第61章 你比我幸运,但我也想勇敢一次
她从没觉得有哪次和商陆的对话像这次般紧张,他每一句话她都在揣摩,商陆是不是要辞退她?还是劝退她?
她僵直着身体坐在他对面,回答着商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泡面番遇到了什么问题?”
“供应商人手不足,资金链要断,可、可能要换。”
“备选是哪个?情况如何?”
“备选是韩国的ColorFlick,他们价格贵、贵些,但是人员充足。”
她一紧张就有点结巴,说那串英文时舌头都没捋直,像鹦鹉弹了个舌,本是紧张的氛围突然有点好笑,但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看着商陆笑着端起那个白色的马克杯喝了一口水,杯子里泡着她今早准备的陈皮和蜂蜜。
商陆放下杯子,“很紧张?”
付之幸点点头。
“最近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没有!”
“没有你紧张成这样?”
商陆并不是要和她说裁员的事,他只是想通过付之幸的表现看看裁员的风波传到哪里了。她是最安分的,不会乱嚼舌根的人,连她都知道,看来裁员的事情传播的很快。
特殊时期,经济下行,艺术设计中心有裁员指标,而他就擅长当坏人,年初开始他就一个个的约谈员工。他是那么的聪明,知道每个人的弱点,在他的精准击破下,约谈的员工没几天就离职了。
有时候付之幸会想,是不是因为我和他睡过,所以他放了自己一马?
商陆指了指旁边茶桌上的一个透明玻璃壶,“用马克杯泡水很不方便,下次用那个泡吧。”
这种简单粗暴的泡茶方法,他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起初付之幸给他泡茶,他还以为她在整他,可谁知她一泡就泡了一年,还隔一段时间换个花样,他不由得感慨,在茶艺方面,她是一点都不懂。
付之幸扭头看去,是一个专门煮茶的壶,可以隔开茶叶和茶汤。茶桌上有细细的水龙头出水,不用跑去茶水间接水了,怪不得她从来没在茶水间遇到过他。
她点点头,“我会好好泡水的,您能不能别裁我……”
商陆见她模样楚楚的恳求,脑子里闪过一些和她的黄色片段,想逗她的心思又涌现,快到连他自己都意外,为什么总是想逗她呢。
他的指尖敲敲桌面,“不想被裁掉就得对组内有更多的贡献。”
“我会努力工作的!您可以再给我几个需求,我一定完成!”
“我说的不是这个。”商陆打量了一眼她的身体,“你尽早决定,次卧给你留着。”
从商陆的办公室出来,她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虽然她没有被裁掉,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约谈,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安,那种不安来自于商陆的举动和眼神,来自罗珠的哭泣,也来自她自己的心里。
回到工位看到蔡春婷还在哭,桌子上摆着一堆用过的纸巾,她哭着说:“阿辛,我不想在这里工作了,我胆小怕事,抗压能力不强,拿着n+1走是最好的选择……”
付之幸的身体有点冷。
她大概能猜出商陆对蔡春婷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裁掉蔡春婷?难道他就不会顾及这几年的同事情吗?
她愤怒,又无能为力。
除去对商陆的个人感情,她感觉商陆这个领导,又好又不好。当下裁员这件事,她是向着同事们的,而这一大群同事中,她又格外的亲近蔡春婷,如果蔡春婷被裁掉了,那么工作中的温暖和快乐将会少一大半。
赵越看到她的神情,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和蔡春婷的肩膀,赵越是过来人,对职场这些走走停停的事早就不放心上,她对付之幸说:“打起精神,一会儿开会要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
赵越说的棘手的问题很快就来了。
会议室里,泡面番的几个负责人讨论着。开始选定的供应商出了问题,确定用不了了,备选的ColorFlick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项目的推进,但是剧本依旧没人写。
ColorFlick的编剧是韩国人,在语言、文化上和国内剧本有出入,沟通和修改起来很麻烦。国内行情动荡,短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编剧人选。
赵越说:“阿辛,干脆你来写吧。”
PM新豪说:“如果我们内部编剧自己写剧本,成本会很高,只能压缩时间,原本两个月的剧本打磨时间会压缩到一个月。阿辛,你可以吗?”
付之幸在之前的小公司工作时写过类似的剧本,不过当时的预算低,要求不高,审核宽裕,她写的也轻松。
她在冠创工作的这两年,清楚的知道组内对剧本的要求有多高,尤其是这种连续性的长剧本,每一集都要精雕细琢。
她本想把剧本发给供应商去写,万万没想到,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付之幸老实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可以写,但我怕写不好,耽误大家的时间。”
赵越安慰道:“没事儿,你不是想多锻炼自己的能力吗?试试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于是她接下了泡面番的12集剧本,她根据策划的需求,给这12集的泡面番起名为《莉莉丝与弗兰克》。她看完了所有的人物介绍,可连
第1集 要写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在冠创写的剧本大都是CG片剧本,像《暗夜十三刀》、《烽火戏佳人》这种,每个时长都是几分钟而已,CG片强调节奏、画面、卖点。
而泡面番一集4分钟,12集,故事复杂,让她有点头疼。好比让一个写了两年诗歌的人去写小说。
她翻出曾经在小公司写过的小故事,本想从中找找灵感,却发现当时写的也太幼稚了,还有错别字,真不知道当时的老板是怎么让她放水过审的。
她又想起大学时她去旁听隔壁专业的编导课,很多同学都觉得她很上进很厉害,但是她自己不这么觉得,因为毕业那年她去面试,才发现自己不仅本专业课程没学好,编导专业学的也是半桶水乱晃。
她面试四处碰壁,最后进了一家小的制作公司。
付之幸失落的感觉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厉害,当了两年项目负责人,管理能力是上去了,但是专业上只会写CG宣传片那种片段小故事。她还想获奖呢,这个水平怎么获奖。
她又找到赵越,说了自己难处,赵越笑着说:“阿辛,别太焦虑。”
赵越拉开旁边空椅子让付之幸坐在自己身边,她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画了三根颜色不同线,又在线上面画了一根起伏不断的波浪线。
“你看,为什么我们总说故事中有感情线、亲情线、友情线,而不是说感情点、亲情面、友情正方体?”
“因为线是连续的,故事中需要连续的线。”
“对,还有,线是动态的、发展的,沿着这几条动态的线设计剧情、安排冲突和高潮,故事就不会偏。而你现在要做的,是确定这几条主线后,根据每条线的权重,把这几个重要的剧情点设计出来。”
她用笔在起伏不定的曲线上点出了几个高峰点,“然后用小事件串联它们,这些小事件可以是背景设定、配角关系和其他。”
付之幸也是聪明的,她有过经验,在赵越的教导下一下子就头脑清晰了。虽然每个像赵越一样的导演都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但是她确实很喜欢赵越的方法,简单、实用。
谢过赵越后,她开始埋头工作,忙起来时很充实,完全忘记了商陆还在等着她搬过去那件事。她还是每天正常去给他泡茶,有时候在楼道遇到商陆她就故意躲开,她对商陆裁掉蔡春婷这件事有气,不想理他。
她在小本本上画了一个正襟危坐的Q版商陆,周围写满了:“-1-1,-1!”
后面一个月,她除了写剧情大纲,就是和罗珠聊天,她安慰罗珠一切都会好的,顺便帮罗珠四处打听哪里的服装公司招人。
她也向商陆打听过宋承佑的事,商陆却说:“我又不是他妈,他去哪里了要和我报备吗?”
罗珠在电话里笑着说:“算了幸宝,你不用为我操心了,我这一个多月过的可自在了!拿了n+1的赔偿,b班儿不用去上,每天去酒吧钓小帅哥!心情好了,乳腺结节没了,日子别提多他妈爽了!我最近研究一个新的行业呢,这个门路啊一片蓝海……”
不愧是罗珠,大悲过后依旧是自在精彩的人生,不内耗、不放弃,总是充满向上的力量。
挂了电话,早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走的差不多了,付之幸收拾着东西,发现蔡春婷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蔡春婷看到付之幸的目光,把桌面上那几个精致的动漫手办给她,“送给你阿辛,我走之后,这些baby都拜托你照顾了。”
然后她又郑重其事的写着什么。
付之幸收拾好了东西,问:“你不走吗?”
蔡春婷放下笔,叠起那张纸,将纸装进一个粉色的信封里,“走,阿辛,我们一起走吧。”
路上,两人没打车也没坐地铁,就沿着马路一直走。
马路上车多,铁皮呼啸着,带着夜晚的闷热,又是一年花城的四月。
好像每次到四月都有一些大事发生。
蔡春婷依旧穿着一身洛丽塔,今天她穿的是白色的,搭配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和一个双肩包,头上带着一个卡其色贝雷帽,梳着两条小辫子,看起来和学生一样可爱。
她踢踏着鞋,踩着路灯下的影子,说:“阿辛,在某些方面我们还挺像的。但是又不完全一样,你比我勇敢,我很佩服你。”
付之幸走在她身边,她又捕捉到了蔡春婷的不开心,安慰道:“你也很勇敢啊,还很聪明,你和白仔的生意头脑比我好太多了,你们兴趣相同,还能一起搞副业卖动漫周边,这一点我比不上你们。”
“不,这不一样。”蔡春婷吸吸鼻子,“我和白仔在一起一年多,但他带给我的感觉依旧是朋友之间的关心,不是恋人之间的爱。”
付之幸感觉到蔡春婷有很多话说,她默默的听着,听到蔡春婷说:
“我毕业就在冠创了工作了,当时商老大还在京城总部,工作了两年后,忽然空降了一个新老大,就是商陆。大家都说他又高又帅又霸气,都想变着法子让他注意自己,可我从来都不敢那么做。”
“我胆小,怕他的眼神,怕和他单独接触,我也知道我的性格和能力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不成器、不堪重压,每天都想混日子摸鱼……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早就走了。”
“阿辛,谢谢你在《暗夜十三刀》那个项目帮了我一次,让我能继续留在冠创。上个月商老大找我谈话后,我就已经办了离职手续,明天交接完我就该走了,我妈托人在鹏城给我找了一份工作。”
“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个人,走了后可能我再也不会和那人产生交集了,所以,阿辛,我想拜托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付之幸停住脚。
蔡春婷从包里拿出那封粉色的信封,“这封信,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商老大。”
付之幸愣在原地没接,蔡春婷的眼泪夺眶而出,“阿辛,你比我幸运,但我也想勇敢一次。”
第62章 祝你未来一切都好
那是一封粉色的信封,封口处贴着一朵小花。信封下方画着一大片春天的花海,上方写着一行整齐娟秀的小字:“谢谢你的帮助,以后常联系。春婷。”
她掂了掂,沉甸甸的,看样子写了很多张信纸。
付之幸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将信封放进背包里,“没想到你还暗恋商老大……”
蔡春婷站在原地没有动,“阿辛,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因为……没有为什么,我这两年给你帮了不少倒忙。”蔡春婷慢慢的向前走着,“明天我收拾完东西就要去杭城了,那边的游戏行业也蛮不错的,你记得之前我们去北京参加颁奖典礼遇到的那个悟空文化吧,我去那边上班了,以后你要是去杭城……”
付之幸的脑子嗡嗡的,到后面她都不知道蔡春婷在说什么。
回到家后,她迫不及待的拿出那封信,想着蔡春婷到底给商陆写了什么呢?是表达爱意的信件吗?商陆看了后会是什么反应?
为什么信封上写着“谢谢你的帮助”呢?商陆帮她什么了?
难道她在这段关系中并不是特殊的那个人,像她这样女人,只要商陆想,大家都会前赴后继的攀上去?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发抖。
看着桌子上烫手的信封,吃醋竟然是这种感觉,心里酸酸的,好像泪从身体内部顺着血液流往全身,让她生气、嫉妒,无法平息。
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拆开它,看完后密封好再给商陆,谁都不知道……
不行。
过往的教育和认知让在制止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可是她又无法压制的住内心的好奇……
第二天到了公司,蔡春婷收拾完工位,归还了工牌、电脑和数位板,抱着一个箱子,和大家告了别。
蔡春婷看着付之幸的反应,小声说了句:“阿辛,我走了……”
“嗯。”付之幸心情沉重的不知道说什么。
蔡春婷抱着箱子,转头离开了工位。
“等一下!春婷!”
付之幸的眼睛很酸,她拿出一份自己准备的小礼物跑过去放在她的箱子里,声音一颤一颤的:“春婷,祝你未来一切都好。”
蔡春婷撇了撇嘴,想笑又想哭,她放下箱子紧紧抱住了付之幸,声音一样的颤抖,“阿辛,你也是。”
商陆碰巧从办公室出来,看到这一幕。
蔡春婷重新抱起箱子,眼泪还没来得及擦,笑着看向他,声音软糯,“商老大,那就再见啦!大家,再见啦!”
那就再见啦……
再见啦……
再见,蔡春婷。
后来她见到了很多人的离开,连她自己都是其中的一员。
人生的旅途很长,每个人都只能陪彼此走一段路。到站,上车,下车,匆匆一生,我们皆是过客。
付之幸站在自己的人生列车上,向蔡春婷挥手告别。
春婷,祝你未来一切都好。
这句话是我真心的的。
付之幸失魂落魄的坐在工位上,左边蔡春婷的工位已经空了,她看着桌面上的那几个精致的动漫手办,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
她擦擦泪,喝了些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打开抽屉拿出那封粉色的信封,走向商陆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商陆看着她一双哭过的眼睛,心中一紧,“什么事儿?”
付之幸将那封信拿到他的面前,“春婷让我给你的,她胆子小,很多话不敢直接跟你说……”
她的眼里又泛起了泪,分不清是想念蔡春婷,是吃醋,还是怕商陆看了信后去追蔡春婷上演追妻的一幕……总之都是酸酸的。
谁知商陆看了一眼那个信封,随手就丢进了垃圾桶,拆都没拆。
付之幸的心仿佛也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她慌张的去捡那封信,“你不能这样对待蔡春婷!”
她喊出那句话,像是在替蔡春婷打抱不平,又像是给自己打抱不平。
捡起那封信,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商陆,你不能这样绝情……”
商陆无奈的闭上眼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许久才缓解,他说:“你认为我和蔡春婷有什么?”
付之幸紧抓着那封信,垂着眼睛,“没有吗?只要你想,不是可以和任何人有什么吗?”
商陆猛地将手里的文件摔在了桌子上,刺耳的声音吓得付之幸身体一抖。
他神色冷峻,“你是这样想的?”
付之幸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不要怕他,她颤抖的声音,带着愤怒的挑衅:“这不就是你要裁掉蔡春婷的原因吗?以绝后患,下一个是不是要轮到我了?”
商陆的手指慢慢收紧,眼底带着阴沉,“滚出去”
付之幸含着泪,拿着那封信离开了办公室。
刚关上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玻璃炸裂的声音,是那个煮茶的玻璃壶,被商陆砸烂了。
她脚步虚浮的回到工位,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感觉自己陷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不断下陷,逃不出,走不掉,也无法向任何人求助。
这几天,付之幸仿佛上了发条,每天都在拼命工作,下了班就跑步回家,不管下班多晚,她都要跑的气喘吁吁、呼吸困难。
她心里堵,怎么发泄都不舒服。
回到家洗完澡,她又静静地看着那封信,手指已经撕开了封口处的贴纸,忽然又回过神来,将那封信装回了包里。她每天都带着那封信,像是走火入魔了。
她不敢和蔡春婷说商陆根本不想看信,她怕断绝蔡春婷那一点念想。好在蔡春婷离开冠创后没联系过她,没问这件事。
隔天是周五,下班前赵越主动提出来:“周末来我家聚一聚?”
她察觉到了大家的情绪问题,不想看大家整日沉浸在低落的氛围中。
王勇说:“好啊,春婷儿已经走了,别下次连我们几个都聚不齐了。”
其他人也附和着。
于是,周六那天,付之幸买了一个大西瓜和一兜葡萄,去了赵越发的地址。
她还特意画了一个精致的妆,戴上了耳坠,换了一身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她想,不开心的时候穿上漂亮的衣服,换个环境,出门走走,和朋友聚一聚,缓解一下也是好的。
她坐公交车看了一路的风景,车到站后她沿着赵越所在的小区走了一圈,看了一会儿小区门口小店里的那些认真工作、养家糊口的人。
她看到一家卖米粉店挂着“急事外出”的牌子,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店门口大哭,那一刻,付之幸发现自己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她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
她拎着西瓜和葡萄找到赵越住的那栋楼,坐上电梯,电梯门一开,赵越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赵越开心的接过她手里的水果,说:“你来的真早呀,快进来!”
付之幸刚进去,就被一只体型硕大的金毛吓的尖叫,金毛兴奋的甩着尾巴,旁边跟着一只小博美,两只狗热情的围着她。
她没养过宠物狗,尤其是大型犬,她紧张的躲在赵越身后,可那金毛好像很喜欢她,一直想扑她。
赵越严厉的训狗:“金宝!停!坐下!”
金宝一边甩尾巴一边犹豫,最后被赵越关到了阳台,两只狗只能隔着玻璃看付之幸。
付之幸缓了口气,这才打量赵越的住所。
她一个人住三室一厅,房间整洁明亮。客厅里有一大面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书。付之幸随手翻了翻,发现除了专业书之外,还有很多哲学书,国内的国外的,古今中外都有。
赵越给她倒了一杯茶,解释说:“我没上过大学,对学历和知识有点自卑情节,所以啊,有空就买点书看。”
然后她又说:“阿辛,给你推荐本书,挺适合现在你这个阶段。”
赵越来到她旁边,从其中一层抽出一本书递给她,是理查德·沃尔特的《剧本:影视写作的的艺术、技巧和商业运作》,她说:“你拿回去看吧。”
“谢谢赵姐。”付之幸随手翻了翻,看到一句话:
无论多么痛苦,编剧都必须欣然接受:真实的自我表露。
这是一场虽败犹胜的战争。
她将那本书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2021年计划之看一本专业技能书,就这样敲定了。
没一会儿,其他的同事都来了,有王勇、吴风、阿may、阿卓、新豪……一共来了八个人。春婷没有来,她急着去鹏城入职,交接完第二天就走了。
最让付之幸意外的是,她竟然看到了离职很久的霍奇。
看到霍奇的那一刻,她有些想不来这个人是谁,只感觉脸挺熟悉的。
王勇笑着拍拍霍奇的后背,“霍奇小子啊,《暗夜十三刀》项目给咱拉后腿那个!变化挺大啊,和之前都不像了。”
霍奇笑着挠挠头:“说来话长。”
赵越的客厅没有低矮的茶几和沙发,而是摆着一张又长又大的实木餐桌。大家围坐在餐桌旁,一边喝茶一边聊着霍奇的事情。
霍奇变瘦了,人也憔悴了。
他说当初项目中途请假回家照顾生病的父亲,本以为一周就够了,谁知到查出来他爸爸癌症晚期,他妈妈已经不在了,家里只有他一个独生子,他必须要辞掉工作陪着爸爸去化疗。
听完,吴风关切的问:“你爸现在情况怎么样?好点了吗?”
霍奇苦笑一声,“年底染了肺炎去世了。”
一群人沉默了片刻,王勇笑着打破这个氛围,“都过去了不说了!来来来大家伙今天一人做一道菜啊!把拿手菜都露出来!”
然后是大家轮番做菜时刻,厨房站不开八个人,他们分了好几批,一方做菜,另一方就在外面备菜、逗狗、聊天。
过了很久,饭菜全部上桌,赵越拿了两瓶红酒倒给大家喝,一群人举杯,清脆的玻璃杯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格外好听。
付之幸很少喝酒,但这天她喝多了,因为她看到王勇倒满了一大杯酒,他站起来举着酒杯对众人说:“兄弟姐妹们,这个月之后,哥们我就走了……不怪商老大,经济不好,整个行业不景气,商老大也不想看到我们离开……”
付之幸酸涩着眼睛,仰头喝下了一大口酒。
王勇一拍桌子:“付妹子豪气!来,这一杯,我干了!十年后哥们还是一条好汉!”
那时她才知道她有多么幸运,也知道了在那样的环境下,裁员这件事并不是一个人可以控制的,她没理由质问商陆为什么裁掉蔡春婷,也没理由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一切都是时代发展的洪流,而他们都在洪流之中。
在那顿酒精加持的晚饭下,头脑发涨的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其中包括她不该胡乱揣测商陆和蔡春婷的关系。
商陆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按照付之幸的心意做事,她想让商陆回应蔡春婷苦苦多年的暗恋,他就会回应吗?蔡春婷暗恋是她的事,回不回应是商陆的事。
她更不该口不择言的说:“只要你想,不是可以和任何人有什么吗?”
既贬低了商陆,也贬低了自己。
酒足饭饱,各自散去。
赵越把众人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大家一个个打车离开,最后她架着醉呼呼的付之幸想着怎么把她送回去。
付之幸趴在赵越的身上,酒精充斥大脑,让她的思绪格外敏感,她想到了蔡春婷和王勇,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们,她的泪哗哗的掉。
她抱着赵越的肩膀,“赵姐……你不会走吧?你别走,我去求商陆……”
赵越正发愁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
赵越有些吃惊,只见商陆从后座出来,走到付之幸身边,一把抱起了她。
付之幸模模糊糊中看到了商陆的脸,她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说:“商陆……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商陆面无表情的将她塞进了后座。
临走前他看了赵越一眼,那一眼不带任何意思,赵越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对着车子笑着挥了挥手。
第63章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接吻了?
车内后座,付之幸枕在商陆的腿上,她不老实,手脚一直乱动,一会儿说几句胡话,一会儿抱着商陆的腰哭。
商陆一手按住她的手,一手捏住她的脸:“你可别吐。”
司机林叔平稳的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到商陆的手正在捏她的脸,林叔识相的升起了黑色的挡板,将司机和后座的空间隔开,给商陆和付之幸提供了一个较为隐私的空间。
商陆捏着她的脸,想起去年她和罗珠一起喝醉后,把他家吐的到处都是的场景,他又拍了拍她,“听到没,别吐。”
付之幸醉的没那么厉害,她都听到了,她想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赵越的小区门口,可一张嘴大脑就不受控制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句话……”
见她主动道歉,商陆捏了捏她的鼻子,声音温柔了几分,带着点诱导的意思,“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都说说。”
这一问,脑子好像不归她管了,潜意识在一片混沌中占据主导,将她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她也都听到了,且一点都不怕他生气,这可能就是酒壮怂人胆吧。
她说她不喜欢蔡春婷给他写情书,那封情书快要折磨死她了,每天想看又不敢看;她说你裁掉蔡春婷我很难过,因为她是我在公司最好的朋友……
她还说:“你除了我还有其他女人吗?你不会背着我在公司开后宫吧?如果你那样做,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听到了她的心声,商陆将她抱在怀里,带着几分宠溺的笑,“你就什么?”
“我就和你离婚!我还要分你的家产!”付之幸捶着他的胸口,“你会破产的!”
商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他低头捏她的脸,软软的,“原来你还藏着这么大的野心,小看你了。”
付之幸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车内亮着一盏白色的小灯,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画面好像蒙上了一层遥远的记忆滤镜。
他的笑那么晃眼,唇红齿白的,下勾的眼角带着蛊惑性,说话的时喉结上下滚动,白色的衣领敞开,裸露的皮肤带着青年男性特有的健壮,还有他低头说话时的男性气息……一切都让付之幸昏了头。
她抬起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接吻了?”
商陆一怔,不敢相信这么大胆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他还想再调侃几句呢,付之幸已经搂着他的脖子坐起身,将她的嘴唇贴了上去。
她吻的大胆、主动、奔放,吻的让彼此动情,她甚至听到了商陆的低喘,好听又性感,刺激的她手忙脚乱的扒开了商陆的衬衣。
车子缓缓开到地下车库,司机林叔十分有眼力劲儿的悄摸离开了,留两个人在车里缠绵。
她喝点酒主动一次也挺好,虽然和之前的风格大相径庭,但是他也喜欢。商陆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用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可付之幸像一只醉酒的小猫,比他还着急,在上面焦躁的探寻他。
车内温度骤升,风雨交加,大雨靡靡的下到后半夜。
待她疲劳着身体睡着,商陆这才打开了车门。他用西装外套将她裹了起来,拎着她的高跟鞋和包,抱着她上了电梯。
那一夜睡得真好,没做梦,睡得沉沉的。
早上付之幸醒来时发现她在商陆的房间,而不是在客房。商陆已经起床了,不在房内。
她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昨晚的记忆都回想起来了。
对昨晚她的大胆行为感到十分尴尬,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条,在床上蹬着腿无声的叫了几声,才感觉尴尬有所缓解。
然后她在商陆的衣帽间里找了一件他的T恤套上,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沿着二楼的护栏慢慢下楼,边走边看商陆在哪里。
商陆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坐在书桌旁,喝着一杯咖啡,正在专心的看着一堆粉色的信。画面有些诡异,又有些暧昧。
付之幸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跑过去,“春婷给你了写了什么?她是不是暗恋你??”
商陆放下那堆信,“你自己看看。”
付之幸倔强的不看,“我才不看别人给你写的情书。”
商陆啧了一声,表情惋惜,“早知道蔡春婷那傻子暗恋我五年,当初就该选她形婚。”
付之幸受不了他这种言论,她一把抢过那堆信纸,整理了一下顺序,站在商陆旁边就看了起来。
她太好奇蔡春婷到底写了什么了。
谁知第一行字就让她湿了眼眶。
因为第一行字写着:“阿辛,你有没有看到这封信呢?这封隐藏在我心中两年的信。”
阿辛,原谅我用这种方法让你看到这封信,我是胆小鬼,不敢直接把信给你,我怕你不原谅我,但我又太想向你道歉。对不起,阿辛。
两年前,你刚来冠创,我们一起负责《暗夜十三刀》那个项目,在联合团建上你被人划了一刀……那个人不是我,但是我知道与我脱不了关系。
因为,是我把给了那个人一把餐刀,可是我不知道那扑街是个精神病,也不知道她会拿着刀划伤你……
那事之后,我每日都好怕呀,我怕你要留疤,怕你发现是我给的餐刀,怕商老大把我解雇,怕警察佬把我抓到警局……于是,我默默藏着这件事。
如今我要离开冠创了,可那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次次给你涂药,看着那道疤,我这只手就震。
我没大念头,连去鹏城都是我老妈给我决定的。我自己去哪里、做什么都没所谓。或许离开冠创是对的,我不求上进,能跟着商大佬这么多年,已经是个奇迹。
还有你和商大佬之间,我能估出点事情(主要是在动捕室那天你看商老大的眼神太明显啦哈哈哈)。我也很佩服你的决定,不是每个人在商大佬面前都能自如的做自己。
和商大佬在一起是什么感受呢,有时候我也会幻想一下我的男朋友是他,但系觉得太窒息啦……
……
最后,阿辛,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如果能原谅我,就主动给我发消息吧。如果不原谅我,都不紧要啦……
祝阿辛天天开心,和商大佬百年好合~
春婷。
付之幸看完信件,眼泪已经打湿了胸口的衣襟。
她能想象出那件事发生后,春婷每天担惊受怕的样子。还有那晚蔡春婷哭着说:“我也想勇敢一次”,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早就不在意那件事了,她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给蔡春婷发消息:【春婷,我不怪你,以后有机会我去鹏城找你玩!】
春婷回复她几个拥抱。
商陆喝完了一杯咖啡,看她开心的模样,道:“看完了?还觉得蔡春婷和我有什么吗?”
付之幸装好信件,“对不起,我不该胡乱揣测你和她的关系。”
“昨晚你已经道过歉了。”
“昨晚?”付之幸抬起头,“昨晚你怎么出现在赵越的小区门口?你是不是跟踪我?”
商陆无语的拿起手机给她看,“昨晚谁哭哭啼啼的给我打电话,说有一只狗叫金宝又可爱又可怕,还说你也想养宠物但是不知道养什么……”
付之幸吃惊的看着那通电话记录,还真是她打的,但是她什么时候打的,在哪里打的,说了什么,她丝毫不记得。
她有些尴尬,想辩解又不知道怎么说。
商陆扫了眼她的身体,他的T恤穿在她身上肥肥大大的,那种恶趣味又浮现了,他勾勾嘴角,“你还说了很多龌龊的想法,真不看不出来,你的心思藏的还挺深。”
付之幸拿着信僵在原地,“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想……这样。”商陆笑着将她拉在自己身上,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他抓住她的手,“比如……”
他拉着她的手覆上了他自己。
付之幸的大脑“轰”的一声爆炸了,手指贴着他滚烫的皮肤,她犹如被放在热锅上的鱼,在他的怀里扑腾,“放开我,我没说……”
“嘶,别动!”
又荒诞了一个早上。
付之幸收拾好自己后,从包里拿出那个小本本,趴在书桌上郑重其事的给商陆加了10分。她觉得有点多,划掉,改成了5分。
听到商陆洗完澡出来的动静,她收起小本本,想着怎么和商陆“谈判”。
让商陆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太难了,她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若是怕负责他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之间有一个结婚证,又是你情我愿,加上他各方面都很好,付之幸就算去花钱找鸭都不一定能找到他这样的……
想到她即将要和他谈判的内容,她莫名有些脸红。
商陆见她托着下巴看着桌子,问:“怎么了?有话和我说?”
付之幸回过神,走到沙发前坐下,“商老大,我想和你谈一谈。”
“谈什么?”商陆也坐下来,懒散的靠着沙发看着她,“谈恋爱就不必了。”
“不是谈恋爱。你不是想让我搬过来吗?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方便,我那边还租着房子,东西很多,搬过来太麻烦了。”
见商陆没什么反应,她继续说:“而且纵欲过多对我们的身体都不好……”
商陆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每个月我来你住家几天,其余时间我回我自己家住。每个月……额,这几天……”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记录生理期的app,“每个月这几天我住你家……”
商陆的目光忽然带着压迫感朝她射过来,她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很荒诞很不对等的要求,低着头不敢看他。
商陆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女人玩了。
他看着app上的那几个日期,呦呵,排卵期。他算什么?解决她生理需求的鸭?之前都是别人解决他的需求,哪有女人敢这样对他提出这种要求??
付之幸被他的冷脸吓得不敢说话,他是不是生气了?如果他不愿意,那她怎么办?她没给自己留后路,如果商陆真的够洞悉她,他应该知道的。
她像一个脆生生的木板,要么直,要么断。
在这段关系里,她能因为爱他而接受他的不回应,已经是她做的最大的让步。
“如果不行的话……”
“我同意。”商陆压着心里的不爽,“每月一星期是吧,到时候你要是敢跑……”
他没说出后半句,付之幸已经惶惶不安了。
见她不说话,商陆拿起自己的手机,下载了一个一模一样的app,然后对照着她的手机输入了她的生理期,app自动排出了这个月的排卵期。
他一挑眉,“从这个月开始吧,排卵期第二天。”
第64章 一周给她开一次小灶
荒唐的排卵期,荒唐的建议,荒唐的二人。
付之幸还在工位写着剧本,商陆的DUDU聊天窗口就弹了出来:【来我办公室。】
她脸一热,回复:【不去,还没下班。】
没一会儿,商陆从办公室出来,走到她的工位后,敲了敲她的桌子,“非得让我请你?”
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吓得她急忙低下头,结结巴巴:“商老大,我还没写完,晚点给您汇报。”
商陆板着脸:“现在,快点。”
付之幸只能抱起平板跟在他的身后,脑子里一团黄色的浆糊搅来搅去,心想这排卵期可真长啊,早知道再约定一个具体的时间了,否则这样她不能安心工作啊!
坐在商陆对面的椅子上,她将平板护在胸前,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锁门了吗?”
商陆无语的看着她的表情,她拿他当什么?随时随地发情的种马??
他问:“今天打卡怎么迟到了?”
他还好意思问,昨晚他们俩结束后都半夜了……付之幸抱紧平板,“昨晚回家太晚了,身体也不是很舒服。”
商陆想起她住的地方,又偏又远,“太晚了可以住下,没必要折腾自己。”
“我知道,我回家拿电脑去了。”
他嗯了一声,拿出一份纸质资料给她:“下月,ColorFlick的李俊贤和方灿要来拜访,你查清楚入境政策和国内的防疫措施,确定他们俩不带什么脏东西来,我不想让冠创再封一次。”
原来还真是正经事,付之幸为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感到羞耻,她干笑着拿起那份资料看着。
技术总监李俊贤,翻译方灿。
在国内如此严峻的环境下,国外的供应商冒险拜访,可见心意满满。她不由得觉得感动,说:“他们很有诚意,应该是很好的人吧。”
“不一定,人心都在肚子里,是红的还是黑的谁又知道。”商陆又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新茶壶,“倒茶。”
付之幸起身拿茶壶,里面是她今早煮的安神茶,有桑葚、玫瑰、茯苓和枸杞,她品不出商陆平时喝的那些茶有什么区别,她也只会捯饬这些在商陆眼里有点怪的花茶。
怪就怪吧,他赏脸喝,她就每天都煮。
温热的茶水送到他手上,见他的思绪都在工作上,付之幸趁机问:“商老大,我今年的职级评审PPT做好了,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看?”
“芝麻大点的事儿也来找我?没空。”商陆喝了一口茶,见她有些不开心,他补充:“你又不答辩,等你升到T4我再帮你看。”
付之幸的表情这才好一点。
如果能改掉他这个说话习惯就好了,付之幸默默下定决心,她要帮他改一改,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她又想起什么,问:“商老大,万柿大吉组今年设置了好几个创意赛,我们组要不要也搞几个比赛?”
商陆敲着键盘,没有看她,“你想获奖?”
付之幸嗯了一声。
她知道商陆不在意这样的事情,其他组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组内比赛时,商陆直接把比赛的资金分给组员,他说要把时间用在工作上,而不是那些无意义的组内比赛上。
但今年,她想看看自己的水平在哪里,先和组内人员比,然后她才能知道自己以后可以参与什么比赛,像赵越那样,她想拿全国甚至世界级的奖。
商陆不知道她的理想和抱负,在他看来她是那么渺小,连泡面番的剧本都写的磕磕巴巴的,还不如好好的锻炼管理能力,以后混个小管理,少干写剧本这种纯靠时间换钱的事情。
他指尖敲击桌面,示意她继续倒茶,嘴巴一张一合,语气带着调侃,“你想获什么奖?我给你买一箱奖状,每天给你发一张。”
付之幸倒着茶的手停滞了几秒,她放下茶壶,“我没有开玩笑,我想变得像赵越、像你一样强。我看你的资料里,你获得了那么多技术性的大奖,你教教我吧,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大奖?”
商陆见她说的诚恳,恍惚间感觉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
他想象中那个安分守己的付之幸其实并不安分,她有自己目标和野心,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变强。
这一点她有别于他的母亲陆青萍,母亲柔弱爱哭,被父亲欺负了哭,看到他生病哭,种的植物不发芽也哭。
而付之幸虽然也爱哭,但她会哭完后继续向前跑。
对比到这里,商陆猛然看到了两人的不同,那点不同像是对他的救赎,也是他的希望,在他心中那片黑暗中微弱的亮起一盏灯。
他的眼神带着忽明忽暗的希望,“想要靠自己的能力获奖,想看自己的水平究竟在哪里,行,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忠告。”
付之幸洗耳恭听。
“发挥自己的长处,而不是去补短板,这是专业上的建议。”他顿了顿,“多发展自己的资源,把每一个人都当成自己的资源和跳板,这是人际和职场的建议。”
“把每一个人都当成自己的资源和跳板,也包括你吗?”
“包括我。”
空气凝固了片刻。
玻璃壶里的玫瑰花无意识的旋转着,金色的茶汤带着温度和香气,他的眼神和往常不一样,好像有光。
付之幸就这样听到了人生最关键的一课。
有很多实用的建议和道理,大佬们不会轻易和组员讲,有人怕经验外传被组员反击,有人觉得没必要讲。商陆就属于没必要讲,他从不怕任何人追击他,有能力的人根本不需要听他讲,不开化的人他讲破嘴皮也没用。
而面对付之幸,他觉得他需要讲,甚至动了培养她的心。
培养她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救赎自己。
他的手指在桌上无意且有规律的的敲击桌面,“付之幸,我决定每周下班花一晚的时间给你开个小灶,那一晚你想问什么,想学什么,提前准备好大纲交给我,否则,我就给你讲难的。”
付之幸欣喜若狂,她没想到商陆居然愿意亲自教她,还每周一晚!这是多么可贵的机会!
她疯狂点头,开心的说:“太好了!我一定不负众望!争取榨干你!”
“……”商陆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榨干我?今晚不见不散。”
她红着脸回到工位,拿出小本本,给商陆加了20分。
她脸红的原因,一部分是被商陆的语言刺激的,一部分是对即将要学习的内容给兴奋的。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啊,商陆就这样每周给她开一晚小灶?
她兴奋无比,下班前直接给商陆发现消息:【这个星期的课我能今天上吗?我想学在你的角度上怎么和ColorFlick的人沟通。】
商陆回复了一个好。
下班后,付之幸吃过饭,迫不及待的去68层找了商陆,谁料商陆开口第一句竟然是让她去洗澡。她想起今天还处于排卵期,认命的去洗澡。
洗完澡,躺在床上,商陆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他没有穿上衣,露着健壮的肌肉,看到付之幸的手压紧被子,他敲了敲她的脑门,“上课了。”
于是,赤身裸体的付之幸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听着商陆讲着他的策略与方法。
她拿着本子趴在床上记录,“你再说一遍,什么……帆船博弈?”
商陆靠在床头,抱着胳膊,“有那么难记吗?用脑子记不住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我回去要复习巩固的。”
付之幸老老实实的记录,见他不想多说废话,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语气变得软糯起来,“你再说一次嘛,最后一次。”
商陆神色一变,靠在床头的身体忽然向她压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本子和笔都被他扔下了床,然后,他就那么压在了她后背上。
付之幸心想不妙,她之前对商陆耍过这个小手段,发现商陆很受用,这次又耍了一次,本以为他能妥协再教教她,谁料引发了另一个事故。
看来同样的方法也要分不同的场合,才能发挥想要的效果呀。
灯光摇曳,她在滚滚情欲中被他推上高峰。
他咬着她的脖子,“帆船博弈最核心的点,是领先者模仿追赶者,他动你就动,他停你就停……记住了么?”
《莉莉丝与弗兰克》的12集剧本,付之幸加班加点的写了一个月,终于准时写完了。剧本很快便通过了策划徐浩的审核,交予了韩国的ColorFlick进行制作。
中午午休时,付之幸看着赵越借给她的那本书,拿出笔记本记着笔记。
她记了一整页的笔记,还又复习了一边之前商陆教她的那些管理思维。虽然现在还用不上,但她想着技多不压身,万一有一天用到了呢。
午休结束后,陈美鸡把《莉莉丝与弗兰克》的几个负责人叫到一个会议室里,他戴着一个墨镜,头发染成了金色,说:“下周ColorFlick的人就到惹,咱们一起吃饭,我约这家云南菜,你们吃的惯不啦?”
阿卓和新豪都说吃得惯,陈美鸡看向付之幸:“你呢宝子,你是北方人,吃得惯云南菜吗?”
付之幸点点头,“吃得惯,大……大鸡哥。”
说完这话,其他人都没什么什么异常,倒是付之幸不自在了。
她从没听过哪个同事的名字如此逆天,长得一本正经的南方小伙子,偏偏叫陈美鸡,大家都叫他“大鸡哥”。
和商陆在一起的这两年,她的心已经不干净了,加上想象力又丰富,每次叫“大鸡哥”时,脑子里都有画面……
据说陈美鸡是个gay,但是付之幸一点都看不出来,感觉他就是很正常的男性。穿衣正常,说话正常,走路正常,她看不出他有一点gay的苗头。
陈美鸡掀开他的墨镜夹片,露出了底下的近视镜,“我给咱们几个设计了名片和衣服,超酷的,到时候穿出去和ColorFlick的人一起吃饭,超有面子!”
他点开电脑里的设计图给大家看,阿卓说不至于吧,简单吃个饭而已,穿这个样子会不会太浮夸啊。
“人靠衣装马靠鞍,别小看那个韩国棒子,到时候人家漂漂亮亮的来了,咱们几个甲方灰头土脸的多逊啊!”陈美鸡收起电脑,兴致勃勃,“这可是跟商老大学的欸,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
阿卓和新豪对视一眼,对着陈美鸡起哄:“哦呦这话说的,你还见过商老大什么私服啊?我们可都没见过!你是见过他穿吊带还是裸体啊!”
陈美鸡笑了笑,转头却发现付之幸的脸异常的红。
他打趣道:“我倒是想见呢,商老大也得同意啊。不过阿辛你脸红什么啊?你不会见过吧?”
付之幸尴尬的咳嗽几声,“没见过……”
下了班,罗珠给她发消息:【幸宝啊,快来我家,给你看我发现的小众蓝海行业!】
付之幸:【什么行业?】
罗珠:【(坏笑)来了你就知道了,包爽的。】
还配了一个裸奔的动图。
第65章 脱了给我看看
到底什么小众蓝海行业还包爽的?
付之幸这一路冥思苦想,最后想到了成人用品行业,她觉得以罗珠的性格很有可能搞这个,但是这样岂不是浪费了她在服装设计方面的经验与才华?
她下了楼,从路边一家老花城餐厅里打包了一大盒艇仔粥,还买了一兜荔枝。
6月的花城正值水果丰收旺季,路边小贩都在卖荔枝,她和罗珠都喜欢吃妃子笑,酸酸甜甜的。
到了罗珠家,手里的东西刚放下,罗珠便兴奋的拉着她进了卧室。
室内拉着窗帘,只开着一盏橘黄色的氛围灯,柔和的光晕一半照在白色的墙面上,一半照在旁边的落地镜上,镜子前面铺着一张又大又厚的白色毯子。
毯子上,一个垃圾桶高的玩偶小人被红色的麻绳捆成了粽子。
付之幸站在镜子前,看着毯子上的那些东西,瞪大了双眼:“猪,你这小众蓝海行业正经吗?”
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夸张。
除了一个被捆成粽子的玩偶小人,毯子上还放着红色、黑色的麻绳,几个蜡烛,还有一根小皮鞭。
罗珠淫笑一声,“当然正经,解压的。”
她上前抱起那个玩偶小人,“你看这个结,我打的多好啊!”
当晚,两人到外面的餐桌吃饭时,那个玩偶小人就那样被捆着,坐在桌子上看着两人喝艇仔粥。
罗珠说:“你还记得我的毕设作品不?”
付之幸点头:“记得,你做的是绳子编织的衣服不是吗?”
“对,那叫绳衣,我花了很多功夫学的呢。我把服装设计图挂在了网上,前段时间啊被一个金主给买了,给了我这个数!”罗珠伸出三根手指比了比,“三万!关键是那个金主说,让我捆他,捆一次给我一千!妈的这岂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付之幸从没听过这样的要求,“那你捆了吗?”
“捆了啊!我立马发挥我的专业优势,激活了大学专业课记忆,把设计绳衣的灵感用在了他身上,捆的可好看了!金主很满意呢!就是……就是捆的有点手生,花了很长时间,金主只给了我五百。”
付之幸喝着鲜美的艇仔粥,忽然感到一丝不好的预感,“所以你叫我来……是?”
罗珠搅着粥嘿嘿笑着,“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我捆你一毛都不收!免费给你释放压力!还能教你怎么打结,可以用到两性情趣上呢!”
付之幸两眼一黑。
她支持罗珠东山再起、另辟蹊径,但是捆自己这事……完全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而且两性情趣吧,她学会打结又怎么样?商陆那个人能随便让她捆吗??
她支支吾吾,“猪,你不是有人台模特吗?”
“模特四肢是硬的啊哪能和真人比,求你了幸宝,我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个商机,你就帮帮我,等我熟练了就不找你了。”罗珠撒着娇抓住她的手,“除了你,我是谁都不敢相信啊,你看那傻逼宋承佑到现在还找不到人……”
付之幸服了软,说好吧好吧。
罗珠兴奋的粥也不喝了,说:“来来来,就今晚,我捆一个你试试!”
付之幸觉得很尴尬,“用脱衣服吗?”
“你不用,脱个内衣就行了,以防窒息。”
于是,当晚,付之幸第一次感受到了捆绑……
罗珠边捆边说:“感觉到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啊,记得说出安全词。现在我要把你的胳膊和腿绑起来,用的是双套结……”
付之幸涨红着脸,“为什么要说安全词?”
“如果你说停或者不要,我怎么知道你是被绑爽了还是真的不要啊!”罗珠绑着她,“现在我要把你另一边的胳膊和腿绑在一起……”
粗糙的麻绳穿过她的皮肤,有点奇怪。
她现在的姿势也很奇怪,身体几乎折叠在一起,感受也不是很得劲儿。真不知道有什么样压力的人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解压,如果商陆有压力,他会怎么解压?
想到商陆,又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身体,她忽然觉得窒息了起来,整颗心剧烈的跳着,仿佛捆她的人不是罗珠,而是商陆。
她无法接受那个画面,吐着气喊出了那个安全词:“电冰箱……”
罗珠停下手,给她一一解开了绳结。
等她缓过来了,罗珠又开始第二次练手,她边绑边说:“你有空就让我绑行不行?我快速练手就能快速接单赚钱了!”
付之幸无法不点头。
一直到很晚,捆绑初体验才划上了句号。
回到家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她惊恐的发现自己手腕上有痕迹,腿上也有。她爬起来照镜子,天杀的脖子和胸上也有!!
她给罗珠发消息,问这要怎么办啊,罗珠回复:【我也是新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六月,在平均气温高达35度的花城,她穿上了长袖长裤,系上了罗珠之前送给她的那条昂贵的丝巾。
早上她去商陆办公室给他煮茶,商陆见她的穿着,好奇道:“干什么坏事了?”
付之幸一心虚,倒茶的手抖了一下,“没,没啊……”
她确实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啊,可她就是心虚,怕商陆误以为她干了什么事。
她越是心虚商陆越好奇,最后他干脆放下手中的事儿,朝她勾勾手:“你过来。”
付之幸放下茶壶,立马离开了办公室。
她才不过去呢,万一被他看到了那些痕迹,他会怎么想啊。
回到工位,陈美鸡已经拿来了定制的西服和名片,他把这些东西发给几个负责人,说:“同志们,过几天和韩国棒子的饭局,大家都装bi装起来啊!今天你们赶紧试试衣服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去换。”
付之幸看了看陈美鸡给她定制的衣服,除了黑色的西装,还有一副黑色的墨镜和一盒名片,每一张名片都金光闪闪的,正面是简约的几个字:付之幸,导演。背面是冠创的LOGO。
她自认为自己还不到导演这个程度,但是陈美鸡却说:“在外面混身份是自己给的,况且你干的就是导演的活儿啊!”
付之幸拿着西装去卫生间附近的更衣室试穿,她推开门进去,刚想关门,一只骨节清晰的大手便挡在了门框上。
她差点挤到那只手,她开了一点缝,“里面有人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商陆的声音:“开门。”
付之幸突然紧张起来,她紧张不是怕商陆对她做什么,而是怕他看到自己身上那些捆绑的痕迹。
这门绝对不能开!
她在里面拽着门,“你别进来,再进来我会把你的手夹断!”
商陆站在门口好笑的抓着门板,她这么紧张,他更想看看她到底在隐瞒什么了。
付之幸见他没有收手的意思,她一个点子上头,对着不存在的手机说:“赵姐,对,我在5号更衣室……”
商陆要被她气笑了,他一个用力掰开门,看到付之幸踉跄了一下,她手里根本没有手机。
5号更衣室的门被锁上。
付之幸尴尬的抱着西服站在角落里。
更衣室面积很小,只有一面小镜子,商陆站在她旁边让整个空间更加狭小、窒息。
付之幸抱着衣服后退了几步,不自然的缩在了墙角,“你要干什么?现在不是我们约定的时间……”
商陆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丝巾,是个牌子,挺贵一条呢,他不信付之幸会买这种丝巾,还有这么热的天她穿长袖长裤?
他抱着胳膊,“脱了给我看看。”
付之幸脸一热,“不行。”
商陆来了劲儿,两只胳膊将她圈起来,“脱了。”
商陆的呼吸近在咫尺,付之幸的倔强也上来了。
别说她丝巾和衣服下有痕迹,就算她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他凭什么这么要求她?她是什么没有尊严的小猫小狗吗?他让她脱她就要脱吗?
付之幸抱紧自己的身体,表情也坚硬了起来,“我不脱!”
“你!要我动手是吧!”商陆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扣在了墙上,另一只手朝着她的衣服底下就探了进去。
付之幸誓死捍卫着自己的清白,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要碰我!”
她不敢太大声,但语调很急,力气也很大。可商陆更急,力气更大。
两人在狭小的试衣间内推攘了几下,付之幸一个不稳躺在了地上,她蜷缩着身体,后背抵在墙上,两只脚蹬着他的胸膛:“我都说了不要碰我——”
商陆低头一看,她眼里带着泪花,双手护在胸前,一副良家妇女被流氓调戏的样子。
他好笑又好气的点点头,“好,好,长本事了你……”
付之幸咬着牙,“我是人,我有尊严!有人格!我不是你的玩物!你再逼我,我……”
不知是真的觉得委屈还是怕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痕迹,付之幸说了几句就哽噎了起来。
在这段关系中,商陆总是处于上风,从前她不拒绝因为她什么都不懂,不懂他的触碰和撩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只能被他牵着走。后来她不会拒绝是因为他是她的上级,她怕惹是生非,只能顺着他的脾气。
如今,她忽然感觉自己其实也能拒绝他,从她和和商陆“谈判”的那一次开始,她就已经在慢慢的改变自己的位置了。
她红着眼看着他,“别碰我。如果你相信我,我自然会主动告诉你。”
商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思索片刻,将付之幸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付之幸的衣摆,看着她抱在胸前的双臂,严肃道:“早日坦诚。”
说完,他打开更衣室的门走了出去。
付之幸快速锁上门,虚脱般靠在墙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拉下丝巾,欲哭无泪的看着脖子上的痕迹,心想这要几天才消退啊……
七月,与ColorFlick约定的拜访时间到来了。
白天,付之幸带他们参观了冠创,和《莉莉丝与弗兰克》的负责人开了会,晚上,他们约在一家云南菜馆吃饭。
陈美鸡定的云南菜馆就在公司附近,几人走在去云南菜馆的路上,付之幸感慨陈美鸡的正确决定。穿着一身正儿八经的西装确实整个人都有底气了,看起来像个甲方的样子。
但她没戴墨镜,阿卓也没戴,总感觉戴墨镜怪怪的。
那个韩国人李俊贤把自己收拾的更是一副业界精英的模样,甚至还化了妆,涂了唇膏,妆造让他看起来年纪轻轻的。
这次饭局赵越不来,她说她有更重要的事做,付之幸和陈美鸡、阿卓一起接待ColorFlick的两个人。
付之幸走在李俊贤身边,李俊贤对着她说了什么,他的翻译方灿传话说:“李总监说,付小姐看起来气色很好,很年轻。”
“康桑米达~”付之幸做了点功课,学了几句韩语。
到了云南菜馆,几人就坐。餐厅上菜很快,不一会儿就上完了。
付之幸和他们闲聊,她发现这次沟通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复杂,甚至商陆给她讲的那些策略好像也用不到。相反,李俊贤表现的人畜无害,对她彬彬有礼,举手之间带着优雅。
她推荐李俊贤吃折耳根拌鸡丝,李俊贤毫不犹豫的夹起一大筷子吃了,然后他想吐又不好意思吐,忍着对折耳根的不适,笑着咀嚼着。
付之幸被他的模样逗到,她拿出一张餐巾纸递给他,对翻译说:“你跟他说,不爱吃就吐掉,没什么的。”
翻译方灿传达后,李俊贤依旧吞下了那口折耳根,然后喝了一大口茶缓解口腔里的味道。喝完茶,他对着付之幸微微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付之幸还不习惯被奉承,她举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又说了句“康桑米达”。
一切都挺顺利的,一直到饭局结束,李俊贤走在她旁边,拿出了他的手机,示意她留下ins,付之幸不懂是什么意思,她转头问了问方灿。
方灿说:“李总监想留你的联系方式。”
第66章 他们的天长地久
李俊贤的眼神热烈而直白,把付之幸看的不自在。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追求她,只是李俊贤这个人呢,和之前她遇到的那些人有点不一样,他精致、成熟、有礼貌,外形也很像韩剧里的帅欧巴,除了语言不通,一切都挺好的。
阿卓和陈美鸡看到她的反应,两人起哄了几句。
陈美鸡一边起哄一边悄悄地捏她的胳膊,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来之前几个人说好了的,要是哪一方做的事、说的话不恰当,或者不能做,就悄悄地掐对方一下。
她懂了陈美鸡的意思,他们俩的起哄只是表面形式,实际也不想她那么做,哪怕是纯粹的个人情感也可能会涉及不必要的利益关系,还是不交往好。
付之幸笑着对李俊贤说:“谢谢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方灿传达后,李俊贤失望的收起了手机。
旁边的陈美鸡拉走付之幸,递上了自己的手机,“欧巴~加我!”
付之幸和阿卓:“……”
一行人下了楼,出了大楼的门,外面正在刮风,气温骤降,天特别黑,空气中带着暴雨将至的气味。
陈美鸡拿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说:“台风要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恶劣的天气之下,路边到处都是在打车的人,付之幸看了看自己打车软件,前面竟然排了40多个人。
李俊贤对着方灿嘀咕了几句,方灿问大家:“李总监说要不要他的司机送你们?我们在这里的车和司机,正在赶来的路上。”
付之幸他们三个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方灿还在帮李俊贤劝着大家,说付之幸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之类的话,正说着,一辆电动车停在大厦门口,沈长阳摘下头盔,对着她喊:“幸宝!”
付之幸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说:“那个,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然后她跑到沈长阳那里,问你怎么来啦。
沈长阳将头盔戴在她头上,又拿出了一件雨披披在她身上,笑着说:“巧了,我路过这里就看到你了。”
付之幸坐在他的后座上对着大家挥挥手,和沈长阳一起回了家。
她披着雨披,一点都不冷。直到感觉有雨滴滴在雨披上,她让沈长阳靠边停车,把雨披给他穿上了,然后自己钻到雨披后面,抓住了他的衣服。
到家时雨刚好下大了,风刮的厉害,雨滴砰砰的砸在车棚上,声音又沉又大。
两人回到五楼的出租屋,关了窗户,付之幸感觉手机一直在震动,她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到陈美鸡在群里说:【阿辛的男朋友真是不错啊,冒着台风来接她!】
赵越跟了一条:【阿辛有男朋友??】
下面是其他同事的各种言论,什么阿辛有男朋友都不告诉大家一声,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帅不帅之类的。
陈美鸡又发了一张图,正是今天沈长阳给付之幸戴头盔的场景,第一次见她的男朋友,他觉得那男人真帅,眼疾手快的给拍了下来。
这一发,工作群里又炸开了锅,说阿辛的男朋友好帅啊……
付之幸看着还在一条条冒的消息,急忙回复大家:【没有没有,大鸡哥误会了,那是我室友!】
消息刚发出去,群聊就被禁言了。
商陆在群里发了句:【各位,不要发与工作无关的消息。】
付之幸觉得他生气了,她急忙将编辑好的消息发给商陆,可商陆只回复了一个“关我什么事”。
完了,他真的生气了。
付之幸很开心!
她开心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商陆这个别别扭扭的人,虽然总是说那些让人难过伤心的话,可是她知道他对她并不是全然无意思。通过这件事的反应,她想商陆一定是喜欢她的!
她太开心了!
她从架子上拿出明天要泡的花茶,准备明天给他喝一个疏肝解郁茶,然后再解释解释,两人的关系会更上一层楼的!
她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入睡。
第二天到了公司,她刚放下包,就见到一个摇曳生姿的美女穿着大红裙经过他们的办公区。
周围的同事都在讨论那个美女,付之幸一下就认出了她,是宋承悦。
宋承悦走向商陆的办公室,敲敲门,进去了。
阿may看着宋承悦的背影,不满的向前拖了拖椅子,“红颜祸水。”
付之幸不解:“为什么她是红颜祸水?”
阿may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咖啡,“你晓得吗,宋承悦是从京城追过来的,他们俩在京城认识很多年了,两人肯定有Dirty Secret。”
“他们俩有什么秘密?说不定是谣言。”
阿may打开手机给她看,“宋承悦的微博,你自己看。”
付之幸记下了那个微博名,她用自己的微博搜了搜,发现宋承悦的每一条微博都和商陆有关,有时是艾特商陆,有时是晒出两人吃饭的照片,有时是和商陆隔空对话……
她一直翻一直翻,甚至翻到了2015年。在一座下着雪的山顶之上,四个年轻人穿着冲锋衣站在一起,阳光刺眼,他们的笑容青涩而灿烂。
商陆搂着一个陌生的女孩,他的左边是宋承悦和宋承佑姐弟俩。
宋承悦配文:“属于你们的地久天长,总有一天会轮到我登顶。”
然后在2017年,又是那座雪山山顶,下着小雪,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商陆搂着宋承悦和宋承佑,宋承悦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表情愉悦。
宋承悦配文:“属于我的地久天长,登顶了。”
付之幸的血液快速在体内翻涌,她停不下来自己的手,一条一条翻看着。
商陆和宋承悦的各种活动照片,北京、上海、杭州……
每一张都有他,每一张……
甚至有一段在边陲小镇拍摄的视频,宋承悦拿着手机拍商陆,商陆坐在少数民族的庭院里,背后是一片草原和蓝天。
她声音妩媚的问:“商大经理,看这边~”
商陆朝着宋承悦看了一眼,然后是一段慢镜头,配上了极具宿命感的背景音乐,商陆的这一眼被赋予了短视频中的“一眼万年”。
画面深情而唯美,付之幸却看的要窒息了。
她放下手机,浑身发麻。她惊诧于商陆曾经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那么相爱,也惊诧于宋承悦长久的坚持不懈。手指微微发抖,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商陆的办公室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可她没有那么做。
看着那个打分的小本子,心想,在吃醋这方面的比拼,她输了。她没有商陆那么强的心理素质,做不到他那样风轻云淡。
她只希望办公室里的两人赶紧出来,她要和商陆解释清楚她和沈长阳的关系,也希望商陆向她解释清楚他和宋承悦的关系。
她心里不是滋味的打开DuDu,和ColorFlick的制作团队聊着工作上的事。
付之幸和赵越一起找了个空的会议室和他们视频讨论着《莉莉丝与弗兰克》的前三集剧情和画面效果。
聊到最后,方灿问:【付老师,李总监下周就离开花城了,想约你单独吃个饭可以吗?】
付之幸想拒绝,赵越却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示意她点头。于是。付之幸对着视频里的方灿点了点头。
视频挂断后,她问赵越为什么要答应李俊贤的吃饭邀请,赵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你记得你醉酒那一晚是谁把你接走的吗?”
她点点头,这几天她猜测自己和商陆的关系在赵越面前已经暴露了,但是赵越不表现什么,也不说什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次赵越一问她,她还有点紧张。
“阿辛,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对待工作和朋友都很上心的人,对待爱情更不必说。”赵越慢条斯理的讲着。
她想起那天商陆的反应。她所在的小区很大,有两个大门,商陆不确定付之幸具体的出来时间,也不知道她会从哪个门出来,他一定是在两个门之间来回等,最后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了付之幸出来。
所以从赵越这个外人的角度来看,商陆对付之幸是有感情的,很细腻,且藏的很深。
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刚硬男人,碰上一个什么都在乎的敏感女人,付之幸和商陆之间可有的苦吃了。
“《莉莉丝与弗兰克》第1集 你写他们相识,第二集写产生兴趣,第三集写的什么?”赵越问。”
第3集是误会和冲突。“付之幸回答。
赵越继续说:“我们都知道故事的发展伴随着很多冲突和误会,一条线写死了就没看点了。如果在线索即将暴露时出现了新的人物或者事件,会给剧情添加更多的张力和变数,比如李俊贤约你吃饭这件事,就是你和商陆之间的变数。”
“站在导演的角度上看,你回应李俊贤这个事,可以看作一个变数,通过这个事你去观察商陆的反应和情感需求,就像导演在拍摄时会不断调整镜头角度一样,能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赵越说的很有道理,她是个好导演,看过、写过无数剧本,知道故事中的每一种分分合合。
可她和商陆的故事,会按照剧本走下去吗?
那天上午,付之幸没去商陆的办公室煮茶,一直到中午12点,商陆才和宋承悦笑着从办公室出来。商陆礼貌的给她打开门,宋承悦的外套搭在他的胳膊上,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走向电梯。
付之幸迅速起身跟上,跟在两人身后一同进了电梯。
商陆像是没看到她,继续和宋承悦聊着,他说:“这周末吧,衣服你选,我买单。”
宋承悦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色的卡,“这卡我都要刷空了,下次你什么时候打钱?”
商陆笑着:“看你表现。”
电梯下到负一楼,付之幸眼睁睁看着商陆带着宋承悦上了车。
她站在电梯里没动,门自动关上,不知将她带去了几楼。她傻站在电梯里,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进来、出去,一瞬间她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办公区在多少层。
宋承悦为什么也有那张卡?
下班回到家,她迫不及待的从床头的抽屉拿出那张银色的银行卡,曾经商陆给她的那一张,和宋承悦一模一样的那一张。她从来没看过里面有什么。
她找小区到附近的24小时自助取款机,将卡插进去,输入了卡背后贴着的密码,点击了余额查询。
这一查,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些钱,她不吃不喝要存七八年。
她又点开了交易流水查询,更窒息的一幕出现了。
2020.1.25,2020.2.26,2020.4.15,2020.5.12……一直到最近的2021.6.18。每一次打款都是六千。
付之幸像是被雷劈中了,看着那些打款日期,愤怒和羞耻两股力量像是要将她撕碎,扯的她心绞痛。
怪不得过年那天他问她价格满意吗,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看着屏幕上自己年轻的倒影,在不知不觉中,她对商陆出售了自己的身体,每一次,六千。
他一直都知道,且默认。
那宋承悦……
她不敢想,心抽动的厉害,连腿都有点软。
商陆的钱,让她觉得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被亵渎了。她以为自己在这段关系中付出了真心,可在商陆的角度看,她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是妓女吗?还是昂贵的性体验?
她甚至在想六千块睡一次的妓女是不是算贵的了?她是不是该感激涕零商陆给她这么贵的价钱?宋承悦比她贵吗?
她闭上眼睛,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心情。片刻后,她睁开眼,抽出那张卡,转身离开。
赵越的话是对的,李俊贤约她吃饭这件事,就是她和商陆之间的变数。
她萌生了一个类似报复的念头。
和一个语言不通的韩国男人谈恋爱,会是什么感觉呢?
第67章 我们的关系,要么直,要么断
爱会产生恨,她做不到大度,做不到熟视无睹,所以在那段时间,付之幸恨他。她从不轻易恨一个人,她认为“恨”太沉重,大家同事一场,没必要恨谁。
可她却在那段时间感受到了自己无法克制的恨,恨意从心底向外蔓延,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恨商陆。
恨他从一开始给她那张卡侮辱她。
恨他明明对她有感觉,还要和宋承悦不清不楚。
最恨他一次次给她希望,又一次次掐灭那希望。
恨他对她好,恨他教她学习和成长,恨去年冬天的北京他在帐篷里抱着她说要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
她恨的愤怒,恨的无力。心中的情绪犹如一头猛兽,无法驯化,让她每日煎熬着。
又是一天下班,付之幸觉得自己要憋坏了,她主动找到罗珠,说:“猪,你绑我吧,绑紧点儿。”
罗珠拿出绳子,说:“好啊,正好试试我新研究的棉绳,这个绳子我泡了很久,柔软贴肤,肯定不会留下痕迹。”
当晚,付之幸被罗珠捆绑时,忽然感受到了喜欢捆绑的人的心理。
她趴在地上,手臂向后伸展,手腕和脚腕被绑在一起,全身没有一个处可以动的地方,身体上的绳子清清楚楚的勒着她的皮肤。
罗珠捆绳子的手还在收紧,付之幸却感觉到了全心全意的付出和安全,因为无法逃脱,所以干脆迎合,因为迎合,她感觉到了回应和充实。
尤其是当她把罗珠想象成了商陆后,她感到了莫大的幸福和被爱。
而那爱,是现实生活中她怎么求都求不到的。
她觉得自己的心病了,还病的不轻。
从罗珠家离开后,她收到了李俊贤的短信,她不用ins,两人互换了手机号,李俊贤用英文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早茶,还发来一个日期和定位,付之幸回复:OK。
于是,在李俊贤要飞回韩国的前一天,付之幸如约到了那家早茶店。
早上八点,店里人不多,付之幸给店员展示了自己的健康码,给手消了毒,推开了早茶店的门。
不同于传统的早茶店,那家早茶店装修的很年轻很现代,也不是花城人喜欢的大圆桌,而是两三人一席的小桌。
李俊贤坐在靠墙的位置,见到付之幸进来了,他起身很绅士的帮她拉开了椅子。付之幸说了谢谢,坐下后才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翻译方灿。
李俊贤拿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件问她:“请吃什么餐?”
付之幸也用软件回复他:“我来点吧,你有忌口吗?”
翻译软件传来机器声:“什么都吃,爱喝汤。”
付之幸点了花城的药膳汤、水晶虾饺、豆豉凤爪、红肠粉……
因为人少,那家店上菜超快。付之幸一边点着,菜一边上着。李俊贤看着店员端上来的茶点,表情藏不住的震惊和开心。
他给付之幸拿出一双筷子,付之幸却说:“等一下再吃,要先洗盏更酌。”
她怕翻译软件不懂什么是洗盏更酌,解释说要洗餐具。
滚烫的茶水把她面前的餐具浸泡一遍,李俊贤学着她的样子倒茶水,见茶水太烫不方便倒出来,李俊贤很贴心的帮她把洗餐具的热茶倒掉了。
付之幸对他的好感不错,她笑着说谢谢。
李俊贤说:“不客气,照顾女士是应该的。”
李俊贤很幽默,他称早茶为“点心”,对每一道早茶都赞不绝口。不知道是文化差异还是翻译软件有问题,吃凤爪时,他说这个美食让他的心融化了;吃叉烧肉时,说这块肉魅力大爆发。
可把付之幸笑死了。
这顿饭就在两人这种愉悦的氛围中度过。
买单时付之幸说AA,李俊贤却说他已经买完了,如果下次他再来花城,让付之幸请他吃饭。
为表留念,两人一起拍了合照。
付之幸将那张照片发了朋友圈,还发了组内大群,她就是想让商陆看见。
两人从早茶店离开后,李俊贤的司机已经在路边等着他,他拉开车门,对着付之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付之幸问他:“去哪儿?”
“酒店。”
付之幸摆摆手,说了句“康桑米达”。
李俊贤靠在车门上,“那我们下次见,下次你请我吃饭。”
她点点头。
李俊贤上了车,看着车子消失在路口,付之幸感觉李俊贤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至少在商陆的电话打来之前,李俊贤真的挺不错。
她沿着马路找地铁站,中途就收到了商陆的电话,她本来不想接,奈何他一直打个不停。
电话刚接通,商陆阴阳怪气的问:“怎么,俊贤欧巴没有邀请你跟他去酒店?”
付之幸停下脚朝四周看了看,“你跟踪我?”
商陆讥笑了一声,“这倒不至于。他是不是还表示这是他第一次吃早茶,以后要你请他吃饭?”
付之幸看着周围,并没有看到商陆的车,“你派人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这是前车之鉴。”
商陆靠在服装店的露台上抽烟。
李俊贤那满脸科技的老贼早就不知来了花城多少遍,钓了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孩,睡完第二天就坐飞机走了,女孩们还一个个的以为遇到了真爱,真他妈扯淡。
要不是他安排了一个司机跟着他,还不知道李俊贤对自己手底下的人也动了歪心思。
他收到司机发来的消息,说李俊贤和付之幸在一起吃饭时,他心里想着付之幸要是敢跟着李俊贤去酒店,他就找人撞死他们,吃饱了上路,也不算白来人间一趟。
意识到自己的极端想法,他头痛欲裂。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付之幸那么在意了?
“商大经理,你过来看这件怎么样?”宋承悦在店里隔着玻璃叫他。
他捻灭烟头,走进去看。
她选了一件银白色的包臀裙,肩带细细的,衬的身材曲线优美,商陆看着她这身衣服,脑子里自动代入了付之幸的脸。他想着,如果是付之幸穿上,肯定比宋承悦还好看。
“好看。”商陆打量完,招呼来店员,给了店员一个地址,“送去这里,按我发的尺寸定做。”
宋承悦见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不满道:“商经理就是这样对待合作伙伴的?把合作伙伴晾一边自己去外面抽烟,好不容易把你拉进来了吧,心思又不在我身上。”
“你想要的不都给你了吗,京城情报的价格也是按你的要求来,每月助理按时打给你,你还缺什么。”
她照着镜子,扭着腰肢左看右看,顾盼生姿,“缺个男人。商经理赏脸吗?”
商陆起身从胸前的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根烟,烟叼在嘴上,“我这人吧,挑食。”
“你就不能换换口味?”
商陆没回答,店员已经礼貌的引导商陆离开:“先生请来这边抽烟。”
他第二次来到了室外露台抽烟。
抽着抽着就想起了付之幸这几天倔强的脸,她不再去办公室给他泡稀奇古怪的茶了,也不理他,每周一次的小灶也不开了,浑身写着“我不想见你”。
女人的心真难猜,前几天还和他睡一张床,没多久就翻脸了。他没哄过女人,不知道一条裙子能不能让付之幸重新开心。
从不为情困惑的他竟然在昨天入睡前想着她为什么生气,难道是因为宋承悦去公司找他?可是他和宋承悦也没干什么啊,纯生意伙伴。如果连这都吃醋,那她的醋坛子可真大啊。
那天他和宋承悦在办公室聊天,宋承悦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续租CBD的租金了,他说因为你弟弟四处惹风流祸,他得带着员工跑远点。实际却在想,如果公司离付之幸的老小区近一点,她就不用每天起那么早。
宋承悦说:“那可怎么办,你不续租租金,我就没办法安心当你的眼线,你爸身边啊,可不是谁都能接近的。”
商陆却说:“你把湿地公园那边的创意园区装修好了,年底整个冠创都搬。”
“公司搬迁这事儿你一个人拿得准吗?万一你父亲不让搬,我这是忙活半天两头空啊!”
“这是合同,租十年,先预付10%给你,放心了吗?”
“放心放心!”宋承悦笑着和他达成了新的合作。
吞云吐雾着,他在露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决定不猜了,直接问。
他妈的,这事儿真让人沮丧。
拿出手机,拨通了付之幸的电话,话还没问出来,付之幸在电话那头镇定的说:“商陆,关于我们的关系,我想找个时间谈一谈。”
她的语气镇定的可怕,没有一丝感情,商陆看着明晃晃的太阳眯了眼。
他说:“正好,我也要和你谈一谈,你约时间。”
付之幸站在地铁站台旁,看着一批人涌上地铁,地铁车门关闭,挤得满满登登的人被这条长蛇含着,钻入幽深的地道。
她对着手机说:“那就今天吧,你能来接我吗?”
“好,你等着。”
挂掉手机,她走出地铁站。
这段关系,他今天非要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
否则,那就断。
地铁站附近,她按照他发的定位在大马路上找到了他的车。
商陆坐在车里,没下车,“怎么这么慢?”
付之幸打开车门,“人多车多,不好找。”
车子行驶,这一路两人都不说话,付之幸主动开口:“去哪里?”
“你不是就想要我的答复吗?”他车开的飞快,“去我家我给你答复。”
车子开到冠创的地下车库,上了电梯,推开房门,付之幸站在门口玄关处换鞋。她从镜子里看到商陆走向她,他脱了外套,随手就扔在了台面上。
她还没转身,就被商陆从背后抱住。他的脸埋在她的脖子,呼吸一阵阵的洒在她的皮肤上,她有些紧张,问:“答复是什么?”
如果他的回答是结束,她会继续遵守形婚的关系,只应对彼此的父母,会痛苦,但也是唯一让她死心的结果。
如果是继续发展这段关系,她会开心,但她要和商陆约法三章,要知道他所有的感情,接触的所有女人,她要像其他的情侣一样和他有着正常的关系和沟通。
“你这么想知道我的答复?”
商陆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凉意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今天这身打扮很漂亮,简单扎着高马尾,穿一件V领T恤,搭配着一条到膝的百褶裙,画了淡妆,看起来清爽诱人。她就这样漂漂亮亮的去见李俊贤?
他本来想想问她对他有什么不满,可此刻,他发现他是混蛋,而混蛋是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的,他只想按自己心意做事,例如……
他的手指一点点用力,看她被自己紧紧禁锢的样子,看她挣扎又挣扎不开的样子。
他喜欢这样,只属于他的东西,别人不可染指一分的东西。但同时,他又觉得付之幸可恶。她是那个引诱他吃下苹果的蛇,等他付出了真心后,一定会得到致命一击。
他不想付出真心,却被她引诱着深陷。
“想,你的答复到底是什么?”
付之幸需要一个明确的关系,明确的态度,否则她会焦虑的睡不着觉,每天都在想那张卡和他的态度,很没安全感。
商陆的手沿着她的下巴滑到脖子,继续向下探索,感觉到她缩了一下身体,他的手开始用力,“躲什么,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付之幸的脸刷的一下麻了,她是喜欢他,但是喜欢不代表他就能肆意妄为,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践踏她的真心。
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谁料商陆反手一抓,将她按在了镜子上。
双手被他扣住,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火热的身躯贴了上了她的身体。
第68章 “我不接受——”
冰凉的镜子刺激的她惊叫了一声,她想挣脱,却发现商陆的力气很大,她自认为自己的力气在同龄女人之间不算小的,但是和商陆一对比,她还是弱的像个垃圾。
她有些害怕,因为她察觉到商陆状态不对,他在生气,她像个犯人被他用力的扣着胳膊和手腕,挣脱不开。
他的手很用力,好像在用她的身体撒气,她用身体抵着镜子,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做什么!”
商陆没回复她这个问题,“你谈过几个男人?”
他语气不好,付之幸从镜子里看到他冷峻的脸,她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大学谈过一个。”
她听到他冷笑了一声,“现在呢?有暧昧对象吗?是你的室友,还是李俊贤?”
付之幸被他的话激红了脸,她不喜欢商陆这样质问她,反骨的劲儿上来了,她喘息着,“你都有暧昧对象,我就不能有吗?”
他一把将她翻转过来,“你喜欢和我暧昧吗?”
付之幸的身体一阵燥热,双手快速通着血,他问的这都是什么问题,要她怎么回答,“我是来问我们的关系的,你对我到底是什么?”
商陆又笑了一声,“就是这样的关系。”
她想躲,却被他另一只手钳住后脑勺,“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我的答复吗?这就是我的答复,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那张卡不够说明一切吗?还是你以为那是额外的加班补贴?”
他如果说出那两个字,估计会把她气死,虽然气她是他想达到的目的。
付之幸看似没有什么攻击性且好拿捏,但是相处久了,他发现被拿捏的那个人是他。
他被她拿捏了,有点可笑,却是事实。
付之幸愣了几秒,她不能接受这个回答,要么给她一个痛快,要么继续下去,他这卡在中间的回答算什么?!她看着商陆带有戏谑的表情,很想挖出他的心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他是怎么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种话的,他们现在的状态是什么很好的状态吗?她等了这么久就等到这么一个回答?!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你把我当成……和宋承悦一样?”
她根本说不出那两个字,那两个字会将过往的感情付出变成一场笑话。
看到她受伤的表情,商陆以为自己会像之前一样暗爽,没想到这次,他感到了烦躁,“有什么区别吗?我表达的不清楚吗付之幸?还是你觉得这个关系配不上你?”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她拿出那张银色的卡摔在他的身上,“我不接受——”
银行卡打在他的身上,又掉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啪的一声,像是给了地板一巴掌。
她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心中有很大的火和委屈,犹如火山爆发,全部顺着眼眶流出来。
凭什么她要委屈和心痛?她也要他痛!
她抓住商陆的胳膊,泪眼模糊,狠狠的咬在了他裸露的手臂上,带着全部的力气,全部的爱和恨。
他生气的说:“你发什么疯!”
感觉到他因为痛想缩回手臂,她偏偏不松嘴。
身体随着他手臂的抽回动作踉跄了几下,她紧紧咬着他。
滚烫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臂上,呼吸也因为抽泣变得困难,她依旧咬着他,直到感觉到嘴里有血腥味,她才松开嘴,然后快速拿起包,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跑走。
商陆捂着胳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火上浇油,“我没有其他答复,在你考虑清楚之前,我们暂停一切关系,一直到你接受为止!”
“我不接受——”
付之幸跑着离开,她在心里说服自己,不要向他妥协,妥协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是他教会她的博弈道理。
她一定要稳住自己,可是身体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她想,她这一走,两人就再也没可能了。
她还是没有回头,下了楼,在路边打车。冷风一吹,脸颊冰凉,她擦擦泪,抬头看向68层的窗口。
她这些年的付出,他就是这么对她的?
还有她自己,怎么就爱上了他?怎么就抽不开身呢?怎么就那么期待他的爱呢?真是他妈的贱啊!
出租车司机的车开过来,她打开车门,在车里泣不成声。
司机师傅见她哭的可怜,递给她一包抽纸,问靓妹怎么了?
“我想家……”付之幸擦着红肿的眼睛,“我想我妈……”
那晚,她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要爱他了,她要将这个人从她的人生中剥离。
她撕烂了那个打分的本子,扔掉了所有的花茶。她在房间里找一切与商陆有关的东西,找了半天,猛然发现都是自己单方面的付出。
除了那张卡,还有那件价值三千块的不合身的衣裙,他什么都没有给过她。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心脏方面的病。
这就是分手的感觉吗?不对,他们从未在一起过,哪里来的分手。
她不是没经历过分手,大学时她和张择锐谈恋爱,她毕业的那年,是她主动提出了分手,罗珠帮忙传达的。知道消息后的张择锐什么都没有说,他当时的心情也是这样难过吗?
真是天道好轮回。
她正捂着胸口缓解疼痛,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听出付之幸重重的鼻音,妈妈在电话那边哽咽了,妈妈问:“幸妮儿,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说,她想开了,村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回来,他们在外地不结婚不生子,有的甚至和家里人决裂了,说到底还是她们这一辈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了。
“你是好孩子。”妈妈说,“当初逼你找个人嫁了,俺们老一辈儿都以为那就是女人最好的出路,可是这几年看到你和小商……”
付之幸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没什么,妈,我和他没什么大矛盾,小打小闹而已,真的,你不要多想……”
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如同即将断裂的丝线,“实在不行,这婚就离了吧,俺们不嫌闺女不结婚……”
付之幸知道对于妈妈来说,能突破世世代代的传统思想,对她说“把婚离了吧”是多么不容易。
妈妈的思想为什么突然转变了呢?
她不知道原因。
后面几个月,就如商陆所说的那样,两个人彻底停止了这段关系,只是上下级。
每晚她都沉浸在痛苦中,最痛苦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身体不是她的,曾经在那艘破渔船上产生的混沌感又席卷而来。不能这样,她提醒自己。
每天早上她都要若无其事的去上班。
彬彬有礼的微笑下,是一颗哭的皱皱巴巴的心。
开组会时他提问她问题,她回答的利索;电梯偶遇,她礼貌微笑;在路口看到他的车,她假装没看到。
有时商陆会邀请她和万晴、万香盈一起吃饭,她也演的很好,甚至在和万晴、万香盈娘俩分开时,她会假模假样的和商陆拥抱。
但是她知道,那只是拥抱。
拥抱过后,商陆的车停在路边,他沉默着打开车门,付之幸却摇头。
她的身和心不能再跟着商陆一起走。
她不想再这段关系中不清不楚了。
有一天她收到了一件漂亮的裙子,她问快递员是谁送的,快递员说是一家服装店。她按照快递信息打过去,店员说:“这是两个月前一位客人在店里订下的,信息我们是保密的。”
裙子是银白色的,在月色下反射着粼粼波光。付之幸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影视基地的那一夜,在他的车里,月光下,他的衬衣也是这样泛着粼粼波光。
她穿上试了试,正和身,很衬她的身材。然后她就收起来了,再也没穿过。
再后来,她收到了组内的邮件,是商陆发的。
他在邮件里写道:“祝贺以下同事在三组联合赛中获奖。”
前段时间她们飞驰组、万柿大吉组和大鱼组一起联合举办了公司内部的创意赛,三个组都裁掉了不少人,之前三个组将近三百人,现在三个组加起来一百人出头。
她把过往的作品中做的比较好的几个投了比赛,今天出了结果。
她翻了翻邮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最佳创意奖:付之幸”、“最佳导演奖:付之幸”。
一共获了两个奖,虽然是组内的评选,但她很开心。
万柿大吉组的贺经理还搞了一个小型的颁奖仪式,在报告厅的讲台上,付之幸抱着两个沉沉的玻璃奖杯,旁边站着贺经理和大鱼组的余经理,台下同事给她拍照。
闪光灯闪了几下,她看到了刚从外面进来的商陆。
贺经理向着商陆招呼,让他来合照,商陆穿过人群,站在了付之幸身边。
熟悉的味道在她身边萦绕,付之幸故作镇定的看着镜头微笑。
于是,她有了人生中第一张和商陆一起的合照。
颁奖结束后,她去找陈美鸡兑奖,陈美鸡给她兑换了十张冠创严选的代金券,十张加起来一共有三千块。
付之幸开心的不得了,她在冠创严选上挑东西,她给罗珠买护肤品,给妹妹付之安买零食,给爸爸妈妈买了棉衣,给自己买了一条项链。
从前她是不会买项链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的,她务实,买的东西也是“有用”的。后来,和商陆分开的某一天,她看着那条银白色的裙子,心想到底什么是有用的东西呢?
饿了吃馒头渴了喝水,只维持基本的生存需求,这种是有用的,但是不快乐。2021年的她已经27岁了,今年过后,她即将28岁,还在为一条项链谴责自己胡乱花钱吗?
不会了,她买了那条几百块钱的项链,漂亮的项链戴着她干净的脖子上,她感到快乐,原来享受生活、取悦自己和“有用”一样重要。
十月国庆即将来临,付之幸给妈妈打电话聊天,问今年玉米的收成怎么样,妈妈说挺好的。
聊了没几句,妈妈说:“幸妮儿,我和恁爹想去花城看看你。”
付之幸正在出租屋摆弄着那个叫“蚂蚁工坊”的玩具,听到妈妈这样说,她急忙说:“不用不用,你们别来,我在这里很好!”
然后,她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的火车播报声:“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衡阳站……”
付之幸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问妈妈你在火车上?你要去哪里?怎么都到湖南了?
妈妈没说话,爸爸抢过手机,干脆的说:“幸妮子,俺们要去看你,现在正在去花城的车上。”
她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爸爸妈妈竟然从鲁西南跨越几千公里的路程,来到了她工作的城市——花城?!她第一个念头是,两人一定是做火车硬座来的,因为爸爸妈妈节俭习惯了,在村里连一件破衣服都舍不得扔,非要剪碎当抹布用。
可……付之幸的眼睛涨涨的,那可是整整25个小时啊!
她坐过长途火车,25个小时,就算是卧铺,骨头也要颠散架了。
她又惊又喜,又急又感动,心中说不出的想哭。
爸爸还在说着:“你和小商这事儿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离!”
“不是,爸,没你们想的那么糟……”
这根本不是普通夫妻过不过、离不离的问题,她和商陆本就是形婚夫妻,父母不知道这事,还以为两人争吵了三年,所以每年过年都不回家。于是父母先斩后奏的坐上了开往花城的火车。
如果让父母知道她一开始就在欺骗他们,爸妈会怎么想?
她一直是家里的乖乖女,是妹妹的好榜样,面对即将被戳穿的谎言,她害怕了起来。
挂了电话,付之幸算了算时间,从衡阳到花城,还有6个小时。
这6个小时,她要快速安排好一切,不能被父母拆穿。
这就是谎言的力量,说了一个谎,后面面临着无数个谎。
第69章 他说,我会像你们一样爱她
她先给沈长阳打了电话,借用他的房间给父母住几天,沈长阳答应了。她一边收拾着沈长阳的房间,一边给商陆打了电话。
虽然很不想联系他,但她陪商陆演了那么多场戏,是不是也该他表现表现了?
商陆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接通后他没说话,付之幸也停下了收拾的动作。
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一对儿真的经历过分手的情侣。
她从沈长阳的房间出来透气,主动开口:“商经理,你之前说过,我们形婚只应对彼此的父母。我……我爸妈从老家来了,6个小时后到。”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也就是今天下午5点。”
“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付之幸想了想,“我想让你陪他们一起吃饭、聊天,假装我们恩爱的样子,我不想让他们难过。”
商陆坐在池塘边钓鱼,手机通话在外放,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慢慢的收着鱼线,虽然是空杆,但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这三个月,他每一天都很矛盾,本以为断了关系也好,可他还是会不知不觉中被她牵引。
开会时他会看看她的状态,有没有遇到困难,怎么不来找他;工作时他会想起付之幸说她想参加公司内部的比赛,搞个比赛也行,让她看看自己的实力并不弱。
休息日时,他在马场驯马,骑着马跑起来的时候,他想他为什么没有带付之幸骑过马?她喜欢运动,骑马应该也喜欢吧。
他从没感受过这样的感觉,整个人不在状态,想靠近她,又无法低下高昂的头。这通电话让他忽然感到自己与她又有了链接,他内心确实有点雀跃。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向湿地公园附近的老式居民楼,五楼阳台门紧紧关着,拉着窗帘,没有音乐,没有电钻声,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付之幸在家里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房子,她把沈长阳的东西都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换上了自己的床单被罩,然后打扫家里的卫生。虽然她住的小窝不脏,但她还是会担心父母觉得她过的不好。
她思虑很多,例如她住五楼,没有电梯,爸爸腿不好能爬吗?爸爸妈妈要是问她和商陆有什么矛盾她要怎么回答?国庆节七天她要带爸妈去哪里玩儿?
她又紧张又开心,完全没有看到防盗门口站着一个人。
直到商陆敲了敲那扇不锈钢防盗门,付之幸拿着抹布,一抬头,从防盗门的钢管间隔中看到了他。
他拎着几箱红红绿绿的东西,站在门口打量着她,和她的出租屋。
一种羞赫感升起,和他家比,她的出租屋简直太落魄了,她之前是怎么敢主动追求他的?
商陆又敲了防盗门几下,“开门啊,不提前串供吗?”
见付之幸呆愣在原地,她手里拿着一张抹布,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睡衣,一双黄色的拖鞋,头发懒散的披在肩上。
视线左边是一个米白色的小沙发和茶几,连接着阳台,右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餐桌和厨房,靠墙放着一个大柜子,摆着各种瓶瓶罐罐。墙上挂着各种画,有的是她画的,有的是电影海报。
出租屋整体不大,却透着温馨,商陆忽然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
付之幸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打开了防盗门,她后退一步,说:“你先熟悉下我家吧……”
商陆嗯了一声,将手里拎着的箱子放在了餐桌上。
那是一箱茶叶,两瓶白酒,和两条烟。他找司机林叔帮他买的,林叔年龄大,北方人,知道父辈喜欢什么。
付之幸擦着桌子,眼神躲避着他。商陆的到来让她觉得很拘束,她仿佛一只破烂的玩具,被精致的主人看到了破烂的一面。
她离他很远,说:“我爸妈估计是来摸你的底的,他们要是问我们的事儿,就说你和我一个公司,是同事,你工资一月八千……一万吧。这里是我们一起租的房子,我们的目标是未来三年在花城买房子,要是他们问孩子的事儿……”
付之幸莫名感到尴尬,她甩着那张抹布,“你就说不着急,买完房子再要孩子。”
商陆又嗯了一声,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串供完毕,看看时间,两人一起去车站接父母。
车上,两人没什么话讲。
到了火车站,人又多又杂,空气也闷闷的。付之幸走在前面,她找到出口,在出口处站着,看着一批一批走出来的人,她仔细分辨着有没有自己的父母。
商陆站在她旁边,他的穿着和气质和火车站里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付之幸想商陆是不是第一次来火车站,怎么这么违和。
忽然,付之幸激动了起来,她朝着一对儿夫妇挥手,喊着:“妈!爸!这边!”
人群中,一对穿着朴素的夫妇拉着一个奇怪的自制小推车,车子上摞着两个被挤压变形的大纸箱,纸箱被粗麻绳绑着,爸妈就这样走到了她面前。
妈妈戴了一个暗红色的帽子,一看到付之幸就抹眼泪。
她兴奋的拉着妈妈的手,妈妈的手很粗糙,常年劳作让她的手像树皮,付之幸却觉得那手是最柔软的东西。
看着这个到她胸高的两个大纸箱,她眼睛酸的厉害,却还是笑着说:“你们带什么东西了啊?带这么多,路上多沉啊。”
妈妈拉着她的手,“不多不多,都是家里的好东西。”
妈妈说完,视线看到她身后的商陆,爸爸也在看他,两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迟迟不敢上前和商陆搭话。
付之幸有些犯怵,她刚想介绍商陆,商陆便主动上前了。
他人畜无害的笑着,话说的极其好听,付之幸从没听他说过那种话,他说:“爸,妈,我是商陆,你们一路辛苦了,赶紧回家吧。”
付之幸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不可思议,荒诞,却发生了。
爸爸和妈妈互相看了一眼,爸爸看着商陆,表情复杂,说:“好,小商,小商……”
商陆开了车来,爸妈看到他的车,虽然认不出什么牌子,但是直觉告诉他们这车挺贵的,黑色的商务车又高又大,擦的干干净净,付之幸一边装着行李,一边解释说:“妈,这是小商租的车。”
商陆:“……”
回去的路上,妈妈一直在讲话,她说:“我们在车站坐电梯,结果绳子断了,箱子从电梯上滚下去了,不知道里面的花生油漏了吗,车站的保安人可好,帮我们捡东西,还教我们坐电梯……”
妈妈说的轻松,付之幸坐在妈妈身边,她把头埋在妈妈的肩膀上,眼泪渗进妈妈的衣服里。
妈妈察觉到她在哭,她也眼眶湿润,说:“这花城比咱们那边的省会都好,幸妮儿你在这里要好好的,别给人家惹事,两个人要相互帮助……”
付之幸知道妈妈说的“人家”指的是商陆,她点点头,说:“妈,我不惹事,我可乖了。”
她从小就乖,是大人心中的好姐姐、乖乖女,懂事,聪明,伶俐。虽然她现在知道有很多词不适合形容小孩,例如“懂事”,但她无法改变父母的思想,也不想和他们讲道理,她只想抱着妈妈,成为曾经的那个乖小孩。
车子开进新村花园,停下车,付之幸搬着箱子,商陆将她手中的箱子抱过去,说:“我来。”
她心里有些触动,从商陆主动介绍自己那一刻开始,她就在受触动。没想到他这样高傲的人,居然可以在形婚中做到这种程度。是该说他负责呢,还是演技好呢?
回到家放下行李,妈妈打量着她的出租屋,说等有钱了换个大的。
付之幸提议说要带爸妈吃粤菜,爸爸妈妈说不要乱花钱,在家做点饭吃得了,说着就打开了那两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一大桶村里鲜榨的花生油,一大兜自家晒的干豆角,一筐山上种的山楂,还有很多其他的农家产品。
淳朴的气息随着干豆角的味道扑面而来。
付之幸急忙把商陆拉到厨房,她满脸通红,手捏着自己的衣摆。
她怕父母在商陆面前丢脸,虽然她知道“狗不嫌家贫”这个道理,但是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商陆,但凡换成另一个人,她都不会这么不自在。
商陆见她的模样,隐约猜到几分她的心思,他想调侃她,但是想到她又直又脆又倔强的性格,到嘴边的调侃咽了下去,他扫视了一圈这个小厨房,说:“我可不会做饭。”
“我知道。”付之幸在他身边翻冰箱,“你帮我打下手吧。”
见商陆抱着胳膊不动,也没回应她,她又说:“算了,你帮我买点熟食回来吧,楼下小区超市有卖的,我爸喜欢吃猪头肉、豆干、花生米。”
商陆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身离开厨房,客气的和她爸妈打了声招呼,下了楼。
付之幸这才缓过劲儿来。
老小区里的人气很足,傍晚时分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散步、嬉戏。
商陆走在小区内部的水泥路上,一群小孩踩着滑板从他身边经过,一直跑到前面的一个小广场里,和另外一群小孩玩气球,咋咋呼呼的,家长在旁边笑着,喊着“不要撞到叔叔”。
几个老人慢吞吞的扭动身体,跟着老歌的节奏跳着广场舞;几只小狗在草丛里奔跑,边跑边叫。
这个老小区和付之幸一样,生命力旺盛,充满生活味。
十月的天气还很闷热,他站在小广场上,漫无目的的看了会儿老头老太跳广场舞,他想不出为什么有人一把年纪不好好躺着,还要乱跑乱跳。直到付之幸的电话打来,让他在超市买把小葱。
“对了,我……想喝可乐,你能不能帮我带一瓶?”她问。
“不能。”他就想逗她。
“那好吧。吃北方菜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好的,那我做几个微辣的菜,主食吃馒头行吗?我怕我爸妈吃不惯米饭。”
“行。”
听着过于茶米油盐的对话,那瞬间,他感觉自己在清清楚楚的活着,有血有肉、落地生根的活着。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他和付之幸是这个老小区里的寻常一对儿夫妻般,讨论着下班后的日常生活。
他经过小区门口,门卫孙阿叔认出了他,还对他笑着打了招呼。
那种奇怪的感觉随着这个招呼变得更强烈,和冠创时刻运转不停的工作不同,和他68层的空荡住宅不同,让他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荡漾。
到底是什么呢?
商陆买完菜回来,付之幸惊讶的发现他不仅买了熟食和可乐,还买了水果、零食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菜。她翻了翻,没有小葱,有蒜黄和韭菜,估计他是不认识小葱。
晚上,吃饭时,爸妈果然在摸商陆的底儿。
爸爸问了他的工作、收入、家庭情况,妈妈问了未来的打算,他都对答如流。最后,妈妈又问:“你们什么时候把酒席给办了?”
付之幸一紧张,抬脚踩在了旁边商陆的鞋上,示意他想清楚再说。
“先不急。”
商陆露出一个很得体的微笑,他慢慢的将脚从她的脚下抽出来,“再攒几年钱,买了房子,到时候带着宝宝一起举办婚礼。”
从他的嘴里说出“婚礼”和“宝宝”这两个词,付之幸觉得十分违和。而且,他们的串供内容根本不是这样的。
当晚高兴,商陆带来的白酒被爸爸和商陆喝了个七七八八。喝到最后,爸爸红着脖子抓着付之幸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商陆手里。
“小商,幸妮子打小就善良乖巧,她小时候像天天围着我们转,长大后突然去这么远的花城,她一个人我们都不放心……”
“如今有了你,你在她身边能照顾她……你多迁就迁就她,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只求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可别吵架……”
爸爸发自肺腑的说,讲着讲着,眼泪就下来了。
付之幸看不得爸爸哭,他一哭,她也跟着哭。
儿时的记忆涌现,放学后爸爸带她去水库抓鱼,带她和妈妈一起去山上摘野花,笨拙的给她梳头发……无论生活是好是坏,有父母在都是甜的。
如今,她却欺骗了爸爸妈妈,用卑劣的形婚让他们安心。在他们的观念里,结婚是多么大的一件事啊!就这样被付之幸搪塞了。
她感觉自己的行为很罪恶。
她太坏了。
商陆愣住。
这样急切又带点卑微的恳求让他颇受震撼,因为他的家人是不会这样失态的。
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此刻他心中还是有种复杂的情绪,将他和付之幸粘连在一起,也将他和这个家庭产生了联系。
他说:“我会的,爸,我会像你们一样爱她。”
这句话,付之幸记了很多年,以至于在很多个落泪的夜晚,她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商陆的这句话,以及他信誓旦旦的脸。
只是因为他说他会像她爸妈一样爱她。
那天晚上也是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牵手。
他的手很热、很大,抓着她的手时很用力,掌心微微出汗。
第70章 你以什么身份留在我的卧室?
爸妈睡得早,又奔波了一天,不到十点两人已经睡下了。
付之幸收拾完桌子,说:“明早六点之前你要到我家,他们起的早。”
商陆的脸因为喝了酒而发红,他注视着付之幸,眼里带着涟漪,或许是醉了,语气竟然变得乖巧,他说:“好。”
付之幸看着他的脸,想起他说爱她的那句话,心中泛起苦涩,她说:“我送你下楼。”
白酒劲儿大,他走路摇摇晃晃的。
老小区没电梯,付之幸怕他从楼梯摔下去,于是主动扶住了他的胳膊。商陆没有拒绝,他侧过头看她,浓重的酒气拂过她的脸庞,她觉得商陆应付自己家人也挺不容易的,要被爸爸灌酒。
楼下,司机林叔已经在等着了,林叔打开车门将商陆扶上车,车门即将关闭时,商陆忽然拉住了车门。
他歪歪斜斜的坐在后座,车内没有亮灯,昏黄的路灯照到他一半的身子上,他撑着车门,看着她。
“明天见。”他说。
“嗯,明天见。”
她主动拿开他滚烫的手,关上了车门。付之幸站在原地,目送着,黑色的车在前面拐了个弯,离开了老小区。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商陆已经到了。昨晚付之幸给了他钥匙,他打开门,在付之幸的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转了转她的门把手,她竟然不锁门。
室内拉着窗帘,光线黯淡。
付之幸裹着毯子,侧躺着,怀里抱着一个枕头,露着光洁的腿。
商陆轻轻的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看着熟睡的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小人。但他又很享受这一刻,因为付之幸看起来乖乖的,毫无攻击力的样子,让他想捏她的软肉,听她求饶的声音。
手机闹钟响起,付之幸翻了个身去摸手机,眼睛困得睁不开,她摸了半天手机,最后手机自动递到了她的手里。她说了声谢谢,凭借肌肉记忆关掉了闹钟,继续睡觉。
忽然,她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身,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声音有些惊恐:“你!你!你怎么……”
“我什么,门都不锁,想让你那个室友有机可乘吗?”
付之幸裹紧毯子,“我室友才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哼。”他笑着冷哼了一声,“也是,你这二两肉也勾不起人家什么兴趣。”
付之幸紧紧抓着毯子,果然,什么会好好爱她的鬼话,昨晚他只是在演戏,这才是真实的他,恶毒,不留情面,喜欢调侃。
她语气不好,“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商陆反而翘起了二郎腿,“又不是没看过,遮什么。”
付之幸又羞又气,她一把掀开毯子冲下床,拽着他的胳膊:“你出去!出去!”
老房子隔音不好,门口很快传来了妈妈的敲门声,妈妈担心的说:“幸妮儿,一大早别吵架……”
付之幸这才冷静了下来。
她松开手,看着商陆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她像是在赌气,当着他的面脱掉了自己的睡衣。她里面什么都没穿,看着商陆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她故作镇定的在一边换衣服。
刚穿上内衣,商陆忽然起身,这个举动把付之幸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跑,却被商陆按住了肩膀。
“别动。”他轻轻拨开她背后的头发,“扣岔了。”
他的手在她后背调整了一下内衣,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后背,她忍着颤栗说了声谢谢,套上了自己的T恤。
出了卧室门,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两人若无其事的吃着,付之幸发现他心情不错,连不爱吃的食物都吃了几口。
吃饭时,付之幸看着妈妈戴着帽子,问:“妈,你怎么一直戴帽子?”
妈妈还没开口,爸爸抢着说:“医生说你妈年纪大了,毛囊萎缩,一直掉头发,你妈嫌麻烦,干脆都剃了。”
吃完饭,她决定带爸妈逛花城,爸妈第一次出远门,花城的风土人情和鲁南很不同,她想让父母都感受一遍。
于是,商陆当了他们好几天的司机。
他们去逛湿地公园,吃早茶,看历史古迹,拜大佛古寺,最后还去了花城蛮腰塔。
看完蛮腰塔,已经傍晚了,珠江水面上行驶着几艘闪闪发光的大轮船。付之幸站在江边指着那几艘船给爸妈介绍,说这艘叫财富号,那艘船叫南海神。
商陆看她这么了解的样子,问:“坐船吗?”
“不坐。”付之幸有些抵触这些大船。
“晚了。”商陆拿出几张票,“走吧,半小时后开船。”
“你什么时候买的票?”
“你别管了,赶紧带着二老去码头。”
那是他让助理帮他定的票,助理问为什么不包船了,商陆说现在不方便。
他说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他这几天心情很好,付之幸的父母很淳朴,对他很不错,他每天和他们吃吃饭,陪付之幸出去玩。
傍晚时分还能围着小区散步,付之幸走在他身旁,她父母就在身后唠家常,旁边的小孩小狗小花小草全部都充满了生机。
他或许是向往这种温馨的日常生活的。
他买的大船票,选了最贵的露天甲板的位置,定了套餐。爸妈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船,妈妈问船票贵不贵啊,付之幸说谎:“不贵,一人才50元,还送吃的呢。”
妈妈说这么贵啊,又乱花钱。
付之幸指着商陆:“是小商买的。”
商陆:“……”
付之幸第一次乘坐大船欣赏珠江的夜景,露天观赏台上人特别多,不热,有舒适的夜风。
之前,她对这种闪闪发光的大船有严重的偏见,她以为能坐这种大船的人,都得是很厉害或者很有钱的人,她默认为自己不配坐大船。
可这次她登上了大船,上到了露天的位置上,才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和她一样惊叹这船真漂亮的人大有人在,船上也并不都是精英或者上流人士,他们不会拿着高脚杯装红酒,不会穿着华丽的礼服站在船头,他们和付之幸一样普通。
船上亮眼的灯带投射在珠江水面上,水花翻卷着,她忽然就释怀了。
曾经她那么在乎的一个人生镜头,华丽的大船上有人在笑,她站在岸边哭,就这样随着泛着白沫的江水和微凉的夜风,烟消云散。
她拿出手机给爸妈拍照,拍完后,妈妈说要给她和商陆拍一张。
付之幸站在商陆旁边,他很自然的搂住她的肩膀,两人前面是幽蓝的灯带,后面是翻涌的江水。妈妈拍了几张照片,说真是俊,闺女女婿都俊。
照片拍完了,商陆依旧搂着她的肩膀。她动了动肩膀,商陆却将她搂得更紧。
“戏过了,商经理。”她低声说着,“不要占我便宜。”
“帮你演戏这么累,揩揩油怎么了。”商陆的手从她的肩膀移到腰上,低下头靠近她的耳朵,在旁人看起来十分亲密,“你应付万晴只是陪她娘俩吃吃饭,我应付你爸妈要喝酒聊天编故事,还要在六点之前到你家,国庆过的比上班儿还忙。”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和脖子上,付之幸的身体会随着他的气息阵阵发麻,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他就是故意的。
她推开他的头,缓解了一下身体的异样。
她想了想,好像真的是商陆的活儿更累,但……他活该,她心里还是对他有气。
当晚坐完船回到家已经快11点了,父母不能熬夜,洗漱完便睡下。
付之幸也洗漱完毕了,她刚进自己的房间,商陆的手便抵在了门上,“这么晚了,不邀请我留宿一夜?”
付之幸压低声音,反问他:“你以什么身份留在我的卧室?”
见商陆皱眉不回答,付之幸将他推了出去,“你快走吧,林叔在楼下等着你。”
她的手推着他的身体,温温热热的,从她的房门口推到大门口。她打开防盗门,“要我送你下楼吗?”
“不用。”商陆语气不悦,走到防盗门外面转头看向她,“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付之幸关上了防盗门,两人隔着不锈钢铁栏,她抬头看他:“我逼你什么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主动放弃了不行吗?”
商陆站在门口没有动,他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行,你行。”
说完决绝的下了楼梯。
付之幸的心又抽搐着疼了一下,她关上里面的木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之前在医院开的中成药,倒了水吃了两颗。
前段时间她去医院检查心脏,医生说她的心脏没什么问题,很健康。
她问医生那为什么有时候心会一抽一抽的疼?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太大,或者是熬夜导致的,给她开了点保养心脏的中成药,让她平时好好休息。
吃完药躺在床上,她感慨着,原来“心疼”是这个意思。
商陆应该是生气了,付之幸睡醒的第二天,已经早上七点了,商陆都没有来她家。
她给商陆打电话,商陆在电话那边不爽的说:“真把我当成牛马使唤了?付之幸,我连续四天陪你父母,时间加起来够你陪万晴吃三年的饭。”
挂了电话后,妈妈问小商是还没起床吗?
付之幸说:“他一大早就去公司了,有个特别紧急的项目,估计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看到妈妈担心的表情,她又说:“不用担心他,公司有宿舍和食堂,饿不死他。国庆节加班工资翻倍呢。”
妈妈还是不放心,她煮了一大锅鸡汤,用保温桶装的满满的,说:“幸妮儿,你去给他送去,别累坏了身子。”
付之幸拎着那一大桶鸡汤出了门,她准备溜一圈把鸡汤解决掉再回家,可这沉甸甸的一大桶喝又喝不下,倒掉又太浪费。
据爸爸说,这汤里加了从老家山上挖来的野人参,十分珍贵。
正愁怎么办时,商陆的电话打来,他一开口就问:“你来给我送鸡汤?”
“你怎么知道?”
“你爸在微信告诉我的,让我趁热喝。”
“哦,我不会麻烦你的,你就假装喝了,我去找罗珠。”
“等等!”商陆看着自己餐桌上的凉牛奶和干巴面包,“你送来吧,演戏演到底。”
到了冠创的68层,她推开门就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孤寂感。
好几个月没来过他家了,忽然来到商陆家还有点不适应。
她看向他的客厅,干干净净的,高大的空间里,一个大吊灯发着刺眼的光,黑色的沙发上连个靠枕都没有,垃圾桶里也没有垃圾,一切都那么简约、条理。
商陆坐在惨白的餐桌上,面前只放着一杯牛奶。
之前她被这里的贵气和奢华惊到,现在她莫名觉得这个房子很空,商陆也看起来惨兮兮的。
出于怜悯,她去厨房拿了碗筷,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看着商陆喝汤吃肉的样子,她拉开椅子坐下,“商老大,你一个人孤独吗?”
商陆怔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他喝空那碗汤,又给自己添了一碗,“不要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
付之幸看着他,“之前我收到一件裙子,是不是你买的?”
“嗯,随便买的。”
她心里弥漫着一种酸酸的感觉,想起在影视基地的那两夜,商陆的车停在二楼的窗外,就那样默默的守着她,他做过一些事,但是他不主动说。
“三组联合赛我获得了两个奖,没有水分吧?”她又问。
商陆放下碗筷,“我会给你放水?你想多了。”
“那我怎么兑了十张冠创严选的券?其他人都是六张……”
他偏过头去,“我怎么知道。”
付之幸真想撬开他的嘴,“你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
“因为你问的问题都很无聊。”
“那什么问题才是有聊的?难道我只有问要不要上床才是不无聊的问题吗?”
话刚说完,坐在对面的商陆忽然感觉鼻腔一热,滚烫的鲜血顺着鼻子就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