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周四是梅悠的生日,常绘莹提前些时日就告知了陈姝,还问需不需要帮她备好礼物。

    陈姝婉拒了,周末去花鸟市场精心挑选了一大束鲜花,叮嘱周四那天来拿货。

    花店给花束的包装一般,陈姝脑子里有了主意,特意让他们别动鲜花。

    这时的鲜花很稀少,左右不过常见的那几种。她运气好,碰上几种南方特有的鲜花。

    梅悠不缺珠宝首饰,衣服私人定制。这样的人送生日礼物,看中的是心意。

    陈姝其实拿不准送鲜花会不会有些廉价了,但当她看到成果后,觉得稳妥了。

    周四一放学,她拿着准备好的丝带和彩纸直奔花店,开始动手包花。

    上辈子她小姑家是开花店的,空闲时经常过去帮忙。久而久之,包花束的步骤和注意事项都记下来了。

    许久没动手了,最初是有些手生,弄残了好几枝花。

    一旁店员看着肉疼,好心询问:“同志,要不还是我来给你包吧。”

    陈姝专心致志的插放花枝:“谢谢,不用了。”

    学校下午五点放学,到花店时已经五点半了。她至少得在七点前到达老宅。

    找到感觉后,她的动作快了不少。慢慢的,精美的花束有了雏形。

    半个小时后,系上最后一根丝带,大功告成。

    看到精美的花束成品,花店里的店员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同志,你这是用什么纸啊?摸着滑溜溜的。”

    “这么多花儿组合在一起,居然这么好看。比我们以前包的好看太多了。”

    “是啊,同志你是哪儿学的包装方法啊?我都没见过还可以用这种纸来包花儿。”

    “……”

    在里屋的花店老板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连忙走了出来,见店员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干什么干什么?现在是工作时间,都给我干活儿去。”

    店员们一哄而散,站在中心的陈姝和花束显露出来。

    看到那鲜艳夺目的花束,前一秒凶神恶煞的老板,顺便变得如沐春风。快步跑上去围着花束转了一圈,激动的心:“同志,这是你刚才包的花吗?”

    天啦,不是他吹牛逼,他店里要有这包花技术,何愁花焉了都卖不出去。

    这位同志绝对是个人才,要么想法子留她下来,要么花钱学她的包花技术。

    陈姝看了眼手表,六点五分,没了多说话的空闲。

    “对,是我包的。老板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有急事,得先走了。”

    老板混迹江湖多年,从衣着言行就能推断出面前这位女同志不差钱。想到没什么生意的店铺,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我就长话短说,同志,你以后有空能来小店一趟吗?我想花钱学习你是如何包花的,可以吗?”

    老板的言语直白又不失礼貌,陈姝想了想,应下了。

    “可以,我只有周末有时间,具体等我到时候来了再说。”

    老板激切的搓搓手,悬着的心落回胸膛里:“好好好,太感谢你了。我平时都在店里的,你来了让店员喊我就是。”

    价钱上周日付了一半,陈姝拿出剩下的一半钱,“这是另一半的钱。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老板秉着交好的念头,乐呵呵的把钱推了回去:“不用不用,这钱你拿回去,今后还得麻烦你帮忙。”

    陈姝没接受老板的好意,抱上花束:“一码归一码,我先走了。”

    抵达老宅时,接近七点。

    梅悠不爱和一群心思各异的女人虚与委蛇,生日向来是一场简单的家宴。

    到底是路上耽搁了些时间,祁家人除了陈姝,都到了。

    陈姝尴尬的脚趾直抠地,把花束递给梅悠:“二婶,生日快乐。我没算好时间,来晚了。”

    梅悠一见到鲜花,就爱不释手的抱住了:“哪有,不晚不晚。这花儿真好看,谢谢你小姝。快来坐下吧。”

    女人都爱美丽的事物,鲜花她不是没见过,是这样包装的花束算得上稀罕物,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梅悠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再看看自家那俩臭小子送的,都是些破石头。有钱就能买到,有个屁用。

    陈姝歉意的说:“二婶,祁寒他去沪市出差了,等他回来……”

    梅悠闻了下花香,心旷神怡:“没事,小寒忙工作应该的。”

    家宴愉快结束。

    陈姝惦记着没写完的作业,吃完饭就想离开了。

    常绘莹见天色不早,劝说道:“小姝,今晚就留下吧。小寒不在家,你一个人回去怪冷清的。”

    早就想和姐姐一起睡觉觉的祁佳雪,终于等到哥哥不在家了。机灵的跑过去拉着她的手,软软糯糯的祈求:“姐姐姐姐,今晚留下来嘛,佳雪陪你睡觉觉。”

    陈姝经不住劝说,还是留了下来。

    最后一堂课是数学课,老师布置有作业。她回到房间,就坐在了书桌前。

    房间里的东西照旧,仅有佣人偶尔进来打扫卫生。

    常绘莹拗不过女儿,给一番洗漱后,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

    祁佳雪欢快如愿以偿的抱着她的小枕头,屁颠屁颠的敲响了陈姝的房间,“姐姐,我来啦。我可以进来吗?”

    陈姝随口说:“进来吧。”

    祁佳雪原本很兴奋,在看到姐姐在写作业后瞬间就安静了。乖乖的把小枕头放在床上,坐在一边趴在桌子上等着:

    “姐姐,你写作业吧,不用管我。”

    陈姝会心一笑,捏捏她的小脸蛋,“好。”

    另一边找来的常绘莹不自觉放轻脚步,还是担心女儿会影响到她,忧心忡忡道:“小姝,真让佳雪和你一起睡吗?这孩子睡觉可不踏实了。”

    祁佳雪听见在说她坏话,不高兴的嘟嘴:“妈妈!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呀。”

    “姐姐,你不要听妈妈说的话,我会乖乖的。”

    去年她满五岁后,就一个人睡了。她一点都不喜欢一个人睡觉,半夜醒来安安静静的,眼前一片黑暗。

    她实在害怕,只能让床头灯一晚上都亮着。

    陈姝摸摸佳雪的脑袋,以示安慰:“妈,您放心吧。”

    常绘莹无奈叹气:“那好吧,小姝,晚上学习别熬太晚了,早些睡觉。”

    她弯腰叮嘱女儿:“要听姐姐的话,不要捣乱哦。”

    祁佳雪双眼冒星星,握紧小拳头:“我知道的,妈妈,你快去睡觉觉吧。”

    等常绘莹一走,她就噔噔噔的跑去关上了门。

    考虑到小朋友在,陈姝做完作业没再学习,简单洗漱下就睡觉了。

    次日一早,陈姝坐祁家的车去了学校。

    一下车,癞皮狗一样的瞿肆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无厘头的质问:“陈姝,你认识祁正羽?”

    那模样,像是陈姝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陈姝不想去探听内情,只当没听到,绕道往学校走。

    瞿肆不依不饶的追上去:“你为什么会坐之前送祁正羽来学校的这辆车?你知不知道,我最烦祁正羽了。一天天惯喜欢装腔作势,要不是他身后是祁家,我早就揍他了。”

    “他那人也就那样,偏偏老师和同学都偏向他。不是就是家里有破钱、长得还行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瞿肆讨厌的人里,排第一的是上上一届高二的祁正羽,对他来学校坐的车和司机再眼熟不过了。

    没想到这人毕业后,他再一次看到了这车,下意识对车上的人投去关注。

    陈姝停下脚步,认真回复:“瞿同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祁正羽呢。他毕业一年多了,你居然连他坐的车都还记得。”

    瞿肆像被戳到痛处,暴躁的跳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他都是男的,怎么可能会!我这辈子最厌恶他了!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我听着恶心。”

    骂一大串不带停歇的。

    陈姝无辜:“是你先提祁正羽的,你冲我吼干什么。你不喜欢他就不喜欢呗,又没人逼你。”

    瞿肆怒气冲冲的强调:“我本来就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陈姝。”

    话音刚落,四周寂静无声。

    在场有些同学听说过陈姝和祁家的关系,对瞿肆的大胆示爱惊掉下巴,没想过他这么有勇气。

    要有人把消息传进有心人耳朵里,这瞿家就是切切实实和祁家杠上了。

    瞿家是很钱,足以让瞿肆在一中横着走。但和神秘的祁家对上,那就不够看了。

    陈姝冷了脸:“瞿肆,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我说过我有未婚夫了。”

    瞿肆嚷嚷:“不信,你就是骗我的,上回你还和我说你结婚了。我才不傻,你休想骗我。”

    看热闹的小弟听到一些不利的传闻,忙从人群中挤进去,凑到瞿肆边上嘀咕:“大哥,她好像真有未婚夫。”

    瞿肆不爽的一拳头抡他后背上:“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小弟痛的面部扭曲,坚强道:“大哥,我真没骗你。他们说陈姝是一个叫祁什么的未婚妻,好多同学都知道。”

    祁家他们得罪不起啊,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压得翻不起身。

    瞿肆闻言更生气了:“你是祁正羽的未婚妻?”

    猜想很大胆,但大胆过头了,一句话沉默所有人。

    和他说话堪比对牛弹琴,这人完全听不进去,只顾自己在全是豆腐渣的脑子里畅想。

    陈姝冷呵一声,竖起中指:“煞笔,我是你爹。”

    她不喜欢说脏话,除非气狠了,忍不了一点。她就没见过比瞿肆还难交流的人。

    撂下这句话,陈姝径直去了教师办公室。

    瞿肆是真的烦,又一个班的,躲也躲不掉。这要每天闹一出,还学什么。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她骂我?”瞿肆懵逼了一下,指着自己鼻子不确定的问小弟。

    他是遭人厌烦,但明面上狠骂他的人不多,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清。女的更是没有。

    小弟缩缩脖子,胆战心惊的点点头:“好像是的。”

    瞿肆非但没生气,还对陈姝的兴致更浓了,眼里流露对她势在必得的神色:“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女孩有个性!他真没看错人,眼光也太好了吧。

    男未婚女未嫁,不就是订婚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还没结婚他就有机会追求她。

    祁家又怎样,等陈姝喜欢上他,两人两情相悦后,祁家难不成还要强行她嫁进去不成?

    瞿肆十分自信,觉得陈姝迟早会喜欢上他。

    小弟傻眼了,他这大哥不会是有毛病吧?正常人被骂了不是要骂回去吗?这一副喜滋滋的痴样儿,是受虐狂吗?

    就算陈姝同学是大哥曾经死对头的未婚妻,那祁正羽也是祁家的人啊。

    他开始怀疑自己跟着瞿肆混,是不是选错了路。他是想过得好,不是想越混越差啊。

    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连饭都没得吃了,心里生出了退却的想法。

    办公室里都是高二班级的老师,陈姝走后,一个个对瞿肆叹气吐槽,怨声载道。

    瞿肆是高中部所有老师都不想教的差学生,比一年前的小魔王祁正羽还烦人。

    后者不给老师惹事,不无缘无故的和同学打架,就是单纯的学习不认真。但他高二那年好歹改正了,最后还考上个不错的大学。

    前者就是个惹事精,不管老师们如何管教,都不起作用。最关键是瞿肆的爸不管事,凡事溺着他。

    不止一两个学生前来反应他影响到日常学习了。

    这回更严重,班主任听了陈姝说的话,头疼不已。无奈安慰几句,便让她暂时回班上了。

    他知道,再不下手严管瞿肆,这小兔崽子必会给他惹出大麻烦事。

    班主任已年逾半百,再教几年书就要退休了,可不想在最后几年留下教育界的耻辱。

    上课前,班主任板着脸走进教室,直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瞿肆,你已经影响到陈姝同学的学习了,要再有下次直接请你爷爷来学校。甭管校长那儿怎么说,我这班级你是不用待了。”

    高二还未开学校长就找到他,说他资历老,能管的住调皮学生,想把瞿肆交给他来带。

    如今这才开学一个月不到,逃课斗殴顶嘴样样不落,今天更是出了骚扰女同学一事。

    瞿家唯一能震住这泼猴的人,就是年事已高的瞿老爷子,但近年来疾病缠身,无心顾忌外界的事。

    瞿肆当即变了脸,不服气的说:“老师,你用爷爷威胁我?”

    班主任大力拍拍讲桌,严厉呵斥:“你就是这样和老师讲话的?年年考试垫底,你要无心学习,就给我麻溜的滚出学校。”

    “学校是让学生学习的,不是你瞿肆撒泼胡来的地方。别以为仗着身后有个给你收拾烂摊子的爹,就无法无天。”

    “坐下和滚出教室,自己选。”

    瞿肆愤怒的“砰”的捶了下桌子,书本哗啦啦的掉落在地上。拳头握紧又松开,不甘不愿的坐下,光明正大的趴桌上了。

    班上同学大气不敢出一声,

    第一回见班主任发这么大的火。明面上埋头学习,实则一个个的耳朵竖起。

    见到向来嚣张跋扈的瞿肆这般憋屈模样,内心纷纷憋着笑。有的憋不住了,直接手肘撑在桌上,手掌半遮着疯狂上扬的嘴唇。

    班主任指挥瞿肆前面的同学:“王华实,把地上别人不要的书扔垃圾桶去。”

    被委托重任的王华实僵在座位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班主任见他为难的样子,猜到了他在担心什么。

    “算了,我来捡回去垫桌脚。”

    刚下讲台,趴在桌上睡觉的瞿肆暴躁起身,凳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划拉声,闷声捡起了地上的书本。

    班主任转身回到讲台上,心想:小样,老子年轻比你还浑,什么世面没见过,还治不了你。

    这堂课上的瞿肆坐立不安,跟凳子上有钉子似的。

    忍耐到下课,他顷刻间就忘了班主任的警告。猛地蹿到陈姝面前,质问道:“陈姝,你跟老师说了什么?”

    陈姝没理他,拿出下节课的课本。

    瞿肆不甘被忽视,伸手就想抢走她的书,陈姝有先见之明般的先一步躲开了。

    “瞿同学,你这么快就忘了班主任说的话了吗?”

    瞿肆脸黑得不行,“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至于告到老师那里去吗?怎么,你就那么喜欢祁正羽?我连和你说几句话都不可以吗?”

    歪曲事实这人有一手,黑的都给说成白的了。

    陈姝浅浅的笑了,“首先,我不喜欢祁正羽,我的未婚夫另有其人;其次,我很烦你,说一句话都不行。”

    “话说的很明白,你再听不懂我就怀疑你是不是人了。”

    “瞿同学,你要好奇我的未婚夫是谁,欢迎你去祁家找他。”

    “哦,对了,他叫祁寒。”

    第32章

    不知是谁的话起了作用,陈姝明显感觉到瞿肆的言行收敛了,耳边切切实实的清静不少。

    班上好些备受瞿肆困扰的同学,纷纷对大功臣陈姝投去感激的神色。

    高二和初中最不同的一点,是没有多余时间去做与学习不相干的事情。没几天,她的校园生活就恢复了宁静。

    某人偶尔的小骚扰,也有了顾忌,闹不到台面上来。

    这天是周六,陈姝按照和花店老板的约定,去了一趟花鸟市场。

    老板是个实诚人,知道她不缺钱,招她做店员这一条路是走不通的。

    从聊天,得知她还在上学,沉思过后便想花钱聘请她作为花店的场外援助。每周六或周日,来花店四个小时帮忙指点指点。工资一个月25元。

    他这是小店,这是他能给出的最高工资了。要知道店内普通员工一个月的工资,才10元。

    老板是下血本了,今年周边又开了一家花店,他着急啊。

    得亏老板家境不错,要不然这几乎不盈利的花店早就倒闭了。

    要换作去年寒暑假那会儿,陈姝立马就应下了。

    老板家里有孩子上学,能理解她的难处,所以给出的工资和条件都是利于她的。

    陈姝想了想,问:“老板,寒暑假和节日放假我能来上班吗?”

    她不可能放假时天天抱着书本学习,那不成书呆子了吗?

    老板欣喜若狂:“当然可以,只要每周固定能来两次,其余的都好说。平日上班工资按天数另发,你看行不?”

    陈姝点点头:“好,那我今天就开始上班吧。”

    她来时是上午,谈好工作后接近十点了。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两个小时。

    花店不包员工午饭,明天及以后她就下午再来上班,五六点回家吃晚饭,刚刚好。

    但老板今儿开心,给员工们包了午饭。

    第一天上班,陈姝兴致勃勃,下午多待了一会儿。感到疲惫后,才带着专属她的员工福利——几枝鲜花,回家了。

    老板不在意这几枝花,反正没客人来,这花放在店里也只能枯萎。送给陈姝拉进拉进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原以为家里没人,陈姝哼着小曲儿进门,毫无防备的看到一个裹着浴袍的男人站在她家客厅里,惊的她花儿差点没拿稳。

    好在脑子转的快,一下认出是好些时日没见着的祁寒。在下午四点多见着他,稀奇稀奇。

    她抱着鲜花走过去,“祁寒,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祁寒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刚回来。”

    他许是刚洗完澡,黑发湿漉漉的,嗓音沙沙哑哑的。

    陈姝调侃道:“大忙人也会在四点多回家啊,不工作啦?”

    祁寒瞥她一眼:“我是人,能感觉到疲惫。工作我完成了,歇息一下午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这一趟出差,比预计的顺利,便提前两天回来了。

    后一句话里,隐隐透露出一丝春风得意。

    陈姝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把怀里的鲜花递给他,夸张的称赞:“哇,你真棒。这花送给你,庆祝你顺利完成任务。”

    借花献佛,希望大腿多多赚钱,保佑她后半辈子不缺钱花。

    祁寒怔了怔,低头看向眼前粉白相间的月季花。边缘花瓣有些焉巴了,却丝毫不影响它的芬芳。

    见他没动作,陈姝琢磨着:“不要么?花是有些焉了,还有点少,那我明天给你带新鲜的一大束。”

    祁寒在她收回去前,接过了月季花,喉间干涩:“谢谢,就这个。”

    小小的一簇月季花,鲜艳明亮。

    陈姝扯掉一片坏掉的花瓣,随口道:“还以为你嫌弃它不好看呢。”

    祁寒矢口否认:“没有。”

    注意到她手背有好几条细长的伤痕,皱紧眉头,握住她收回去的手腕:“你手背怎么了?”

    伤痕不严重,顶多就是划破点皮。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扎眼。

    他不说,陈姝都没注意到。顺势看去,“这个啊,可能是我不小心被花枝划伤的。过两天就好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乡下时,她身上比这严重的伤痕多了去了。

    “对了,王婶呢,怎么没见她?”

    祁寒见她无所谓的样子,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怒气,放开她的手,冷冷道:“不知道。”

    下一秒,就拿着花儿转身回了房间。

    小蠢货自己都不爱惜,他就不该去多管闲事。

    陈姝懵逼脸,不是,这怎么又生气了?她不就问了句王婶吗,这有啥值得生气的。

    她记得小说里也没说祁寒这么爱生气啊。跟她妈养的狸花猫一样,她一摸就喵喵直叫,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姝顿感头大,没去招惹他,去书房拿书包阳台写作业去了。

    期间见着祁寒出门,没多久提着袋子又回来了。

    王婶是出去买菜了,想着先生出远门回来,买点新鲜的肉类回来炖汤,给补补身子。

    吃过晚饭,两人都不提生气的事儿,像无事发生般一前一后出去散步了。

    祁寒回来了,陈姝也不好继续去魏潇那里待着,但要过去告知一声。

    “咳咳,你在这里等我吧,我要去趟朋友家里。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散完步都是去她那里学习的。”

    祁寒表面云淡风轻,什么都没问。而是在她走远后,才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究竟什么朋友,他不能跟着。

    谁知道那人是不是别有所图、心怀不轨?听这轻快的语调,看来是对那人放松得很。

    祁寒觉得他近来对小蠢货的关注太少了,连她熟到可以晚上去学习的朋友都不知道。

    等会儿回去问问王婶,是怎么看人的。晚上跑别人家里去了,像什么话。

    在看到给陈姝开门的是个女的后,绷直的身体放松了些。

    祁寒没看清那女人,开门时头发挡住了脸,依稀能判断出是个年轻女人。

    想到外面有人等着,陈姝没进去坐,简单和魏潇解释了下原委,并表达歉意。

    出来后,一拐弯就看到祁寒站在她之前偷听八卦的地方。

    高大的身躯挺拔的站在路灯下,灯光打在他侧颜上,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在幽静的夜晚,多了一分安全感。

    陈姝原谅了他下午的小脾气,小跑过去:“你怎么跟来了呀?不放心我啊?”

    祁寒冷哼,迈腿就走,“你想多了。”

    陈姝也不戳穿他,跟上去说:“那个姐姐是我去年认识的。人温柔善良,学识渊博,还是个大美人,你完全想象不出她是个工作狂。”

    祁寒停下脚步,抠字眼:“去年?”

    认识这么久了,他愣是一点没察觉过。

    陈姝没说怎么认识的:“是啊,就刚搬过来那会儿,后来慢慢的就熟悉了。”

    祁寒还想多听些她对那女人的信息,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没了?”

    陈姝摊手,冲他眨眨眼:“没了。总之她是个好人啦,你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17了,能辨别是非的。”

    祁寒撇过脸,面无表情的反驳:“谁不放心了?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被骗了说出去我丢人。”

    陈姝跟着歪过头看他脸,贱兮兮的拖长语调:“哦~”

    祁寒步子迈的更大了,黑发遮挡的耳垂微微发烫,胸腔里的心跳加快。连拂过的微凉晚风,都吹的他后背发热。

    他一定是被气着了。

    小蠢货脑子不行,怼他倒是有一套。

    陈姝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追:“你走慢点啊,我跟不上了,大晚上的不想跑。”

    嗓音软绵绵的,又带着丝丝甜腻。

    像极了祁佳雪想要吃零食时,扑在常绘莹撒的娇。

    祁寒胸腔一阵心悸,觉得她很是烦人,但速度还是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余光每隔几秒就瞥向侧后方。

    直到那抹身影重新出现在视线内。

    陈姝不停的叭叭:“你腿咋长得那么长的,明明我们吃的都差不多,一步抵我一步半了。”

    目光落到他头顶,左看右看,发出尖叫:“祁寒,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出个差还长高了,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祁寒:……

    他胸间升起的不知名情绪,在这句话问出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姝,你告诉我,我是妖怪吗?十多天身高就有肉眼可见的变化?”祁寒气得开起了玩笑,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陈姝反应过来她说的有多离谱,蹲下身埋头笑的“咯咯咯”的,一本正经的纠正:“建国后不许成精。”

    是她想岔了,这人忙于工作没好好吃饭,瘦了不就显高了。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出差还带长身体的。

    见蹲下跟个小土豆似的陈姝,祁寒没忍住曲起手指,不轻不重的叩了两下,“动动脑子再说话。”

    给点小教训,免得到处胡说八道。

    陈姝条件反射的抱住脑袋,仰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你干嘛?敲我脑袋我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

    祁寒眸中笑意:“是摸小孩子的脑袋会长不高。”

    陈姝受不了这委屈,“嗖”的站起身,眼疾手快的跳起来往他脑袋上一摸。

    一伸一抓,乌黑短发被揉的乱七八糟,额前垂下几丝凌乱的碎发,半遮半掩了漆黑深邃的眼眸。

    她摸完赶紧收回手,跑到离他好几米远的地方,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我不管,我要摸回去。谁叫你不经我允许就敲我头的。”

    本来她最初是想敲回去的,但看到他有些好摸的头发后,产生了摸老虎屁股的大胆想法。

    曲起的小手就变了动作。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柔软滑溜,一点也不扎手。

    被占了便宜的祁寒僵直在原地,头顶的陌生触感让他茫然失措。记忆里没人摸过他的头,在他看来这是很亲昵的行为。

    手心隔着发丝贴近头皮,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柔弱暖和、毫无章法的力道。

    陈姝挥挥手:“祁寒,你不许生气哈。你敲我头,我摸你头发,我们这是扯平了。”

    “你要没生气的话,就动一动,走过来啊。”

    几秒后,祁寒迎着路灯的光线,面色从容的走了过来。

    陈姝这回安分了,两人安安静静的一同走了回去。

    简单洗漱后,陈姝拿上书包去了书房。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她送的月季花插在素白花瓶里,放在处理工作的办公桌上。

    祁寒坐在办公桌前,垂眼翻阅手头的资料。

    娇嫩花瓣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仿佛重获了生机。

    别说,这抹粉白在冷冰冰的书房里,还挺好看的。

    ——

    周日,陈姝上午学习,抽空还写了一些和花店有关的想法。

    下午,她去花店工作了。

    祁寒昨晚从陈姝口中知道上周是梅悠生日,去公司忙完工作后,去珠宝店挑选了一套首饰。

    想着下午和陈姝回老宅一趟,没料到家里没人。

    在阳台修剪花枝的王婶,心领神会:“先生,夫人去工作了。要六点左右才会回来。”

    祁寒:“工作?什么工作?”

    王婶惊讶:“夫人没和您说吗?”

    祁寒的沉默震耳欲聋。

    王婶自觉失言,谨慎道:“夫人去了道桐街的一所花店。昨天听夫人说她一周只用去两次,每次四个小时。我瞧着夫人很开心,就没多问。”

    她多嘴说那句话干什么啊,真是的。

    祁寒淡淡的“嗯”了声,转身出门,一个人去了老宅。

    碰巧祁老爷子有老友前来拜访。

    “小寒,这是你徐爷爷,我和他是好些年的战友。他身边那位是他孙女。”

    祁寒礼貌鞠躬:“徐爷爷好,我是祁寒。”

    “老徐啊,这就是我那大孙子,怎么样,和我年轻时像不像?”

    徐老上下打量了一番,夸赞道:“不错不错,这孩子仪表堂堂,确有你当年的风范。”

    祁老爷子一脸骄傲:“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

    徐老给孙女使了个眼色:“来,霏霏,你两个小辈也认识认识。这位是你的……”

    他看向祁老爷子:“诶,祁老哥,你家小寒和霏霏谁大点来着?”

    祁老爷子算算时间,笑骂道:“小寒要大一岁,你忘了?当年小寒一周岁你还来吃过酒呢。”

    徐老自嘲:“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还得是祁老哥你身体行啊,我比不得比不得。”

    祁老爷子:“你这话说的,人老了就要安心享受生活,别老是操心这儿操心那儿的。”

    徐老:“祁老哥,我不操心不行啊,下面几个孩子不省心啊。但凡有一个有小寒这般稳重厉害,我都不用管了。”

    “霏霏,跟你祁寒哥打个招呼啊。”

    徐霏霏扭扭捏捏的走上前,娇羞着脸颊,细声细气:“祁寒哥,你好,你可以叫我霏霏。”

    今天她是不愿意来的,爷爷逼着她来,还让她和祁家这个找回来的人处好关系。

    当年一同上战场的三兄弟,退伍后各自回了老家。

    唯独徐老家在安市,和京市隔了十万八千里,其后几十年的发展也没另外两人好。

    前两年,徐老的小儿子酒后犯糊涂,强jian一女孩,被人举报入狱。

    徐老费劲心思花费大量人力财力,才把小儿子捞出来,但徐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今年便打上了如日中天的祁家的主意。

    在见到祁寒的模样后,不情不愿的徐霏霏瞬间就改变了想法。这样英俊帅气的男人,她也不是不能嫁。

    祁寒听得犯恶心,语气冷漠:“嗯。”

    徐霏霏没料到他这么冷淡,失落的低下头,后悔起今天没穿上她最好看的裙子。

    祁老爷子瞪了孙子一眼,笑着解释:“小寒这孩子性子冷,不爱说话,也就只有在小姝面前能多说几句。霏霏别往心里去啊。”

    第33章

    徐老佯装不解:“祁老哥,这个小姝是?”

    来京市后,他没立刻上门找来。而是好生一番打听,知道祁家找回来的长孙的未婚妻是一个乡下女人。

    他家霏霏从小娇贵养着,肯定比那女人好几万倍。又有和祁老爷子的交好在前,徐老对潜在计划更有信心和把握了。

    原本担心霏霏耍小脾气,不好好配合,现在一看,怕是比他这个当爷爷的还心急哟。

    祁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笑呵呵的说:“小姝啊,是小寒的未婚妻。有空让你们几个孩子认识认识。”

    徐老吃惊:“这么早就给孩子订婚了?”

    祁老爷子:“两孩子你情我愿,我这个当爷爷的,只好竭力支持了。”

    旁观的祁寒不想再待下去:“爷爷,我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对面那道黏腻、赤。裸裸的视线,让他嫌恶得慌。

    祁老爷子不高兴了,板着脸:“走什么走,你这一出差就是半个月,晚上留下来吃饭。对了,小姝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她在忙。”

    “这样啊,等会儿你去接她来吃晚饭。”

    祁寒坚持:“爷爷,我现在就去。”

    祁老爷子从不会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情,颇为无奈:“去吧去吧。客人都还在,你说说你这像什么话。”

    又看向老友:“让你见笑了。”

    徐霏霏想追上去说话,被爷爷一声咳嗽止住了脚步。

    祁老爷子全都看在眼里,再次见到老友的喜悦冲散了些。

    中间快有五六年没见了,忽然到访,还仅带了一个适婚年龄的孙女。要说老友没什么事,是来单纯的叙旧,祁老爷子是不信的。

    闲聊没多久,徐霏霏不爱听这些长篇大论,坐不住了,“祁爷爷,我能去外面走走吗?”

    “可以的,和我们老头子待一块是挺无聊的哈。”祁老爷子招招手,站在一边的佣人走了上来:“去给徐小姐带路。”

    别墅后院很宽阔,比她家大好几倍。那些装饰雕刻,一看就昂贵不已。

    不敢想象,她以后要能住在这里,能有多开心、多幸福。

    徐霏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一道清脆的欢笑声打破了她的白日梦,瞬间拉下脸,仿佛有人欠她几百万似的。

    往前走,只见前面有个小女孩在佣人的陪伴下荡秋千,院子里充斥着她欢快的笑声。

    徐霏霏非常不喜欢小孩儿:“她是谁啊?”

    小孩儿什么的,最烦人了。

    爸妈有了弟弟妹妹后,最爱的就不是她了。每当弟弟妹妹一哭一闹,就能把全部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佣人:“徐小姐,那是佳雪小姐。”

    徐霏霏记得爷爷和她说过,祁寒的妹妹就叫佳雪,看来就是这个小孩儿了。

    她若是和这个佳雪打好关系,那和祁寒岂不是就有话题可以聊了吗。

    徐霏霏扬起甜美的微笑,走过去说话:“小妹妹,你好呀,需不需要姐姐陪你一起玩呀?”

    祁佳雪被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吓了一跳,没抓稳秋千绳。

    幸好她旁边佣人动作娴熟的把她稳在了秋千板上。

    祁佳雪小脸没有害怕,鼓起腮帮子:“不要不要,你挡到我的秋千了,你让开。”

    这个人她不太喜欢,声音尖尖的,走近了还有一股想打喷嚏的香味。

    还一上来就想抢她的秋千,太坏了!!

    这是爷爷专门给她订做的秋千,除了姐姐,还没有其他人坐过。

    徐霏霏压住骂人的冲动:“妹妹,小孩子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哦,姐姐是看你一个人在玩,想陪你荡秋千。没别的意思。”

    这死小孩儿,看等她拿捏祁寒后,再好好收拾一顿。

    身后佣人抽抽嘴角:得了,她现在连人都不是了。

    祁佳雪歪脑袋问:“我不礼貌吗?妈妈说我世界上最懂礼貌的乖孩子了。还有,我又不认识你,你才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一个人在玩,小菲姐姐在陪我呢。”

    佣人小菲微笑:“是的小姐,我在呢。”

    徐霏霏炸了,表情狰狞:“她叫什么?你说她叫什么?”

    佣人名字居然和她一样,这叫她如何能忍。

    祁佳雪奇怪:“我说的是中文啊,你听不懂吗?”

    徐霏霏怒狠狠的看向小菲:“她不能叫这个名字,我不同意!我不允许!”

    嗓门尖锐刺耳,说的话莫名其妙。

    祁佳雪皱巴着小脸,捂紧耳朵从秋千上下来,“你才不礼貌,妈妈说过在别人家里不能大声说话。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好烦啊,她才不要和不礼貌的人待在一块,这样会染上坏毛病的。

    小菲忙弯腰询问,“小姐,您没吓着吧?要不我们去找老爷吧。”

    这个女人有病吧,在外做客还当自己是主人了,使唤这儿使唤那儿的。

    她用了二十多年的名字,主人家都没说过什么,还用的着这女人来允许?真是天大的笑话。

    祁佳雪:“嗯嗯,我们去找爷爷。这里一点都不好玩了。”

    徐霏霏慌了,想起爷爷警告她的话,醒悟过来她有可能闯祸了。

    冲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腕,憋屈的道歉:“对不起……”

    祁佳雪被拽的一趔趄,手腕被捏的发疼,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哭腔道:“你放开我,坏人!小菲姐姐,呜呜呜……”

    小菲和跟在徐霏霏身后的女佣吓坏了,慌忙上前掰开徐霏霏的手。

    “佳雪小姐,您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老爷。”

    小菲抱起小姐,急冲冲的往回走。另一个佣人紧随其后,这女人她哪敢管,活脱脱的一个惹事精。

    留下徐霏霏一个人站在原地,面上血色尽失。

    完了,她把爷爷来京市做的事搞砸了。不敢想回去后,她会是什么下场。

    爷爷向来喜欢孙子,几个孙女平日压根不关注。这次她能跟着出来,全看在她这张脸上。

    爷爷没早早把她嫁出去,是想以她的婚姻来为徐家换取更多的利益。

    前年年末,家里因为小叔的事,过得分外艰难。

    有个又矮又挫的胖子来家里,说是看上她了。还说只要徐霏霏答应嫁过去,徐家小叔的麻烦就能马上解决。

    当时爷爷差点就答应了,她又哭又闹,甚至绝食,都没动摇爷爷的想法。最后是她妈的娘家人走了关系,她才没嫁给那个死胖子。

    想到这儿,徐霏霏慌乱的追了上去,哀求道:“我知道错了,你们能不告诉祁爷爷吗?”

    怕被缠上的小菲抱着小姐直接跑了起来。

    四人一前一后,着急忙慌的进入大厅。

    祁佳雪见到祁老爷子,挣扎着下来跑过去扑进他怀里,边哭边喊:“爷爷,呜呜呜……佳雪痛。”

    见孙女哭得这么伤心,祁老爷子着急的轻声哄道:“佳雪不哭,哪里痛,给爷爷看看好不好?”

    “怎么回事?小菲,让你看着小姐,就这样看着的?”

    祁佳雪拉拉爷爷的手,呜咽道:“爷爷,不怪小菲姐姐,是一个不认识的姐姐拽我手。”

    “乖,爷爷知道了。”祁老爷子没空去管那人,接过管家递来的药膏,“擦点药药,很快就不痛了。”

    在这个家里,他有绝对的掌控权,敢这么对待孙女的人,显而易见。

    站在大厅边上的徐霏霏哭哭啼啼,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徐老一下就想明白了是谁干的,顿时怒不可遏,“徐霏霏!还不滚过来。”

    等她怯怯走近,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她脸上。

    “你还有脸哭?欺负比你小十多岁的妹妹,你也做的出来。”

    徐霏霏直接被扇倒在地,哭着求饶:“爷爷,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着急,才不小心拽疼了佳雪妹妹的。”

    徐老指着她怒骂:“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不赶紧道歉,白养你二十多年,废物一个。”

    早知道带她来会招上这蠢事,还不如不带。家门不幸啊,全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来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一会儿没看着,就给他闯了天大的祸。

    他恨不得打死这个死丫头,给祁家赔罪。

    徐霏霏颤巍巍的爬起来,捂着疼的快没知觉的脸颊,对着祁老爷子边哭边道歉。

    祁老爷子没理会她,专心的在给孙女抹药膏,还不停的安慰。

    徐老老脸挂不住,脸部充血涨红,气昏了头抬脚踹向徐霏霏。

    徐霏霏身体一歪,直直往右侧方的实木茶几摔去。

    一旁的管家冷静伸手拉住她,避免她碰倒实木茶几上的物件。

    祁老爷子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语气平淡无波:“老徐,孩子有错你也不能这样打她啊。万一打坏了怎么办。佳雪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

    徐老殷殷切切的附和:“是是是,祁老哥说的在理,佳雪没事就好。祁老哥,是我对不住你,没管教好孙女,我给你道歉。”

    说着,还拽着神色恍惚的徐霏霏鞠了一躬。

    祁老爷子嘴上说着不干事,和老友的交谈却明显淡薄了些。

    尬聊了十多分钟,徐老坐不住了,起身提出告辞:“祁老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宾馆了。”

    祁老爷子抱着孙女,客套道:“嗯,有机会找上老解一起叙叙旧。”

    ——

    祁寒离开祁家后,时间还早,便去了趟公司。

    待到下午五点,根据王婶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花鸟市场的花店不少,好在陈姝工作的那家店地理位置比较显眼,刚好在两条路的交叉路口。

    祁寒一下车,看到了在店内装饰门框的陈姝。

    她的身后,是大大小小绿色盆栽。再往里看去,是一簇簇各种颜色绽放盛开的鲜花。

    穿着黄白色碎花长裙的陈姝穿梭在其间,步调轻快的像只小蝴蝶。

    五彩斑斓的鲜花,衬得少女明媚动人。

    祁寒晃了晃神,没进去打扰她工作,站在花店外面的梧桐树下,静静的等待着。

    快下班了,此时店内没有客人,摸鱼的店员没一会儿就注意到了外面突然出现的俊逸青年。

    以往可没有这般俊的男人。

    店员们纷纷看向店里新来的那个漂亮小妹妹。

    一店员好奇问:“陈妹子,那男的是不是来找你的啊?我见他往店内看了好几眼。”

    “哪儿呀?”陈姝回头望去,梧桐树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禁好笑道:“是找我的,姐,我出去说一声再回来。”

    “去吧去吧。”

    陈姝悄步溜到他身后,正打算吓唬他。

    这人就跟脑勺后长了眼睛似的,转了过来,眼里写着疑惑。

    陈姝若无其事的给他拍拍肩膀:“你肩上有小虫子,你怎么来了啊?”

    “爷爷让我来接你回老宅吃晚饭。”

    第34章

    马上就到点下班,陈姝便让他再等几分钟。

    回到店里,年轻店员小柳冲她挤眉弄眼,脸颊微红:“妹子,那是你哥哥吗?”

    这个男人比她爸妈给她找的相亲对象帅太多了,微微心动。

    陈姝浅浅一笑:“不是,他是我未婚夫,来接我下班的。”

    边上老店员胸有成竹:“小柳你看吧,我就说他俩长得一点都不像,不可能是兄妹,你还不信。”

    小柳顿时收起心动,哇哇直叫:“哇,你未婚夫对你真好。上学就有这么帅气的未婚夫,是谁羡慕了我不说。”

    老店员取笑她:“你不也好事将近了吗?前些天还听你念叨你那相亲对象来着。”

    小柳叹气:“婶儿,你是没见着我那相亲对象,连陈妹子的未婚夫一半都没法比。要不是我妈逼着我去见他,我才不乐意去。”

    老店员笑骂:“处对象又不是光看脸的,这人啊,要慢慢相处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小陈,你说是吧?”

    “婶儿说的在理。”陈姝点头称是,指指外面的男人嘀咕:

    “小柳姐,你别看我未婚未长得人模狗样,实际上那性子一天到晚冷冰冰的,不爱说话。夏天待在他身边,都用不着吃雪糕了,凉快的不行。”

    店里的人都被逗笑了。

    小柳震惊,探头再看了一眼外面,开始嫌弃了:“啊?那你是咋看上他的啊?我是个话多的,不敢想象找个哑巴似的男人有多崩溃。”

    下班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还不如杀了她呢。

    陈姝笑笑:“他长得帅啊,看着能多吃一碗饭。他除了话少性子冷,也没别的毛病了。”

    老店员借机教导:“看看吧,小柳,找对象是一辈子的事,不能马虎。多相处相处,摸清底细,实在不喜欢也别勉强自己。”

    小柳突然觉得她那相亲对象蛮不错的,先处处看吧。

    “我知道了,婶儿。”

    下班后,陈姝和祁寒回到老宅。

    在常绘莹怀里撒娇的祁佳雪,毫不犹豫的扑进了她的怀里,委屈的告状:“姐姐,下午有个坏姐姐捏的我好疼啊。我的手手都红了。”

    陈姝拿起她的小手检查,细细手腕上有一圈红痕:“佳雪,爷爷他们知道吗?”

    祁佳雪闷闷不乐:“告诉了,那个坏姐姐被陌生爷爷打了,脸都肿了,哭得好伤心。”

    小脸写满纠结,凑在陈姝耳边小声问:“姐姐,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爷爷啊?那个姐姐也没对我做什么……”

    她看到陌生爷爷又打巴掌又踹脚的举动后,有些吓着了,心底生出些许后悔。

    坏姐姐虽然有些讨厌,还对小菲姐姐说了那些话,但不该被亲爷爷那样对待的。

    陈姝摸摸她的头,把带回来的小雏菊给她:“佳雪,这事呢不怪你,你没有错。不管是什么原因受到欺负,都一定要和家人说。知道吗?”

    祁佳雪攥紧小雏菊,似懂非懂:“嗯嗯。”

    祁老爷子是个护短的,孙女一事让他和多年未见的老友间生出了丝丝隔阂。

    当年祁老爷子、解老、徐老三人,是一个战场上下来的。

    祁老爷子和解老是年少相识的朋友,两人和徐老本没有交集。是战场上一次意外,徐老拉了危在旦夕的解老一把,避免了他被炸断双腿的事故。

    后来慢慢熟识,徐老成了其中一个。

    这次孙女一事,徐霏霏固然有错,但也不该如此这般对待。

    徐老急于表现道歉的行为,让疼爱小辈的祁老爷子想起了年轻时这人做过的不道德事情。

    这人在部队背着老家妻子和一女人关系不清不楚,还生了一个儿子。

    介于好友的那双腿是他救回来的,祁老爷子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又有对自家亲孙女的恶劣言行,不管老友如何想,祁老爷子觉得是和他待不到一块儿去了。

    担心解老年纪大犯糊涂,祁老爷子把徐家这些年私底下干的龌蹉事全都查了出来,给他送了一份过去。

    顺手给安市市政府寄了一份。

    不是他心狠,是徐家上上下下做事太没有底线了。当初他们给徐老的帮助,完全是在助纣为虐。

    看到资料的解老,又得知祁佳雪的事情后,也淡了和徐老过多交往的心思。

    战场上的救人恩情,解老早些年就还完了。

    退出部队后,得知徐老要回老家发展,是解老拜托家里人给他牵线。这人的生意才做了起来,还和地方政府搭上了关系。

    有祁老爷子和解老在京市的人脉,他人到中年的日子越发滋润起来。

    可惜儿子孙子不争气,给他闯出天大的祸事来。

    这一趟京市之行,徐老算是白来了,一分好处没捞着。

    悻悻回到安市,下车的那一刻,等待他的是数年的牢狱之灾。

    ——

    高二的生活朴实忙碌,时间过得飞快。

    尤其到了下半学期,陈姝每周去花店的次数减至一次,还成功培养了一个习惯:无聊时就拿本数学书看看。

    她上辈子物理考过八分,化学考过十九分,两辈子都果断的选择了文科。

    文科里,除了数学和地理稍微弱些,其余的多次考试都在班上名列前茅。

    同样忙得脚不沾地的还有祁寒。

    1981年春节结束,祁寒给祁老爷子说了创业的决定,随后向董事长祁舟耀提交了离职申请。

    在陈姝步入高中最后一学期,他开始着手创办房地产公司,招揽合适的人才。

    钱不是问题。

    祁老爷子和祁舟荣夫妻俩给他这些年的补偿,抛去划入陈姝名下的一部分,依旧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

    公司前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祁寒来经手。身边没有值得完全信赖的人,是件棘手的事。

    没多久,祁寒给远在H省的左礼寄去了一封信。

    这天是周五,下午放学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从学校出来。

    陈姝见校门口停放着一辆熟悉的小汽车,刚走近车前,车门就开了。

    看到车内熟悉的人,她弯腰进去,调侃道:“哟,你不忙啦?你居然有空来接我。”

    祁寒的目光依旧在手里文件上,嗓音略微沙哑:“下午左礼和他爷爷到了,晚上一起吃个晚饭。”

    不忙是假的,当下是一点小事都出不得差池。

    左礼和左爷爷是因为他来到京市的,左礼又是来帮他做事的,该有的礼节不能缺少。

    陈姝再次听到这名字,有些茫然,回想了好一下,“左礼?嘶,我想起来了,是和你一起去州市的那男的。他怎么来京市了?”

    哦,是她忘了。后期剧情里祁寒的公司发展,的确有左礼这个人的出现。还帮了祁寒不少的大忙。

    不愧是天才男主,身边朋友也是那么的逆天。

    但她没想到左礼出现得这么早。

    “是我写信邀请的,公司暂时一个人忙不过来。”

    陈姝不解:“可左礼什么都不懂啊?他能帮到你吗?”

    祁寒捏捏眉心,吐出一口浊气:“可以学,再者,他值得信任。”

    他拒绝了祁老爷子让祁氏人才前来帮忙的主意,公司必须和祁氏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益牵扯。

    陈姝懂了,这是要培养公司以后的核心人员。

    “祁寒,你没钱了跟我说,我这里还有。”她现在除了钱,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祁寒知道她有多宝贝那存折里的钱,缓缓看她:“不怕回不来了?”

    陈姝回忆了存折上一连串的数字,肉痛道:“回不来就回不来,我现在有吃有喝、有穿有住,不愁这些。等毕业了我自己慢慢挣钱。”

    就算以后祁寒有了喜欢的人,也不可能一分钱都不给她吧。她还等着豪门里的分手费呢。

    祁寒眼底溢出笑意:“用不着你的,放心吧。”

    晚饭是在一家中餐厅吃的。

    几年过去,左礼和左爷爷都有了变化。

    当年跟祁寒去州市的那几次,让左礼存下了一定的钱财。

    在祁寒离开县城后,他没有坐吃山空,而是循着原来去州市的路,一个人大着胆子又干了好几回这买卖。

    一年不到,不少人发现了倒买倒卖这一行的商机,纷纷加入其中。

    左礼便撤出了这一行当,在垃圾站找了个分垃圾的活儿。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个月不到,县城里就有一批人被抓了。东西、钱和人都被扣下了,罪名就是倒买倒卖。

    左礼庆幸及时撤出,要不然被抓的人就是自己了。

    这两年,国家逐渐放开了自由买卖,允许了个体经济的发展。

    左礼不想继续在垃圾站干下去了,正愁着要做点啥生意不。几年没讯息的祁哥,突然来了信。

    左爷爷不太想孙子去千里迢迢的京市,可才20岁的左礼,正对外面的世界仍旧充满无限的幻想。

    他想出去闯一闯,不想一辈子待在小县城里,浑浑噩噩的娶妻生子,稀里糊涂的过完这一生。

    左爷爷拗不过他,带着全身家当和孙子来到了繁华的京市。县城的房子没卖,想着在外面过不下去了还能回老家。

    周六上午,祁寒带着看什么都稀奇的左礼,来到几间简陋的办公室,简短向他介绍了今后需要做的事情。

    左礼听得云里雾里:“祁哥,你确定我能做吗?我以前都没接触过这些。”

    什么开公司,什么招人,还有什么谈生意……

    他啥都不懂,胆战心惊的怕自己帮倒忙。

    祁寒淡定询问:“我记得你说过你读过小学是吧?”

    左礼紧张兮兮的点头:“对,我还读了初一,后来家里没钱就没读了。”

    祁寒往最里间的办公室走去,抱出一沓半米高的书籍:“识字就好,你尽快把最上面那几本熟记,剩下的以后抽空学习。我没叫你时,你就看书。”

    顿了顿,表情严肃了些:“左礼,我最多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你的表现达不到我的要求……”

    左礼立马接过那沓书籍,挺直腰板:“祁哥,你放心,我一定能达到你的要求。”

    祁寒直直看他几秒:“能就好,外面那张桌子是你的。把书放过去吧。”

    手里是像石块一样重的书籍,左礼感觉肩上责任重大,没了说废话的想法。

    他搓搓手,“祁哥,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该说的都说了,祁寒想到私事:“你和左爷爷住的怎样?”

    考虑到左爷爷年纪大了,给两人安排的住处是一处大杂院,里面住了十几户人家。

    各方面都挺方便的。

    左礼:“我和爷爷都很好。祁哥,住的地方真是谢谢你了,一个月多少钱,我给你。”

    那院子,比老家的房子好上许多,好些家具是崭新的,邻居们都挺热情的。

    “不用,从你工资里扣。”

    又说了几句话,左礼忙不迭的去看书了。

    另一边,陈姝吃完午饭后,去了花店。

    即使到了高二,京市一中的周末依旧是正常放假,也没有晚自习。

    半年时间,花店的规模和知名度变大了。

    隔壁那家卖工艺品的店铺几个月前倒闭,花店老板便租下了,两家店铺合二为一。

    玻璃窗上贴着好些张包装精致的花束照片,以提供客人挑选款式。

    鲜花种类增多,服务更加周到,吸引了周边源源不断的客人前来。

    陈姝在给包装一捧客人定制的花束,身后有人问:“姐姐,请问这里是在招人吗?”

    陈姝回头,见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对,你是来应聘的吗?”

    女生叫田贝贝:“嗯嗯,姐姐你是老板吗?”

    “我不是,你等一下哈,我让人去给你找老板。”陈姝环视四周,“张姐,老板去哪儿了?”

    张姐挠挠脑门:“老板应该在隔壁。”

    话音刚落,老板胖乎乎的身板就出来了。

    “姝妹子,啥事啊?”

    陈姝看向身边女孩:“她是来应聘的,老板你看看呗。”

    老板捶捶酸痛的肩膀,随意道:“你问几句不就知道行不行了吗?我哪儿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啊。”

    如今店里好几个店员,都是陈姝招揽的。比先前那一窍不通的员工,是要好上很多。

    陈姝指了指手里还未完成的花束,无奈:“老板,这花儿人家三点就来拿,现在都两点四十多了。”

    又不能歇息了,老板打了个哈欠,招招手:“唉,行吧,那谁你过来呗。”

    没人打扰,陈姝动作快了不少。

    很快到了最后一步,麻溜的系上蝴蝶结。

    她全方位的端详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抱着花束走向花店入口的柜台处,耐心等待来拿鲜花的客人。

    “堂嫂?!你怎么在这儿啊?”

    第35章

    陈姝抬头看去,是好些时日没见的祁正羽。

    一身随性潇洒的衣着,透露出少年的蓬勃英气,能看出是用了心的。那头发还特意往两侧梳了梳。

    “是堂弟啊,我在这儿上班。你站在花店外面是想进来买花吗?”陈姝回答中,不忘招揽生意。

    祁正羽吃惊:“堂嫂,你不是在上高二吗?怎么周末还出来上班啊。难道是堂哥不给你钱用?”

    陈姝唉声叹气:“是啊,你堂哥近来特别忙,你要来照顾一下我的业绩吗?”

    祁正羽看了眼旁边的花店,走进去低声说:“堂嫂,你说女生会喜欢那种类型的花儿啊?推荐推荐呗。”

    等贝贝在这里兼职后,他天天都来买花儿。

    陈姝没料到他真会买,饶有兴趣:“哟,这是有喜欢的女孩了?”

    祁正羽慌乱的瞥了眼侧边,见没人松口气:“哪有,堂嫂你莫瞎说。”

    他是有些喜欢贝贝的,但贝贝说他们现在还小,不想考虑这些。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先当贝贝的朋友,断绝她身边除他外的烂桃花。

    陈姝悠哉的猜测:“这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隔壁那花店,难不成刚才进来的女孩就是……”

    祁正羽慌了,苦苦哀求道:“堂嫂,好堂嫂,求你别说了。万一让贝贝听到,她就再也不会理我了。”

    陈姝继续逗他:“这么严重啊?”

    祁正羽苦着脸:“就是就是,所以堂嫂你可千万别在贝贝面前瞎说啊。”

    堂嫂怎么这么聪明,早知道他就不出声了,安安心心在路边等贝贝多好。

    见他一口一个贝贝,陈姝笑道:“那你还买花儿吗?”

    祁正羽犹豫,说出实话:“贝贝那么聪明,肯定能胜任这份工作的。我是想买束花,送给她庆祝找到工作。但贝贝可能不会喜欢,还会说我浪费钱。”

    原先的混世小魔王,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也知道了思考对错。

    “老板,我订的那款鲜花做好了吗?”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冲陈姝喊。

    陈姝把花束递给他,笑眯眯的说:“做好了,您看还满意不?”

    男子仔细看了下,露出笑容:“满意满意,多谢了啊,下回有需要一定还来。”

    等人一走,陈姝对还在苦恼的祁正羽建议:“女孩子呢,大多都喜欢鲜花。你可以少挑几枝她喜欢的鲜花,再简单包装一下,丝毫不输一大捧的花束。”

    “这样既凸显你的诚意,又不会显得浪费。”

    祁正羽眼睛一亮:“好!堂嫂你说的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去挑。”

    走了两步,又回头忐忑的问:“那到底要挑多少支枝才合适啊?”

    陈姝白他一眼:“大的四五枝,小的七八枝。行了,你赶集挑,我过去看看你喜欢的女孩长什么样。”

    祁正羽羞恼:“堂嫂!”

    陈姝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转身去了隔壁。

    老板坐在椅子上抽烟,田贝贝低着头站在他跟前,两人没说话。

    陈姝走过去,挥手扇扇空气中的烟味:“老板,和你说多少次了,店里尽量不要抽烟,对这些花儿不好。”

    老板见她来了,壮实的身体嗖的一下站起来,如释重负般:“好好好,我出去抽,你来问她吧。”

    这小姑娘说个话细声细气的,听得跟蚊子似的,他实在是没心思多问。

    那模样,要多迅速有多迅速,好像她才是当老板的那个。

    陈姝咬牙微笑:“您可真是好老板啊。”

    待老板不见,田贝贝揪着衣角,些许不安的问:“姐姐,老板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他就只和我说了两句话。”

    陈姝头大:“老板问了你什么?”

    田贝贝老实交代:“姓名和年龄。”

    “……那剩余的这么久时间你们都在干嘛?”

    “老板在抽烟。”田贝贝瞄了一眼陈姝,含糊补充,“我在看老板抽烟。”

    陈姝被这两人气笑了:“你还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田贝贝:“知道,找兼职的。”

    陈姝长呼一口气,想到隔壁的祁正羽,按规则走了个流程:“可以了,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花店对员工的要求不高,更何况是兼职的。只要时间充裕,有足够的耐力和细心就能胜任。

    田贝贝一脸兴奋:“真的吗?谢谢姐姐,我今天就能上班!”

    耶耶耶,她就说今天运气好,这趟门出的值。至于隔壁的某人,已经被她给遗忘在脑后了。

    陈姝为一心想给她庆祝的祁正羽默哀一分钟,决定提醒她:“田贝贝,隔壁男生是和你一起来的吧?”

    田贝贝后知后觉:“啊对,是我一起的。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忘了,我这就让他回学校去。”

    啧,好惨一男的,在工作面前压根排不上号。

    陈姝憋住笑,“走吧,一起过去。”

    给小堂弟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边,祁正羽专心致志的挑选好了鲜花,正等陈姝回来帮他包装。

    下一秒就听到田贝贝对他说:“祁正羽,你先回学校吧。我找到工作了,今天谢谢你陪我出来。”

    拿着花儿的祁正羽傻眼了,急切道:“不是,贝贝,你这么着急的吗?我们今天去庆祝一下,明天再来上班不好吗?”

    田贝贝认真的说:“我不需要庆祝,我和陈姐姐已经说好了,就今天开始上班。”

    祁正羽向着一旁看好戏的堂嫂发出求救,目光热切恳求。

    看田贝贝对他客客气气的态度,很显然是真的把他当朋友,没有一丝暧昧的心思。

    陈姝可怜他:“田贝贝,你还是明天再来吧,今天也不早了。明天我不在,你来后直接找小柳,让她教你干活。”

    田贝贝轻轻的“啊”了声:“姐姐你明天不来啊?”

    陈姝:“我一周只在周六来,你用心工作,有不懂的询问店内前辈。”

    田贝贝轻咬贝齿:“好,谢谢姐姐提醒。那我们先走了。”

    一旁的祁正羽傻笑着跟了出去。

    陈姝心累的叫住他:“你的花儿还没付钱。”

    祁正羽回过神来,“贝贝,你等我一下啊。”

    他跑回来,边慢腾腾的掏钱,边压着声音说:“堂嫂,快帮我包一下,要包的好看些。”

    “你要求还挺多。”陈姝话虽这样说,但也在迅速的修剪了下花枝。

    拿出粉白色彩纸和丝带,三下五除二的包好了粉嫩小清新的一小束花,外表很适合田贝贝这般甜美柔弱的女孩子。

    祁正羽接过花束,“谢谢堂嫂,这事儿求你别和我妈说啊,万分感谢。”

    他追求贝贝的路程遥远坎坷,绝不能让他妈进来掺和一脚。

    “……哦。”陈姝撇撇嘴,人家女孩还没有那心思呢,就操心这些了。

    快到下班的点儿了,外出瞎混的老板才知道回店里看看。

    “姝妹子,那女孩能行吗?”

    陈姝头也不抬:“行,就胆儿有些小,老板你别去吓唬她就行。”

    老板假装生气:“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是那种人吗?”

    陈姝耸耸肩,根本不怕:“是。”

    距离下班最后一分钟,她去挑了几枝盛放的绣球花和茉莉花,简单打包了下,笑眯眯的说:“老样子,记在我的工资里。老板,我下班了喔。”

    老板挥挥手:“走吧走吧。”

    陈姝坐公交车回到家,把清香的茉莉花插在书房花瓶里,把鲜艳的绣球花插在茶几上的花瓶里。

    阳台上,王婶在给大大小小的植物盆栽浇水。

    一片绿莹莹间,夹杂着朵朵盛开的栀子花,客厅里都能闻到淡雅的栀子花香。

    陈姝走过去,“王婶,最近做些补身体的菜吧。祁寒这几个月忙得都没好好吃饭,身体不能累垮了。”

    王婶支支吾吾的说:“小姐,先生前不久打电话回来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陈姝倒没觉得有什么,创业初始能每天晚上回来睡觉都很难得了:“嗯嗯,我知道了。那我一个人随便吃点,夏天没什么胃口。”

    他晚上不回来吃饭,想来是公司有事或是有饭局。

    陈姝没太在意,晚饭吃了后去书房学习,一不留神就十点多了。

    当前还没有困意,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站在窗户前眺望外面。

    皓月当空,清冷月光洒在整座城市的上空,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透光的轻纱。

    京市的夜晚灯火通明,数不清的亮光如同耀眼繁星点缀在高高低低的楼宇间。

    陈姝有些口渴,出去喝水。

    入口处的房门从外面打开了,两人惊讶的看向对方。

    祁寒没想到这么晚了她还没睡觉,随手拉上门,嗓音低哑:“还没睡?”

    陈姝咽下温水,眨眨眼:“我还不困,你吃饭了吗?”

    祁寒头有些晕沉沉的,靠在沙发上休息:“吃了。”

    他眉目间带着疲倦,脸色白里透红。白衬衫有些发皱,衣领口的纽扣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大长腿随意的撑在沙发和茶几的空隙间,整个人透露着一股随性肆意,莫名有些诱人。

    陈姝闻到空气中多了一丝淡淡的酒味,结合他现在的状态,试探道:“祁寒,你喝酒了?”

    祁寒闭着眼小憩:“嗯,饭局上喝了点。”

    这不是他第一次喝酒了,在祁氏跟着上司跑项目时,几乎每个月都会喝那么几次。

    但这次不同,这次是他主导,是饭桌上喝的最多的那个。

    陈姝重新拿了个杯子,给他倒杯温水,“你喝点水吧。王婶已经回去了,我也不会煮醒酒汤。”

    依稀记得需要生姜,还要啥就不知道了。

    这还是她以前看小说时,学到的知识。

    祁寒脑子乱糟糟的:“不用,你去睡觉吧。”

    时候不早了,陈姝也没了继续回书房学习的心,“那你有事喊我,我先回屋了。”

    看他这样子,别直接在这儿睡着了。她一个人可扛不起他。

    这么热的天儿,又喝了酒,不洗澡,她是绝对不能接受和这样的人睡一张床的。

    祁寒坐了一会儿,等头没那么晕后,拿睡衣去客厅旁的卫生间洗漱。

    躺在床上的陈姝,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一本国外著作,眼神时不时的瞟向房门的方向。

    身心上的疲惫,使得祁寒躺上床没多久,就静悄悄的睡着了。

    洗过澡后,他身上难闻的酒味消失的无影无踪,仅有一股清淡的沐浴露清香。

    陈姝很清楚,祁寒不喜欢用沐浴露,宁愿用滑溜溜的香皂。之前有问过他为什么,他说沐浴露太香了。

    陈姝就单独给他挑选了一款香味很淡的沐浴露,也很少见他用。

    不知为什么,她今晚精神格外的亢奋。书是看不进去的,睡是不想睡的。

    把书籍放床头柜上,关灯,陈姝身子往下缩,两眼无神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

    身侧是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渐渐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深夜,睡梦中的陈姝感觉胳膊一阵痛意,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不管她如何挣扎,胳膊纹丝不动。

    她半梦半醒间,看见胳膊上有一团黑色,依靠本能的想抽出胳膊。

    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无法抽出一分一毫。

    陈姝胳膊被压麻了,神识清醒了不少。推了推压她胳膊的男人,不满的嘟囔着:“祁寒,你压到我胳膊了!”

    男人没动静,依旧熟睡中。

    陈姝痛苦面具,将就被压的那只手,狠狠的揪了一把他身上的肉。

    祁寒猛地惊醒,迅速的一把攥住捣乱的那只手。

    黑暗中,声音沙沙的,眼眸亮的惊人:“陈姝,你干什么?”

    陈姝被盯的头皮发麻,浑身一僵。

    此时的祁寒像极了在草原上捕食到猎物的野豹,眼神冷酷无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

    陈姝委屈的不行,冲他喊:“你瞪我干什么啊,你要不要先看看你压着什么了。”

    明明是这人的错,还搞得像是她打扰了睡觉一样。

    腰下是有些咯人,祁寒没松开她的手,长臂一伸开了灯。刚才他睡的地方横着陈姝的一只胳膊,手腕被他攥在手里。

    祁寒紧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时松开了她,“陈姝,你那边空出来的床是给第三个人睡的吗?”

    陈姝回头一看,好家伙,本该她睡的床空了一大半。

    她现在躺的地方,身体有一半都过了分界线,开始和祁寒抢床睡了。

    陈姝顾不上揉手了,窘迫的往边上挪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错,打扰了。我没揪痛你吧?”

    黑灯瞎火的,她刚才揪哪儿来着。应该没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吧。

    祁寒没回答,而是冷冰冰的告诫:“下回喊我,不要动手动脚。”

    第36章

    早上,陈姝醒来后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简直没眼看。

    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去,餐桌前空无一人。她悄悄咪咪溜去厨房,问王婶:“王婶,他人呢?”

    大清早饭不吃,人也不见。

    王婶笑眯眯的在盛粥:“小姐,先生去公司了。”

    “他没吃早饭吗?”

    “没有,先生说去公司吃。”

    陈姝皱皱鼻子,没说什么。不吃就不吃,饿着的又不是她。

    她兴致不太高的吃完早饭,开始沉迷学习。

    两人分别忙着学业和事业,炎热充满激情的盛夏悄然而至。

    不知是不是陈姝的错觉,她总觉得从那天晚上的意外过后,祁寒和她有了一道透明的距离感。

    具体表现为:隔三岔五不回来吃晚饭;晚上回来的越来越晚;在同一个房间里只要陈姝不开口,两人就能一直沉默下去。

    虽说有可能他真的是因为忙公司的事情,但陈姝能感觉到他和以前细微的不同。

    纵使心底有疑惑,她也没问,因为马上要高考了。不管祁寒有了什么想法,等她高考完再一探究竟。

    六月初,京市所有中学都在为这一届的高考做着准备。

    为了让学生们更好的复习,高考前几天就集体放假了。

    这段时间,祁家人不放心陈姝,担心她营养跟不上。本想让她回老宅住的,又怕她不自在。

    祁舟荣和常绘莹商量后,每隔一两天就来小洋楼,给她送些补身体的食材来。

    陈姝在家里复习的昏天黑地,要不是有常绘莹和王婶在,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泡在复习资料上。

    这会儿她倒嫌时间少了。

    不是多爱学习,是这几次的考试成绩,让她意识到再努力一把,她能达到上辈子不曾达到的另一种高度。

    每个人都是慕强的,陈姝也想考出一个最好的成绩,给两次高考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小姝,还在学习呢?”常绘莹把大包小包交给王婶,走到阳台上。

    陈姝抬起头,露出笑容:“妈,您来啦。”

    常绘莹仔仔细细看了下她的脸蛋,心疼的说:“哎哟,瞧瞧你这脸蛋都瘦尖了,这两天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

    对这个儿媳,她是很喜欢的。学习好,懂礼貌,长得又漂亮,对长辈也恭恭敬敬的。

    作为祁家大房这个小家里第一个要参加高考的人,当爸妈的自是担忧的不行。

    陈姝拉着她坐下,哭笑不得:“妈,前天您才来看过我,我哪会瘦的这么明显啊。晚上我学习到十点就睡觉了,不算熬夜。”

    哪像上辈子高考,她偷偷熬了好几个通宵。最晚也是晚上十二点起步。

    常绘莹细细的问:“小寒呢,这些天他还是那么忙吗?”

    陈姝笑容淡了淡:“他公司事多,忙点也正常。再说了,我复习这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常绘莹微微叹气,“你啊,总是太让人省心了。小寒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这小子,对年轻貌美的媳妇一点不上心。忙忙忙,工作重要还是媳妇重要啊。

    小姝成绩好,两人又没领证,等去上了大学见识到更优秀的人后,看这小子急不急。

    陈姝笑笑:“妈,您说笑了。诶,怎么没带佳雪一起过来呀?”

    常绘莹思绪顺着转移,提起闺女烦恼中带着笑:“佳雪那丫头闹腾,怕打扰到你学习。等你高考完再见是一样的。”

    “好了,妈就不耽搁你复习了。我去和王婶叮嘱几句,就回去了。”

    陈姝:“好,妈,您路上注意安全。”

    交代完王婶,常绘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几次小姝的表情不太对。

    两孩子感情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不行不行,这可不是小事。她吩咐司机去了祁寒的公司。

    祁寒刚开完会,前台来说有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找来。

    把人迎进来,“妈,您怎么来了?”

    常绘莹观察着四周,略微嫌弃:“你公司就这几间办公室啊?怎么不找个大点的楼层?钱不够的话妈这里有。”

    这规模连祁氏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怎么能安心工作啊。

    祁寒耐心解释:“妈,公司刚办起来不久,用不着那么大的地方。”

    常绘莹转了一圈,坐下后喝了一口茶水,认真道:“小寒,你也知道公司刚办啊。当真就那么忙吗?”

    祁寒在翻文件的手顿住,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常绘莹苦口婆心的说:“实话告诉妈,你和小姝是不是闹矛盾了?”

    祁寒平静:“没有,妈您想多了。”

    “你就犟吧。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小姝明天就高考了?”常绘莹恨铁不成钢道。

    祁寒手指蜷缩了些,“知道。”

    “知道你还每天那么晚回去?我倒要去问问你公司里的人,真要忙到这么晚吗?”

    常绘莹起身出去,叫住恰好经过的左礼:“那个小伙子,你过来一下。”

    左礼看了看周围,确定这儿就他一个人后:“阿姨,你叫我有什么事?”

    这位贵气逼人的中年女人,他见着是来找祁哥的。听说祁哥的亲生父母很有钱,对她是谁心底有了点猜测。

    常绘莹招手:“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左礼懵逼的走进去,看看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祁哥,再看看女人,摸不着头脑。

    “小伙子,你来公司多久了?”

    左礼老实答:“快三个月了。”

    “你这半个月都几点下班?平时都是忙到没时间回家吃晚饭吗?”

    左礼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向祁寒投去求助的目光。

    常绘莹直接站两人中间:“莫看他,我是他妈,你实话告诉我。”

    左礼为难:“我一般六点下班,都是回家吃晚饭的。”

    祁哥你保重吧,平时叫你早点回家你不回。这下好了,亲妈都看不下去了,来帮嫂子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祁哥和嫂子是咋了,前段时间都好好的。每天到点就下班,除了有些时候要出去应酬,不得不晚回家。

    这个把月来下班不积极了,晚上很晚才走,早上一大早就来。

    搞得公司为数不多的员工人心惶惶,一个个的早早就来了,勤勤恳恳的没敢上班摸鱼。

    常绘莹微笑着说:“好了,谢谢你啊小伙子,你出去吧。”

    分明是在笑着,左礼愣是从中看出了一丝杀气,一句话不敢多说的溜了。

    门关上,办公室寂静无声。

    常绘莹沉默了十几秒,语重心长:“小寒,你别嫌妈多管闲事。小姝是个好女孩,你和她有矛盾就及时解决,为什么要用这些方式逃避呢?”

    祁寒动了动嘴唇:“妈,我和她没有矛盾,是我单方面的问题。”

    常绘莹:“你俩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有些事情理不清是很正常的。这时候就需要你和小姝多交流,闷在心里算什么啊。”

    “说句不好听的,小姝和你又没领证。哪天想通后,不想和你过日子了,我看你急不急。”

    不说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脾气再好的人也会不高兴。

    祁寒眼神颤动了下,声线沉沉的:“妈,这事您能别管吗?等她高考完,我会和她好好谈的。”

    常绘莹见他有主意:“你心里有数就行,小姝那儿你稳着点来。”

    祁寒:“嗯,我知道了。”

    ——

    下午五点半,复习了一天的陈姝从书本中抽出身来,趁着这会儿出门去散散心。

    王婶在厨房准备晚饭。

    夕阳西下,白天的余热仍旧未散去,走在路上,一阵阵热浪迎面扑来。

    陈姝没走太远,在附近漫无目的的走着。没一会儿额头就冒了细细密密的汗。

    她往回走,在自家门口的台阶坐下。

    身侧是半人高的灌木丛,完美将她的身形掩盖住了。

    植被茂盛的地方,各种小虫子是不可避免的。陈姝一到夏天,就特招蚊子,经常被咬一身红点。

    坐下没几分钟,小腿上就叮上了好几个墨点大小的蚊子,这种蚊子咬人不同,不去看几乎就注意不到。

    一巴掌下去,点点血迹印出。

    陈姝无聊的用手指一个个摁上去,这时小腿上突然叮上了一个大蚊子。

    她轻轻的调整了坐姿,把腿伸直,这下连蚊子腿颤动的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蚊子不断的调整角度,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地方,才叮了进去。黑白条纹的长肚子,一点点的鼓了起来。

    小腿上传来一丝针刺般的痛感。

    看蚊子过于专注,连祁寒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都不知道。

    只见一只大手迅速的一巴掌拍了上去,片刻后移开留下了一滩血迹。

    把呆坐着的陈姝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腿:“你干啥?”

    祁寒抿着唇,从包里抽住纸巾递给她。

    看着他冷峻的脸庞,陈姝记起这人最近的反常,没接过,轻哼一声起身往回走。

    她是个记仇的,想这么轻描淡写的掠过这事,那不可能。她倒要看看,这人犯啥毛病了。

    祁寒默默收回手,一点一点的将手心的蚊子血擦去。

    砂锅里炖着鸡汤,又拌了个凉菜。

    王婶趁着这会儿功夫,出来收拾晒干的衣物。见回来的陈姝一额头汗珠,忙抽了些纸巾递给她:“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啊,外面这么热。明天就要高考了,可不能热着了。”

    陈姝接过纸擦擦小腿上的血迹,附和道:“我哪有那么娇弱啊,就是学累了出去走走。”

    王婶:“先生前两天带了一箱水果回来,我瞧着品相都蛮好的。下午榨了一些果汁,小姐现在要喝点吗?我冻了些冰块,刚好可以放进去。”

    “王婶你去忙吧,我自己去拿。”陈姝一听,不自觉的弯了弯眉眼。

    鲜榨果汁加冰块,夏季绝配啊。

    说话空隙,刚关上的门再次打开了。

    王婶闻声看去,见着来人一脸吃惊:“先生,您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啊。这晚饭大概还要半个小时。”

    先生上一次回来吃晚饭是在一周之前,所以这几天来她一直是按照小姐的时间来做晚饭的。

    陈姝没回头,淡定的倒出一杯果汁,往杯子里加了两块透明的冰块,又剥了几颗葡萄进去。

    祁寒:“嗯,不急。”

    主人家的事情虽不是她该操心的,但见先生能回来吃晚饭,王婶是替小姐感到高兴的。

    看来先生心里是有小姐的,知道小姐明天要高考,这不今天就早早回来了。

    她能看出来,小姐对先生多天没回家吃晚饭,嘴上说着没关系不碍事,但心里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再加上小姐马上要高考了,情绪不安焦急。

    先生早些回家,多了些和小姐相处的时间,就能好好安抚一下了。

    王婶乐呵呵的收拾好衣物,做饭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陈姝去洗了个澡,出来后,晚饭已经端上桌。

    王婶本以为两人会好好交流一番的,结果晚饭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给她惊得瞠目结舌,这安静的吃饭场面,说是两个陌生人也不为过。

    她不好说什么,只能叹了叹气,抓紧收拾完厨房就离开了,把空间交给两人。

    陈姝把考试需要的物件装进包里,不放心的再三检查,无误后才回了房间。

    白天复习了那么久,她决定给自己放一晚上的假,放松放松大脑。拿上洗净的水果,惬意的躺在摇椅里看电视。

    卧室一直安装有电视,两人基本上没打开过。

    陈姝有些近视,把摇椅往前挪了挪。

    这电视,是如今市面上稀缺的彩电,是常绘莹今年给两人新换的。能看的频道和节目不多,但无聊用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了。

    祁寒洗漱好,在卫生间里踌躇了好一会儿,听着外面电视机里的声音,才走出去。

    他艰涩的问:“你明天考试准备好了吗?”

    他没回来吃晚饭,不代表他不知道小蠢货的高考时间。

    办公室里的日历上,在六月的这三天早就画上了红色圆圈,一抬眼就能看到。

    祁寒不知道自己何时起,一看到陈姝思绪就漫天飞,没法专心思考,大脑很迷茫。

    没见到她时,又会莫名想起,想她此时在干什么。

    就像是陷进了一个逃不出去的漩涡。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她的高考,所以才躲着她的。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作用,让祁寒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变化,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这种认识,使得他和小蠢货的日常相处都成了一种困难。

    陈姝不知他内心的反复无常,吐出一块葡萄皮,斜眼瞅他:“你跟我说话吗?”

    她还以为这人要在她面前当一辈子的哑巴呢。

    祁寒紧抿唇瓣,额前垂下的碎发遮掩了他眼眸里的情绪,木头桩似的站在那儿。

    陈姝“啧”了下,妥协回复:“准备好了,我没问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卧室恢复了安静,只有电视机里的说话声。

    祁寒不动也不说话,脑海里的小人在催促他说明天去接送,嘴巴却死活不肯张口。

    陈姝扶额,受够了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日子,坐直身子问:“祁寒,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她刚努力回想了下剧情,这人创业初期没遇到什么烦心事啊。

    京市就那么大点地儿,表面上是祁寒独自创业,那些人都知道他身后是祁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没人敢太为难他。

    那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这个鬼样子的。

    陈姝想了半天想不通,脑子还是留着明天考试吧。

    祁寒慌了神,平稳跳动的心脏瞬间加快了速度,不敢去看她眼睛:“我,我没有。你今晚早点睡觉吧。”

    她要考试,不能拿这些小事去干扰她,还是等考完试再说吧。

    第37章

    在高考面前,一切都是不够看的小事。

    陈姝分的清孰轻孰重,没在这关键时刻分出心神去想别的。即使是祁寒这根金大腿,也比不过她的高考。

    通通都给她边上靠。

    不知祁寒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抛下心爱的工作,来给她当司机了。

    一天来回两趟,还一当就是三天。

    陈姝当然没拒绝,又不是她要求的,便安心享受起来。

    最后一天的考试是在上午,祁寒把她送到家门口,连家都没进去就回公司了。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要急忙避开。

    陈姝刚考完,脑子空空如也,浑身精疲力尽,没空也没心情去想这么多。

    她随意吃了几口王婶做好的午饭,就瘫床上去了。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醒来时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脑袋晕沉沉的,还有些不适应,又给闭上眼了。

    还是王婶前来叫她吃晚饭,她才睁开眼。

    “小姐,先生又回来吃晚饭了,快起来吧。”

    陈姝不屑的撇撇嘴,哼哼唧唧:“他回来就回来呗,关我什么事。”

    这个家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人家愿意回来吃饭就回来。

    王婶:“这……先生回来是好事啊,说明先生心里是有小姐你的。”

    陈姝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想她难办,磨蹭了下还是起床了。

    在家休养生息的几天,祁家人也没有来打扰,她很快就元气满满了。

    至于不稳定的祁寒,就当他是合租的小伙伴。

    两人的相处方式和陈姝刚来这个世界莫名的相似,只不过这次双方的处境对调了。

    在家无所事事的待了两天,陈姝坐不住了,次日就去花店上班了。

    田贝贝来店里,见着她开开心心的跑过来问:“姐姐,你终于来啦,我都好些天没见着你了,你考得怎么样呀?”

    她来这里工作了几天,才知道她喊的“姐姐”叫陈姝。在读高中,年龄比她大一岁。

    熟悉后,田贝贝就没了那股子胆怯。嘴巴甜甜的,还爱笑,哄得店员们合不拢嘴。

    许是陈姝招进来的缘故,田贝贝总是喜欢来找她说话。分寸拿捏的极好,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外人眼中的田贝贝,像个小太阳的甜妹。在她眼中亦是如此。

    这样乖巧可爱的女孩子,祁正羽要是能追上,是上辈子烧高香了吧。

    陈姝笑笑:“考得还不错,我记得今天是周五吧,你没课吗?”

    田贝贝撑着下巴说:“本来是有一节课的,老师临时请假,上午就没课了。我就过来了。姐姐,你都不多休息几天的嘛?”

    陈姝:“休息两天了,在家闲得慌。”

    她走进店里,鲜花所剩无几,转身去问老板:“老板,店里的花儿呢?花店生意你不做了啊?”

    老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你们来之前,有个大客户把店里的花儿全包下了,还请了专人专车来运鲜花呢。”

    “我买的花儿还在路上,这两天你们就彻底闲下来了。”

    田贝贝惊呼:“这么多花儿全买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店里的一枝玫瑰花,最便宜的都要五毛钱。

    刚来那会儿,她还担心过,卖这么贵能卖的出去吗。

    事实就是,来买花的人是不多。但外送的花束不少,每天最少十单。特别是最近几天,高考结束,买花的订单多了一倍不止。

    老板一副高人模样:“这点钱算什么,听说另一条街的花店也有些鲜花被买了。京市的有钱人多着呢。”

    他店里不就有个不缺钱的主儿嘛,兼职赚的钱还抵不过那一身衣裳,就是来体验生活的。

    田贝贝想起更在她身后的祁正羽,认同的点头:“老板说的对,我有个朋友家里就很有钱,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那有钱程度我是形容不出来。”

    陈姝憋笑:“是陪你来找工作的那个男生吗?”

    田贝贝怪不好意思的:“对,姐姐,你还记得他呀。我和他也谈不上朋友吧,不知道怎么说。”

    她老家是S省的,离京市很远很远,一个人来到陌生城市上学。

    第一天到学校摸不清路线,无奈问了个路过的同学。那个同学就是祁正羽,同样是第一天来学校的大一新生。

    偏偏他也不识路,带着她满校园的跑。

    开学后又偶遇了好几回,就认识了。

    田贝贝不爱和他走一起,老是有女生来问她和祁正羽是什么关系。同寝室的室友,和她说了祁正羽的家世。

    她意识到,这人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不想惹上麻烦,就有心躲着他。

    祁正羽又说想和她做朋友、被她躲着很伤心诸如此类的话术,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然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不管她去哪儿,身后老是跟着一个尾巴。

    花店没事做,陈姝燃起熊熊八卦之心:“那你讨厌他吗?”

    田贝贝认真思考了下:“不讨厌吧。可我有些烦那些不认识的女生,来问我关于祁正羽的事情。明明好些我都不知道,她们还说我故意不告诉她们。”

    老板不爱听这些,转身去了旁边店里。

    陈姝皱眉:“她们欺负你没?祁正羽知道吗?”

    田贝贝耷拉着肩膀,焉巴巴的:“就嘴上说了些难听的话,祁正羽不知道。告诉他,显得我像告状的。”

    告诉了他,也不一定有法子解决。

    陈姝:“那你就打算一直瞒着他,一个人承受这些?”

    田贝贝闷闷不乐:“不知道,先这样吧。不说这个了,姐姐,你假期准备怎么过啊?”

    陈姝指指空荡荡的花店:“在这里过,从今天起,我每天都会来上班了。”

    自己赚的钱,拿着是要心安些。

    这年代出去旅游挺不方便的,还不如多挣点钱揣兜里。

    ——

    高考结束的第四天,是陈姝的十八岁生日。

    祁舟荣和常绘莹想到当初儿子说的话,是因为年龄不到才没去领结婚证的。

    一番思量过后,便想给陈姝办个小型的生日party,庆祝她成年了。

    在这之后,就可以挑个好日子,让小两口去领证了。

    现在这样没个结婚证住一起,到底是有些不像话的。说出去,会有人说陈姝的闲话。

    祁老爷子没插手这事,他对陈姝这个孙媳妇心底还是有些不赞同的。老古板的思想,想让孙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他知道一旦插手了孙子的婚事,爷孙关系可能就到尽头了。在祁寒和陈姝一事上,就这样僵持下去了。

    常绘莹从那些资料里,知晓陈姝有那般丧尽良心的家人。往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想给她一个难忘的生日。

    没把举办生日party的计划提前告知小姝,私底下和小寒透了气。想着小两口闹了矛盾,这次生日就是一个好机会啊。

    她就想两孩子过得好好的,想让小寒通过这事和小姝和好如初。

    小寒作为要和小姝相伴一生的人,由他来全权操办此事是最好的。

    暑假上班的第二天。

    陈姝美美的在前一天晚上定好闹钟,结果睁开眼一看时间,都八点多了。

    大床上另一半的被子整整齐齐,和她闭眼前没变化。看来昨晚祁寒不仅没回来吃晚饭,更没回来睡觉。

    她揉揉眼睛,走了出去:“王婶早,他一晚上没回来?”

    王婶似乎心情很好:“小姐,你起来了啊。先生早上回来过一趟。”

    “哦。”陈姝没太大反应。

    记得她昨晚定了闹钟,今早对关闹钟没丁点印象,“王婶,早上你进我房间了吗?”

    王婶:“没有啊,小姐怎么了?”

    陈姝一头雾水,那她的闹钟怎么没响?之前都好好的啊。

    王婶想起先生的话:“对了小姐,先生让我告诉你,今天不用去花店。先生帮你请假了。”???专门回来关她闹钟?

    好的,现在确定了,就是祁寒这个狗男人干的好事。

    靠!

    陈姝微笑:“他人可真好。”

    内心要被气死了,狠狠吸了几口气,杀气腾腾的吃完早饭,在阳台上咒骂祁寒尽不干人事。

    不让她去上班,自己就能忙到回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王婶还记得先生交给她的任务:“小姐,夫人给你备了一件礼服,你试试吗?”

    陈姝顿时就察觉到不对,无缘无故的试什么礼服啊,闲的没事干吗?

    她试探问:“王婶啊,这两天是有什么事吗?”

    王婶神秘兮兮的:“小姐,您猜猜?来,快换上衣服试试吧。”

    陈姝绞尽脑汁的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最后才缓缓的指着自己,后知后觉:“今天是我生日?”

    对啊,今天是六月十三日,按照原主年纪来算,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生日是同一天,今天也是陈姝的十八岁生日。

    上辈子她刚高考完就出车祸了,没有等到这一天。

    王婶从身边拿出一个小盒子,祝福道:“小姐,生日快乐。这是婶儿的一点心意,小姐别嫌弃。小姐以后就是大人了,要和先生一辈子都好好的。”

    陈姝心颤了颤,打开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平安符。

    “谢谢王婶,我很喜欢。”

    王婶说:“小姐,先生这几天忙,应该是给你筹备生日了。”

    陈姝低头系上腰间的丝带,嘀咕道:“谁知道是不是啊,王婶你就别替他说话了。”

    王婶笑笑不说话,帮着她整理礼服。

    爱美是每个女孩子的天性。

    既然是给她庆祝生日,那她作为主人公自然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这两年,常绘莹和梅悠送了她不少珠宝首饰。陈姝翻了一遍,没找到有合适的,都太华丽贵重了。

    “小姐,有个木盒是和礼服放一起的,我忘记一起拿出来了。”

    陈姝走过去,确实是她没见过的盒子。

    里面是一条项链,由小颗白钻连接,尖端垂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耀眼黄宝石。

    和她的一袭红裙,相得益彰。

    生日party是在一处闲置的庄园里举办的,里里外外,装扮得隆重却不失少女心。

    邀请的宾客,除了陈姝初高中的朋友,还有和祁家交好世家的同龄孩子。

    人多热闹,也间接的向大家表明,祁家是很重视陈姝这个儿媳妇的。

    陈姝从下车,到一路进入party主场,收获了无数人的祝福和欢呼声。

    唯独没看到祁寒。

    来接她的是左礼,左礼说祁寒本来是要来的,但去处理庄园的突发事件了,实在抽不出身。

    陈姝能说什么,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生日,才不要因为这些破事影响她的好心情。

    少女一出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是奢华繁闹的大厅内最为靓丽的风景。

    有祁家在身后,祁寒又不在,挤上去攀关系送礼物搭话的一大堆。

    陈姝一个个应付,脸都笑僵硬了。要不是手里牵着个软萌萌的祁佳雪,她就坚持不下去了。

    好在这些人知晓分寸,不敢闹得太过,慢慢的就散去了。

    前一秒松一口气,下一秒面前又多了片阴影。

    陈姝闭了闭眼,打起精神。

    来人是一年不见的解文简。

    他脸色微红,有些不敢直视耀眼的少女。手里拿着双份礼物:“陈同学,这是我和我哥的一点心意。我哥他学校有事,来不了。”

    陈姝客气笑笑,伸手接过放在一边:“没事,谢谢班长能来我的生日party。”

    解文简犹豫了下,眼神闪躲:“陈同学,你要在京市上大学吗?”

    又急忙补充:“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回答,可以不说的。”

    陈姝无所谓:“顺利录取的话,就在京市。”

    五月底,学校就组织填报志愿了。

    她熟悉了京市的环境,不太想去外地上大学。况且她报考专业最好的学校,恰好就在京市。

    解文简温声祝愿:“嗯,你一定可以的。”

    场下响起了音乐,男男女女相邀在舞池中央跳舞,欢声笑语不断。

    在场的青年都知道陈姝有未婚夫,私下又得了父母的叮嘱,没人胆子肥到去邀请她跳舞。

    解文简看到她孤零零一人,原地踟躇,心底有顾虑,到底还是没上去。

    躲角落的祁正羽,看着台上的陈姝,想不通的戳了戳他哥:“哥,你说堂哥去哪儿了?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不陪在堂嫂身边。”

    他就刚来那会儿,看到过堂哥。话说今天的堂嫂,真的好漂亮啊。

    不过还是他的贝贝最可爱。

    祁正言淡声:“我怎么知道。你要有想法就去陪陪她说话。”

    祁正羽抱紧自己,谨慎纠正:“哥,你知不知道隔墙有耳啊。这话说的,万一让别人误会了怎么办。我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幸好贝贝不在这儿,要不然误会就大了。

    他就算有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不过,他听贝贝提起堂嫂好些次了,总感觉贝贝和堂嫂比和他相处的都要好。

    哼,狠狠的嫉妒了。

    祁正言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德行,扎心道:“你这样子做给谁看,人家喜欢你吗?”

    祁正羽受伤的捂住胸口,“哥,你伤到我了,赔钱赔钱!”

    祁正言根本不想理睬他。

    祁正羽拳头握紧,信心满满:“哥,我不跟你计较,迟早贝贝会喜欢上我的。”

    暴露了喜欢女孩的名字,他也不怕。

    他哥就是个奸诈的死狐狸,不可能瞒得住的。但他哥有一点很好,不会私自告诉家里人。

    音乐声、说话声、舞步声,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陈姝也不想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只觉耳根子嗡嗡嗡的,不得清净。

    在台上待了一会儿,把祁佳雪交给佣人看着,打算上楼去休息一下。

    走上二楼,走廊拐了个弯儿。

    漫不经心的陈姝,却一眼看到了在窗户外面,楼下后花园的两人。

    第38章

    尽管花园里的男人只有一个背影,陈姝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是一天一夜没见的祁寒。

    陈姝很难描述这一刻的复杂情绪。

    茫然,生气,郁闷,或许还有一丝的高兴?

    她的小脑瓜顿时就抓住了被忽略的重点:祁寒创业时,是有个大美人一直默默陪在他身后的。

    那人肯定不是她啊。

    难怪祁寒反常的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遇到剧情里的官配大美人了啊。

    这位大美人就是个香饽饽,祁家上下没人不喜欢她的。还暗中给了祁寒的事业不少帮助。

    要说陈姝是绊脚石,那大美人就是他成功路上的阶梯。

    虽说小说里祁寒孤寡一生,但红颜知己可不少。最令读者难忘的就是魏大美人,温婉贤淑,家世还和祁家旗鼓相当。

    陈姝感慨不已,身为男主的际遇真令人羡慕嫉妒恨呐。

    就是这做法有些不当人。在她的生日party上,还不忘来培养培养感情。

    拿她是刷感情的副本啊。

    陈姝咬紧后槽牙,眯着眼,远远看着连背影都写满了般配二字的男女。

    好好好,这真是个好消息啊。在生日这天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想来那分手费也不少吧。

    想到存折里的一连串的0,她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啧,她蛮想要那座四合院的。再过几十年,那地段那面积直接翻值几十倍啊。

    就是不知道祁寒会不会给,要不她去求求?

    俗话说,低声下气几十秒,荣华富贵一辈子。

    陈姝越想脸上笑容越盛,怕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悄悄的当什么都没看到,转身去了休息室。

    等生日party结束,她就可以去找新的住处了。

    连楼下热烈激切的音乐声,都格外美妙动听。

    身为主人,陈姝不好在楼上躲太久。

    半个小时后,下楼和找她的魏潇碰上了。

    魏潇清冷面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扬起一抹温柔笑意:“小姝,生辰快乐。”

    陈姝睁大眼迎上去:“潇姐,你也来了呀!”

    知道她有魏潇这个朋友的,只有祁寒。看来还是用了些心的,暂且原谅他的不回家吧。

    反正以后跟她也没关系了,嘿嘿。

    魏潇婉言:“小姝别瞪眼,今天你是主角。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呢。”

    陈姝吐吐舌头:“管他呢,潇姐你能来我高兴一下还不可以嘛。对了,祁寒的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两人是朋友,各自的私生活都没涉足。

    魏潇浅笑:“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怎么不见他陪着你?”

    要不是这场party,她还不知道陈姝就是祁家长孙的未婚妻。

    自打毕业后,她不愿听爸爸的话和陌生人结婚,就单方面和魏家断了联系,想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来。

    所以这几年的世家宴会什么的,她没去过,也就和陈姝没见过。

    陈姝喝了一口香槟,小声的吐槽:“不怕你笑话,我今天还没见过他呢。”

    刚才那是她单方面的看到,不算见面。

    魏潇面色淡定:“他或许是想让你没有束缚、开开心心的和朋友过生日。”

    陈姝望向人来人往的大厅,开玩笑道:“也有可能是他有更重要呢。”

    魏潇看出她有心事,没再接话,安静的陪着她。

    直到party结束,陈姝真没再见到过祁寒。

    就在她以为今天都不会见到他时,这人出现了。

    祁寒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高冷矜贵:“爷爷说晚上回老宅。”

    陈姝现在一看到他,就自觉代入了钱的模样,笑容真诚:“好,那你等我一下哦,我回楼上换身衣服。”

    她笑得很美,但嘴里说的话一点不像她。

    祁寒内心升起一股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脱离了轨迹。

    见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祁寒喉结滚了滚,胸间发紧:“陈姝,生日快乐。”

    陈姝挑眉,出于对钱的尊重,回头道谢:“谢谢啊。”

    祁寒顺势把备好的生日礼物递出去。拿着盒子的手指骨节分明,细看的话能看到那只手竟在微微发抖。

    已经畅想过未来的陈姝,没工夫去观察这些细节,接过礼物随手放在了那堆大大小小的生日礼物中。

    “谢谢,我先放在这儿吧。祁寒,你等我几分钟,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祁寒还未应声,她就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在一众包装华丽的礼物中,巴掌大小的木盒丝毫不起眼,像是混入其中的赝品。

    祁寒眼眸涌起迷茫,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间,身上多了几分寂寥。

    他知道陈姝这些天在生气,也听从了常绘莹的意见,经手这场party的所有事情。

    时间仓促,公司的事情他都推到了晚上。

    昨晚更是整晚待在公司,只在凌晨浅睡了一个小时。

    将庄园从里到外按照她的喜好布置,邀请了她的朋友,连她在小区认识的那个女人也没落下。

    怕她看到自己不高兴,刻意没出现她面前。

    祁寒想的很简单,就想让小蠢货过一个高高兴兴的生日。

    看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应该对这个生日是满意的,但祁寒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不明白自己哪里出错了。

    陈姝换好衣服下楼,和祁寒一同回了老宅,笑容满脸的接受长辈们给的生日礼物。

    那座庄园是在常绘莹名下的,是她送给陈姝的生日礼物。

    梅悠送了一套黄金面饰,金灿灿的,看得陈姝挪不开目光。

    祁家几个男人向来直接,统一的塞钱。

    一夜暴富也不过如此。

    晚饭一吃,怀着心事的常绘莹拉陈姝去了楼上,说悄悄话。

    “妈,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常绘莹开门见山:“小姝,你看你也满十八了。和小寒一起住了那么多年,又叫了我好几年的妈,是该有个合适的新身份了。”

    “不是妈催你,你和小寒虽是结过婚了,但在这些人眼里,你是小寒的未婚妻。未婚男女,住一起不合理。”

    “你是女孩子,名声上要吃亏些。”

    陈姝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含糊道:“妈,这事不急,早几年晚几年不都一样嘛。我不在乎名声。”

    名声这东西,值钱吗?能吃吗?

    这要去领了结婚证,那祁寒还怎么名正言顺的和大美人恩恩爱爱。

    毁他人姻缘,是要挨天打雷劈的。她是好孩子,不干这缺德事。

    常绘莹急了,拉着她的手问:“小姝,是不是小寒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告诉妈,妈去训他。”

    今儿这么好的时机,这小子怎么还没哄好媳妇儿。这点和他爸有的一拼。

    她就说,今天该一早就去庄园盯着的。

    陈姝立马解释:“不是不是,妈你想多了。祁寒没惹我不开心。”

    看着跟前乖巧的女孩,常绘莹怜爱的问:“那小姝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那样子,是生怕她在这个家里受到了不该受的委屈。

    陈姝眼眶热热的,低头喃喃:“没有不满意,妈,我就是想顺其自然。”

    常绘莹对她好是爱屋及乌,但也是发自内心的。她感受到了父母对孩子的关心和爱。

    没在这具身体的亲人身上感受到爱,在祁舟荣和常绘莹这里感受到了。

    她一把抱住常绘莹,闷闷的说:“妈,您放心,我和祁寒都会好好过日子的。”

    分开过,也是过日子。

    希望他们知道真相后,不会太伤心难过。

    常绘莹终是应了她:“好,依你。女孩子矜持些是对的,回头让小寒加把劲儿。”

    晚上没在老宅过夜,待陈姝和常绘莹说完话,两人就回去了。

    累了一天,陈姝连回庄园拆礼物的兴致都没了。

    到家洗洗澡,就安详的躺在床上,无意发现床头柜上的木盒有些眼熟。

    哦,是祁寒送的那个。

    怎么在这儿啊?他拿回来的?

    陈姝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红绳,红绳上系着一只木质小兔子。

    小兔子边缘线条有些歪曲,不影响整体的可爱。表面打磨的滑溜溜的,握在手心不刺手。

    算算年日,原主和陈姝不仅年岁一般大,还一样属兔。

    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吧。

    她试着戴上,大小刚刚好,抬高手腕细细端详着。

    灯光下的手腕肤如凝脂,纤细白皙,红绳系在上面,小兔子不停的摇摇晃晃。

    祁寒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怔了怔。

    他走到床尾停下,隔了好几秒才问:“你喜欢吗?”

    陈姝不慌不忙的垂下手,笑眯眯的说:“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属兔的啊?”

    祁寒垂眸,没回答反问:“那些礼物要让人送回家来吗?”

    陈姝懒洋洋的摆手:“不用,妈已经把那庄园送给我了。我有空再去拆。”!!!那她不用找住的地方了诶!又能省一笔钱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搬家。

    天底下找不到比她更识趣的人了。看在她这么主动的份儿上,祁寒不得多给点分手费。

    陈姝猛地想起一件事,利索的凑上前,试探问:“祁寒,你给我的东西会收回去吗?”

    差点忘了这一茬,他不是这么抠搜的人吧?

    祁寒蹙眉,不理解她问这话的意思:“不会。”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可是你说的哈,我记下了。”陈姝安心躺下,安详闭眼。

    所以,第二天晚上

    忙完工作的祁寒,破天荒的没加班。

    回到家里,安安静静。

    仅需一眼,他就发现了家里的不对劲儿。

    客厅四处空荡荡的,不见小蠢货,而属于她的东西也不见了。

    桌上依旧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却只有一双碗筷。分外寂寥冷清,少了坐在桌前和他一起吃饭的人。

    祁寒走到餐桌前,目光缓缓落在了那封信上。

    第39章

    今天,陈姝也没去花店上班。

    祁寒一走,早饭一吃,她就打电话摇人帮她搬家。

    王婶眼见不妙:“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

    我滴个娘亲诶,她耳朵坏了?怎么听见小姐叫人来搬家了啊。没听先生说过有这一事啊。

    陈姝挂断电话,眼珠子转了一圈:“王婶,我要搬到新家去啦!你跟我一起走吧,以后我开你的工资。”

    王婶人好,做事麻利,做的饭也符合她胃口。

    撬走撬走,留在这个家里太浪费了。

    祁寒大多在家吃一顿饭,大不了重新找个保姆还给他。

    王婶震惊得帕子都没拿稳,颤巍巍的问:“小、小姐,那先生呢?”

    不是,昨天还在高高兴兴的过生日,怎么今天就要搬走了?

    就一晚上没在,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陈姝云淡风轻:“他关我啥事,我和他又没实打实的关系。”

    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实际上啥也不是。她要走,难道还要经他同意吗?

    “王婶,你就跟我一起走嘛。以后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我给你开两倍的工资!”

    她是小富婆!两倍工资开的起。

    “使不得使不得,先前给的工资够多了。”王婶连连摆手,为难道,“小姐,我跟你走了,先生这儿可怎么交代啊?”

    陈姝:“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就一句话,王婶,你跟不跟我走?”

    小姐和先生之间,王婶从心的选择了前者。先生整日冷冰冰的,哪有小姐讨人喜欢。

    “跟,小姐我跟你走。只是先生这里需要再请个保姆……总不能让先生回家后没饭吃啊。”王婶出于对前雇主的关心,小声建议。

    她也怕小姐做的太过分。

    王婶知晓祁家的身份地位,担心真把祁家惹生气了。

    她一个伺候人的保姆不要紧,总归丢了这份工作。可小姐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孩子,哪有本事抵抗背景雄厚的祁家啊。

    陈姝见撬到墙角了,咧着嘴直笑:“哎呀,王婶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等一下就打电话,保证明天就有新保姆来上班。”

    王婶搓搓手,笑呵呵的:“那就好。小姐,你要带走哪些东西啊?婶儿这就去给你收拾。”

    有王婶帮忙,陈姝的搬家行动开展得很快。

    陈姝还以为她没有多少东西,这一收拾,足足装了两大车。

    那些花花草草,有一大半是她买回来的,也一并带走。看着光秃秃的阳台,她良心尚存,给留了一盆仙人掌。

    那边该有的家具都有,只需要把陈姝的东西添进去就好。加上庄园有佣人的帮忙,一上午的时间就搞定了搬家。

    下午五点左右,王婶想着先生回家没饭吃,心里怪不踏实的,“小姐,你想几点吃晚饭啊?”

    陈姝看了眼时间:“怎么了?我还不饿,七八点再吃吧。”

    王婶忙提议:“小姐,要不我先回先生那边,把晚饭给做了再回来?”

    不敢想先生回来看到空荡荡的家,会是什么心情。

    陈姝正用勺子挖西瓜,舒服的看电视:“去吧去吧,王婶,要是祁寒为难你,你就让他来找我。”

    “对了,我给他留了一份信,你叫他记得看。”

    王婶忙赶回那边,按照往常的习惯开始做饭。

    饭菜端上桌,碗筷备好没多久,她就听到有人进门的声儿。

    王婶焦急的在厨房走来走去,长呼吸一口气走出去:“先生,您回来了。”

    祁寒冷着脸站在桌前,没拿起那封信,薄唇艰难吐出几个字:“王婶,她人呢?”

    王婶不敢抬头:“先生,小姐说让您看信就明白了。”

    祁寒舌尖重重的抵了抵上颚,片刻后拆开了那封信。

    信封里就一张薄薄的信纸,是小蠢货的字迹,仅四五行内容。

    短短几秒看完,他眸色愈发幽深黑暗,冷呵一声。一拳头捶在墙上,手臂上青筋暴起。

    祝他找到幸福?还谢谢他这些年的照顾?

    当他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宾馆吗?

    是他看走了眼,小蠢货可一点都不蠢。

    祁寒恍然明白了她这两天的异常,看来是早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他气得胸口发疼,甚至有一瞬间想把陈姝关起来,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清晰的认知到,他不想小蠢货离开。

    祁寒攥紧信纸,挟裹着怒气像一阵风出门,开车来到陈姝的新家。

    他沉默的站在庄园大门前,望着这个还残留着他布置痕迹的地方,心底升起了一股凉意。

    佣人认识祁寒,连忙开了门。

    祁寒大步流星的进来时,恍然不知的陈姝还在悠哉悠哉的给花儿浇水。

    这会儿夕阳西下,晚霞满天,余晖照在她身上。

    侧脸朦胧,尽显温柔甜美之色。

    “陈姝。”

    无比熟悉的嗓音,吓得陈姝手一抖,余光瞥向声音来处。

    果然是他。

    陈姝咽了咽口水,抬手示意佣人下去。

    待人走完,她竭力忽视祁寒冷若冰霜的脸庞,冷静道:“祁寒,你怎么来了?是没看到信吗?”

    不是,这不是她的家吗?怎么佣人告都不告诉她一声儿就把人放进来了。

    这要是来索她命的,现在她就已经噶掉了。

    祁寒一步步走近,直勾勾的盯着她:“你为什么要搬走?”

    陈姝继续浇水,一板一眼说着早想好了的台词:“我们没有感情,以前是不得已才住在一起。”

    “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我现在能挣钱,不想耽误你找到幸福。”

    遇到真命天女了,还揪着她不放干嘛,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祁寒不及细想,以为她在生之前他不回家吃饭的气。

    那的确是他的不对,先是顾忌她要高考,后是她生日,就都没机会说。

    本想今天早点回家沟通道歉,结果房子空了。

    祁寒不自在的低声说:“前段时间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借公司的事不回家吃晚饭。”

    “那段时间我脑子乱糟糟的,对不起。”

    陈姝干巴巴的说:“我知道你公司忙,没有生气。现在你每天可以安心工作了。”

    “爸……伯父伯母那里,有时间我们再回去解释一下。”

    和祁寒撇清关系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两人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牛头不对马嘴。

    祁寒脸黑得能挤出墨来,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黑眸里倒映着少女的容颜,凶狠质问:

    “陈姝,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你为什么要走?我他妈伺候你这么多年,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你到底有没有心?”

    陈姝是有些舍不得他的,没说假话。这上哪儿找长得帅、出手大方、婆媳关系不愁的男人啊。

    但她想到小说原主被报复的剧情,两眼一闭:“我没心没肺,我的心都被狗吃了。”

    她不当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现在说的这么好听,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心后悔。

    后悔了那她就是第一个吃苦头的人。

    再说了,还有那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那位来头不小。

    祁寒也真是的,和人家好好相处培养感情不好吗?非要来找她干什么。

    她不想到时候被人惨兮兮的赶出去,那多丢脸啊。

    祁寒看她一副咸鱼模样,反倒轻笑一声,眉眼间的阴郁散去,心甘情愿的低下头:“汪~”

    这声一出口,他好似想通了一件事:他应当是喜欢上了小蠢货。

    不知何时,视线会主动的追随在小蠢货身上,脑海里会想起她的笑颜。

    还有,梦境里也有她的存在。

    那些面对她的反常迹象,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陈姝这下是真的怕了。

    瞬间瞳孔放大,跟撞了鬼似的疯狂甩开他的手,连连后退,哆哆嗦嗦的问:“你,你是谁?!大胆,从他身体里出来!”

    “你休想蛊惑我,你不是祁寒,说,你把祁寒扔哪儿去了!”

    妈妈呀,这人绝对是被穿了,太瘆人了。

    祁寒那么高贵冷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学狗叫,太崩人设了。

    不对啊,剧情里没说他还被人穿了啊。

    难不成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

    祁寒耳尖发红,紧锁眉:“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他不是祁寒,他不是谁是。

    陈姝机灵鬼:“你别装了,祁寒才不会学狗叫,你装的一点都不像。你实话告诉我,他去哪儿了?还能回来吗?”

    祁寒被她说得很是羞耻,心跳加快,脸色泛起不起眼的红晕。

    但透过这些无厘头的话,好像隐隐摸到了一些被浓雾掩盖的实情,却又像一阵风很快消失不见。

    “你不是祁寒,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不自然的反问。

    陈姝感觉脑子有点痒,看他这样子着实摸不清了,这咋回事啊。

    她灵机一动:“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送你的是什么花吗?”

    祁寒不假思索:“月季。”

    “什么颜色?”

    “粉色白色。”

    回答速度极快,脸上表情没有变化。

    陈姝纳闷了,这好像就是祁寒本寒啊。

    不可思议,她说她的心被狗吃了,这人就学狗叫。难道是想吃她的心?

    陈姝打了个寒颤,我勒个去,这么残忍。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下意识的后退。

    祁寒上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直到抵到墙边,无路可退。

    陈姝结结巴巴:“那,那啥你找我干嘛啊?”

    她小脸上写着害怕,好像他是要吃人的妖怪一般。恨不得马上和他离得十万八千里。

    祁寒百思不得其解,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你怕我?”

    陈姝小声逼逼:“你现在这副样子,好像要吃了我一样。谁看谁不害怕啊……”

    祁寒抿抿唇,恢复了些理智。努力舒展眉头,想让脸色好看些:

    “陈姝,你能和我一起回去吗?”

    他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了,不需要找什么幸福。出去有工作挣钱,回来有小蠢货,他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陈姝揪着衣角,不满的嘟囔:“我和你回去干什么?你有一个了还不够啊?”

    声音虽小,但近在咫尺的祁寒听得清清楚楚。

    “有一个?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陈姝瞬间硬气起来,泄愤般的重重戳了几下他胸膛:“祁寒!你别想瞒着我,我都看到了。你就在这里和那女人眉来眼去的,昨天好歹是我的生日呢。”

    “哼!你个三心二意的臭男人。”

    祁寒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懵圈不已。

    昨天?这里?女人?小蠢货难不成说的是那个魏潇?

    昨天,他确实和她说了几句话。

    魏潇是以陈姝朋友的身份来参加party的,而不是以魏家子女的身份。她不想被魏家人知道她来了这里。

    两人是意外遇见,希望祁寒能替她保密。

    他猜,陈姝没认出她的原因应该是,魏潇回大厅时不小心被佣人撞到,去换了身衣服。

    祁寒身为这场生日party的举办者,是知道这事的。

    想通陈姝搬家的缘由后,祁寒无奈扶额,硬生生的气笑了:“那是魏潇!”

    “你和她不是朋友吗?还去她家学习,换身衣服你就认不出来了?”

    陈姝满脑子问号,狐疑道:“潇姐?你啥时候和潇姐认识的?”

    祁寒深吸口气,耐心的把事情给她掰清楚。

    “……你还有什么问题?”

    陈姝尴尬的嘿嘿干笑,脚趾死死抓在鞋板上,“没,没了。”

    哇靠,什么鬼?这啥害人的破剧情啊。

    她错了,她不该轻易相信的。她就说嘛,祁寒身为男主,也干不出来脚踏两条船的龌蹉事啊。

    她真蠢,真的。

    见误会解除,一路紧绷的祁寒松了口气。嘴唇动了动,幽深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期盼:

    “陈姝,那你能和我回去了吗?”

    第40章

    误解归误解,但陈姝打心眼里不想搬回去了,还有些想趁着这次顺便和祁寒断了关系。就算是把那些钱财收回去,她也愿意。

    她很感激祁寒把她从那个家里带出来,给了她新的生活,让她有重新上学的机会。

    那些可怕的剧情是基于原主做了错事,且始终是未发生的。

    和祁寒相处了那么久,陈姝比谁都清楚,他不是小说里黑化了疯狂报复的那个祁寒。

    就她来这个世界后所经历的而言,祁寒的的确确是她生命中的贵人。陈姝对自己的实力有b数,要没有他,日子不可能过得这么滋润。

    感激归感激,可当下两人的关系挺尴尬的,有点理不清。两人都不老大不小了。

    断了关系的最坏结果,无外乎是祁家把那些东西收回去。

    没有祁家给的钱,陈姝这几年挣得也有小一千了。加上暑假这两个多月,还能挣不少钱。

    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不缺了。换言之,她现在勉强能养活自己了。

    “祁寒,我是误会了你,很抱歉。但我不想回去。”

    “当初是陈家人逼迫你娶了我,你没有计较,反而还养了我这么些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份大恩大德,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我们没领证,也没有感情。我们都不小了,勉强在一起对谁都不方便。祁寒,你觉得呢?”

    祁寒沉默了几秒,直勾勾的看她:“我没有不方便。”

    他不想当好人。

    陈姝头疼摆烂,眼里说不出的认真:“我不方便,行吗?”

    那双眼眸清澈明亮,像极了夜空的星星,从未有藏污纳垢。小蠢货的心思非常好猜,全都写在了那张漂亮的小脸上。

    祁寒看得出她对自己没有旁的心思,胸膛涌出一丝无力感。

    家里属于她的物件搬的很彻底,连卫生间的沐浴露都带走了。主卧的被子枕头也不见了。

    说明她早早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祁寒垂下的手死死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精明的大脑飞速运转。

    陈姝摸不准他的想法,还是怕他太生气,真的一点分手费都不给她了,咳了咳:

    “你说句话啊?你若有什么顾虑,可以提出来的。”

    “爸妈那里,看你想啥时候说再说。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爸妈不会骂你的。”

    耳边是小蠢货天真可笑的话语。推到她身上,真当祁家人是吃素的吗?

    爸妈那里不用担心,只是这事绝不能让祁老爷子知道。

    祁寒嗓音哑沉:“陈姝,你要搬到这里住可以。但每周一次回老宅吃饭照旧,我会找合适时机和他们说的。公司刚起步,我不想被琐事烦心。”

    以小蠢货的性子,徐徐图之,才是当前最佳的方法。

    陈姝生怕他反悔:“好!那就说定了,我会配合你的。”

    说罢,祁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他知道,不管今天他说什么,陈姝都不会跟他回去。除非强迫她,但这样和散尽天良的陈家人有什么两样,他不想这样做。

    陈姝记起王婶的事,追上去喊住他,怪不好意思的说:“祁寒,王婶是我恳求她跟我走的,你别怪她。还有,我给你另请的保姆明天就能到。”

    祁寒没说话,继续大步向前。

    夕阳隐去,带走了大片的光明。弯月高高挂起,静静的藏在云层后。

    那道挺拔清瘦的背影在暗沉光线下逐渐远去,显得格外孤独寂寥。

    陈姝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一幕,胸口沉沉闷闷的,有些不太舒服。

    ——

    庄园很大,房间也多。王婶和其他佣人一样住在这里。

    搬新家的第一天,陈姝打心眼里开心。晚饭都多吃了半碗,睡觉前还随手拆了几份礼物。

    上楼回到卧室,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两米大床,看着就柔软舒适。

    盼了好几年,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床。这回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不用顾忌睡姿影响到别人了。

    陈姝躺上去,恣意的翻来覆去打滚。兴奋归兴奋,她也没忘定闹钟。

    搞钱搞钱,努力搞钱。

    以后要自己养活自己了,提前多赚点钱存着,总没坏处。

    搬家第二天,陈姝就兴冲冲的去花店上班了。

    近来花店的生意非常好,毫不夸张,她今天至少独立包装了十捧花束。其余时间,都在帮其他店员提意见和挑选合适的鲜花。

    猛然工作一整天,腰酸背痛,头昏眼花,手脚都不听自己使唤了。

    田贝贝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眼里冒出崇拜的星星:“姐姐,你懂的好多啊!好厉害!才知道包花都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

    “姐姐你在哪儿学的这些啊?我高中时忙学习都忙不过来,每天脑子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没空想其他。”

    陈姝倦怠的打了个哈欠:“以前闲暇时看过一些书,多些日子你也可以的。”

    田贝贝来花店的时间短,老板怕她不知轻重弄坏鲜花,没敢让她碰包花的重任。平时就打扫打扫卫生,帮着搬东西,打打杂什么的。

    店员们陆陆续续的下班了。

    陈姝把脚边废弃的枝叶扫进垃圾桶里,去和老板说了声后走出了花店。

    田贝贝跟在她身后,乖巧询问:“姐姐,你走哪边啊?”

    陈姝语气幽幽:“走前面去坐公交,你呢?”

    唉,她找到住庄园别墅的缺点了,没车出行简直就是一种痛苦。最便宜回家的交通工具,便是坐公交。

    烦的是下公交车后,还要走那么远一段路。

    看来,住豪宅不是她一个普通人的最佳选择。哪天还是去买辆自行车吧,天天走来走去,啥时候是个头啊。

    田贝贝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好巧啊,我也是去前面坐公交。”

    是一个站,可惜不是坐同一辆公交车。

    陈姝无精打采的走到家,早上活力满满的一个人,晚上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上了一天班的打工人,怨气比鬼都重。

    一身汗都顾不得了,瘫在沙发上两眼无神的发呆。

    没过几分钟,佣人:“小姐,祁先生来了。”

    佣人们昨晚得了陈姝的话,人可以放进来,但要及时告知她。

    陈姝直接蹦起来上楼,洗了个脸,换了身干净裙子,整个人清爽多了。刚才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见不得人。

    他又来干什么?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佣人将祁寒迎进来,恭敬问:“先生,您要喝点什么吗?小姐刚回来没多久,现在在楼上了,很快下来。”

    祁寒把纸箱子放在茶几上:“不用,下去吧。”

    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洁白无瑕的花瓣上,沾着点点水珠。

    陈姝挽着头发,揣着疑惑下楼:“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祁寒脸色平淡:“这是你二哥给你寄来的。”

    “谢谢啊,麻烦你跑一趟了。”陈姝说着,还掂量了下纸箱子,很轻。

    王婶在厨房做晚饭,依稀能闻到糖醋鱼的甜香味。馋的她咽了咽口水。

    她一边拿过小刀拆开,一边客套的问了一嘴:“吃晚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

    “好。”

    陈姝后知后觉的“啊”了声儿,她就随口问一句,谁知道这人还答应了。这么明显的客套话,这也能当真?

    她不得不吃下哑巴亏,敷衍道:“哦,那你等着吧。”

    祁寒注意到她手腕眼熟的红绳,心情好了些。

    “不急。”

    纸箱子里有一封信和一个仿水晶发卡。发卡做工精良,亮晶晶的,应该不便宜。

    这是陈平河送给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王婶见到先生也在,没太诧异:“小姐,可以吃晚饭了。”

    她现在的雇主是小姐,旁的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陈姝放下发卡和信,随口道:“王婶,他要在这儿吃饭。多拿一份碗筷吧。”

    王婶:“好的小姐。”

    即使是一个人,晚饭依旧是最低标准的三菜一汤。多一个人吃,也完完全全够了。

    七月底,国内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纷纷下发到各位学子手中。

    同一时间,一则京市高考状元的报道出现在各大通讯媒体上。大街小巷的报纸上,也刊登了今年高考大学录取的文章。

    这几年努力没有白费。

    京市一中81届高考生陈姝,是今年京市的高考文科状元。

    她没有选择进入国内大学的最高学府,而是被京市外国语大学外语系录取。

    这一消息传出,连对陈姝有意见的祁老爷子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心中的隔阂一下就没了。逢人便说有个多好多好的孙媳妇。

    恢复高考后,高考状元仅有两年是在京市一中。

    这回有身为半个祁家人的陈姝,更是提高了中学对外的知名度和信赖感。好些有钱有权人家,纷纷为自家孩子预定了这个学校的入学名额。

    乐得校长红光满脸,恨不得大声昭告天下这个喜讯。京市中学老大的地位,是彻彻底底的坐实了。

    除去学校和市里对高考状元的奖励,校长甚至还自掏腰包,给陈姝包了两百块钱的大红包。

    班级毕业聚会上。

    名声在外的陈姝不意外成了班级人群的聚焦点,身边从来没冷清过。全是老师同学对她的祝贺声。

    瞿肆坐在无人关注的角落,看着被同学们围在中间的少女,眼里露出痴迷的神采,一眼不眨的死死盯着她。

    高二上学期期中,瞿父不知道从哪儿知晓了他喜欢陈姝的消息。被压着狠狠打了一顿,话里话外都是他不该去招惹陈姝。

    还向班主任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才能下床走动。

    瞿父威胁他,如果再有下次,就打断他的腿。

    瞿肆知道他爸这次是气狠了,真能下的去,打那之后安分了不少。但对陈姝的心思没停歇过,无时无刻在背地里关注着她。

    还恶毒的期盼着,陈姝能和祁寒解除婚约。

    那他就能名正言顺的追求她了。

    看着人群中耀眼的少女,瞿肆喝了不少酒,没多久就醉醺醺的。

    瞧见陈姝出去,埋藏在心底的心思活跃起来。借着上厕所,偷偷摸摸的跟了出去。

    陈姝不知身后跟了条尾巴,一心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需求。

    老师们怕她出事,没敢让她喝酒。但来给她庆祝的同学太多,一人敬一杯,肚子里就装满了果汁。

    洗完手,低着头用纸巾擦手。

    紧接着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瞿肆两手一张,歪歪垮垮的拦在她前面。

    “陈姝,你今天真漂亮,这条裙子特别衬你。”

    “你知不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好喜欢你啊。你就像个仙女一样,出现在我眼前,我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别人。”

    “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一定比那小子对你还要好。我家也有钱,我是我爸的独生子,只要你愿意,我家的钱都是你的。”

    陈姝被他说的犯恶心,退后一步:“你爸知道你这么孝顺吗?你让开。”

    瞿肆酒意上头,仗着此时周围没人:“我不让,我可以叫你姝儿吗?你名字也好好听,你好香啊。让我亲一口我就让开,怎么样?”

    即使隔了一些距离,她仍旧闻到了空气中的酒气,令人作呕。

    陈姝冷呵,厌恶道:“不可以,你滚不滚开?”

    瞿肆暴脾气上来了,扯着嗓子谩骂:“祁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么为那小子守身如玉?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他现在还没玩够,没心思学习。要是他开始努力了,迟早把祁家踩在脚底下。

    一个乡下长大的臭小子,能比的过他?真是笑死人。

    陈姝嫌弃的从头到脚打量他:“你哪儿都比不上他。你这种烂人连跟他比的资格都没有。”

    瞿肆无所谓的耸耸肩,冲她吹了口气,邪恶一笑:“是嘛,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能硬气多久。听说你和那小子住一起,怕是早就尝到了那滋味。要不要试试哥哥的,保证让你满意。”

    陈姝没耐心和他唧唧歪歪,微笑着用尽全力往他身下踹去,“满意你爹,我TM让你做不成男人。”

    什么玩意儿。

    瞿肆没防备,这一脚踹的让他惨叫出声,差点没直接疼晕过去。那股钻心的疼,连站稳的力气都没了,捂着下身蜷缩在地上哀嚎。

    “啊啊啊,痛死我了,你!你个恶毒,恶毒女人,啊啊啊……”

    陈姝嫌弃的看了鞋子,这双鞋脏了,不能要了,等下回家就扔。

    她悠哉的回到包间,同学们热情的围了上去,没一个人发现角落的瞿肆不见了。

    另一边。

    左礼跟着祁寒来这里,请合作方吃饭。

    上个洗手间的功夫,无意就瞧见了走廊上这一幕。

    本来还担心陈姝受伤,结果那一下霹雳旋风腿看得他身下一凉,直直倒吸了一口气。心里无比庆幸自己以前没得罪过她。

    见她占上风,左礼厕所都不上了,连忙跑回去告诉祁寒。

    “祁哥,我看到有人欺负嫂子!你先别急,嫂子好得很,那男的有事。”

    “嫂子一脚踹去,我担心那蛋蛋别不是被踹爆了吧。”

    左礼光是说着,就浑身一激灵,不敢想象那画面。

    祁寒起身,冷声:“她在哪儿?带我过去。”

    还没到和合作方吃晚饭的时间,左礼想也不想在前方带路。

    “祁哥,你别担心,嫂子的战斗力杠杆的。再厉害的人,经她那一脚,也痛不欲生了。”

    祁寒默不作声,身上的气压越发冷冽。

    到了那地儿,不见陈姝,只有在地上痛得喊不出声儿,直打滚的男人。

    祁寒走到他脑袋前,认出了这是谁。

    瞿肆见有人,挣扎着伸手,虚弱求助:“求你送我去医院,我有钱,我给你钱。求你快送我去医院……”

    祁寒后退一步,避开了他想抓裤腿的脏手。眼神冷漠的宛如在看死人,平静开口:“瞿肆,令尊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我今天再送你一程如何?”

    瞿肆忍痛抬头,泪水模糊了眼睛,依稀看见面前是个高大的男人。

    没空去猜他是自己以前得罪的谁,哀声求饶:“哥,我错了。你先送我去医院好不好?之后我再给您好好道歉。”

    他下面痛的不行,碰都不敢碰。身体一动,就拉扯到那儿。

    祁寒热心告知:“瞿肆,我是祁寒。”

    瞿肆身体一僵,脸上布满羞恼之色。但想到关乎一辈子的大事,他咬着牙低头:

    “今天是我喝多了,我认错人了。祁大少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啊。”

    祁寒眯着眼,冷漠宣判:“你爸还能生,你没了正好再培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