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Chapter 221 暗涌 (三更……
而另一边, 南平则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她照着镜子,发现口脂果然被吃的一点不剩。便低头打开手包, 掏出口红补了起来。
好在嘴巴只是微微有点肿,看着并不明显, 反而脸上的气色更红润了些。
她补过妆,又收拾了一下。打算重新去会场,回到华栩骞几人身边。
这个时间, 舞池的舞会已经开始了。
“你跑去哪了?!刚刚小舅舅他们找你半天都没找到, 能不能让人省心一点!这可不是随便过家家的场合, 随你到处乱跑的。”程又薇见她过来, 当即就瞪眼数落起来。
她本来心情就不爽快,教训起南平自然更解气。
可惜南平这会心情也不是很好, 何况本来也不是她自己想离场的。她眉梢挑起的弧度透出几分冷艳,贴近程又薇肩膀,头偏了过去,用两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挑衅道, “姐姐,我没心情跟你吵, 你若是还想惹我,你就试试。或许能让你在金池一举出名呢。”
“你——”程又薇脸色一变,刚转头想扇她一巴掌, 手腕就被南平给攥住了。
南平朝她亲和异常的笑了笑,“姐姐怎么又生气了?生气会老的很快的。”说完, 她便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向前走了。徒留程又薇面色难堪的停在原地。
华栩骞和程景明正神色严肃地谈话,二人皆是背对着南平的方向, 所以并未及时看到她。
待南平凑近询问,他们转过身来,眉宇间的凝重才卸了一半。
“南平,你去哪了?刚刚小舅舅找你很久都没找到,差点就派保镖去搜整个游轮了。”程景明神情严肃,眼底含着几分担忧与后怕。
“我去卫生间了啊。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南平冲二人笑笑,立马宽慰道。
华栩骞一时没有说话,只看了看她,见她确实不像出事的模样,这才放下心。转头吩咐程景明先去把房间布置好,放置一些食物,一会让南平先回去休息,可以安静的吃点东西。
程景明点头,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舞池区。
“刚刚瞿蕤琛也同我一起来找你了。”华栩骞平静叙述道。
见南平点头,随意地回了句,“是吗”
他眼中情绪又变了变,“所以你们?”
“对,以前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南平解释着,神情并无任何变化,依旧是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华栩骞静默,片刻问了句,“房间应该也布置好了,你要不要先去休息?”
可南平却摇头,随后似看到什么熟人一般,提裙往舞池中央走了几步,还不忘转头交代,“华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去跳个舞放松一下。”
华栩骞一愣,见她的身影走入人群,停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心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滋长了出来,有渐深的趋势,全然不受他掌握。
“跳舞吗?”南平走到傻愣在那的男人面前,笑着邀请道。
“真的…你要和我跳吗?”董嘉勋有些语无伦次,更有几分受宠若惊。
南平点头:“当然。”,见他仍旧呆在那不动,又笑问:“难道你不愿意?”
“愿意,我非常愿意的!”董嘉勋立马伸出手,神色欢喜地做出邀请姿势。他从进场开始,眼神扫到南平身影时,关注就没能移开。只是他并不敢上前打扰她,怕引起她的不喜。
哪里还能想到南平会主动邀请他跳舞,这简直比他做的梦还虚幻,不真实。
两人拉着手走到舞池,缓步跳起了交际舞。舞池中注意到这对俊男美女的人很多。而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二人跳舞的人亦是不少。
“这么久了,你那傻弟弟似乎还没能过情关呢?”
“随他去,总要栽了大跟头才能长记性。”董昌黎嗤笑一声。
“啧啧,你这哥心够狠的。”
“行了,没听出来吗?他这是管不住,不想管了。”
几人笑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那个弟弟,陆二真在国外出事故没了?不是说也才没醒几个月吗?那段时间你那小妈可没少参加贵妇宴,帮他儿子回国做铺垫呢。”董昌黎觉得有些荒谬。
“嗯,骨灰盒子都运回来了。”陆远清神色淡淡。
“我去,那看来还真是没了。”
“没了好啊,我看那小子就不是省心的料。”几人摇头。
陆远清听他们说着,只扯了扯嘴角,似乎不想谈论这事,只喝着酒,没回话。
同样注视着舞池那二人的还有孟观文几人,他转头瞥了眼神色还算镇定的瞿蕤琛,调笑道,“没关系吗?你的小女友在跟别人一块跳舞呢。”
“你别乱说,他们分手了已经。”言知洲插空补了一句。
孟观文似笑非笑地看了言知洲一眼,又转头与李华朗说笑道,“得了,好不容易出个有家室的,这下又跟我们光棍团一个队伍了。”
李华朗淡淡看他一眼,没认同却也不吭声。
“啧,你也是个闷葫芦。”孟观文颇为嫌弃地摇摇头,有些纳闷,“我说你年少时也挺气盛的啊,怎么年纪大了,越来越锯嘴了?”
“你能不说话么?”李华朗瞪他一眼,眉梢扬起,总算显出点人气。
“对嘛,你还是这样看着舒服点。”孟观文笑得很贱,手里的酒杯被他晃得好似在摇骰子。
Tmd,这贱人怎么是孟家的人?
李华朗黑线,心底吐槽了一句。随后又不耐烦地饮了一口酒。转头问起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樊九潇,“九少,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了。”
樊九潇见他状态不是特别好,便点了头,“嗯,没什么事,你去休息吧。”
待李华朗只身离开,孟观文才耸耸肩,“真是没意思。”
“行了,你们要是也想去休息,就自便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樊九潇指节点了下膝盖,笑着颌首道。
“那可不成,我还是在这待着吧,回去了更无聊。倒是你们二位,我看精神状态都不佳啊,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得好。”孟观文颇为体贴地冲身旁二人关心道。
言知洲虽习惯这人假惺惺的犯贱了,却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是实话,瞿蕤琛毕竟是失恋了,应当是没心情应酬说笑的。
至于他自己,到现在也说不清那种情绪是什么,好像不具体,却很有存在感。到现在看到那人,都会下意识有所反应。原本以为这一年时间不见面,能变淡的。
他不免自嘲一笑。
“蕤琛,我看我们也去休息休息吧。”
瞿蕤琛看着舞池中的那抹倩影,眸色逐渐变沉,并不回言知洲的话,只端起来酒杯把里面的酒都一并饮入腹中,这才觉得心脏舒服些。随后把酒杯一掷,起身独自走了。
言知洲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难免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哎呀呀,自古深情留不住,看着是被伤狠了,我看知洲你还是去劝着点吧。”孟观文双腿交叠,摇头叹息。
言知洲不想搭理他,只跟樊九潇打了声招呼,便抬脚追了上去。
等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人群中,孟观文才有功夫说一些正事。
“我看瞿蕤琛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根本不需要我们大费周章的布局,原定计划不改改?”他收起调笑的性子,一时正经了不少。
樊九潇垂着眼睫,云淡风轻地笑了下,“又不是伤了脑子,他是个越痛越会争的人。”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让孟观文一愣。随后似乎品到了什么味儿,不由咧嘴笑开,“你说的对,还是我目光短浅了。”
樊九潇笑意不变,只是摇头,“你别装了,有时间盯着点言知洲,他虽然起了些别的心思,但终究还是重义,不肯撕破脸。”
孟观文闻言,哂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评价了句,“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这时,乐曲演奏突地转了调,变得越来越欢快起来,舞池中一对对男女随着旋律旋转着,绽开的裙摆相互交际、对调。宛如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
樊九潇眼帘微拂,视线又落回了舞池中央,在听到音乐准备再次升调时,他站起了身,这会儿就应该更换舞伴了。
第222章 Chapter 222 交易
交换舞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南平听着曲调旋律正常脱离董嘉勋的手旋转了几圈, 后准备再转回去下场时,接住她的却是一个令她意料之外的人。
她不由地有片刻的怔松,直到那只手覆盖上她腰间, 右手与她掌心相扣时,她才不由自主地又顺着音乐重新舞动。
由于距离太近, 南平不可避免地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气息,冷冽如山涧泉水,又似乎混着初晨的清风, 沁人心脾地好闻。
她鼻尖不可察觉地动了动, 纤长的睫毛晃动着, 抬眸看着对方的眼神里, 有几分好奇,却又好似期待他主动说些什么。
樊九潇见她打量他的视线直白, 直勾勾的眼神凝视在他脸上,眼眸在水晶吊灯的映衬下显得愈发透亮,如皓月皎洁,令人心悸。
“你很惊讶?”他低声轻语, 面不改色道。
南平偏了偏头,遂即不假思索, “当然,毕竟还从没见过九哥你跳过舞,这不是很神奇?”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樊九潇眉眼很浅地弯了弯, 神色平和,并不反驳她的话, 也不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只是自然地说起了别的,“你说的对, 不过我确实有事找你交易,这会才有机会跟你说。”
南平眨眨眼睛,做了个洗耳恭听的表情。
“你不是想要继承人的身份么,我可以帮你。”他说得仿佛很轻巧,像是在说你不是想要这颗糖吗,我买给你。带着几分随意的漫不经心,却又很坦诚。
樊九潇不是个在意权势的人,这是南平对他最直观的感受。
或许是从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生来就有别人给不了的底气。所以他说出口的话,几乎都是认真的。
南平静默了片刻,少见的没及时回话。倒不是她谨慎,而且她在好奇他口中那个交易到底是什么,值得他如此大手笔铺张。
樊九潇见她思绪着,并不着急。只温和的看着她,神情自若。
“所以你想跟我交易什么?九哥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可如果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我恐怕没办法帮你解决呐。”南平转而装作无奈地耸耸肩。
她还是想试探一下,这事的棘手程度。毕竟对方提出的诱惑,确实对她有利。如果她能办到,那为什么不呢?
只看这费力的程度,到底有多大了。
“不是什么难事。我要除掉一个人,他最近动作太大了,影响到我樊家的声誉。或许不在那个位置上,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樊九潇如是说着,在南平猜测那人是谁时,他又开口,“如果为政者总是在感情用事,那怎么能好好地为人民服务呢,瞿蕤琛下马,你也会欢喜吧,十一。”
他依旧微笑着,专注的注视着南平,视线像是变成了一张透明的蛛丝网,带着狩猎的争分夺秒感粘住了她,可又显得如此平易近人,缓慢且合理地深入其中。宛若一个不带任何私心的窥视者,盯着她的眼神深邃绵密,却没有任何破绽。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让我苦恼。若是失去了威慑力,我当然是欢喜的,即使那可能会废点功夫。”南平蹙眉笑起来,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樊九潇看得出她的顾虑,知道这是觉得虽然结果会很好,但是怕过程很麻烦。她也不是一个轻易会涉险的人,毕竟是再谨慎不过的性子。
“其实你不用顾虑太多,并不需要你刻意去做些什么,你只要配合一下,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的情绪,就可以了。”
这话的意思,是打算速战速决咯?
南平有些诧异樊九潇对瞿蕤琛的不耐烦已经到达这种程度,不过也是,权位高者向来不喜欢手伸太长的心腹大将。更别说这大将根本不是他的心腹,而是樊老爷子的。做了逾越的事,用的不放心也不趁手,想要废掉也可以理解。
不过,瞿蕤琛到底伸了什么手,惹得樊九潇如此动怒呢?他可是出了名宽容如佛子般的人物,向来是不展露私心的。
南平有些好奇宝宝的心态,可面色却不显,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我要配合谁?总得先熟悉一下吧。”她看着他询问一句。
就见樊九潇点点头,“你跟我过去吧。”说罢,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出舞池。原本瞩目二人的人们,瞅见樊九潇脸上和善的笑容,不禁都不敢再探究地回避视线,纷纷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当然也有年轻冲动的恋爱脑,上头的厉害,此刻正不怕死地跑上前勾住了南平的手。
南平回过头,见来人是董嘉勋,“怎么了?”
“没…就是想问你…你一会还想跳舞么?”董嘉勋有些无措,眼神含着些小心翼翼,又有一丝显而易见的讨好期待。
“噗……”看着他这幅可怜小狗的模样,南平忍不住笑了出声,“你怎么现在这么呆了,我现在有事,一会还真不一定会来跳了。”
“……那…好吧。”董嘉勋有些结巴,失落的松开手,耳尖处红的厉害。他被南平的笑颜灼到,不禁不敢再看下去,视线移动之间,撞上了前方一双深如古井的眸子,和带着微笑的脸。
明明再和善不过,却让他莫名觉得冷。
仿佛被什么强大的气场所压制,不由让人心口一颤。董嘉勋挠挠头,闷声下气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人就转身走开了。只是略显凌乱的步伐透露出他的几许狼狈。
南平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可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走吧。”樊九潇淡淡瞥她一眼,出声提醒。
两人走回到休息区,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上扬着眉梢,眯着眼注视着他们,笑得一脸暧昧的孟观文。
他似乎特别喜欢看戏。
可又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八卦,看着她的眼神,玩味更多一些。
南平不太喜欢应付这种人,这会让她感觉到被冒犯。
“所以,久违的让你跳支舞,还是得分人的?”孟观文视线落在樊九潇脸上,眼神喻意明显,“看来还是这位小姐面子大啊,不正式介绍一下?”
樊九潇睨了他一眼,孟观文立马做了一个拉拉链闭嘴的手势。
“孟观文,都察院的,等级暂时不方便说。”他对南平道,随后又转头,“卢南平,光启集团二小姐。”
说完,樊九潇冲他颌首示意,孟观文也才似恍然大悟般,客气了一句,“幸会啊,二小姐。”他微笑,看上去正经不少。
南平也微笑着点点头,“孟先生,您好。”
这人恐怕来头不小,就冲他对樊九潇的态度就能判定。虽听他的话,可言语动作间也很熟捻,更多的像是朋友关系,还是那种利益都处于一条线上的‘好兄弟’。
“好了,现在你们也认识了,之后南平就配合观文你行动吧。”他淡淡说了一句。另外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又挪开。
“哇哇,你也太缺德了,我得拉不少仇恨值呢!”孟观文略显夸张地叫了两句,随即像是真的很烦燥一般,双腿反复交叠着,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唉”等语气助词,来彰显心境。
南平有些无语地看他一眼,这人莫非是表演性人格?这么能演。
加上这张上镜的脸,当演员指定能火。
南平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垂了垂眼帘掩盖。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她不待见这位,毕竟碰到一个比她还能演的男人,这很难不保持警惕,省得对飙演技时,总有一个得破防。
“有意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可以换——”
樊九潇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观文登时起身,一把环住肩膀,笑嘻嘻道,“愿意啊,怎么不愿意了,我这不是为民除害吗?这么伟大的事,当然适合我去做了,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樊九潇拍掉了他的手,一双如寒星的黑眸淡淡瞟他一眼,“行了,你们熟悉熟悉吧。正好有些计划你可以提前告诉她。”
说着,他眼神又在南平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转而提醒了孟观文一句,“别让她参与进来,最好是让人觉得是你胁迫的。”
哈?
哈?
——哈!
“不是吧阿sir,还有没有人性了??”孟观文离谱地汰了一句,“就算我抗击打能力强,也不至于舍身至此吧?”
“你没信心?”
“怎么可能。”
“那不就得了。”
“……”此时正想骂出一种植物名称的孟观文,‘哈哈’两声气笑了,咬牙:“行行。”
交代完这事,樊九潇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他还有个线上会议需要开,有些东西必须详细部署,容不得半点漏洞。
“我先回房间,你们聊。”说着,便转身离开了休息区。
南平眼神跟随他离去的背影,在孟观文再次与她交谈时,才拉回了视线。
孟观文自然也注意到这点,当即开起了玩笑,“怎么,和我待在一起会不安吗?”
南平这时是真想骂一句神经了,可惜她想到都察院,进去那里面的人,可都不一般。
何况樊九潇还说了这人暂时不方便说等级,那么,很可能就是处于正要往上升的状态,或许还是个高位。
她忍了忍心底的不耐,勾了一下唇角,“怎么会,我只是跟孟先生您不太熟悉,有些局促罢了,您别多想。”
“这样啊。”孟观文咧嘴一笑,舌尖滑过后槽牙,很给面子地点头,“那是我多想了。不过这里也不是谈事的地儿,太多双眼睛了,二小姐要是不介意,我们去私人休息室谈?”
南平抬眸,见他散漫的笑意里不见任何愉悦的情绪,仿佛只是应付一般,笑的很假。
不过,她并不介意,因为同样的,她脸上的笑,也很假。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都很客气。
“当然可以啊。”
第223章 Chapter 223 针尖对麦芒(……
金池晚宴之高调奢华, 连私人休息室内的装潢都透着一股奢靡的风气。
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铺着一层复古花色地毯,上面绣着精致的希腊画作, 神女天降花圃被花丛藤蔓包围,墙壁上挂着名流大家的作品, 巧合的是,竟也与地毯图纹相映衬。
天花板的顶灯是欧式的花型水钻吊灯,打开时光线明亮而璀璨, 但随着宾客的进入, 便会进入自动调节模式, 适用于人体工程学, 光线变得柔和,甚至有一丝昏暗, 确实很适合人在这里小憩。
甚至连休息室内的沙发都是可以直接变成床的结构,上面摆放着昂贵的丝绸被褥,看上去十分舒适软糯。落地窗外连接的就是夜幕之上的湖景,游轮上的灯光照射进湖面, 晕出濛濛光圈,在晃荡的水波里, 带起阵阵涟漪。
像是此刻正脱下高跟鞋,光脚踏入地毯区域穿过沙发,俯身去看窗外夜景的女人, 脚下荡起的一袭裙摆弧度,也被灯光勾勒出朦胧光华, 妙不可言。
而她的周身也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光晕,似月光,又似灯光反射, 衬得肌肤胜雪,艳若娇花。
这种惊艳感配合着休息室内画作地毯上神女救赎的氛围,竟是诡异的融合。
在对方转头冲孟观文笑着说了一句这里赏景视野真不错时,他此时心底已经开始骂娘了,这些人不愧是置办金池晚宴的腐败子弟,一个私人休息室都能装成这个鬼样,他阴沉着脸,咬牙环视着周围。
昏暗柔和的灯光,禁忌暧昧的画作布局,宽大的沙发床榻,窗外晃荡的水痕,还真是该死的和谐啊!!
果然一如往年的风格,裘马声色,应有尽有。
他伸手一按,“趴”地一声脆响,落地窗两边的窗帘便开始自动收拢,吊灯的光线也被调到最亮,抬眸望去,异常刺眼。
南平不适应地用手遮了遮光线,看着身旁自动收拢的素色帘子,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神情不大爽利的男人,不禁疑惑,这人又是在演哪出?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她坐在深棕色的沙发上,斜靠在一边,撑着下巴注视着对方,良久不吭声。
孟观文这才莫名笑了起来,专注锐利的眼神扫过她被沙发映衬着愈发白皙的足,终是停在了那张过分娇艳的脸上,他嘴角的弧度极力克制着向下沉的趋势,尽量让自己笑得很开怀,甚至连挺阔的肩膀和被肌肉塞满衬衣的胸膛都随之微微震颤。
彷如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好半天才道,“真是对不住,我的笑点有些低。我看这个休息室很适合情侣小憩,我们在这谈事,未免有些不伦不类,怎么看怎么滑稽呐。”他的语调显得有几分意味不明。
南平挑眉,很是配合的环视一周,这才似恍然大悟般,敷衍起来,“好像真是诶,那所幸我们就赶紧谈完出去吧。您看呢?”
“是该如此。”孟观文故作思量的点头,也很认同。
随后,他便快速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那里落座,那里的区域并未铺设地毯,甚至离南平坐着的大沙发,也有一定的距离。
南平观察到这一点,兴味地弯弯唇,看来这个孟观文心里也不是很待见她呢,离得这么远。
这还是第一个不喜欢她这张皮囊的男人。很好,她也更适应这种合作伙伴之间的同事关系,看来,他们在某一方面上,达成了一定的共识。这就是跟同属性人合作的好处了,都会演,起码表面上不会有什么冲突。
孟观文落座后,整理了一下西服,抬眉注意到她的眼神,挽着袖口的手忽地停顿了一下,“二小姐别误会,我这人懒得很,纯粹是不想拖鞋,才坐到这边来的。”他眼睑耷拉,神色闲散的笑着解释了句。
“没关系,可以理解的,毕竟每个人的习惯不同。”南平柳眉微弯,善解人意的应和了声。
“哈哈,说的是。”孟观文拍着巴掌,眼含欣赏道,“二小姐不愧是九少的干妹妹,十足的通情达理,有樊家风范啊。”
“您说笑了,我愧不敢当。”南平接过话,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了下嘴角。
而这一幕落在孟观文眼里,就有那么几分不可名状的羞涩意喻,他心底的讥诮更甚,只是并不表露。
如今看来,白深也极有可能是被勾引了,才会陷得那么深。不然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又怎么会叮无缝的蛋呢。何况这个女人,裙下之臣不少,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
思绪到这,他就想摇头。
白深,你可真是没出息呐,连当个舔狗都没有名分。
“二小姐不必谦虚了。既然现在我们要合作,互相配合是绝对少不了的,只是不知道你配合的程度能到什么范围呢?这个我需要了解一下,以免到时无意间冒犯到你,那可就不好了。”他笑着,神色有几分担心。
南平与他对视,自然也感受到他的某种试探,这是不想跟她有什么太大的接触呢。
她突然来了点兴致,边观察他的表情边说,“范围啊,我想想,瞿蕤琛这个人是很能忍的一个男人,所以轻易的暧昧拉手什么的,还不足以彻底激怒他。要想激怒他攻击你的话,那这尺度可就有点大了,不过我知道这只是完成任务,工作而已,所以我并不介意,相信孟先生您也能把控好的,不是么?”
尺度大?
有多大?
假戏真做不成?
孟观文眉头夹起,似乎有些排斥这种想法。敞开的两条大长腿,又开始交叠。炽亮的灯光自觉照射在他褐色的英伦皮鞋上,仿若上了一层亮油,高光更显刺人。
他很纳闷,这女人的事业心怎么比他还重?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心也真是够狠的。
孟观文突然有些同情瞿蕤琛。
神色几变后,最后才像又意识到什么,好整以暇道,“那我明白了,不过二小姐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举动的。”
“当然,我很信任您呢。”南平微笑,娇嫩的脸上被明亮的光线包围的愈发白净漂亮,像是一块水豆腐,吹弹可破。
孟观文不得已觉得碍眼,霎时挪开了视线,男人都是视觉上的动物,他也不算是那个特别的例外,只是可控性更高,对情爱这些并不感兴趣。
“今晚,我们就需要开始行动,九少不让你主动,那么我可能就要表现的显眼些了,可能会有些粗鲁,到时二小姐可别介意,像你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他再次出声。
“好,我明白的。”南平状似理解般点头。
两人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他们最后加上了联系方式,便于这几天的合作。樊九潇想要速战速决的解决了瞿蕤琛,在金池的这几天当然是最好的契机,这事需要一个导火索。
毕竟这是人最齐的一次大场合了。
这双高定易脱不易穿,南平在光脚踩过地毯时犯了难,孟观文见状,为了节省时间,倒也不介意帮她穿一次鞋子。
他蹲下身,拿起水钻高跟鞋,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抬起,把鞋子推入她的脚底。
宽大厚实的手心热量很高也很足,灼热透过冰冷的肌肤传上感官,南平低头去看,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颌角以及双开门般健壮的体魄。
她的脚踝在他手心里,称得又白又小。
南平眼帘微微浮动了一下,眼底似有一丝狡黠的恶劣闪过,她突然伸长胳膊,两只手撑在了他结实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立时紧绷起来,仿佛肌肉都在收紧。
这时孟观文其实心底是在想不用在意这些,直接给她穿完鞋子就完事,可虽是这么想的,身体排斥异感的情绪却高度上涨。
襙,不爽
特别不爽!
他眼帘下的眸色沉了又沉,在她纤细的指尖收拢他肩膀两侧肩胛骨的肌肉时,他登时阴鹫的脸仰头向上看去。
“怎么了?孟先生,我只是站不稳。你不会介意我扶住你的肩膀吧?”南平瞳色透着一抹无辜,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轮廓里,像笼罩了一层薄薄的暗影,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的精致。
孟观文冷眼看着,这美色在他眼里就像是一把刀,顷刻就能伤人。他冷冽的眼神透出丝丝寒意,周围的空气仿佛也瞬间凝固。
他微抿着唇,尽力压制着嘴角的抽搐,手指的关节却在这个时候微微用力。
只听南平“嘶”地一声蹙眉。
刚想沉下脸,就看半蹲着的男人突然展颜,笑着对她说,“啊,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手劲有点大,二小姐不会介意吧?”
南平微怔,似乎有些没想到,随即翘起嘴角,轻声说着,“当然不介意啊。”抬脚就想往上踢,却不料孟观文早有警惕,转手一拉向旁边带去,她就踉跄地摔在了身侧的地毯上。
“哎呀呀,属实对不住,我这没想到二小姐穿个鞋也这么爱动,摔疼了吧?”孟观文站在一旁,笑着附身看她,这居高临下的角度瞬间换了位子,他的眼神放佛也含着些无辜。
见她不动,他不急不缓的伸出手。
“起来吧,我们时间有限呢。二小姐总不会跟我生气吧?”
孟观文皮笑肉不笑的笑着,额前的黑发贴上冷调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带出一片亚灰色的剪影,低垂的睫毛很好地遮住了冷戾的双眼,只余下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还晃荡不明。
她淡淡地看着他,缓缓伸出手,手心刚放上去的那一秒,霎时就被他带了起来。动作快的人来不及反应。
看样子,这是怕她阴他呢。
还怪警惕的这人
南平淡淡地瞥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在他重新蹲下给她穿鞋的时候,也不再动作,而是慢悠悠地说了句,“听说心眼小的男人,那里——”
她故意停顿半晌,待两人对视之际,才笑着用眼神引导他,“——那里也小呢。”
说完,她也不看面色逐渐森冷僵硬的孟观文,见他已经给自己扣好鞋子,便笑着抬脚离开了休息室,还张扬的回过头,“谢了,你穿鞋的手艺真不错。”
在听到‘砰’地一声关门声,孟观文才难以置信的回过神,神色异常难堪。低头向下看,明明鼓鼓囊囊,被塞满的没有一丝空隙。
小?!?
——该死的!
他神情阴郁,颇有风雨欲来的趋势。偏偏脑子里不断回忆起刚刚那抹张扬挑衅的脸,狠得牙痒痒。舌尖舔过尖锐虎牙的那瞬间,有想一口咬死那女人脖颈的冲动,最好是咬进她的大动脉里,喷出温热的血来,才算畅快。
南平刚回到宴会厅,还未等她走近,程景明便从远处踱步过来,把她拉到了一旁。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目光无声询问。
“小舅舅似乎有些生气,你刚刚是不是跟孟观文在一起?”他神情担忧地问了句,被金丝镜框遮盖住的那双眼眸里,翻涌着些不知名的情绪。
程景明一瞬不错的望着她,似乎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跟董嘉勋跳舞,又为什么会与孟观文一起去私人休息室。前者也就罢了,后者分明一点都不熟。
“是跟他在一起,不过只是认识一下而已。听说他在政界地位挺高的,我去结交一下,也不过分吧?”南平回话,神色间并不在意。
也是,她向来是这样随性的。
程景明如是想。
莫名松了一口气,“那你小心点回话吧。”
南平点点头,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第224章 Chapter 224 秘密任务
令南平意外的是, 直到她重新坐回华栩骞身边,他也并没有质问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做什么了。只是很平常的朝她点了点头,轻声询问起她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休息。
南平其实也是想休息的, 不过她现在可没时间回房间休息,毕竟今晚还有任务要做呢。于是她摇头, “不用,我还不困,可以再待会, 华大哥你要是累了, 可以先回去休息的。”
她这话说的很顺口, 几乎是出于关心的态度, 只可惜听进华栩骞的耳朵里像是变了一个味道,有那么点别的意思。就像是不耐烦又或是不在意, 总之,华栩骞怎么听,心底都不太舒服。
他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把这种烦躁的情绪归咎于, 或许是在公众场合下待久了,闲杂人等太多, 他不适应。
完全没有想到以前他在国外参加几天几夜的宴会时,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一点没有烦躁情绪的。显然他全然没往不对劲的方面想, 只觉得是刚回国,水土不服罢了。
况且南平有自己的意愿, 她是个独立的个体,就不应该必须受他管束,她不是又薇, 也不能是又薇。
想通了这一点,他的眉头又重新舒展开,心平气和地笑了一下,“我不累,只是担心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场合,要待这么久,身体吃不消。”
“我倒是没事的,身体素质比较好,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我看姐姐好像真的不太适应——”说到这,她突然顿住,用手指了指前方喝得已经有些微醺的程又薇,身旁还靠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的年轻男人,“咦,那人是谁啊,姐姐好像跟他很亲密呢。”
华栩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程又薇的手正好挽住了那个年轻男人的胳膊,半张身体都倚靠在那人身上,而那人似乎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眼神一直再往私人休息室瞟,看样子是想带她离开宴厅。他不由地眸色一凝,神情瞬间肃杀起来。
南平注意到他情绪的波动,心下不禁感叹,有些人虽然蠢,命却是好得很,即便华栩骞不是很待见这个亲侄女,可是对她该有的好,那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何况眼下来看,他对程又薇至少是真心管教的。其实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亲姐姐的女儿。
而华栩骞是个看重家族的男人。
孟观文这招还是用对了,确实能把他合理的支走。
只是还需要再添一把火,她神情担忧道,“华大哥,姐姐这样不行的吧,那个男人好像要把她扶去休息室呢。这可不行,那人的人品家世我们都不了解,到时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要不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说着,南平就要起身,却被华栩骞及时按住了肩膀,只见他起身对她嘱咐道,“你不用去,我去就好。我会直接把她带回房间,你在这自己玩一会,不要乱走动,金池的宴会还是比较开放的。”这话的言外之意,自然懂得都懂。
南平随即微愣了下,之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脸红般点点头,遂又仰头冲他甜甜一笑,“好,你放心去吧,我不会乱走的。”当然,要是出了什么事,被人拉走,那可就不是我主动的了。
她笑得很乖,眉眼弯弯的,红润的脸颊像是被染上了胭脂,娇艳的不像话,又似乎带着些青稚,看上去清纯至极,不容人采撷半分。
华栩骞看她良久的眼神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那情绪顺着脑海翻腾而下,引发起全身的燥热,只见他薄唇动了一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克制地说了一句,“坐在这等我。”便果断的踱步离开了。
等华栩骞走后,南平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她无聊地看了看周围,随后状似随意般拿起桌上的香槟便开始喝了起来,等她喝了几杯下肚,觉得没什么晕眩的作用,便又换了红酒一起混着喝,只是喝酒的模样看上去甚是悠闲,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她觉得差不多了,准备起身时,程景明却在这时走了过来,目光注视着她红润的脸,不禁蹙了下眉,“你喝酒了?”
南平歪头,看着他的眸色里似弥漫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只见她点头,“喝酒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过来了,刚刚不是还跟人在交际嘛。”
“我不放心你,就没跟他们聊多久。”程景明叹了口气,“你有些醉了吧?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他刚伸出胳膊,就见南平先是晃晃悠悠的起身,随后清凌凌地朝他笑了一下,便敞开胳膊扑进了他的怀里,勾住了他的脖子,连一半的脸蛋都埋进了他的肩颈里。
嘴里嘟囔着,“别管我了,我没醉,程又薇还没有被华栩骞带走,我现在不想回房间,你带我出去吹吹风吧,好不好?”
程景明搂着她温热娇软的身躯,一时有些松怔,只是越发收紧的胳膊,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他闭了闭眼睛,鼻尖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碰触了一下,片刻便睁眼,放缓了语调,“不行,你喝醉了,我得送你回房间。”
“我不要!”南平挣扎了好几下,都挣脱不出程景明的桎梏,只听他安抚道,“乖,回房间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再带你去吹风,好吗?”
半晌,久不听见她回话。他偏头望去,怀里人似乎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脸颊红扑扑的,像个孩子一样纯真可爱。
程景明见状松了口气,指尖在她脸侧轻轻摩擦了一下,随后立马把她横抱起来,准备把她送回房间。
却不料刚转身,便被端着酒盘的侍者撞了一身,而盘中的红酒一大半都洒在了他的胸口,还有些酒渍顺着他胸口流到了南平的礼裙上。
逼不得已,程景明只能快速把她放了下来,用胳膊搂着,偏偏两人的礼服都是浅色的,酒渍染了就必须得换一套,他一脸冷意地看着正拼命鞠躬致歉的男侍者。
“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先生。”说着,这个侍者便想要跪下。
程景明看出他的想法,立时阻止了,“不用了,现在马上滚蛋,别碍事。”在宴会上,他不想因为一个侍者让所有人看笑话。他冷静地掏出手机,拨打了下属的电话,“把预备的礼服放到房间,我一会就要更换。”
之后,挂断电话,扶着南平就要往大厅通道走。
没成想这个侍者却不动声色地跟了上来,“先生,我看您有些吃力,需要我帮您一起扶一下这位小姐吗?这样会快一点。”
程景明看也没看他,只是冷冷拒绝,“不用。”谁知南平似乎被吵醒一般,又开始挣扎起来,闹着不愿意回房间。
他皱着眉,尽量轻一点桎梏着她,可惜这样确实费时间和精力,还得防止她不要蹭到他胸口的酒渍,那里还是湿漉漉的一片。
程景明睨了一眼还躬身跟在一旁的侍者,在南平又晃动的片刻,终于松了口,“戴上你的手套,来帮我扶着她另一边胳膊。”
“是是。”侍者立马掏出折叠在胸前口袋的白色手套戴上,随后便上前一步,扶住了南平的胳膊。两人一起把她搀扶到了大厅通道口。
这时,有个电话打进了程景明这里。
他蹙眉停下脚,掏出手机查看,是助理打来的,立时接通,“怎么了?”
电话那边似乎有些吵闹,程景明拿远了点手机,眉头皱得愈发紧。
正要挂掉,便听那边传来一阵急促慌张的求助声,“大少爷,大小姐被华总扶回房间,喝醉了吐了一地,正好撞上取礼服过来的人,这下备用的礼服全弄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会撞上的?你手下的人这点事都办不好?!”程景明冷声喝斥。
“…他…不是我手下的人,我手下的人肚子不舒服去上卫生间了,临时吩咐了个这里的侍者送上来,他想的也是我在这里,不会出什么问题。哪知道这侍者送错房间了,看到华总的保镖们站在对面房间门口,就想也没想送进去了……”助理越说,额头上的汗就冒得越大。
程景明神情阴沉的听着他解释,半晌骂了一句废物,便失去耐心地挂断了电话。
旁边扶着南平的侍者眼神动了动,小心翼翼地适时出声,“先生,其实金池这边为了宾客们方便,也准备了很多套备用礼服,就在一楼后厅的衣帽间。只是尺码款式这方面我不太清楚您和这位小姐的需求喜好,您看要不我们先过去选一选?待选好了后,我让人送去房间,可以么?”
程景明在做决定方面向来果断,他认真思绪片刻,立刻权衡了一下,“不用那么麻烦,你在这里先扶着她,我去后厅选。”
随后他松开手,在离开之际又警告了侍者一番,“就在原地不要乱走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知道后果!”
“是,您放心。这边通道很少人会过来。”侍者低头应下,做了保证。
程景明这才放心离开,他已经快速算好了时间,最快十分钟后就能回来。这期间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那一秒,原本乖乖闭着眼睛的南平,霎时便睁开了眼,目送着程景明的身影彻底消失,她便站直了身体。
对不住了大哥,虽然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人,可是这终究是秘密任务,要是被你知道太多,我也是放不下心的,就只能牺牲你了。谁让你那时过来得就那么巧呢。
她转头瞥了眼低眉顺目的侍者,轻声问了句:
“孟观文人呢?”
第225章 Chapter 225 重拳出击
“先生说在二楼通道口等您。”说着, 又转身朝身后一个员工通道指了指,“请您往这边通道走,这里没有摄像头, 不会遇到任何人。”
南平瞳孔移了移,顺着侍者指尖的方向走了两步, 随即又停下,微微浮动的睫毛下镶嵌着的轮廓剪影,使她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精致。
只见她停下脚, 偏头朝侍者勾了勾手, 侍者不明所以的抬脚向前, 紧接着, “啪”地一个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霎时红肿了一片。
“为了任务, 孟观文应该吩咐过你后续怎么说,我没猜错的话,你会说是我挣脱了你跑了出去吧,这个理由虽然不错, 也不会牵扯到任何人,可是你自己岂不是自身难保?”
她伸手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细细看了眼红肿得程度,“所以这话你得改改,改成孟观文从你手里把我带走了, 我看上去似乎不怎么排斥他,他的嘴巴又会哄人, 我听了他的话想要出去吹吹风,非要跟他走。你不想放手,就被他扇了一巴掌, 逼不得已只能松手。明白了么?这样你才有可能留一口气活着。”
“……是小姐,我明白了。”侍者莫名害怕的颤抖起来,低垂着眼回道。
“很好。”南平眼神平缓,勾唇笑了笑,随后把他的头给撇了开。转身消失在了通道口后方。
五分钟过去
在南平刚踏上第十九个阶梯时,孟观文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她眼前。
她提着裙摆,最后一个阶梯被前方偌大的人影淹没,不由蹙眉抬头,便见孟观文倚靠在楼梯扶手上对她笑着,薄唇勾起的弧度显得异常挑衅,漂亮的眉眼含着一丝得逞的狡黠。
“哟,这么慢啊,我吩咐了那么多人来帮你顺利脱身,算了下时间,你还是慢了两分钟。这效率是不是有些低了?”
南平也不生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脚下功夫也不停,直直的踩上了最后一个阶梯。这个距离让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闻到彼此的气息。
她凑了过去,孟观文便忍着不适向后仰头。挑眉询问她,“你做什么?这儿可没有摄像头,你演了也是白瞎,根本用不上。”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副一丝不苟的装扮不太合理,还是乱一点比较真实吧。”说着,她就伸手一把扯掉了他的领带,由于力气过大毫无顾忌,没注意到领口的胸针勾着衬衣,也顺带一把扯掉了。
“等——”下还没说出口。
紧接着就听“撕拉”一声响,孟观文西服里的黑色衬衣便裂开了很大一个口,看着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很激烈的事情,被人挣扎着手动扯开的狼狈样。
“你发什么颠!!”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看见她手心抓着的领带和胸针扣,不禁一阵气急。
“为什么生气呀,这只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啊。”南平纳闷地看着他,眼底的讥诮却很明显。她也不打算掩饰,反正互相都看不顺眼对方,真实一点不好么?
“哈?”什么鬼理由!
孟观文这会是真气笑了,“行,你做的很好,这种敬业的精神真是值得我学习,我突然觉得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今晚的任务,反正你也能做很大的牺牲不是?”他后槽牙磨得咔咔响,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恶劣。
很快,便是大幅度的动作,孟观文从背后伸手,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的速度猛得搂过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抱进怀中,死死扣着她的后脑勺埋在他的胸口处。
柔软的触感摩擦而过,带着令人不适的症状一并而起。
可他此刻也没功夫多想,只狠狠得一把把她往旁边带去,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二楼的廊道口,远远看去,摄像头里只能扫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你想死——”南平挣扎起来,伸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可孟观文早有防备,松开扣住她后脑勺的手,直接把她两只嫩白的手腕收拢,反身扣在了她背后。
“是啊,我想死,你能弄死我么?”孟观文嘴贱道,勾唇笑得恶意满满。
胳膊扭动之间,让南平疼得眉头紧锁,眼眶立马就红了起来,浮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翻涌起滴滴水痕,她幽幽地望着他,眼里的泪珠晃荡了几圈,便无声地滑落下来,流在了他没有衬衣布料遮盖的胸肌处。
灼热的触感烫得他瞳孔微颤,只见孟观文嘴角一僵,挂着的笑意慢慢消失殆尽。
而就在这时,南平瞅准时机,张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疼得孟观文立马松开了束缚在她手腕的手,待身体得到自由,南平便松口转身就往前跑。
孟观文咬牙,边揉着被咬出一排牙齿印的锁骨处,边抬脚勾上去。正好绊住了南平的腿,一不留神,就摔在了廊道的地毯上。
眼见她撑起手臂还想跑,孟观文也顾不得疼,立马躬身覆上去,环住了她的身体,把她禁锢了起来。
谁知南平还在挣扎,转身抬起胳膊肘就想给他下巴来上一击,刚吃了亏的孟观文哪能还上套,立马就俯身压了下去,顺便把她的两只胳膊都抬了起来,越过头顶,扣在了地毯上。
“可以啊,牙尖嘴利,你属狗吗?”他恶狠狠地盯着她,右腿抵在她双腿中间,防止她抬腿踹人。
这女人喜欢玩阴的。
“松开!细狗。”南平骂了一句,开始对他进行人格上的侮辱。
孟观文哪能听这个,他正好还没报她那句小的仇呢,这不是正正好了,他用手捏住她的下巴,猛得抬起来。
伸嘴就啃了过去。
像只不会接吻的狼崽子。
因为被狠狠捏着下巴,南平被迫只得张开嘴。正好给了他可以发挥的空间。
带有攻击性的,激烈的,横扫每一寸领地。像是食人花吃到食物闭合的状态,吮吸着食物最嫩的部分,分食嚼碎。
任血液流进喉咙里。
热气蒸腾,气息交错。黏腻得像芦荟胶撕拉开的不明产物拉丝后滑落。
在分开时,还落入了脖颈。
南平喘息着,起伏的胸口晃荡在孟观文眼前,刺眼的冷白色,如连绵不绝的丘岭,看着极有存在感。
他莫名盯了几秒,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眼神闪烁着古怪的光芒,笑着说,“话说,我还没还你一口呢。”
还没等南平平复下来,便吃痛得皱起眉,眼泪瞬间没过眼睑,“孟观文,你该死——”
话还没说完,随之而来的灼烧感便让她浑身一颤,她垂眸凝去,只能看见他黑如墨的发顶。
南平眼神一横,猛得抬腿,孟观文见她又挣扎起来,立马松口,伸腿压制住了她。
“怎么?我就是已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你就不乐意了?天下哪有像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呢。”他笑起来,眸色亮得惊人。
却见她并不答话,而是又盯着他的脸久久不吭声。
孟观文探究的神色刚镀上眉头,便见她朱唇轻启,细小软糯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你好像演得很投入啊。”
他瞳孔骤缩,僵在原地。桎梏住她的力道随之一松,南平趁着这个间隙,立马挣脱着猛得推开了他,迅速起身跑远了。
待孟观文反应过来,也只伸手抓住了一条被灯光照得反射着五彩斑斓的飘带,光芒扎进他的眼球,让他恍惚片刻。
随后他起身,握拳摩擦过嘴角,盯着前方的脸色阴沉至极。而在感受到手指处沾染的湿润触感时,又怔松了一会。
哈?
恶心死了
…
南平一路踉踉跄跄跑过好几个房间,行到拐角处的尽头那间标着名号的独立套房,她才停下脚,缓慢靠近,走到门前,故作急促地敲了两声。
很快,房门便开了。
先映入南平眼帘的是言知洲的脸,只见他看到她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后意识到她是来找瞿蕤琛的,又立马暗了下来,再之后又眼尖的观察到她不对劲的地方,担忧夹杂着浓烈气愤的情绪,便完全覆盖住了整个眼底。
他侧身让她先进来,待关上房门,才立马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言知洲的怒意在看到后背被扯乱了的礼服那刻,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一拳打在了墙上。
倒是给南平吓了个激灵,当然这是演的。她一直都知道言知洲对她的那点想法,会这么生气,这并不奇怪。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是刺激到他了。况且肇事者还不是他的好哥们瞿蕤琛。出于兄弟情份,他当然也是有资格替瞿蕤琛生气的。这是他觉得理所应当的心理状态。
不过南平并不打算直接告诉他,她都说了的话,还怎么达到最佳的效果。况且,她现在是个酒醉的人,情绪波动是很容易放大的。
于是,她异常嚣张的推开了他,一副猫咪受到伤害应激了的反应,独自跑到客厅的沙发处抱住了双腿,蜷缩起来。
你自己慢慢去猜吧。
“南平,你是醉了吗?”言知洲向后踉跄几步缓过神来,抬脚走了过去,边说边蹲在了她面前,“你先跟我说,蕤琛他在洗澡,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尽量放轻声音,双眼平视着她,眼底的疼惜和隐忍仿佛在做争斗。
后见她根本不搭理自己,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要瞿蕤琛”这五个字,他不禁心脏一缩,伸手辖制住了她两边的肩膀,“南平,告诉我,是谁伤害你?”
别问了大哥,要是告诉你了,还有瞿蕤琛什么事,自己去查不行么。
她略略掀起眼皮,有气无力的瞪他一眼。仍旧是什么都不说,抽空还给他来了一脚,送上一句“滚蛋”套餐。
言知洲立时抓住她的脚踝,沉下眼睫,手指迅速收紧,见南平眉头蹙起茫然地看他一眼,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这个反应不太对劲。
不由松开了手,胳膊垂了下来。
只是仍旧不死心,“你哪里受伤了?我帮你看看可以吗?房间里有药箱。”
南平抿着唇,一双迷蒙的瞳孔注视着他,像是看不清他的脸,她手撑着胳膊,偏头倾身探过去,“你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
“我是言知洲,你不记得我了?”他看着头与他越靠越近的南平,近得连她粉唇上的洇湿,唇瓣缝隙中的小巧舌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随即眸色一暗,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原来你是言知洲啊。”南平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绽放的美丽映衬得她十足的诱人,甚至能清晰的观察到对方喉结的滚动,她像个好奇宝宝,伸出手刮了一下。
被刺激到一般的言知洲,瞳孔地震,立马向后仰去。
摔在了地毯上,一时没回过神,只是怔在原地没有动。
这时,正好瞿蕤琛洗完澡从浴室走了出来,听到一些动静,眉头蹙了蹙,也顾不得穿上外套,直接穿过走廊,去了客厅。
他此时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状态,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水珠,从他流畅立体的轮廓划过,溜进了v型领口处。
“这么大的动静,是谁来了?”他话音刚落,便见南平和言知洲正已一种奇怪的姿势对峙着,氛围还弥漫着一丝暧昧。
紧接着,他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南平泪水涟涟的落在脸颊上,眼神间含着十足的受伤,瞧见他的身影出现,立马光脚跑了过来。
瞿蕤琛自然而然得敞开双臂,一把把她跑了起来,把她的腿盘在他的腰间固定,防止她掉落。
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不禁心口处泛起了强烈的疼痛感,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起她的脸亲了上去,把她脸上的泪珠全都舔舐掉。
“怎么了?言知洲欺负你了?”
瞿蕤琛凝眉问道,并没往言知洲的方向瞥一眼,只等她不再抽泣,朦胧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他才看出她的一些不对劲,“喝酒了?”
随后又注意到她礼服上皱皱巴巴的痕迹与深红色的红酒污渍,最显眼的还有胸口处的一排深深牙印,神情霎时阴森可怖起来,“谁弄的?”
他手指在牙印处强行擦拭了几下,直到南平疼痛不耐,扭动着身体想要下来,瞿蕤琛才松手把她放了下来。
随即也没再问她,而是走到言知洲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幽寂而危险,像一条蛰伏很久准备狩猎的豹子,“起来,我有话问你。”
言知洲也冷冷注视着他,撑着胳膊站了起来,只是还没等他站稳,就被对方重重打了一拳,直接让他摔在了茶几上。
他嘴角流出一丝血痕,后知后觉才觉得疼痛。
“那印子是谁咬的?”
这一句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燃得更快。恰好言知洲也有火发不出,回神过来重新站起身,又狠狠还了回去,吼道:“我他妈也想知道啊你问我?!”
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一起,一时脸上纷纷都挂了彩。
南平看得一阵无语,她揉了揉胸口处的牙印。想着也差不多了,转身便走去了入门口,开门跑了出去。
她可不乐意留着劝架,况且你指望一个喝醉了的小女孩,能干点什么好事呢?
第226章 Chapter 226 顶楼
南平从瞿蕤琛套房出来后, 并没有急着回房间,而且按照原计划先找个地方躲两个小时。
她轻松地避开了所有摄像头的区域,一路乘私人通道到了游轮顶层的花园茶室。
这里很多名贵独特的花种, 甚至形成了一个诺大的花圃围绕着,非常适合隐藏。且夜晚温度低, 这上面很少有人上来,更何况还是在最顶层,即便有人来, 诺大的花园圃子, 想要及时发现她, 也是不容易的。
果然, 南平上来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
她满意地环视四周, 最后选了一个靠近辅助通道的位置,这里是单独供金池的侍者上来打扫用的,只是位置非常窄。道口被藤蔓和花枝遮挡住,非常隐形。原本这也是刻意设计的, 目的就是为了美观。
很少有人会关注这处。
大多数人上来喝茶也只是坐在茶几沙发上,闲聊片刻, 吹吹海风,便会返回。
不会停留太久。
这里打扫的很干净,南平也实在有些疲乏了, 想也没想,便直接躺在了地毯上, 打算闭目养神片刻。
殊不知是她之前精神过度集中还是体力上的透支,一放松下来,立马就陷入了睡梦中。连有脚步声传来, 也毫无醒来的征兆。
钟白鹤是上来喝茶看书的,他大姐知道他喜静,让侍者推荐了游轮上几个茶室所在地。他瞥了一眼,随意指了一个。没成想竟然误打误撞地来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他走到茶室中心处,躬身把书先放在了茶几上,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去了移门边,这里四面都是可推拉的玻璃幕墙,倒是很适合赏景。
钟白鹤走了出门,双臂微微交叉撑靠在扶手栏杆上,八一四八一流9流三。俯身向下看,平静着凝视着湖面被风晃起的阵阵波纹,在船身霓虹灯的映照下,满是珠光粼粼。
他久久注视着,脑子里想得却是国外的那次木仓击暗杀,原本以为可以逃出生天,最后却是不自量力,永远倒在了那片血泊之中,到死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钟白鹤闭上眼睛,感受到了心脏跳动的规律,遂又垂下头,睁开双眸笑了。
天下之大,那么多奇幻的事不能做任何解释,他如今能活着,已然是好命。
所以,自他回钟家之后,他就开始信佛了。
钟白鹤吹了一会湖风,感受到夜深微凉,便转身回了茶室内。
关上门的那刻,无意间瞥到了一双白嫩的赤足,隐在花圃深处,如若不是这扇移门靠后,他都不一定都察觉到。
他拧着眉慢慢走近,脑子里还在思绪着是不是哪家纨绔子弟玩死了一名女侍,丢在了这里没有处理。毕竟这种事,常有发生。
待愈来愈靠近,他先是半蹲下,伸出手微微触碰了一下脚心,是温热的。他眼皮抬了抬,放松了下来,活着的还算他运气不差,不然这处没有监控,还真不好说是谁把她弄上来的。
钟白鹤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让人上来处理,他边伸手拨开花枝的遮挡,边通着电话,直到垂下头彻底窥见了真容,不由地身形一僵。
电话那头人声传来,还未说什么,他就立时挂断了。
她怎么会睡在这里?
钟白鹤一顿,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些复杂的情绪,随后视线瞟到了她胸前那处已经变得有些浅粉的牙印上,不免呼吸一滞。
瞳孔晃动间,晦暗如深潭的眸子变了又变,直到手心感受到她身上的冷意,神情才归于平静,终是克制下来。
他脱掉了身上的西服外套,俯身轻轻盖在了南平的身上,没过她的胸前,直到她只露出一张岁月静好的脸,他才俯瞰着,脑中的回忆像是走马观花,迅速就过了一遍,定格在这张脸上,旧日之事却无比的清晰浮现。
钟白鹤手指微微触动,想要去触碰她的脸,却止步于半空,之后握成拳漠然起身,那漆黑的发被风吹拂着,自然垂落在他的额前,苍白的脸色被顶光照着愈发白冷逼人,莫名给人一种了无生气的绝望感。
半晌,他似乎看够了,向后退了两步,发现这个视角完全能看见她裸露在外的腿,随后观察了眼四周摆放着的盆栽大小,眼神选定了两盆,手脚都极轻地搬起,后放落在她身旁,完全隔绝了一切有可能窥见的视角。
而后,钟白鹤才默然片刻,转身向沙发走去,却在走得半道上又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向后睨了一眼,他眸光深而静,锁定那处被藤蔓花枝遮挡的阴暗处,莫名眉梢一挑,原来这处也是个有秘密的地方。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似浮现了零星笑意,遂不再看,踱步回到了茶几中心区,缓缓地落坐在沙发上。
先是慢条斯理地倒茶小酌,而后才拿起茶几上的书翻看起来,身形好整以暇地倚靠在沙发上,专注的模样像是很投入一般。
至少落在程景明的眼里是这个印象。
程景明也是上来的巧了,他来的时候,钟白鹤刚看完最后一页,而南平也不知何时,被脚步声惊醒,她先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盖在身上的浅色西服,后又不得不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起茶室中二人的对话。
“真是很抱歉,打扰这位先生看书了。我是程家长子程景明,不知您如何称呼?”程景明向前走进,客气地交际起来,边说着还边环视了一下茶室内的布局,只是脸上笑意温和,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钟白鹤瞥他一眼,随后合上书放在了茶几上,淡淡眸子注视着来人,轻声回了一句,“钟家钟白鹤。”
钟家的人?
程景明心底诧异,他倒是不知道这位还是个身份极贵重的世家子,这倒是难办了。姑且只能赌一把脾性如何,至少看上去不像不讲理的,除了性子似乎冷了点。
“钟先生,认识你很高兴。”程景明笑着,又道,“我无意打扰钟先生看书,只是上来这里看看我妹妹在不在。这么晚了,她还没回房间,又联系不上她,实在是很担心。”
钟白鹤静静地听着,点头,“能理解。不过茶室从我进来以后就一直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并没有旁的人进来,程先生可能找错位置了,何况晚上顶层夜风大,很少人上来的。”
程景明一怔,“那可能真是我找错地方了,不过——”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对方单薄的白色衬衫,视线交错间,不动声色地问了句,“顶层风凉,怎么钟先生也没穿个外套上来?”
“很奇怪么?”钟白鹤自然而然地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缓慢地削了起来,“晚宴喝了酒,比较燥热,不穿外套上来,也很正常吧,一会削好了程先生要吃吗?”
程景明有些探究地瞥了眼他的神色,似疑惑不解,“那边不是有侍者削好的么?钟先生又何必亲自费这个力。”
“我喜欢吃新鲜的,何况一整个吃下比较能满足我的口腹欲。一片一片的吃,程先生不觉得这里面的水分都变少了吗?就像是被人偷工减料偷去了一部分似的,甚至有时候还得与人共享,这好像不是一件很卫生的事。”钟白鹤蓦然勾唇笑了一下。
又似回神过来,“我说太多了,程先生想吃这种片式的,拿这盘给你吧。”说着,他就把面前放置好的水果盘推了过去。下巴轻抬,示意他尝尝。
程景明虽觉得这人说话奇怪,给人感觉也很缥缈,但耐不住人家身份贵重,不想得罪了,只得礼貌上前端起了果盘,拿起果叉叉进了一片果肉里,象征性地吃了一个。
这时湖面的风浪又起,一并灌进茶室,带起一阵花香,满室的花枝随风摇曳着,晃动的姿态像是轻盈的舞女,自由恣意。程景明感受着这风,蓦然想起南平在失踪前一直嘟囔着想出去吹吹风。
他抬眸看了玻璃移门处一眼,那里是半开着的状态,可能是为了更好的通风,毕竟这上面没有装置新风系统,一切都很天然。他莫名注视了良久,随后放下手中果盘,抬脚向前走去。
只是还未走到移门口,便听见身后传来“咣当”一声金属掉落磕到餐盘的沉闷声。
他登时一愣,转身向后看去,发现钟白鹤的手心被刀刮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大片的血液顷刻间流淌出来,似开闸的湖水,急不可耐的迸出。那刺目的红,灼得人双眸晕晃。
这伤势可不浅,程景明反应过来,立马转头跑了过去,关心道,“钟先生,你这手伤出血太严重了,还是赶紧下去治疗处理一下吧,不然说不定会留疤痕的。”
钟白鹤专注的看着手心处,“嗯”了一声后,又似乎有些抱歉,“程先生说得对,其实还是应该吃现成的,是我太固执了。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我的书,多谢。”
“哪里,钟先生不用这么客气。”程景明俯身拿起了他的书,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出了茶室。只是出去后的那一刻,程景明似乎还有些不死心地转头瞥了眼那半开的移门处一眼。
这个明显举动仿佛被前面等他的钟白鹤察觉,只看对方捂着手伤,瞥见他的举动,笑着勾唇解释了一句,“那门是我来的时候推开的,出去吹了一会风,并无旁的人。”
程景明顿了顿,随后又面带笑意,“原来是这样,我本来也是想去把它关上的。”
两人打着语言机锋,似乎谁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思。程景明果断按下电梯,待两人进去之后,钟白鹤才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程先生的妹妹更喜欢喝茶还是喝酒?”
“南平?她应该更喜欢喝茶吧。”程景明笑了笑。
“所以程先生才会找到茶室来?”钟白鹤凝视着掌心浓郁的鲜红色,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眉头都未蹙起半分,嘴角仍旧挂着浅笑,“都说喜欢喝茶的人,不容易喝醉呢。”
程景明笑着点头,“那倒是,我也是特别喜欢喝茶,这种宴会场合轻易是不会醉的。”
随后,他嘴角一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底竟有一丝不可置信。
他立时转头看了身旁人一眼,那人似乎未所觉。
只轻轻回说,“这也是听说,凡事毕竟总有意外。程先生还是不要迷信罢。”他抬头,遂朝他露了个笑。
程景明移开视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像是绷着的什么弦突然断了,弦丝正在来回的晃荡,扰得他的大脑不得安宁。
银白色的梯门反射出他面色冷凝发青的脸,只见片刻,一只沾血的手伸过他的面前。
程景明的瞳孔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开始微微震颤。
第227章 Chapter 227 失控的场面(……
原来只是向他拿回书本。
是他精神太紧绷了, 失了态。
把人送回钟家套房,程景明便有些神魂不符般,步履蹒跚、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
他刚进门, 便瞧见华栩骞端坐在沙发处,揉着太阳穴, 闭着眸子,像是在等他。
“小舅舅,您没去查监控吗?”程景明顿住脚, 有些意外问了一句。
华栩骞睁开眼, 平静地瞥了他一眼, “查过了, 坐。”颔首示意道。
程景明望着他冷静的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便没动弹。他脑中的思绪还停留在钟白鹤的那句话上。他不想疑心南平骗他,他也想不通南平为什么骗他,更心中疑虑,华栩骞是不是发现些什么了。
华栩骞见他这副状况外的模样, 瞬间双眸微凝,眼神突然犀利起来。
“你居然对你妹妹有那种想法?”他不说哪个妹妹, 两人都心照不宣说的是谁。
程景明霎时冷汗直流,他清晰的记得华栩骞处理程驰的手段,他是个痛恶这种违背伦理道德的人。
“我……”他突然有些难以反驳。
见他这副阻塞的模样, 华栩骞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一下,随后起身猛得给他来了一拳。
抓住了他的领口, “亏我觉得你还算个聪明人,应该有点脑子。原来你也是这种觊觎自己妹妹的垃圾?你跟程驰有什么两样?”
程景明被打的恍惚,眼镜都掉落在了地上, 被华栩骞一脚踩烂。
他仰着头听他的训斥,半晌有些艰难地说了一句,“可我只是养子,我和她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喜欢她就不行吗?”
华栩骞沉着眸,“那她喜欢你吗?”
这句话让程景明本就无神的瞳孔,突地一缩紧,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南平可能是故意让他暴露在华栩骞面前的。
他其实不用任何人提醒,南平不爱他,甚至喜欢?可能只是有好感的想要利用,他们之间明面上是兄妹,实际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为贴切。
可是,她为什么不要他了?
程景明心口像是被割裂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有些自暴自弃地垂下头,不再回话。
华栩骞嘴角挽起的弧度颇为讥讽,神情蔑视地看着他,见他眼眸中的光一点点变淡,久久不出声的懦弱模样,便拽着他的领口把他狠狠摔到了地上。
居高临下的开口:“念你也算是被我大姐养大的,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出国,我给你生意打理。二是做个废人,留在程家当一辈子不能自理的大少爷。你选吧。”
程景明撑起手臂抬眸看着面前人,他知道华栩骞的意思,他不想让他再出现在南平眼前,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南平?他的身份明明也不可以!
只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你不能再激怒华栩骞了,不然这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废人,这个人说到做到,看他全然不顾及程温韦颜面对待程驰下狠手,就能知道,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程景明有时很狠自己的这种理智。让他觉得深深的无力,好像一直都在被动的做着选择。
他知道,知道说出南平是装醉的话,或许就能改变华栩骞对他这么安排的想法,可是他舍不得,他的理智在这个事上似乎又突然不起作用了,变得极度感性起来。
甚至他想着,或许他走了,南平在某一刻也会突然想起他?
如果是这样,他似乎离开了也好。
可是为什么呢?是他不再有价值了么?她为什么能这么心狠???
“你既然都不想选,那就——”华栩骞还没说完,便被程景明的一声,“我出国。”所打断。
他嗤笑一声,似乎对他的选择毫不意外。
“我会安排人尽快把你接走,你休息吧。不要乱走动,直到被人接走,你都没有人身自由。”
说完,他便抬脚出了套房。
程景明在房内似乎都能听见华栩骞吩咐保镖看守他的声音,声线阴冷而森然。
他还要去处理其他的事。
华栩骞带着剩下的几个保镖走在廊道上,他不急着去找南平,眼下搞清楚孟观文那家伙真正想做的是什么才最为重要。
他显然不信,一个人在短时间内会对一个女人产生什么不轨的想法,身为一名为政者,这可能吗?
况且他很好奇,他们二人在私人休息室待了这么久才出来,都说了些什么?会不会与监控发生的事有关联呢。
华栩骞异常冷静的分析着,丝毫不见刚刚在房间内那般暴躁的情绪。
而这个答案,在他看见孟观文被瞿蕤琛扯着领口殴打的模样,清晰的现了原形。
原来如此么?
——孟观文想要激怒瞿蕤琛。
可是为什么?这是谁的授意?他的视线从周围环绕了一圈,除了一些看热闹不敢凑近的人,没有再看见任何熟悉的身影。
抑或是他想看到的那个身影。
这就更奇怪了不是么?
这么大的动静,樊九潇却不现身?
华栩骞眸色泛起淡淡波澜,抱着胳膊站在远处凝视着,并不急着上前。
他注意到孟观文几乎没有还手,而是闪躲更多,这场闹剧,一直都是瞿蕤琛单方面的在殴打人。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顾忌场合,宛若失去理智的疯子。
他居然在意南平到失去理智的状态?
……这很难评。
这时,只见另一个嘴角也带着淤青的男人火速跑了过来,艰难的抱住了瞿蕤琛的身体,把他向后拉去。
“蕤琛,够了!你再打下去,孟观文就得受重伤了!这里可很多双眼睛看着你们呢。”言知洲声色俱厉地低吼道。
瞿蕤琛喘着粗气,心口的怒火似乎怎么也平息不了,孟观文那挑衅下流的话语在他脑中反复播放闪现,让他目?欲裂。
他双眸尽红地撑着瞳孔,狠狠地甩开了言知洲的胳膊,猛得握拳向前,他今天就是要让孟观文在这里残废!
然而就在他伸拳快落到孟观文身体某一处重要位置时,樊九潇的身影及时出现了。
在孟观文翻身闪开的一瞬间,樊九潇也时机成熟地握住了他的拳头。
“蕤琛,你过分了。”樊九潇面色平静地开口,眉宇间似乎含着一丝淡淡的失望。“你这个身份了,怎么能意气用事?观文若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你们私下解决不是更好?何必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动粗?你不顾及自己的脸面,总得顾忌一下老爷子的脸面吧。”
瞿蕤琛双目通红的眼眸就这么注视着他,似乎透过他的脸看到了一张慈祥和蔼的面孔,他不禁闭上双眸收了力,人就如泄了气的球迅速的颓废下去。
再睁开时,他掀起眼皮凝视着樊九潇的脸,出现了几分古怪悚然的笑意。
“九少,你好像很关心孟观文这畜生。”
樊九潇也看他,目光没有任何变化,还颇为平静温和的伸手,往他肩膀上按了一下,“我也很关心你,只是你这事做的实在不该。比起观文,你与我的关系更亲近的多,我自然担心孟家找你的麻烦。我看你好似也有受伤,我让你医生去你房间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就不占用医疗资源了,都留给孟观文吧,不然我怕他没命活。”瞿蕤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很快便离开了闹事之处。
樊九潇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眸色在眼底滚动片刻便迅速的戛然而止,只见他上前走了几步,询问起言知洲,“他这是怎么了?如此失控,简直不像他的性子。”
言知洲也望着瞿蕤琛消失不见的身影,久久无言,他知道原因,其实也气愤孟观文的行为,只是他不能像瞿蕤琛这样毫无顾忌的行事,孟家地位比言家要高,还有隐超樊家从政地位的趋势,父亲曾特别交代过,不要轻易与孟家起冲突,特别是孟观文那一枝派系。
他咽下一口气,即便心有不甘,也并无愤恨的表现,只是客观的称述起孟观文干得那件不当人的事。
“事情就是这样,这其实不能怪蕤琛,毕竟南平曾是他的女朋友,他还没从失恋的痛苦中缓过来,又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言知洲轻舒了一口气,随后又觉得难受起来,微微收紧拳头,隐在一侧。
“原来是这样,我了解了。观文这里我来解决,确实是他的不对。我也很意外他会这样。不过毕竟他是孟家的人,蕤琛在金池上打人,孟家那边,怕是不好交代了。说不定还得牵扯到南平,若是上面知道了这件事,孟家知道了原因,恐怕……”樊九洲说到这里,神色难得有些凝重起来。
言知洲见状,也拧眉,松开了拳头。他差点忘记这事若是不解决好,确实是会牵连到南平的,她才是受害者,又无辜遭受伤害。程家若是知道,依照程温韦势力的性子,说不定就会弃了南平,任她被迁怒。
“九少,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南平她是无辜的。何况她还受到了伤害,再说孟观文也不是她叫人打的。”言知洲急忙帮着南平澄清,可话说到这里,又似乎察觉不妥。
这么说,不就成了瞿蕤琛的错了?他既然与南平早已分手,又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去打孟观文呢?这不应该是他来动手的。
这下惹出了麻烦,还得让南平遭受牵连。
言知洲的担忧里夹杂着对瞿蕤琛的不满,个中神情变化,樊九潇一览无余。
他伸手拍了拍言知洲的肩膀,“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转机。我去劝一劝观文,毕竟他做错在先。你也去劝一劝蕤琛,若是这风声传到上面,为了南平的安危着想,他先去孟家登门致歉,求得原谅,或许这事就过了。我们总要做两手准备。”
言知洲认真听着,缓缓呼出一口气,点头应了声,“好。”
在他离开后,樊九潇才转身去了孟观文身侧,注视着他紧闭着的双眼,不由上前半步,蹲了下来。背影隔绝了一切探究的视线,剩下看热闹的那些人也并不敢靠近,有的甚至已经自觉散开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还在不动声色的眺望。
“别装了,有没有伤到重要位置?”他低声询问。
孟观文这才一言难尽地睁开眼,“拜托,你真要再来晚点,我就差点还手了!”
“看你这样子应该没伤到筋骨。”樊九潇粗略环视了一下,发现只有他的脸被打得最惨,原本那张好相貌此刻依然肿成了猪头,嘴角还不断流着血丝。樊九潇轻叹了一声:“看来得有段时间,你不能出门了。”
“我可是亏大发了,这回不拔下瞿蕤琛一层皮,都对不起我这惨烈的牺牲。”孟观文直到这会都还在打趣道。
“监控我已经让人处理销毁了。”樊九潇没理他的贫嘴,伸手摁了一下孟观文的右臂,见他毫无知觉,就知道果然是脱臼了。
“你倒是灵活,如果没闪躲到位,恐怕你肋骨都得断三根。”
孟观文哼笑一声,“他本来尚存一丝理智的,是我故意激怒的他。不然白演了那场戏,要是没得个好结果,岂不是得恶心我大半年?这种情况我是绝不会允许他发生的。”他咧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血水又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恶心?”樊九潇观察着他的神色不似作假,遂又轻吐了一句出来,“我看你演得不错,入戏得我都晃神了一下。”
“嘶,拜托大哥,我什么能力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能是那种办事不力的草包?”孟观文呲牙咧嘴,血水又流出更多,“我说你能不能让人给我医治以后再跟我说话?我他妈快难受死了!”
樊九潇一顿,确实看他这副可怖模样,有些惨不忍睹,遂指示早已待在一旁的保镖,让他们用担架把人抬回套房。
“是我考虑不周,套房已经有医生等着,你先去医治吧,我随后再来看你。”他说道。
孟观文点头,片刻又闭上了眼睛,被人抬上了担架。
樊九潇注视着几人离去的身影,神情状似担忧地转过身,视线恰好对上了华栩骞的眼睛。
然后,他就见对方朝他走了过来。
第228章 Chapter 228 蛊
“栩骞, 你也是来找观文的吧?”樊九潇看着来人走近,叹一了口气,神情状似理解的问道。
华栩骞点点头, 随后似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不过从他的现状来看,似乎并不能给我什么交代。”他眼神有些不解的看向面前人,又问了一句, “九少了解事件发生的原因吗?孟先生怎么也是都察院的人, 我其实不太相信他会做下这种事。”
两人视线交集, 彼此的神情都显得异常诚恳, 目光对视之际,似有暗影流动。
很明显, 对方是在套话,且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不过是差他一个点头。樊九潇唇边叠起淡淡的笑,黑眸在光线的反射下, 显得阴晴不定,却异常从容。
“看你怎么理解了。你若只是以长辈关心小辈的心理看待, 那这件事就是假。若是出于男女之间的关心,那这件事就是真。所以,我也很好奇, 栩骞你是哪一种呢?”樊九潇话音里带着些刻意的不明不白,很快得就反攻为主, 占了上风。
华栩骞愣住,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得这么尖锐,不过也不难理解, 樊九潇是个什么人物,少年时期他就领教过了,一条披着圣光裟衣的毒蛇,不会主动咬人,却善于攻心,让人不设防。
他眼眸变了变,神情立马严肃起来,“九少怎么会这么想,你也知道我是她们的长辈,南平又是跟着我来参加宴会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于心难安。所以你说的假,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们只是在演戏不成?”他把话锋又转了回来。
见华栩骞似乎真的神色不虞,樊九潇这才适时给了个宽慰的笑,拍了拍他的肩,“你别担心,这也是十一的意思。你也看到了,她明明早已跟蕤琛分手却仍旧摆脱不了他的纠缠,所以万不得已出此下策。且蕤琛太固执,如果只靠十一自己,怕是没那么容易的。至于观文他——”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注视着华栩骞的双眸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有些事不能说的太明白。这两年上面动荡不小,有那么些动作,那也都是为了家族利益所驱。栩骞你背靠摩斯,应当理解才是,还用我多说么?”
华栩骞听了他的话,似乎真的思索起来,“可是瞿蕤琛不是一向受樊家庇护?”
“当然。”樊九潇回答的很笃定,且笑意更胜,“不管他被人如何攻击,我们家老爷子总会保住他。所以,他会不会又东山再起,这并不好说。只是目前我能帮十一的,就只能到这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求助于我,至于后面是什么状况,谁也不能担保,我也不好再去干预。除非你也想帮她一把。”
可是你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长辈,甚至你们并无多少交集,你会帮吗?你出于什么心态帮呢?
他的眼神像是在这么传达着另外一层含义。
这就是一个陷阱。
华栩骞清楚的知道,他要是说帮,便会泄露他的心思。要是不帮,那你都不打算帮忙了,何必来向他关心这些呢?不应该知道人没事后,就懂事点滚么?
他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心思,只得压下不耐,尽量放松了表情,显得无关紧要起来,“这是他们自己的私事,当然还是自己去解决为好。”随后似乎想走,又突然停下了只挪动半米距离的脚,偏头问道:“既然南平没出什么事,我就安心了,不过她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九少知道她躲去哪了吗?”
樊九潇望着他不似作假的脸,这才配合地若有所思道,“大概是,已经回房间了吧,你可以回去看看。”
华栩骞点点头,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而樊九潇在他走之后,凝神了几秒,便摇头笑了笑。也没急着去看孟观文。思量了一下,转身往通向顶楼私人通道的方向走去。
这个通道指的并不是员工通道,而是vip通道,只有排在前五家族的人才能乘坐这个通道的直达电梯,非常便捷的同时,人也很少。
在他的刻意提醒下,侍者并没有主动告知前五家族的其余人,再加上他们不耐烦去太远的茶室,基本都是就近选择,所以并不知道这个通道的存在,仍旧是乘坐的通用电梯。
故而樊九潇在看到钟白鹤的身影时,难免停顿了一下,只是那情绪过于细微,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之处。两人四目相对时,钟白鹤正微笑着问他,“九少也去顶楼茶室?”
樊九潇闻言,勾起了唇角,“是啊,听说上面夜景不错,又少人打扰。”
“确实如此。”钟白鹤认同点头,“我今天也去那里喝了一杯茶,只是走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外套落在了那里。”他无奈。
樊九潇嘴角仍旧挂着宽和的笑意,静静听着,“原来是这样。”随后他的视线无意例外落在钟白鹤故意显露出来的手上,有些惋惜,“看来那个小意外让你受了伤。怎么不好好休息,让侍者把东西给你送下来呢?”
“不是什么大伤,也怪我粗心,削个水果也能划到手。”钟白鹤也低头睨了一眼自己的包着白纱的手,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然而樊九潇却没有再接话,只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瞳孔中晕开的墨色,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很快,电梯便直达到了顶层。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茶室,果然就见一件浅色西装静静地搁置在沙发上,钟白鹤躬身把它拿了起来,轻轻掸了掸,搭在手腕上后,便准备转身告辞,“九少,那么我就先下去了。”
“请便。”樊九潇笑着点头。
在钟白鹤离开后,他难得沉默了几秒,若有所思地睨了眼茶室那处被藤蔓花枝遮挡住的员工通道。随后抬脚走了过去,拨开了阻挡通道的花枝,推开了满是藤蔓的门,通道口似乎还冒着热气,他往里走了几步,很快便见一户电梯门紧紧关闭着,银白色的反射光映在他的俊美衿贵的脸上,显得愈发清冷入骨。
他按了一下下键,电梯门便迅速打了开。进去时,仿佛还能闻到一阵新鲜的花香味,宛如身临其境花圃中。直达最下一层时,才发现,这个通道原来是直接通到一楼后厅的衣帽间的。
樊九潇走了进去,果不其然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寻到了南平的身影。
她正在挑选礼服,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衣服怎么了,飘带被人扯掉了?”
钟白鹤低沉清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让南平挑着礼服的手猛得顿了一下,只见她转过头,目光扫向来人,后诧异挑眉,“你怎么在这?”
“我问了这儿的侍者,顶楼那个员工通道是通向哪里的,就过来了。想不到我运气不错,你还真在这里。”钟白鹤笑起来。
南平眨眨眼睛,跟着弯了弯眉眼,“那件西服果然是你给我披上的。”随后又看向他受伤的地方,伸出手缓缓牵起,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你割的口子深不深呐?”
“……不深。”
钟白鹤的眼眸随着南平的一举一动而变化,注视着她白净清纯的小脸,变得越来越深暗晦涩,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占有欲愈发浓郁起来。
南平捧着他被包扎的手,左看右看,仿佛是见实在看不出深浅,这才作罢,松开了手,“那就好。”
钟白鹤收回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后神情轻松的问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选礼服?”
“看不出来么?”南平指了指自己的礼服,“不能再穿了,才要换了啊。”理所当然的回了句。
“怎么损坏的这么严重?”钟白鹤不动声色地继续问着,余光却瞥向她胸口处已经变得不明显的印子,没了具体的牙印,看上去只剩一点红了。
南平耸耸肩,“倒霉咯。”说完又转过身去重新挑选起来,独独留了个后背给他。
白嫩的肌肤被光线笼罩得像是覆盖了一层柔光滤镜,透亮细腻。从精致的蝴蝶骨到玲珑曼妙的细腰,一大片明晃晃的冷白色。夺人心目,如同难以抗拒的诱惑。
钟白鹤如玉的眸子肉眼可见地变得晦暗,嘴角微微抿着,喉头细微的滚动了一下,只见他又走近了半米,虽没有靠近,可从其他角度看过去,很像是贴着南平的后背环抱住的姿势。
他声音很低,“这件怎么样?”很自然的伸手越过南平的胳膊,眼神认真的帮她参考起来。
南平微微偏头,就见他专注俊逸的侧脸,清晰地映入她眼帘。见她没说话,他似乎停顿了几秒,有察觉般也回望过来,两人的距离近得只隔了一公分,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对方轻轻晃动的眼睫毛。
像是轻盈飘逸的羽毛,仿佛落在他的鼻尖。钟白鹤只觉得喉咙立时变得干渴起来,极度缺水的眸色,就这样淌进了南平的眼里。
只见她勾唇一笑,伸出食指轻轻贴上他的唇中。随后又摸了摸他漂亮清冷的眉眼。
“那就这件吧,我很喜欢。”
南平不动声色的用另外一只手抽出了他手掌轻握的裙身,带着衣架一起取了出来。
只是还看着他笑。
让钟白鹤晃神一瞬,才霎时抽身,笑着转身离开了。她嗓音软糯,甚至带着点儿撒娇的味道,笑声如泪涓细流,像甘冽的清泉,又像缠绵悱恻的温风,还透着肆意的狡黠。
直到她伸出胳膊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钟白鹤才回过神来,盯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心口处似乎又‘咚咚咚’地猛烈跳动起来,仿佛被种下了什么蛊。
半晌过去,他嘴角蓦然晃开了笑意,包着白纱的手握成拳,放到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在钟白鹤离开之际,樊九潇才从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只见他垂眸敛睑,眸色温湿。待走到刚刚二人所站的位置时,似想起了什么颇有意思的画面,又停住了脚,唇角含笑地伸手取出了一件鲜红色的玫瑰礼裙。
后又招手叫来了侍者,神情温和地笑着交代,道:“把这件礼服包起来,送去光启集团二小姐的套房。”
“是,九少。”跑过来的侍者,立马低眉顺目地接了过去。
第229章 Chapter 229 占有欲的迸发……
南平回了套房, 才发现有人在里面等她。只见华栩骞整个人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手指间还捏着一根细烟, 口中烟雾把他整个脸颊都笼罩,却仍旧遮不住他眉眼间的那份倦淡。
她眼帘轻抬, 自然而然地撞进了一双深邃漆黑的乌瞳里,却让人瞧不清脸色,只觉得烟雾朦胧, 隐晦不明。
华栩骞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
南平压下心中惊涛骇浪的翻涌, 从容不迫地与之对视着。
而在这个静谧悠长的对视中, 意料之中地,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可南平却觉得华栩骞是在等着她先说些什么, 他应当是看过监控了。
看这模样,恐怕是连程温韦也一并处理了。虽然她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做任务嘛,严峻一点的, 总会出点意外,暴露一些人。
必要的时候, 就会有舍取。
就是不知华栩骞是不是已经问过樊九潇了,以他的聪明,不大可能会觉得孟观文对她真有那种不耻的想法。
她平静地移开视线, 故作无事的抬脚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礼服轻轻摊在了沙发上。随后便做出了一个想要去浴室洗澡的假动作。
见她把已有些紊乱的头饰摘下, 放置在茶几上,随后就要向浴室方向走。在她动身的那刻,华栩骞也快速把未抽完的烟头摁进了烟灰缸里, 另一只手攥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一并把她拉了过来。
因力道太猛,南平直愣愣地就扑进了他硬梆梆的胸膛,撞得她鼻尖猛然一酸,眼眶霎时就红了起来。!
虽然她有所准备,但能不能别这么大力?!
南平抬起头,瞪大双眸嗔了他一眼,华栩骞这才似有所觉,自己把她弄痛了。
“对不起,是我力道太大了。”他轻轻摸了一下她小巧挺翘的鼻子,有些愧疚的说了一句。
南平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就想立马起身。只是华栩骞却仍旧桎梏着她的腰身,不让她挪动半分。
“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她似有些不解的问道,表情管理非常到位。
“想跟你聊聊。”华栩骞淡淡回了句。
“……那你总可以把我放下来聊吧。”南平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声线细微道。
可是华栩骞显然没有采纳她的意见,只是继续问她,“孟观文有没有真伤到你?”
注意啊!划重点来了。
“真”,这个词用的很灵性。
这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仍旧非常在乎孟观文对她的那番举动。不能从孟观文那里探究到什么答案,当然只能通过观察她的态度,来推敲出想要的结果。
通俗点来说就是,语言陷阱。
“这个牙印算不算?”南平思绪半天,指了下胸口处粿露的位置,白腻的肌肤上透着微微的一抹红,不像是什么牙印,倒像是某个草莓标记。
华栩骞注视着,眼底隐隐有墨色翻涌。
“还有呢?”
“还有……”南平继续费劲思索起来,最后手掌握成拳锤了一下对方紧绷的胸肌,手感还怪好的叻,哎呀不是,注意力跑偏了。
她立马又拉了回来,“哎呀!我真忘了。腰酸背痛算不算?嘴唇有点肿痛算不算?我那会是真喝多了,所以也有点代入了。挣扎得就猛了些。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清醒的状态吧?”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华栩骞也依旧平静淡漠地回望着。
当然,他确实没有一双能看破红尘的火眼金睛,所以这局对话,又是南平险占上风。
只听,“你确实喝了很多酒,不然我也不会发现一些有悖伦理的东西。”他薄唇轻启,如是说着。
正如南平所想。
不过她仍旧得表现出诧异的模样,问了句,“什么有悖伦理的东西?你发现了什么吗?”
“没什么,总之已经都处理掉了。”华栩骞摇头,不准备告诉她。怕污了她的耳朵,毕竟那可是她名义上的大哥。
见他不想说,南平只得失望地回了一句“好吧。”
后又似乎坐在他怀里不太舒服,她微微挪动了一下屁股。华栩骞眸色瞬间一暗,桎梏在她腰间的手,力道又大了一些。
“还没聊完么?我这么坐着真的不舒服,华大哥。”南平可怜兮兮地说道。
她是真的不舒服,腿也屈膝着伸不直,这种不符人体工程学的坐姿,真的不适合保持太久。
所以当华栩骞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后把她屈膝的双腿抓了过来,环在他腰间时,南平确实也放松了不少,可是怎么……
有另外一种不舒适感,诡异地钻了出来。
“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点?”她歪头。
华栩骞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回复,只是转而问起了她对瞿蕤琛的看法,以及和樊九潇的关系。
“看法?太固执了吧。我其实是想好聚好散的,不过他觉得似乎还有回转的余地,所以不肯放手。至于九哥——”南平说到这,神色认真的同时又有些古怪,只见她凑了上去,双眼不赞同的直视着他,仿佛觉得他这问题提的实在很不怎么样。
“他是众星捧月的人物,能和我这种身份的人,有什么深厚的关系呢?要说有关系,可能有点特别的师生情谊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九哥本身就是个好说话的人。架不住身居高位,别人都怕他。”南平耸耸肩,摊开手道。
华栩骞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一下,“所以是因为他好说话,你才去求助于他?”
求助他??
等下,谁求助谁啊?
我求助于樊九潇?
搞错了吧?南平眼皮掀了掀,先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华栩骞的神态,似乎不像是在说谎套她的话,所以这就是樊九潇给他的解释?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说既能把他自己摘干净了,又能让华栩骞转移注意力。还能让其他人来背这口锅,而樊九潇的形象,永远都是没有污点的。
……真是,怎么有点熟悉这种感觉。
哦!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白莲花?
哈哈,但是居然她被拿来当枪使了。好嘛,可以,这样的话,她又有个合适的理由来获取更好的报酬了。
交易得平等才是啊。
“我不求助他还能求助谁呢?你可别小瞧瞿蕤琛,他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除了找比他厉害的人来压制,别无他法。”南平理所当然的回了句。
注意到华栩骞愣住,随后她又轻轻把头靠在了对方的胸膛上,似乎有些柔弱的姿态,“我也不想的,可是他总逼我。没有人能帮我了,父亲都不敢惹他。”
华栩骞垂眸,看着她像雏鸟那样依附于他的模样,心底深处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尽管他仍旧有所怀疑,但已然信了大半部分。
她确实无权无势。
太弱小了。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问,“为什么不来跟我说?”言语间有着怜惜。
南平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微微仰起脑袋看向他幽寂深邃的双眸,呢喃,“你会帮我吗?那样你风险太大了。”
所以孟观文这个身份,才是最好的人选。
华栩骞读懂了她的潜意识,目光交缠的那瞬间,似有无数情愫一股脑的冲进了他的心口,与他彻底融合在一起。
烫的发热,似能灼烧殆尽对方。
他莫名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瓣,轻轻抵舐着。察觉到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又逐渐加深了这个略显缠绵的吻。
两人似乎都陷入了忘我的境地。
南平眼眶里溢出水光,微微眯着,环绕在他脖颈处的手臂渐渐无力地软了下来。
舌尖摩挲的触感,似乎让华栩骞着迷。他突然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沉溺在其中。继续肆意横行。
可是好景不长,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成功打破了此间的所有暧昧上头。
南平状似猛然清醒过来,伸手推开了他,挣脱而去,只是在她挣脱后的下一秒,华栩骞又把她捞了回来,她光洁的后背对着他的脸。
华栩骞停顿片刻,又果断俯身吻了上去。
一把把她以抱小儿的姿势抱了起来,抬脚进了浴室,把人放在了洗漱台上。
他在她颈脖间又啄了一下,才嗓音低哑地说道,“你先泡澡吧,我去开门。”
南平只得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回话。
华栩骞转身离开浴室,走到了门前。拧开了门把手,入眼便见一名侍者手里捧着一个礼盒,微笑地望着他,道:“华先生,请问二小姐在吗?这是九少让我送来给二小姐的礼服。”
华栩骞睨了一眼礼盒,神情漠然地回了句,“不用了,你拿回去,就说二小姐的礼服已经选好了。”
“……可是”侍者有些为难起来,“九少说,这件礼服二小姐一定会更喜欢的,请二小姐务必收下。”
华栩骞蹙眉,眼底已然有些不虞的情绪,只可惜理智终究占了上风,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我会转交给她的,你去回话吧。”
“是,多谢您的理解。”侍者朝华栩骞躬身鞠了一下,便低头转身离开了。
华栩骞关上门,垂头又凝视了礼盒几秒,伸手把礼盒盖子掀了开,一件漂亮华丽的玫瑰礼服霎时映入眼底。
不可否认的,它确实很适合南平。
艳丽又张扬,不同于南平带回来的那件白色礼服,低调淡雅。
而毋庸置疑她显然更适合华丽的东西。能把她的美,发挥到极致,丝毫不掩藏。
一朵盛开得极艳的玫瑰,当然很多人都想摘下它独自享有,可也很多人都想把它藏起来,只为自己开放。
她只要穿上了这件礼服,自然而然就会吸引那些窥伺的人连绵不断的蜂拥而上,像是无数只惹人厌恶的苍蝇,贪婪又丑陋。
华栩骞静默了几秒,指尖在玫瑰礼裙上摩擦了一下,半晌,又盖上了礼盒,把它放在了一边并不显眼的位置。
他眸色昏暗,只身走过廊道,粗粝的指腹便按下了关灯键,“啪”地一声,一路脆响,黑暗笼罩进他的眼眸,把那层墨色溶于晦暗之下。
浴室的灯光朦胧间透出门缝,映在他的脸颊上,叠出大片阴影。锐利分明的下颌角跃出阴影面先一步进入其中。
只听“咯吱”一声开门声,高大挺阔的背影瞬间被那抹黑暗中独有的光源顷刻吞噬。
再听“咯吱”一声关门声,衣衫尽褪的结实麦色也顷刻没入了浴缸之中,与那躯白腻所交叠融合在一起。
直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才又如疾风骤雨般,遂着波纹有规律的晃动起来。
瞬间点燃了满室的旖旎缱绻。
第230章 Chapter 230 受伤
清晨的朝阳缓缓升起, 渐渐洒满整个湖面,反射的波光映照在偌大的游轮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宛若无边绚烂的一道风景线。
阳光从玻璃窗帘中照射进来,温和的暖意又覆盖上了二人重叠的身躯。
没错, 南平是被吻醒的。
一连串细密的吻落了下来,在她皙白的脖颈、锁骨划过,察觉到她醒来, 才不再克制地又抵上了她的唇, 辗转反侧间两人紧密贴合着, 不留一丝缝隙。
华栩骞把她抱在怀里, 南平甚至清晰地能感觉到舌头末梢神经,传来的温热酥麻感, 以及那似被充气筒加满气的长形气球,开始充满凶狠的焦灼之意。
似乎充气过度,马上就要爆炸。
紧接着,她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随后似乎又忘记了思考般,觉得自己像是飘到了柔软的云朵上, 在上面起舞翩翩。
突然,随着一阵疾风骤雨,她的指尖锋利地刺挠过对方的背部, 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在第二次停止动作时,南平终于偏开头, 以推拒的姿势脱离他双臂的禁锢,瞪大眼睛嗔道:“不许再来了!”
见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眸因剧烈运动和生气的情绪, 带出些氤氲嫣涩的湿濡感,甚至连唇瓣都是娇艳的红。汗渍浸湿了她的额发,鬓边贴合着的几缕卷曲紊乱的碎发,此刻都显得无比可爱勾人。
华栩骞见她这幅活色生香的娇嫩模样,只觉得依旧干渴无比。
他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眼底的炽热却仍未停歇。好似有种贯穿胃部的饥饿感,犹然升腾燃烧,更加迅速地侵蚀了他的大脑神经。
这种感觉让他想要快速进食以填饱肚子。
华栩骞在静默中打开了盒饭,忽然一阵扑鼻的香味缠绕进他的鼻尖,像是吃进了嘴里的一口糯米饭,口感软糯,芬芳四溢。过了两个小时,才仿佛全部都化作了营养,填进了他的肚子里。
这一瞬间的餍足感,让他整个人都鲜活生动起来。这辈子好似了重活一次,才有如此的感受。
时间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直到天花板的吊顶水晶灯,被金乌照射散发出流光溢彩,光源变得更柔和温暖,这场进食的喧嚣才彻底结束。
说实在的,南平其实并不怎么抗拒华栩骞的触碰,人的本质是遵从内心,她的内心需要一些欢愉,且这个对象她不排斥,就足够了。
只是等到她现在泡澡,还依旧感觉有些晕沉沉的时候,突然又后悔起来,果然体能差距就是悬殊的,更别说这男人还是练过家子的,结实的要命。
她似没骨头一般懒散地靠在浴缸里,眼皮耷拉,眸光滟涟。漫无目的地视线飘散着,一节宛如藕节般白嫩的手臂搭在缸沿上,仿佛与昨晚的姿势相重合,只是少了那应有的力道,不再收紧指节,随波纹晃荡。
南平洗完后出了浴室,便见华栩骞已然吩咐人送了餐食进来。她在进餐的时候,对方便去浴室清洗。正好点的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介于这人的细心程度来看,似乎又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毕竟人有权有颜又有钱,即便偶尔拿来用用,她心理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再说,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手上能用的资源自然是多一些,再多一些,才更安全。
南平不相信任何人,底牌要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想到这,她又不免沉思起来。瞿蕤琛应当是还会再来找她一次的,他昨天没找到她人,又收到了孟观文带来的刺激。若是一会找上门,看见华栩骞在她房间,会是怎么一个场面?
要不要避免一下呢?
还是说……
“在想什么?吃饭都不专心。”
华栩骞穿着浴袍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白色毛巾,只见他随意地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见她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发呆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便把毛巾丢在一旁。落坐在她身旁,把人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柔声询问起来。
南平回过神,咽下嘴里已被咀嚼的糜烂不堪的牛肉,眨了眨清澈明亮的眼睛,轻微张开了嘴,指了指,“感觉被肉卡住牙缝了,你帮我看看。”
华栩骞一愣,随后眸色便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然后凑近看了过去。
看见她因张嘴太久而舌尖变得愈发湿润的样子,他眼神突然一热,立马低头吻了上去。
足足五分钟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半小时之久。
南平有些迷茫地望着他,华栩骞便彻底没辙了。抱着她就在沙发上一起玩起了闯关小游戏。
不知不觉,玻璃窗外金色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刺眼灼热,这才发现,两人竟然闯到了中午。而且还相当的契合,食髓知味的异常。
“落幕会要开始了吧……”南平朦胧的眼神望着对方,汗液浸透着她的脸颊,又带出被热意渲染的粉。
“不重要,晚上才是正式的舞会。”华栩骞亲了亲她精致的眉眼,把她包裹的更加厉害。伸手扣住了她悬在空中的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相扣。
南平侧过脸,又开始仰头。
华栩骞会意地让那片山丘纳入他的齿贝之中。
直到有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响起,才打破了套房内的一切动静。那人或许是察觉到沉寂的时间过于漫长,不免手上敲门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不知过了过久。
套房门才缓缓打开,而想见的人却已然换了张不熟面孔。
“你怎么会在这儿?!”瞿蕤琛冷声,眼底的寒意阵阵都如刀锋般泠冽。他看着华栩骞身上只穿了件要松不垮的浴袍,胸前膛露的胸肌不知是水未擦干,还是留下的汗液,津津发亮,让他异常不爽,脸色立时就沉了下来。
可华栩骞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神情淡淡地睨着他,倚靠在门边,“瞿先生,有事?”
瞿蕤琛本就一夜没睡好,如今来找人,自然不会再想浪费时间,他胸口起伏了一下,只觉得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才要准备往里走。
华栩骞眸色一凝,直起身子挡在了他面前,不让他再前进一步。
“我说让你进了吗?”
瞿蕤琛冷笑,“滚开!”
他伸拳猛地打了过去,华栩骞瞬间接住他的拳头,反身扣住他的手臂,瞿蕤琛抬膝就要往上一击,华栩骞闪躲,两人立时便打了几个来回。
不过华栩骞毕竟是在摩斯家族纷争里斗出来的身经百战,一招一式自然更为狠辣果决,很快就占回了上风。
然而令华栩骞没想到的是,瞿蕤琛深知自己在功夫上不及他,所以目的自然不在打上,而是在对方的浴袍上。
两人扭打间,华栩骞上身本就松垮的浴袍中午被扯下一半,露出了结实紧致的上半身。
瞿蕤琛视线立马锁定他的后背,果然,就见一大片明晃晃的抓痕,现在还是有些红肿的状态。
他脸色骤变,太阳穴突突跳动着,浑身戾气暴涨,连着杀意都漫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瞿蕤琛全然丧失了最后那点理智,神情可怖,眼眶布满血丝,红的可怕。
随后,他垂下头,就在华栩骞以为他不再动作而伸手拉起了上半身的浴袍时,瞿蕤琛终于瞅准时机,猛然扑了上去。
来不及闪躲,这下就是扎扎实实地受了一拳重击。
华栩骞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血丝,神情也瞬间阴鹫起来。振臂一推,猛然一个回旋,反身将人踹到在地。
只见瞿蕤琛的身体滑出几米,直接撞在了廊道外的白墙上。
这时隔壁的保镖们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赶了出来,一把压制住倒地不起的瞿蕤琛,转头看向华栩骞,等他的指令。
华栩骞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伸手抹了一下嘴角边,垂眸瞥了一眼,他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随后走出门外,半蹲在瞿蕤琛面前。
“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随便就打人么?”他带笑的眸色狭长幽寂,漆黑的眼底辨不清情绪,“我真是很好奇,我们的外交官大人,一贯的处事不惊,沉稳理智,怎么就成了一条到处咬人的狗呢?你真以为自己有樊家撑腰,便无所不能?樊老爷子已经老了,你要是真聪明,那就应该低调点才是,别总纠缠南平,她毕竟不是你的所有物。”
华栩骞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的脸,瞿蕤琛此时虽因腹部的剧烈疼痛,一时头脑空白,可耳边却仍旧能意识到华栩骞话音之外的含义。
他薄唇紧抿,被保镖架着的双臂无法动弹,只得狠狠盯着面前人,像是随时要咬破他的大动脉,置他于死地。
华栩骞见状挑眉,“南平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个固执到极致的疯子。”
瞿蕤琛听到他说的这句话,身躯一滞,神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心口开始止不住的抽痛起来,那感觉,痛苦到比他腹部受的那一脚的力道,显然还要疼痛百倍千倍。
夹杂着令人呼吸困难的窒息感,胃中翻腾,莫名想要干呕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南平身穿一条纯白色茉莉花纹的淡雅礼裙,出现在了套房门口。
华栩骞听到身后的动静,还没来得及回头,耳边因动作太快而带起一阵疾风的身影,飞速从他身旁略过,而怔在原地。
只见那个身影,跑去了瞿蕤琛的身边,伸手推开了桎梏着他双臂的黑衣保镖们,两个保镖也因顾忌她的身份,不敢轻易阻挡她的推力,而是顺意踉跄去一边站着,眼神却统一看向了他们的头儿。
直到得到华栩骞的摇头指示,这才彻底束手退到了一边,离三人又远了一些。
“你怎么了?受伤了?”南平神色担忧地抚摸过瞿蕤琛苍白的脸、淤青的嘴角,“疼不疼啊?”
瞿蕤琛身体轻颤,低垂的头慢慢抬起,注视着南平的双眸满是伤痕,眼眶的红似乎泛起鼻息,撕扯着他的心脏。
“好疼啊…南平,我的心脏好疼……为什么”他红着眼眶,仿佛已支离破碎,近乎失神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心,覆在了他的左边胸口处,泪水一并滴落下来,沉重地砸在南平白皙的手背上,留下酸涩的灼意。
烫得她一颤,惯性使然般,想要立时抽出手来。
可瞿蕤琛却抓得很紧。
直到见到他这副模样,南平才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最后利用华栩骞来刺激瞿蕤琛丧失理智的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承受不起这样沉重令人窒息的痛苦情绪。
让她在这一瞬间停止了继续演戏的动作。
只回望他,注视他,直到他把她尽全力拥进怀里,才残忍开口轻呢,“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们好聚好散难道不好吗?”
瞿蕤琛身体一僵,沉默着,把人抱得更紧,仿佛只要他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不见。
华栩骞实在是看够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容忍瞿蕤琛了,他闭了闭眼睛,平复了心底涌起的阴暗情绪,抬脚向前把那抹纯白身影一把扯了出来。
拉回到自己怀里。
伸手示意下属,“把他丢去樊九潇那里,就说受伤了,让樊九潇叫私人医生给他医治。”
他勾唇,遂恶劣一笑,“正好,你可以去和孟观文做个伴了。”
第231章 Chapter 231 诡异
樊九潇看着躺在床上流着冷汗, 神情痛苦的男人,不禁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和不解的问道, “为了所谓的情和爱,你就可以无所顾忌给自己和樊家惹上麻烦?十一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疯狂?”
话是听了, 只可惜瞿蕤琛并不能回复他,他现在哪哪都疼,甚至心口的疼痛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能控制的局面, 几乎是一想到她, 就不可避免的觉得钝疼, 仿佛像是在他的左心房安装了一台绞肉机般, 在绞嗜着他的心脏。
见他这副无力说话的鬼样子,樊九潇自然也不会勉强, 毕竟他不是真的好奇这些问题的答案。
他缓步走近,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垂着眼帘高高在上的姿态,给人一种讥诮讽刺的错觉, 可神情的担忧却让他看起来异常的宽和体恤。
“你大概是累极了,今晚的舞会就别参加了, 好好休息。另外,晚点我会让医生再过来你这边一趟,他现在也有点忙, 毕竟观文他——”
说到着,他似恍然想起什么停顿住, 立马转了话锋,道:“没什么,等你吊完这瓶水, 医生也就过来了。到时他会再给你检查一遍的。好了,我就先走了,你正好也可以睡一会。看你这副模样,昨晚怕是没有睡好。”
说完这些,他见瞿蕤琛似乎仍旧是没听进的状态,愣神地看着天花板的顶部,视线没有聚焦,宛如陷入了某种情绪里。
随后,只听樊九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遂拍了拍他的肩,便转身离开了套房内。
樊九潇漫不经心地走在廊道上,待路过斜对面的套房时,略微停住了一只脚,遂掀了掀眼皮,微微昂起下颌,睨了眼那标着‘孟观文’三个字的套房门牌。
视线仅停留了一秒,他便转过头,又继续抬脚向前走去,乘坐vip通道电梯,去了一楼宴会厅,很快,就要到最后一次舞会的时间了。
金池晚宴马上就要结束。
而舞会开始前,各个家族的世家子弟都会先入席落座舞池周围各自家族专属的休息区,当然也有一些相熟的人,会联合坐在一起,方便交谈聊天。
在樊九潇抵达樊家休息区时,那里已有两位与他相熟的人落座,在等着他入席。
这时,言知洲和李华朗二人见樊九潇过来,立即起身叫了一声“九少”,在得到对方的点头示意,两人才又不约而同的重新落座。
“怎么不让侍者上一些餐食过来,空腹喝酒,毕竟还是伤身的。”樊九潇坐下后,见他们二人只点了红酒,不赞同的摇摇头。遂招手吩咐侍者上一些餐食水果。
言知洲见状笑了下,“还是九少心细,我们都没想这么多。”
“我看不是我心细,是你们心思都不在这里。”樊九潇背后自然地倚靠在沙发上,注视着二人的神情里,颇有几分打趣的笑意,还夹杂了一丝淡淡的审视。
二人瞬间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对视了一眼,纷纷敛了笑容,一个解释着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精神状态不好没胃口,一个解释着自己一直在担心朋友的状况,所以并吃不下什么东西。
“嗯,都可以理解,不过还是要爱惜好自己的身体,不然像观文和蕤琛——”樊九潇点头温和地说着,只是后又止住了话头,“总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因为一些事就任性而为,结果总归不会太好。”
言知洲:“九少说的是。”
李华朗:“九少说的对。”
二人异口同声,几乎同时低头受教应着,脸上的神色,各有不同,却仿佛又有一丝默契。
这时,侍者也推着小型银白色餐车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把餐食和甜点水果一一整齐的摆到了大理石黑色桌面上。
“好了,先吃点东西吧,一会舞会开始了,你们也去参与一下,涨涨精神。”
两人点头,开始打起精神有规律地进起了食。
虽然吃的不多,但至少是垫了肚子,有人前来敬酒时,胃里倒是没有那么大的灼烧感了。
又像开始时那样,来敬酒的那些人似商量好般一个家族一个家族的有序流动着,直到看到了程家两姐妹和华家华栩骞以及钟家钟白鹤,并肩一起过来时,樊九潇难得露出了一抹意料之外的笑意。
“路上碰巧遇到了华总他们,就腆着脸一起过来了,好在华总不介意我的厚脸皮。”钟白鹤笑了笑,颇为自嘲般解释了句。
华栩骞立时也勾唇回道,“哪里的话,钟先生客气了。”
樊九潇坐在沙发中央,一直眉眼带笑的注视着他们,半晌才开口,“既然一起来了,就一起喝一杯吧。”
几人点头,同时举杯,抿了一口酒,互相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一时之间,气氛颇为融洽。
“十一今天穿的这身礼裙倒是清新脱俗,看来是我想错了,以为你会更中意那件玫瑰礼裙的。”樊九潇眼神移向华栩骞身后的白色身影,突然顿了一下,遂又摇头叹息道。
南平听了他这话,自然露出了些不解的神色来。
什么玫瑰礼裙?
而就在她要开口询问时,华栩骞却先一步笑着回道:“九少送的那件玫瑰礼裙大约是被我下属不知收在了哪,南平没有看到。这件礼裙是她自己挑的,应当是最合她心意。”
南平:“……”
不是吧你
樊九潇还真送了礼服过来,然后你还真给它丢了??
虽然她不一定就会穿樊九潇送来的,但是华栩骞的这种行为确实成功让她回忆起了瞿蕤琛从前对她控制的那种状态。
让她很不喜。
再怎么也应该是她来做主选择。
南平上前一步,站在了华栩骞的身旁,同样带着歉意地对樊九潇道:“真是不好意思九哥,如果我看到那件裙子,应该会穿上的,毕竟我确实更喜欢玫瑰花色的礼裙。”最后这句,她说的很轻,可传入几人的耳里,却是不同程度的音量。
一时,心底各起波澜。
如果忽略掉程又薇挑拨的话的话,那静默的时间应该会维持的更久一些。
好在大家表面功夫都做的不错,演技各个卓绝出众。
“南平,不是姐姐说你,你这也太粗心了。何况我看你这件礼服也不像你之前会选的风格,这…该不会是别人给你选的吧。”程又薇斜眼瞥她,故作惊讶的捂住了嘴。
南平:“……”
挑选人钟白鹤:“……”
目击证人樊九潇:“……”
此时应该也有华栩骞,只是他正微微蹙眉思索,仿佛真在回忆南平以往穿着的礼服里到底有没有茉莉花花纹的款式。
诶,你还真别说。
蠢人有时候也会有歪打正着的聪明。
你看这不,程又薇这句似乎没什么水平却水平十足的挑拨,还真是精准的扑捉到了某些真相。
可是不好意思,作为对手的她,演技这块确实是有点强。
南平偏过头,注视她惊讶的表情,缓缓笑了笑,“姐姐说什么呢?一件礼服而已,赶时间我才拿了这件。你昨晚喝了那么多,要不是把我备用的礼裙吐了一身,我也不会特意去取一件回来了啊,唉,姐姐下次还是别喝太多了,毕竟喝酒确实误事啊。”
“你——”!
程又薇刚想出言反驳。这时,只听舞池中央处,爆发出一众惊呼声,那不是喝彩的声音,而是带着惊悚诧异,尤其来源于中央那声刺耳的女性尖叫。
几人注意力立马被成功转移。
同时往舞池中央看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位满脸带血的外国人,手里正挟持着他刚刚因人群骚动而趁机随手抓过来的一名女人质。
恶狠狠地看着周围。
此时——画风一转
镜头又回到了樊九潇的套房内。
瞿蕤琛躺在床上,看着吊瓶中的药水愈来愈少,快到见底,突然起身坐了起来,伸手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针。
下床往门口的房间快步冲了过去。
只见他飞速拧开了门把手,出了套房。这时斜对面套房的门正好也打了开,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带着两名助理医师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正准备关门之际,突然一道闪电般的黑色身影,冲进了套房内,迅速换上门,摁下锁键。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懵逼的同时,又大觉不对劲,立马有些焦急的拍着房门,嘴里还喊着“瞿先生,你不能去打扰孟先生休息啊,他刚刚才——”
睡下这两字,还未来得及说,便听套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大声响。
“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炸碎了。
几人立马像是惊弓之鸟般,火速去打电话找侍者上来开房门。
要知道,这两位无论是哪一位出了什么问题,他们都担不起责任呐。何况九少还特意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孟先生的。
——这可怎么办才好!
“该死的疯子!你还真想杀了我?”孟观文翻身躲避瞿蕤琛用椅凳砸向他的攻势,一脚给蹬了开,甩到了卧房的玻璃窗上,霎时,椅凳穿破玻璃,玻璃碎渣飞溅向二人,两人同时闪躲开。
瞿蕤琛仍旧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孟观文立刻黑了脸,牙齿咬得咔咔响,他妈的,没人跟他说,发疯的恋爱脑是这个犹如丧尸咬人的鸟样啊!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都是下了狠手。很快旧伤处就有些隐隐作痛起来。
孟观文也是有些心累了,不想再应付这条疯狗,随后一个飞跃单腿回旋,把人踹飞到了墙角。
他们督察院出来的人,身手自然不是文弱的外交官可比,要不是瞿蕤琛年少是也军事化管理过自身,有些功底。可能孟观文第一拳,他就已经着不住了。
不过仍旧,不敌他。
“你就这副弱鸡模样还想来杀我?拜托啊,要不是我不还手,你以为我还用得着在房间养伤到现在呢?”孟观文嗤笑走近,挽起袖子,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瞿蕤琛嘴角溢出血水,他伸手抓住了孟观文的脚,就想一把给他掀翻在地。
只是对方够灵活,像只聒噪十足的猴子,边跳边骂骂咧咧,“草你大爷的,你是不是受刺激太过,真变成丧尸了。”
瞿蕤琛踉踉跄跄扶墙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丝,声音低沉沙哑,“你说你故意不还手?”
正猴子跳跳到了床上的孟观文:“……”
“我说了吗?啊,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还不许我良心发现了,不好意思还手?我毕竟是个畜生,干了欺辱你前任的事,你打我,我也认了。你气也撒了,不至于过来赶尽杀绝吧?你只是一个前夫哥啊,逞什么能呢。我该做的补偿一点不会少给她,即便要我负责,也不是——”
说到这,瞿蕤琛猛得伸拳又打了过来。
“你他妈再提一句她!”
孟观文又翻了个后空翻,跳到了床后的沙发上,正好稳稳落坐,慢条斯理地交叠起双腿,朝他笑了笑,给对方竖起了中指。
你6,就你清高。
随后,套房门被打了开,一堆人冲了进来,看见卧房一片狼藉,再看见站在床边阴沉着脸的瞿蕤琛,和优雅坐在沙发上,正在跟他们微笑挥手说嗨的孟观文。
一时愣住不敢动了。
这是什么奇怪诡异的气氛?
第232章 Chapter 232 变故
瞿蕤琛的脸色很差, 就像是一个即将要入地狱却又始终徘徊在生死线边缘的人,他走向套房门口时,医生团队和几名侍者都自觉让路, 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他,甚至主理医生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他的身体情况。
只是对方像是毫不在意般, 直接出了门外。他走到了廊道的通道电梯门口,神情阴郁寂寥的可怕。
这时,一名侍者从廊道后方推着餐车路过, 准备往员工通道方向走去, 然后还没等他摁下电梯门, 就被身前笼罩出的高大宽阔阴影霎时淹没。
他瞳孔一缩, 猛然向后看去,登时睁大了双眼,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般,惊恐万分的定住了身体。
与此同时,孟观文的套房内,医生正在给他做二次检查。
“除了旧伤重新裂开了些, 有点发炎的迹象外,基本没什么大问题。我给您重新包扎一下, 然后打个吊瓶吧?”医生轻声建议道。
孟观文却好似在认真思索着什么,一时没有给他答复。转而问起了一旁低眉顺目的侍者,“游轮还有多久到江棱岸口?”
“现在落幕舞会已经开始一会了, 大约晚上10点左右就能抵达岸口边。”侍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躬身说道。
孟观文手抵在嘴边“唔”了一声, 随后似又发出一声感叹,“那也就是说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就要结束这场晚宴了,唉, 时间过的是真快啊。”
侍者待在一旁不敢回话,只得附和对方点头,随后又瞟了一眼一直在往里灌风的破窗,不禁鼻间又开始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总归还有三小时的时间,孟先生您看是不是一会移居另一间新套房?”他颌首低眉的询问道。
孟观文这才似恍然大悟般,环视了一下周围惨不忍睹的卧房,随后点点头,“是要换一下房间。”说着就起身,“你带路吧。”
“哦,对了,一会我要吊的水是多长时间的?”他边走边问跟在一旁被他忽视地不敢出声的医生。
“很快,一个小时就好了。”医生连忙回话。
“一个小时啊……”孟观文慢悠悠地走着,眉头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满意。
医生见状,又换了一个说辞,“如果您想要快一点,那我也可以换成半小时的吊水。”
“啧”孟观文顿住了脚,不认同地斜眼睨他,“医生,这我就要说说你了,我难道缺那点时间吗?你看看我这脸,虽说恢复的还算快了,但是也不是能随意出现在公共场合的脸。为了我身体健康着想,你怎么也要全面繁琐一些治疗我吧?”
“这这……这个……”医生被他这么注视着,瞬间后背的冷汗直冒,“您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那这样,我们一会再做个详细检查,然后包扎吊水,吊两个小时的,才给您外加一瓶营养液,然后让助理医师给您再做了脸部治疗。您看……这够全面吗?”
“嗯,不错,这我就放心了。”孟观文和蔼可亲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脚又开始向前走。
医生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抹掉鬓角边的汗水,默默跟在了后面。
此刻,镜头又回到了舞池中央。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鲍勃先生,而是欺诈师埃文?是你一手坑骗的魏氏集团,让其破产?可你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么完美的履历的?显然这并不是你第一次做这种事,或许监狱应该有你的案底,这种罪数量刑在国外也很大,等你出狱应该不会是如今这个年纪,所以,是有人提前把你捞出来了,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搞垮魏氏,对么?”
樊九潇等人以他为首,站在被保镖们束缚压制住的埃文面前,只见他眼神淡漠地俯瞰着这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平静地分析了一遍事件的问题所在。
他的声音不大,但由于事件的突发状况,让现场的宾客们都安静异常,所以对于他的提问,也都纷纷跟着思考,并惊叹于,原来魏氏是这么被人搞垮的,这居然真的不是樊家的手笔。
不然也不可能舞到正主面前。
以樊九潇的果决程度,这个人大约都是不会让他出现在金池这种重要的场合上,来丢人现眼。而是应该早早就被私下解决了。
“我…咳咳……确实有人给我下达命令,也是这个人把我捞出来后,重新培养的我。可是如今,他却为了自身的利益,将我卖给督察院,我不甘心……我——”诶文被狠狠摁在地毯上的脸瞬间可怖起来,情绪波动之大,让他看上去异常的狰狞。
“所以你利用另一个身份偷偷潜入金池,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也就是说,此刻那个人就在金池晚宴上,且身份还不一般。”樊九潇提前侦破了内容的真相,打断了对方应激的思绪。
“哈哈哈……咳咳,对,你没说错,我就是来报复他的,我不光要报复他,我还要让你们这群可恶的上流人感受一下什么叫恐惧,……呵呵咳咳咳咳咳——”
他剧烈咳了起来,待平复后,又讥诮地说:“想知道吗?我在这里的某一处安装了定时火乍弓单,等时间一到,炸破了游轮,你们都得给我一起去死!哈哈哈哈哈……”诶文的眼神在这时迸发出了强烈的快意来,那带血的眸子,红亮的惊人,给人一种地狱修罗的错觉。
一时之间,周围一些世家子弟有的开始惊慌,有的已经纷纷叫侍者保镖,赶快去搜查游轮所有隐蔽的位置,甚至开始联络私人飞机或是游艇立马赶来救助。
“哈哈哈……晚了,来不及了,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诶文猖狂大笑着,被压迫的胸腔开始难受的震颤,可他仍觉得畅快,欣赏这些上位者惊慌失色的表情,远比他做成一项商业案而来的痛快的多。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如此喜欢看到别人的慌张失措以及痛苦的真实情绪,那的确建立在看戏人的快乐之上,甚至能给他们无聊的生活增添很大的乐趣。
只是他面前那个仍旧平静淡然注视着他,眼神带有一丝淡淡的怜悯的掌权人,他似乎在看一只渺小的老鼠如何挣扎的想要咬下一口人肉,才能让自己不被彻底践踏。
如此可怜,又如此可悲。
埃文愣神,脸上狰狞可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角,变得滑稽可笑。
他认识这个人,也知道他的厉害,可是为什么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这人依旧能如此冷静?!甚至都没有向其他人那样,蹙过一丝眉梢,也不曾吩咐谁,去搜查他刻意埋下的那颗危险种子。
难道他就这么有自信?还是说根本不怕死?
诶文不信,他不信这些上流人会舍得去死。他们有权有势,生来就是高位,在他们眼里哪有那么多苦难?一切的过错都是他们这种下等人该死罢了。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道思绪,等等,这人向来是谨慎出了名,该不会早就发现他把东西装在了何处吧?
这个想法只要一冒出,就很难再去推翻,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下口水。
重新抬眼盯住了樊九潇淡然的面容,试图探究出一丝破绽。
却让他意外的是,这人居然对他笑了一下。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想要获救吗?我可以救你的。甚至能给你想要的真正意义上的新生。
他果然知道他在哪里安装了东西!!!
诶文额头的汗液一下大量冒出,与血混合在一起,掩盖住了他那紧张的神色。
时间过去了一分钟,他就看樊九潇对他轻启薄唇,发出的声音仿佛含带诱惑,彻底勾起了他那颗想要活下去的心。
“是谁指使你搞垮魏氏的?你要知道你的报复万一没有报复到对的人,反而自己被害,那不是得不偿失?金池的游轮是有防爆装置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因为没想过真会有这么危险的情况出现,好在,这种装置在此时此刻起了它的作用。”
话语一出,其余人一众松了一口气。他们倒是也不怕,只是觉得太过荒谬了。万一是真的,当然要做两手准备。毕竟他们的命,可是很珍贵的,怎么能陪在这个所谓的欺诈师身上。
这时,众人纷纷都想立马处决这名不知好歹的欺诈师,让他死上一百次都不足为过。却也佩服樊九潇,不愧是樊老爷子的后代,临危不乱,甚至还能顺手破案。
随后都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自家的继承人,心底摇头感叹,怪不得说人能断层排第一,心智和头脑,都是不可比拟的。
不得不服啊。
众人视线又回到了舞池中央处,嫉恶如仇地盯着神情有些恍惚的诶文,口中纷纷吐露:
“我看你还是快招了,或许还能留条命。”
“就是,赶紧招了,省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做下这种事也不全然怪你,幕后指使你的那个人更可恶,所以你还是快说出那人是谁,姑且念你坦白从宽,不计较你的这些失控行为,放你一条生路。”
这些人在此刻仿佛都化身为正义的使者,黎明的曙光,照在了快要了无生气的诶文身上。
只见他费力抬了抬眼皮,嘴角张开,“那个指使我的人就是——”
“轰——”地一声。
天花板的吊灯徒然坠了下来,制服着诶文的保镖们快速闪身拉过离诶文最近的樊九潇,连身把他护在了一边。
而等这声巨响过去,众人再睁眼望去,先是倒吸一口冷气,后而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接连响起。
第233章 Chapter 233 转折(二更)……
诶文已然成了一团模糊的肉泥, 被砸了个西趴烂,甚至脑浆都炸飞了出来,溅在了不远处一位女士的礼裙上, 直接把她吓晕了过去。
现场霎时慌乱成一片,因巨响触发的警报系统“滴嘟滴嘟”开始响个不停, 一时之间,烟雾弥漫,呛人的气体散尽一楼宴会厅。
随后又一阵水雾挥洒而下, 似乎在灭火一般, 冲淡了地毯上浓浓的血腥味和血迹。
是谁进了操控室操控机器?还提前打开了灭火系统?
樊九潇冷眼望去, 身上即便是被水雾缭绕, 阻挡了视线,也仍旧环视着周围一切可以躲藏的地方。
果然, 被他捕捉到了。
他抬脚上前走了几步,突然又瞳孔皱缩,愣在了原地。
只见瞿蕤琛在露台的第六层最里的角,手撑着栏杆, 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在欣赏这场闹剧, 又似乎在朝他微笑,对他说了一句什么。
樊九潇被水雾淋湿的眼已经有了片刻的模糊,水珠顺着他的发梢低落滑进被透湿的胸襟处, 与其融合,画成更大的褥湿印记。
他阴冷潮湿的眸子, 满脸的焉湿痕迹,俊美的棱角还镶嵌着源源不断滚动而下的水珠,颗颗低落喉颈, 显得异常糜烂艳丽。
等水雾越来越小,樊九潇突然感知到什么,甚至能透过水光看到他的口型。
他在说,你输了
提早布下的局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白费了一大半的功夫,没能置对方于死地,永不翻身。留了一线生机。
樊九潇漠然地移开了视线,思绪起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
按理说,他的计划已经天衣无缝。只要诶文说出瞿蕤琛的名字,这个局就完美落幕,他的声誉会一落千丈,更甚终身监禁入狱。
再无可能东山再起。
他沉思着,突然,脑中浮现出另外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
难道是从孟观文那里出的破绽?
樊九潇凝眉,转身吩咐起侍者保镖们维持秩序,简单处理一下现场,让宾客有序回到各自套房,等候游轮靠岸撤离。
交代完这些后,他才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
南平一直被华栩骞和钟白鹤二人保护的很好,两人基本没让她看到什么惊悚血腥的画面。只是撤离宴会厅时,这二人之间的气场似乎有些不对劲。
两人刚刚在出现危险时,对下意识拥住南平的反应,彼此都看进眼里,当时顾及不得,此刻回忆起来,自然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一个怀疑两人的关系,一个怀疑是不是就是这个人给南平挑选的礼服。
总之,这气氛,非常不融洽。
甚至再给南平湿透的礼裙披上他们的外套时,彻底激起了口舌是非。
“不劳烦钟先生,南平披我的外套就好。”
“我看程小姐也似乎很冷,华总的西服不如给亲侄女披吧,我与南平熟识,想必她披我的外套也不会介意。”
走在一旁精神仍旧有些恍惚的程又薇,听到这句,立马靠近了华栩骞,扯住他的胳膊,“小舅舅,刚刚真的吓死我了,你怎么可以不管我……”她难受地落下泪来。
似乎还未从刚刚的惊吓脱离,华栩骞只得停下脚,先安抚她的情绪,确实是他的问题,当时情况突然,他下意识只护住了南平,没让她看见那些血腥,可程又薇却是实打实的目睹了全部。
尖叫声丝毫不亚于那位被脑浆吓晕的女士。
他把外套给程又薇披上,“没有不管你,只是南平离我更近,我只能先护住一个。”
华栩骞随口给了程又薇一个解释,不管她信不信。
随后他转头睨向前方,发现南平和钟白鹤的身影已然跟他们拉出了一大半的距离,他不由抬起了脚,就要向前追去。
却又被程又薇扯住了胳膊,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拐角。
“你一会先回去吧,不用送我到房间。”
到了vip通道电梯口,南平轻声说道。
钟白鹤摁下上键,“那怎么能行,这样我无法安心。”
待电梯打开,二人走了进去。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又突然打了开。
“不好意思啊二位,我们正好也要上去。”几个世家子弟重新摁下开门键,歉意笑笑,快速走了进来。
南平没有说话,仍旧保持的苍白的脸色,让人看起来她像是被惊吓到没什么精神的模样,所以对于她的不搭理,也不甚在意。
毕竟是一位柔弱的女士。
而视线自然而然都落在钟白鹤身上,只见他摇头,勉强勾了下唇角,笑道:“无事,都是为了有序疏散人群。”
几人这才又安下心,转头聊了起来。
“刚刚真是惊险啊,人居然就这么死了。我总觉得这吊灯塌得太巧了。”
“哼,这里面说不定就有文章,哎呀,我们也是倒霉了,给别人做了一次npc,也不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居然隐藏这么深。”
“可不嘛,要我说魏氏也真够倒霉的。不过能被人安排一个欺诈师搞垮,还能蒙骗的这么彻底,说到底还是魏淮泽太蠢了吧。就这还想在江棱站稳脚跟,也不知道哪来的迷之自信。”
“哈哈哈,谁让人是京城魏家出来的呢,没点傲气怎么符合身份呢是吧,对了,你怎么看这事的,远清?”
陆远清被身旁人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这才好似刚刚回神,他在思绪,这件事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或许指使的那位是上面的某一个,这欺诈师才得已获得如此完美的履历。即便不是魏淮泽,是你和我,也不一定就能识破这个商业圈套。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
他这话一出,几人顿时静默思考起来,确实也是这样,他们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只见陆远清伸手揉了揉略显疲倦的眉心,又轻轻吐露了一句,“到底是可惜了,这么快就死了,毫无用处。”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先到了南平的楼层,她的套房住得低,自然也抵达的快些。
几人止住了话头,给两人让了路,钟白鹤随着南平一起走了出来,脚步却明显的有些滞后。
南平察觉到,转头询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钟白鹤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抱歉地笑了下,“有吗?好像被你这么一提,头是有点晕沉沉的。可能是冷水浸太久,把我手心的伤口又弄发炎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南平这才想起这人还受着伤呢,她视线停在了他的手心处,依旧是被包裹着的模样,只是也被浸湿的厉害,正在向下滴水。
她不禁脱下外套丢还给他,“我也到了,你快回去吧,赶一赶,应该还能追上电梯。”
说完,便不再看他,直接怕他继续跟上来般,转身向前跑了。
钟白鹤这人心思太多,看上去虽对她有好感,但是仅仅只认识这么一两天,她可不相信是那所谓的一见钟情的缘故,让会让他如此。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时候可以利用一下,有时候也要适当保持一些距离。
哪怕是训狗,都不宜靠得太近。
南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廊道上。钟白鹤这时已然往返,正好也在电梯门关上的那刻,伸手直接插了进去。
电梯感应到人体,立马重新往两边拉开。
里面的几人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似乎被这人的动作吓到了一般。
只见他抬眸朝他们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各位,我的手太疼了,着急上去包扎。几位哥哥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你小子可真猛啊。”其中一个世家子受宠若惊地走上前把人拉了进来,笑得开怀地拍了拍他的肩。
他们清楚钟白鹤的身份,所以被钟白鹤客气称呼为哥时,自然生出了想要亲近的心思,毕竟人身份之贵重,可不是他们所能及的。当然也得卖人家个面子不是。
更何况这vip通道本就是给人前五家族的人用的,要不是因为这场意外事故被疏通地安排了过来,他们还没资格优先坐这电梯呢。
钟白鹤被簇拥着站在了中间,正好是陆远清的身旁,看得出他是这群人的中心人物,所以当钟白鹤站过去时,便朝对方含笑着颌首示意。
陆远清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即各自转回头去,谁也没有出声。
…
南平回到房间,准备换下这身湿漉漉的礼裙,先进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简单洗了一下头,用吹筒吹了一会。随后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头发还是半湿半干的状态。
她抬脚走向卧房,去换一身轻便的裙子,这是她自己来之前单独准备下游轮时穿的衣裙,比较低调的同时又不失身份,还很方便活动。
南平迅速的换上连衣裙后,便立马出了套房。她准备去找樊九潇。
今晚发生的事很古怪,让她思绪不及,况且樊九潇还提前离开了宴会厅,她很想知道计划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了,而那个死掉的男人又跟瞿蕤琛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搞垮魏氏的幕后之人吧?
她思绪到这,只觉得异常惊悚,瞬间冷汗都冒出了一层,不敢再深想,必须要去亲自确认一下才安心。
可是,事实证明,人只要倒霉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
当她敲起樊九潇的门,开门的却是瞿蕤琛时,她就一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由地就向后退了两步,转身撒腿就跑。
若是成功了,这个人不会还在樊九潇的套房休息。早就被当作犯人给看守起来了。
南平疯了似的往前跑,疾风传过她的身体,荡起了好看的裙摆弧度。
她绝不能被瞿蕤琛抓到!否则她参与的这件事就一定会暴露。
况且以瞿蕤琛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南平转头微微向后瞥了一眼,余光就见瞿蕤琛紧追不舍的身影,甚至马上就能伸手抓到她后背。
真是要疯了!!!
第234章 Chapter 234 平衡点
“所以, 你就因为那点气愤说漏嘴了?”
樊九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眼里甚至溢出了笑意,只是那笑并不达眼底。
“诶诶, 什么叫那点啊,很伤自尊的好不好!”孟观文碍于刚做了脸部治疗, 无法大幅度做表情,只得伸手拍了一下一旁的茶几。
“现在就因为你的那点自尊,导致计划失败了, 你觉得很划算?”樊九潇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邤长的双腿交叠着, 平静的话语透露出此刻他的不耐。
“啊, 这确实怪我,还是低估那疯子了。我怎么能知道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这些的……哎呀算了, 虽然没能完全成功,但好歹也成功了一半嘛,乐观点,就他打我这事来看, 就有的文章做。”孟观文拍了一下手,一本正经的安慰道。
樊九潇眼眸转冷, 不再说话。因为他想要的并不止是那点文章,那顶多让瞿蕤琛降职,未必以后没有升上来的机会。
何况, 现在还把他给暴露了,原本在暗处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偏偏都摆到了明面上。
樊九潇视线在孟观文脸上转了一圈,蓦然轻笑一声,“那你还是别太快让你的脸好了。”温和的声线里透出一丝凉薄。
孟观文心底很清楚樊九潇必然是怀疑他的动机了, 可是那还真怪不到他,谁他都休息了,瞿蕤琛还能来他这发疯,这若不是樊九潇的刻意透露,怎么可能就这么巧。
他想利用他利用到这个程度,不过是想让孟家出手的更重一些,可也得看他答不答应吧?该做的已经配合得完成了,还整这死出,合着他比较抗打呗?
你九少就连姓名都是高贵不容暴露的,我就是沙包,被打是我的宿命,还要我了解?:-)
啧,什么强盗逻辑!
孟观文神情烦躁起来,但是不能在这人面前露出一点不对劲,毕竟他们暂时还是一个阵线上的人。他牙疼地捂住嘴,决定装过去。
“得了,你看我这样,不出一周也别想好全。”
樊九潇嘴角上扬,静默地向后仰了仰,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只是唇边弯起的笑始终没有消失。孟观文看着,只觉得对方的笑意里有几分琢磨不透的古怪。
……等下,等等
他忽略什么了么?
…
南平不知道拐了多少个拐角,爬了多少楼梯了,甚至跑去了员工通道那里,就是甩不掉后面的男人。
直到她跑到靠近露台最外面的位置,这里已经是一条死路,那尽头旁边就有一个库房。可是她不能躲进去,因为这里肯定会被瞿蕤琛搜查。
然而她只犹豫了一秒的功夫,就被后面的动静惊醒,瞿蕤琛已经没有再跑了,而是慢慢地走了过来,因为他很确定,她已经跑不出去了。
他每上前一步,南平就后退一步。
“你在害怕我?”瞿蕤琛停住了脚,呼吸重了些,连带着气息都有些紊乱,盯着南平的眼神却幽暗无比。
南平抿了抿唇,隐在裙侧的手狠狠掐了一下腰,霎时眼框便水漫金山,化成雨点坠落,额头脸颊两鬓三处被汗液浸湿的地方,都镶嵌着因逃跑而变得凌乱的发丝,它们微微蜷缩着紧贴着,让她美的有种动人心魂的破碎感。
“为什么要哭?”瞿蕤琛瞳孔地震,牵扯着心口抽痛起来,下意识抬脚上前,想要把人抱入怀中。
因为她那被泪水淹没的眸子无助又脆弱,单薄无力的身躯,站在那里,飘渺虚无地,像是顷刻间就会消散不见。
“你别再逼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她神情痛苦,哽咽沙哑的嗓音像是很艰难的在陈述一个爱过他的事实。
瞿蕤琛瞳孔随即皱缩,心脏却疯狂的跳动起来。他自顾自的开始沉思,南平还是爱着他的,只是她迫于家族压力,才会和他分手,否则她不可能会这么痛苦,不可能再在他面前哭的这么伤心。
他觉得他终于探知到了一个真相,摸到了一个平衡点。
只要她还爱他,即便不订婚不在一起,又如何呢?说到底,那只是一个虚名而已。
毕竟从如今社会的离婚率来看,结婚那一纸证书,并代表不了什么。
对,就是这样的。他试图说服自己。
其实他要的并不多,只要她还爱他就好了。
瞿蕤琛突然觉得呼吸顺畅起来,原本干枯沉寂的眼底霎时亮得惊人,他上前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后方拐角处便传来了两人交谈的对话声,随着他们的脚步的走近,音线听得愈发清晰。让瞿蕤琛顿住了脚,神色变得冷峻起来,他不希望此时有人打扰他们,而且还是两个熟人。
南平自然也察觉到了,她心底松了一口气。但身体仍旧不敢挪动,至少得等那两人看到他们二人,才是最好的时机,不然凭白惹恼了瞿蕤琛,万一他又多想了怎么办,岂不得不偿失?
她按耐不动地维持着爱过的人设,好在泪腺足够发达,不然还真没水可流了。心底期盼着,那两个人再走快点,她是真的哭得很幸苦|-|
没办法,身为一名合格的演员,她是专业的。
只可惜,老天爷不买账,又一次戏耍了她。就在那两人快要越过拐角处露出身影时,瞿蕤琛徒然眼神犀利地扫了眼旁边角落的库房位置,以极快的速度把人一并拉了进去,堵住了门。
昏暗的光线洒在二人脸上,互相辨不明彼此的情绪,徒留很长一段沉默。
“奇怪,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言知洲开口。
李华朗愣了一下,摇头,“没有。”
其实他刚刚有些恍惚,一直在想其他的事,所以压根没注意前方有什么动静。
言知洲却依然觉得古怪,两人穿过拐角,走到了露台最外面的那条廊道上。
——确实空无一人。
“看来是我听错了。”他见状笑道,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两天发生的事接连串的压迫神经,让言知洲很有些心神不宁。
而离他们只有两三米之隔库房门后,两人正在激烈的斗争着,上演着你追我赶的狗血戏码。
南平觉得自己被压迫地快要喘不过气,一直在往门边靠,试图让库门感应到她,自动打开。可是她却不清楚的是,这个库门结构并不像之前和钟白鹤一起躲藏的那个,它不是自动感应装置,甚至里面角落还有一个巨大的排风窗。
那空隙很大,看起来非常危险。
瞿蕤琛察觉到她的动作,以为她是想要开门喊人,眼神一暗,立马拖住她的脚,往回一拉,俯身堵住了她因错愕微张的唇。
这时,脚步声已然停在了库房对面的套房门口。
四人的距离愈来愈短,门外声音也听得更加清楚。
“你这段时间这么消沉,是因为魏淮泽回京城的事吧?”言知洲见他神情颓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了出来。
他其实挺好奇的,按理说这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很大的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李华朗的父亲是支持魏家的派系。
所以魏淮泽倒了,对他们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只是……
这家伙不是一直厌恶这种附庸关系么?那么,魏淮泽垮台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一件不是?不然也不可能来巴结九少了。
虽然,魏家和樊家并无争端。
“没有,他那样的性格回去都是迟早的事。我只是厌烦这种宴会。”李华朗反驳道,精神回笼了一些。他消极不是因为魏家,而且厌倦整个家族。厌倦一切权势相争。
可他又不得不身陷其中。他身上流的始终是李家的血,传承家族是他肩膀上的责任。所以他没资格怨怪。
“确实,这次的金池实在是乱象横生。”言知洲叹息,低垂的眼眸落在脚底的地毯花纹上,那纹路长满荆棘,密布在玫瑰丛中。他蓦然就想起了南平说的那条玫瑰礼裙。
原来她喜欢玫瑰么。
他仿佛看入了迷,紧盯着被包裹环绕的玫瑰延伸至地毯另一头,脑中的幻想却是南平穿着玫瑰礼裙与他共舞翩翩的景象。
可惜此时与南平共舞的并不是他。
那浓烈的色彩点燃了昏暗光线下最艳丽的那朵玫瑰花,它被夜晚的冷风拂过,激起一阵颤栗的摇曳。它被露水洗礼,滋润着它每一寸娇艳的肌肤。它的花苞之上,是吐露出的鲜嫩花蕊,正欲收紧再待放。
哦,它真奇怪,它为什么会无时无刻都在盛开。
让人着迷,又刺得人如此心碎。
突然,“咚——”
一声撞击敲在库房门上。
“什么声音?”李华朗蹙眉,转头往对面的库房看过去,眼神有些疑惑和一丝警惕。
紧接着,又是一声“咚——”
比刚刚更大的撞击声响起。
让言知洲霎时脱离幻想,回过神来。他凝眉神情严肃地上前一步,声音冷峻:“谁在里面?”
可是却无人声回应他。
就在他要开门的时候,李华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顾虑道:“不如让侍者过来开,你忘了九少说的那件事?万一里面是那个诶文的同伙藏在这,你这样开门,他是会有所准备的,即使你功夫不错,也不知道开门迎接你的是什么,不要冒这种不必要的险,游轮马上就要靠岸了。”
那些都是穷凶恶极之徒,只剩绝路可走了。
言知洲顿了一下,立马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遂缓缓收回了手。
“那你在这盯着,我去打个电话。”他开口,见李华朗点头,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掏出手机转身走了开。
而李华朗则干脆转身靠在库房门上用身体抵着,毕竟他也不确定里面的人有没有听到他和言知洲的对话,总之不能让他逃了。
即便不是歹徒,听到他们喝斥都不主动出来,由此可见,也是条地沟老鼠,见不得光。
他这么想着,神情便有几分厌怠。只是背后传来频繁的咚咚撞击声,震得他屁股发麻,不由地绷紧了身体。让他愈发不耐地眉头夹紧起来,留下了一条极深的纹路。
第235章 Chapter 235 螳螂捕蝉 黄……
樊九潇接到电话时, 正站在甲板上仰望着寂静幽深的湖面。那因湖风卷起的波纹,粼粼掠过他琉璃般的瞳仁,宛如耀眼星河, 划破无边黑夜,落下一道深邃迷人的间隙。
“我会安排人尽快上来, 这或许就是同伙,诶文总不可能一个人入会,如今诶文死了, 他自然也无处可逃, 身份总会被识破。所以你同华朗一起守在门口, 先不要擅自行动, 等人上去再说。”他话音有些严肃,听得出来非常的担心其余人的安危。
言知洲这才信以为真的松了一口气, 万幸自己听了李华朗的话没有开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揉了揉眉心,承诺道:“放心吧九少,我都明白的, 我们会守在门口。”
樊九潇闻言挂断了电话,盯着湖面的眸子终于在此刻漾起一抹涟漪, 只是一闪即逝,让人难以察觉,如玉的面孔下一片风平浪静, 他低眉一叹,五官霎时隐没在阴影中。
“开始捞吧。”
射灯的光亮照在湖面, 机械开始运转起来,探寻到船身周围,再往下延伸。
那砰砰作响的运作声不断响起, 又不断摸索。
李华朗的忍耐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他身侧的手心握成拳,狠狠锤打了一下库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试图震慑到里面的人。
果然,频繁的撞击声戛然而止。他的后背没有那么难受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只是他这一暴力举动也成功吓到了言知洲,让他立马抬脚走了过来,蹙眉不认同道:“不是让你守着就好,发出这么大动静惊扰过来人怎么办?”
人多了就会出变故。
李华朗显然也知道这点,可架不住身后那鬼动静实在过于麻头,让他眉宇间难得染上了点戾气,“知道了,不会再有声音。”
言知洲见他这副烦躁至极的模样,以为他这是守烦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来守吧,你去休息一下。”说完,便也转身靠在了门上。
然而,就在他靠上的那一刻,背后的撞击声又传了出来,力道比刚刚更加大了一些。
让言知洲后背一僵,这个有规律的撞击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与李华朗四目相对,彼此皆从对方眼里看出疑惑和僵硬。
这难不成是他们欺诈师编出来的一套摩斯密码不成?
可是用得着这么激烈?
他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也向诶文一样没有理智的发疯了。
李华朗又握成拳的手,异常克制地摁在了库房门上,言知洲注意到他的动作,这才恍然大悟他刚刚的暴动情绪。
但还是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轻举妄动,口型吐露出‘九少’二字。李华朗果然松开了手掌,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没有再动作,只是背部离得远了些。
南平觉得自己生在了冰火两重天,一会就快要被热的融化,一会又因大量出汗而被排风窗外卷进的冷风吹拂过每一寸张开的毛孔。
让她止不住的颤抖,却又被快乐刺激的情绪所淹没。
不不不……
这一定是她也疯了,为什么像是在做梦一样,一连串的片段从脑子里划过,最后化为一片空白,成了泡影。
……自己是在幻境中么?
为什么看不出清楚呢?
她努力想要嗔大眼睛,却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一把遮住。
上下都没有一丝缝隙。说不出话来。身体也动弹不了。
只是耳边一直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真是恼人…,好讨厌啊,为什么总是有人打扰,她不自觉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试图让他快点,她想离开这个吵闹的地方。
当越来越多的人声达到一个顶峰阈值时,里面终于彻底没有了动静。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破门了!”持木仓的保镖用家伙对准库门吼道。随后眼神示意站在库门两边的人。
两边的人接收到指示,一个迅速打开门,一个用盾板向前抵着,门外一片黑漆漆的木仓对准同样光线昏暗的库房内。
发现并没有任何动静,顷刻间,三名保镖一齐涌入内,举着家伙不停多方位扫视,除了只发现一个破碎的排风扇架,并再无其他什么东西。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最靠里的那名保镖点点头,只身走向排风窗口,这里已经形成一个很大的洞,不难看出是有人撞碎的。
他半蹲下来,伸长脖子向外一探,除了清冷的湖风呼啸而过,并无任何人影,甚至是海面上,都没有卷起任何波澜。
风平浪静的可怕。
他撤回头,打了个手势,几人便一前一后有序地退了出去,库房门被重新关上。
“没人么?”言知洲见几人空手出来,神情有些诧异地问道。
几人同时摇头,放下家伙,双手束在身侧,对对面的二人躬身示意了一下,便准备下去复命。
在他们走后,言知洲和李华朗才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一起开了库房又探了一遍,却遗憾的发现,确实什么都没有。
“排风窗破了,是跳湖了吗?”言知洲探究道。
李华朗也往那个方向睨了一眼,点头,“极有可能。”
确实没有什么发现,他们开始往外走,言知洲走在前面,率先出了门,李华朗走在后面,伸手关门时,不小心摸到了门背后一串湿滑的恶心触感。
门关上的同时,他身体也成功僵住。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站在前面的言知洲转头问道。
李华朗回过神,淡淡瞥他一眼,遂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待言知洲点头转回过身,李华朗这才低眉摊开手看去,先是眉头一拧,指尖动了动,随后又凑近鼻尖隔了一些距离,轻嗅了一下,这才终于松开了眉毛,心底稍微没那么恶心了。
原来只是汗液。
…
“找到了九少!”
这么快么?樊九潇有些惊讶,他以为会废点功夫呢,毕竟刚刚打捞那名死去已有几小时的侍者时,都花费了不少力气,捞上来时,脸都已经泡肿了。
“只是——”下属抱着南平从甲板扶梯那爬了上来,有些古怪地瞥了怀中人冷白又红润的脸颊一眼。
“只是什么?”樊九潇缓缓走了过去。
下属一顿,随后低眉如实回道:“只是有些奇怪,十一小姐上半身似乎没有泡太久,这模样不像是溺水,倒像是昏睡过去了。”
樊九潇挑眉,走近一看,拂了拂她的脸颊,发现确实没有溺水的现象,甚至体温也是正常的,随后用两根手指在她鼻间探了一下,呼吸也还算平稳。
他的眼睫如鸦羽轻浮,投下两层冷灰色的阴影,让人瞧不出具体神色。
这时,只听又一声喊叫:“找到了!!”
樊九潇这才意有所觉地掀了掀眼皮,饶有兴趣地勾唇笑了一下,“快要抵达岸口了,让女侍给她换一件衣服,然后送到车上去。”他收回手交代着,待下属点头离开,才不紧不慢地抬脚往甲板最前端去了。
“还有生命特征么?”
他注视着甲板上浑身湿透的男人,煞白的脸色连带着手臂上的青筋都像是失了血液般,苍白无痕。
唯一醒目的,便是臂膀间晕开的那抹深红色,显然受了不少伤。
“很微弱,需要立刻救治吗?”一旁半跪着的下属见樊九潇询问,立马回话。
樊九潇眸色一转,睨了眼不远处,眉间似乎流露出思虑之色,“先拍照吧。”看起来很是担忧。
下属点头,下意识就准备叫医护过来救治,待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身体徒然一顿,背后霎时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随即连忙反应过来,低眉颤抖:“好的。”
樊九潇轻描淡写的瞥他一眼,双唇翕动了一下,“救治以后,把人跟那具尸体一起带走。”
“是。”
下属随即把头躬得更低了。
樊九潇转身离开,背影没入光线之下,与绚丽的灯光融合在一起,放佛周身都披上了一层金裟,映着他神圣不可侵犯。他神色淡然地眺望着前方即将要抵达的岸口,边走边解开了一颗沉闷乏味的衣扣,嘴角很轻的弯了一下。
终于结束了,一切又回归到了正轨。
游轮很快抵达岸口,安排撤离时,樊家因排在第一,所以是最优先离开的。
当几辆车驶离岸口时,才后续按照排名依次往后放行。只是当他们撤离时,警车也抵达了岸口,他们是来排查和处理事故现场的。
华栩骞坐在车内,眼神淡漠地接受着站在车外警员的调查和问话,这是撤离时必走的流程。虽然只是一个形式,到最后还是会查看监控录像来推测事件真相,但也实打实地耗费了不少时间。
“最后一个问题,您当时在套房内有没有听到什么落水跳窗的声音呢?”警员翻到了最后一页记录着。
“没有。”华栩骞摇头,“套房很隔音,不过,谁落水了?”
警员一顿,“哦,这个就不能告诉您了,感谢您全程的配合。”随后对不远处金池的安保打了个手势,让其放行撤离。
华栩骞见状摇上车窗,示意下属驶离。神情若有所思地倚在车靠背上,有人落水了,什么情况下会跳窗呢?
这显然还是和今晚宴会厅内发生的事件相关联,只是,樊九潇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正义的使者?乐于挖掘真相的活佛?
还是说……
掌控全局的那个幕后推手?
不对,他一开始的出发点只是让南平和孟观文配合以此摆脱瞿蕤琛对南平的纠缠,这其中或许有孟家因此获利,而打压瞿蕤琛。那么,事情既然已经成功了的话,最后出现的那个诶文,又是什么角色?
他搞垮的魏氏,背后有主使……
等下,主使?华栩骞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周全的人不会只做一手准备,樊九潇这种大局意识更重的人,自然准备的就更多。
他突然勾唇一笑,这事还真有意思了。
随后,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消失,所以他们参加金池的这些人,全部都是樊九潇棋盘上的一盘棋子?只分作用的大小。那么他的作用,该不会就是刺激到瞿蕤琛,把他送到樊九潇那里治疗吧?
一向喜欢给别人做局的自己,此刻成了别人盘上的棋子,或许还根本不止那一件,程又薇为什么会大庭广众之下喝醉与一个不相识的世家子拉扯,那人的面孔甚至连他看着都陌生,说不定根本不是前二十家族的人,而是樊九潇安插进来的手下。
哈哈,真是该死!
他居然现在才发现?华栩骞一拳打在了车窗上,吓得开车的下属丝毫不敢发出声音,甚至不敢透过后视镜看到那张阴戾暴怒的脸。
南平最后给他发的那条消息说要去看望樊老,这个时间点,明显很不对劲。所以最后那个落水的人……难不成樊九潇也让南平参入进去了?所以她现在是以什么状态坐上樊九潇的车的?
昏迷?清醒?
局中人还是旁观者?
还有……她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去樊家?
这些他都一概不清!
华栩骞黑如幽潭的眸子泛出凛冽的寒光,愠色渐浓,甚至凝固成冰。他压抑着从血管深处沸腾的怒气,不知沉寂了多久,才掏出手机,找到最近联系人的名字,发去了一条讯息。
第236章 Chapter 236 囧
夜幕如画, 画中的湖面黑如浓墨,她的身体疾速下坠拥入墨色之中,顷刻就与那冰冷刺骨的凉意扑了个满怀。
在强烈的水压之下, 她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但仍能感知到有一双手捧起她的脸,给她渡气, 带她浮出幽暗的水面,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同样冰凉的脸贴在她的脸颊, 似乎在呢喃什么, 让她宽心。
这双手一直用力托举着她, 接触到氧气, 她眼皮微微地掀了掀,入目的仍是深不见尽头的夜幕, 月光温柔的照映在她身上,仿佛带起了一丝热量,让她被包裹着,就此能安心的昏睡过去。
直到腰上的那双手, 不再有任何力气的慢慢坠落。她被另外一双手打捞而起。
南平猛然惊醒,额头上已然冒了一层浅浅的薄汗, 把鬓角的碎发一并洇湿了去。
她微微喘息着,双眸间薄雾氤氲缭绕,有些恍惚起来, 分不清到底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直到窗外清脆响亮的鸟鸣声透出缝隙挤入她的耳朵,她才霎时坐起来了, 缓缓看向窗台。
金乌热情的像是个孩童,仿佛一定要将光照洒在南平的身上,让她感受到温暖的气息, 她不禁眯了眯眼睛,用手遮在了双眼之前,透过指缝越过玻璃窗外,尽管已入盛夏,可那里还是一片春意浓浓,群山环抱着,树林茂密生长,一片鸟语花香。
很熟悉的景色,却又有些陌生。
南平的手很自然的垂落下来,闭了闭眼睛。脑中又走马观花的闪过无数片段,最后定格在那个昏暗的库房。
她霎时清醒,睁开双眼打量起卧房内的陈设。好奇怪,这里的布置为什么给她一种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觉。
究竟是谁把她救起带走了?
樊九潇?还是……孟观文?
算了,不重要。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换洗过的睡裙,不免挑了一下眉,随后下床去浴室洗漱,之后又清爽的泡了一个澡,身上彻底干干爽爽,没有任何汗渍。
吹完头发后,她轻车熟路的打开卧房衣柜,里面果然放置了一排供人挑选的衣裙,以及贴身换洗衣物。
准备的还挺周到,几乎都齐全了。
南平莫名笑了一下,随手取了一件赤红色的吊带裙换上。这个时候,门外正好传来佣人喊她下去用餐的声音。
哦,对,她一觉睡到了快中午,加上泡澡洗漱,刚刚卡到了12点一刻。
正好也该到午餐时间。
南平走过去,打开了门,看着垂眉躬身候在门外的女佣,眼睫如毛刷般悠悠晃动,也是没见过的面孔啊。
“你的主家是谁?”她试探的问了一句,但并不抱任何收到答案的期望。
“小姐,您下去就知道了,少爷正在等您用餐。”女佣毕恭毕敬的回道。
果然如此。
南平很浅地笑了一下,“那你带路吧。”随后跟在了她的身后,走过了长长的中式廊道,又下了一层阶梯,穿过厅堂中央的高山流水微景观,最后才到了进餐的大厅。
这别墅的中式设计一看就是樊九潇喜欢的风格。
她眼神往对面餐桌上的男人看去,柳眉一弯,还真是他把她带回来的。
巧了不是,正好她也有些事想知道。
南平落座后,视线恰好对上男人抬眸,径直撞入一双染了墨的深遂里,那里有古井幽潭的冷,又有和风细雨的温,最后都化成一抹缱绻细碎微光,投进了她透亮璞玉般的瞳仁里。
“睡的还好吗?”樊九潇温和地望着她。
“自然是好的。”南平点头,遂又莞尔一笑,“昨天是九哥你让人把我捞起来的吗?”
樊九潇颌首,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些,“显而易见不是么。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再聊。”
行吧,反正她也有点饿了。
进食的过程中异常安静,只有细碎的咀嚼声和筷勺不时击打碗盘的声响。两人吃的很顺畅,气氛也相当平和。
一顿饭吃下来,竟然有种舒心的错觉。
大约是她真的饿了。
南平如此作想。所以当二人换到客厅交谈时,她还仍旧心情不错地吃了一些饭后小甜点,再用清茶漱了漱口,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樊九潇见她吃得开心,也不急着出声,眼睫微微晃动间,仿佛有和风轻拂,温柔又安宁。
“九哥这处宅子是在龙山园上吗?风景很熟悉呢。”南平抿了一口茶,突然问道。
“嗯,算是吧,离龙山园很近。”樊九潇勾唇笑了下。
南平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可我不是来探望老爷子的吗?”有些不解。
樊九潇闻言挑眉,“看到消息了?”
南平摇头:“没有。”随后耸了耸肩,“我猜的。”
“嗯,老爷子目前没有时间会客,你待在这会更好。”樊九潇道。
南平点头,恍然大悟说了句,“所以瞿蕤琛在龙山园是么?”
樊九潇怔了一下,遂又笑起来,“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不是在最后时刻拿到了他的把柄么。”南平放下茶杯,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用手掌支愣着脑袋道。
樊九潇看着她,眼眸似有几分欣赏,和一丝鼓励,示意她说下去。
南平继续开口:“他的身份不同,又守樊家庇护,现在只是案件调查阶段,在龙山园审问看守,才最合适,也一定程度上消除负面影响,对樊家有利。等调查结束,最后你会把他移交督察院。剩下的交给孟家处理。”
“说的很好,所以十一还想问我什么呢?”樊九潇眉眼温和起来。
“为什么带我回来?因为我是重要人证?”她和瞿蕤琛一同落水,如果她能解释动机,或反咬瞿蕤琛一口,这个案件会很快敲定。她不信樊九潇没想到这点。
“十一。”樊九潇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额梢,“没人会知道你也落水了。”
南平一顿,瞳孔细微的收缩了一下。
什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真的不打算用这个快捷的手段解决掉瞿蕤琛?
可他何必白费功夫,带她回来……
她很有些迷惑。
樊九潇瞧见她这副不解的模样,低声笑了笑,收回了手,“安心在这里待几天,不会太久。等孟家处理完,你就彻底与这事没有任何关联了。”
没有任何关联?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会将她从整个事件中干净地摘出去么。南平清亮的眼睛眨了眨,还有这种好事?樊九潇这是在保护她?
不过也对,她毕竟是在为他做事,做到这个程度上也是应该的吧。
南平心安理得的想。
这样的话,她也就不计较他无所顾忌的利用自己到最后一局,毕竟他还算有点良心,没让她在水里泡太久。
南平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注视着樊九潇清隽的侧脸久不言语,这个人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布下的棋子,几乎每个都用上了,可真当要出结果时,竟然又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就不担心樊老保下瞿蕤琛么?
还是说樊老也是他棋盘上的一颗重要棋子?
不,应该不会,他在乎樊家,也在乎家族,不然不会出手解决瞿蕤琛,可是,南平脑海深处又冒然露出了一个另外的声音,告诉她都是她想多了,樊九潇其实没那么在乎家族,在乎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她眯起眼眸,突然对眼前这个人产生好奇,他有在乎的东西吗?
樊九潇一直都是无欲无求的模样。
“怎么了?”
察觉到她视线过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他转过脸来询问她。
四目相对之间,仿佛能一眼望尽对方的清澈见底的眼眸,那里异常温润透明,没有一丝阴霾晦暗。
“没什么,只是觉得给九哥做事很有安全感,尽管最后有些惊险,但你也给我善后了不是吗?”她笑了下,眼睛亮亮的,衬得嫣然生动的脸上无比柔软。
樊九潇神色宽和的凝视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分辨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喜乐哀愁,那些情绪很动人,似乎像是一种对他的信仰与依赖。
很快,不远处一声“九少”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只见一名下属穿过堂廊走到了樊九潇身旁,躬身俯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他眉头一挑,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让他进来吧。”
下属点头道“是。”很快离去。
还没等南平猜测是谁能这个午休的点来打扰樊九潇,就见孟观文骂骂咧咧地伸脚踏了进来,嘴里吐槽着,“小爷我来过几次了,还不让我进,这下人当的一点眼力见没有!”
随后抬眸一看好整以暇端坐在沙发中央的樊九潇,脸色霎时又更差了些,“你这不是在嘛!让人拦我拦这么久??”
说完,他视线往旁边一扫,对上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眼神一顿,随后反应过来,有些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二小姐这又是打哪来的?该不会留在这里过夜了吧。”
南平见他一副欠抽的模样,敛了假笑,不欲与其交流,淡淡瞥他一眼,遂自顾自又喝起茶来。
“行啊行,一个两个都别理我。”孟观文走近,大咧咧地坐在了二人的中间,随意地倚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双腿悠闲地交叠起来。
“你不在家处理养伤,来我这做什么?”樊九潇淡笑着,神情颇有些不认可。
“来你这养伤行不行呐?”孟观文随口一说。
樊九潇闻言,又笑,“也不是不行。”
“可以,那你让人给我把客房备出来。”孟观文摆手挥了挥。
不远处的女佣见状抬头看了眼樊九潇,见其点头,立时转头上了楼去。
孟观文这才有了丝笑意,“别说,还是你这轻松舒适。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个礼物。”他说着,就把怀里的东西利索地掏了出来,丢给了樊九潇。
樊九潇稳稳接过,发现这是一张被折叠成一块方格的新闻报纸,他沉默一下,无言地用手重新拨了开,待彻底展开时,一段醒目的新闻标题赫然浮现在眼前。
金池侍者的死亡事件与魏氏集团垮塌的真相。
“有什么问题么?”樊九潇瞥他一眼。
孟观文手指动了一下,“你再翻到反面。”
樊九潇翻了过来,反面是一段桃色新闻。
标题写着:宴会厅上大打出手!!难道是为爱相争??!
樊九潇:“……”
静默一瞬,他道:“那条视频已经销毁了,这不过是媒体为了吸引流量的八卦新闻刻意扭曲,你不用在意。”合上了报纸,搁置一旁。
孟观文耸肩,“我当然是不在意,我家老头子的棍棒可不管我死活,我到现在背还是疼的。”
樊九潇有些意外,“你没告诉他们真实原因?”
“那当然还是不告诉的好,反正他们只需要一根杆子就可以抓住风向,顺杆往上爬了,说不说清楚,结果都一样。”他咂咂嘴摊手,表情萌萌哒。
“所以你确是来我这避风头的?”樊九潇眉梢上扬了起来。
“那不然呢?我很闲?”孟观文不解地指了指自己。
樊九潇笑吟吟地注视着他,“确实不算忙。”
孟观文:“……”
“不说笑了,去书房聊聊正事。”樊九潇起身对他说道,眼神示意他跟上。
孟观文停顿一下,见状也立了起身,跟在樊九潇身后,只是在上楼前鬼使神差地转头瞟了眼客厅沙发的方向。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他的视线,冲他做了个鬼脸。
囧
第237章 Chapter 237 退让
夏日的天空清澈蔚蓝, 镶嵌着金色光芒照耀大地,微风伴随着蝉鸣声透过庭院吹到厅堂每个角落,素色窗纱随风摇曳, 带起阵阵温柔的涟漪,南平坐在沙发上, 百无聊赖地看完报纸后,竟有些昏昏欲睡。
等那两人不知何时从二楼书房下来时,蜷缩在沙发上的女孩, 已然陷入沉睡中去。
宛如金丝耀眼的光线普照在她赤色的裙身上, 称得透亮光滑的肌肤愈发白得像那初冬的雪, 在光影的笼罩下, 显得无比圣洁美丽。
温风从落地窗缝隙里吹拂而过,带起她额边的碎发和撩动的裙摆, 她眉梢微蹙着,似乎睡得有些热意涌动,不自觉侧了一个身。
然而就在翻动的瞬间,大片如牛奶般白腻的肌肤在那抹赤色间来回交叠晃动, 最后定格在大腿根部的位置,牢牢被缠绕住, 笼在光线下,仿若白瓷刺眼,却又被赤色光源镀了上一层粉光, 显得细润如脂,娇嫩无比。
先注意到这一幕的孟观文不自觉皱了一下眉, 极淡的情绪从眼底略过,涌出一丝不适来。
他率先移开了视线,转头往不远处方向凝视, 看起来像是在等樊九潇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充斥着几分不耐。
而刚下楼便被下属绊住脚的樊九潇,此刻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后,目光自然注意到孟观文这一不寻常的动作。
他眉头微挑,径直走了过去,待走到对方身旁,这才看到了沙发上那抹不容忽视的艳色。
“怎么睡在这里。”樊九潇顿了一下摇头,嵌在嘴角的笑容似带出几分无奈。察觉到身旁人难得的沉默不语,他眼睫很细微地煽动了一下,而面容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我得去一趟龙山园,观文你把她抱去她房间吧,就在你之前住过的客房对面那间。”他拍了拍孟观文的肩。
孟观文一愣,下意识便要开口拒绝,“让佣人叫醒她去房间睡不就好了。”
“她这几天太累了,昨晚又受了惊吓,还是让她睡吧。你若是嫌麻烦,那就等我回来抱她上去,你自去休息就好。”樊九潇摇头觉得不妥道。
“啧,真是麻烦。你去忙你的吧,我给她弄上去。”孟观文有些烦躁地扯了一下嘴角。
“幸苦了。”樊九潇又拍了拍他的肩。
孟观文摆手,转身走近沙发。樊九潇注视着他的背影,眼底仍是平淡的笑意,他视线轻轻掠过那抹赤色,随后就见那抹赤色很快地被幽暗的黑色遮掩吞噬,只余下两条光滑如玉的细腿。他唇边很浅地弯起了一抹弧度,随后转身离开。
——这女人睡眠质量还真够好的,这么大动作居然还能睡得这么死,优秀的可以与猪一较高下了。
抱着南平的孟观文沉着脸,向后微仰着头,心底诽腹了一句。可鼻间处缠绕着独属于怀中人的气息像是在找寻缝隙,拼命往他鼻孔里钻。
清甜令人安宁的气味,很难让人排斥。
孟观文的不耐又无端增加了一个点。他把人往上带了带,试图把她摇醒,却没曾想这么一摇,人不但没醒,脸还趴在了他的颈脖间,平稳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喉结上,让他没来由地滑动了两下,不耐的情绪里又多了一分若有若无的瘙痒感。
他面色徒然难堪起来,手指一收紧,软糯细滑的触感透过手心筋脉传入他大脑皮层细胞,刺激着他的未梢神经。
霎时滞住了脚。
待低头往下看去,果然白腻光滑的嫩肉镶嵌在他的指缝,因用力隐隐有深陷的趋势,软的不可思议。
孟观文瞳孔被这一幕刺激地急促收缩了一下,连带着呼吸都有些难言的粗重。
他不免黑了脸,可喷张的肌肉里包裹着凸起的青筋,暴走的血液跟着加快涌动,试图冲击出细胞内,全都输送进神经感官时,让他感到了另外一种不适。
他加快了步伐,似要把怀里这个累赘给丢开。可过快的速度,显然不适于睡梦中的人,只听一声轻咛声,怀中人眉头不适蹙起,仿佛有即将醒来的征兆。
孟观文手一僵,立马又放缓了脚步,另一只在她胳膊的手掌不自觉往后背移了移,斟酌再三,最终还是轻轻拍了两下,像哄婴儿入睡般,待对方眉头舒展开,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醒,不然一睁眼看到他在抱她去房间,那场面尴尬的只会让他想就地自杀。
明明只是一段长廊的距离,怎么就这么难走。漫长地像是爬了一座山。
让他难受的想要打樊九潇两拳泄愤。
待终于走到了,他快速伸手拧开房门,抱着人就赶紧往床的方向疾走,但是安稳的放下人是一门技术活,孟观文显然暂时没掌握到这个技术。
因动作粗枝大叶,对方的发丝无意间缠在了他胸前衬衫的纽扣上,放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因惯力牵扯被反弹了回去,直直把人拥了个满怀。
清甜的香气瞬间灌满他的鼻间,他有些香麻了。
大脑来不及做出反应。
还未起身,便被怀里人猛地掐了一下腰,肌肉立时绷紧震颤了一下,疼痛在他神经细胞上飞速掠过,又升腾起一种诡异的酥麻感。
南平在睡梦中被头皮根处拉扯的坠痛感而惊醒,紧接着又是沉重结实的躯体撞压在她身上,硬梆梆的胸膛磕得她的胸口闷疼,她蹙眉咬牙,伸手用力掐在了对方腰间的软肉上。
“你是不是你有病?”她冷冷开口。
“我有病?”孟观文不可思议地笑出了声,撑起胳膊抬眸看她,凝视她的目光犀利如鹰,“我好心抱你上来睡觉,你说我有病?”声线徒然的提高,仿佛在提醒她别不知好歹。
两人双目相对,对视间谁也不让着谁,南平嗔大的眼眸圆又亮,粉嫩的唇瓣被洁白的牙齿紧咬着,眼底薄薄的怒意让她看起来愈发生动逼人,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用力瞪大眼睛,试图咬在他的颈脖上。
孟观文突然晃神一瞬,莫名其妙地回想起她做的那个鬼脸,还挺……思绪偏离了一秒,下一秒他眉头便陡然夹紧,不悦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半张脸。
南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懵圈了片刻,回神后伸手又掐在他的衬衫胸口隆起的地方,狠狠捏着一转,像是在暴击一颗黄豆,要把它碾个粉碎。
“嘶——”!!!
孟观文面容一变,表情扭曲起来,怪异的疼痛使他的眸色晦暗不明。
他一向是睚眦必报脾气大的主儿,自然不会忍着疼,捂住她半张脸的手改成掐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也同样回揪在了她的右心房处。
南平不可置信地嗔大了眼睛,下巴因被掐住而嘴角微张着,露出了里面滑而软嫩的一抹浅粉。
她的这副呆滞模样(此处是孟观文自以为的滤镜镜头)
无端让孟观文血液亢奋起来,却是亢奋于对方的落败,等对方清亮的双眸附上一层氤氲水汽,两颊也变得红润娇艳时,孟观文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起来。
仿佛他的得逞嚣张在这一刻都被赋予了其他意味,像是被污染了一般,徒留晦瑟的氛围。
草了,大意了……
他似被泼了一桶冷水般,立马松开了手,随后就想起身,却发现那墨色如瀑布顺滑的长发仍有几根稳稳缠绕在他的胸口。
孟观文眉宇一扬,还不等他俯身下去解开,就见对方狠狠拍开了他的手,自己撑起上半身,解了起来,眼角还垂挂着泪珠,好不可怜。
他静默一瞬,蓦然向前挪动了一下,身前隆起如块垒的胸肌就弹在了她的手指尖。
“……”
两人身体一顿,同时愣住。
南平回神过来,下意识低下头,嘴角崩得很幸苦,连带着眼角都有些忍俊不禁。
“想笑就笑,憋着偷笑看不起我?”
“噗……”她闷笑得眼泪又哗哗流了下来。
孟观文眼神跟随向下,看着她翘起的唇角,虽仍有不快,却也好似没那么烦躁了。相反,也觉得刚刚他那个动作,确实有点傻不拉叽的。
吗的,丢人丢大发了。
他不禁侧过脸,伸手掩住唇,眼底的懊恼霎时浮现,惹得耳梢处也悄悄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这段插曲成了他不想再忆起的‘丢人录’。
…
“原来你对他的成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樊老爷子苦笑摇头,还记得他当初之所以提拔瞿蕤琛,也是为了给九孙培养个臂膀而已,什么时候,在他未察觉的地方,这个臂膀竟变成了多余的障碍。
“不是成见,我对他,一直没有这种东西。他是爷爷你养的人,我怎么会有成见呢?”樊九潇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家老爷子还是想要保下这个人,尽管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话说到这里,樊老爷子哪能听不出孙子的意思,他这是从未信任过瞿蕤琛,甚至觉得不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便没有信任一说,更别提成见。
在两人长久的眼神对峙里,樊老爷子神情严肃的瞳孔终究是染上了一丝不忍。
“九潇,我们都退一步,你给他个机会,我调他去其他地方,他年少就在樊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孩子,给他留条生路吧。”他叹了一口气,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有他的过错,孙子长大了,是樊家正统继承人,不应该再让蕤琛越过他,伸手伸到自己这里来。
樊九潇注视着老爷子鬓角斑白的头发,布满岁月风霜的面容,看上去似乎真的在为瞿蕤琛的前途而忧心而日渐衰老,他心口处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在心间拉扯盘旋,仿佛有种被割裂的错觉。
这种滋味,令他非常不喜。
他平静开口:“爷爷,已经解释不清了,瞿蕤琛为什么会跳水,很明显那个死掉的侍者,是他敲晕推到湖里去的。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就是指使诶文的人。他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罪行负责吗?”
“那个侍者的落水归根究底是他自己玩忽职守,法医不是已经在他身上检测出酒精含量超标了吗?这怨不得旁人。况且那个欺诈师,是经了我的手的,蕤琛如果认罪,樊家未必会没有牵扯。九潇,你真的要做到这一步?”樊老爷子用手杖重重撞击了一下地板,眼神锋利起来。
“樊家不会有任何影响,您不用担心这个。诶文已经死了。瞿蕤琛若是认罪,再由爷爷您出面清理门户,樊家声誉不光不会影响,还会更深入人心。”他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
樊老爷子皱眉,“你也说了,诶文已经死了,这个案件只能断成无头苍蝇——”他眼神陡然一转,“哦不,那个侍者的死,正好彻底解能还原整个案件。”
“那瞿蕤琛落水呢?您要怎么解释?”樊九潇轻声道,言语间意有所指。
却只见对面的老者面容突然平静祥和起来,悠悠开口,“孟家那小子今天过来了吧。他单方面挨了蕤琛的打,自然是需要还回去的,这样才公平不是?”
樊九潇闻言,立时反驳,“不可能,孟家不会同意。”
“为什么不?他不是刚好在竞选吗?首席督察官的位置,很多人都盯着呢。九潇,你不在政界,就不要随便插手了。那小子还算聪明,爬到这个位置上,也不算名不副实。”樊老爷子笑了笑。
樊九潇猛然站起身,“爷爷——”
樊老爷子摆手,“好了,我说过了,都退一步。他不会在江棱碍你的眼,你也别把事做得太绝。”
樊九潇眯起眼,“您到现在都只是觉得我费力除掉他,仅仅是因为他碍了我的眼?”
樊老爷子手一顿,清楚是自己把话说重了,不由垂下手动了动唇,却还是没有解释什么,只缓了口吻,“爷爷只插手这一次,之后全凭他的造化,也好全了我和他的师生情义。”说完,他便杵着手杖离开了书房。
樊九潇良久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原以为爷爷会站在他这一边的,他还尚存一丝期望。
可是他发现,真相其实很简单,即便是亲生的孩子,孙子,老爷子自己的血脉。他作为高处的掌权者,长时间对局面的把控,已经让他越来越习惯,一旦触及到亲信的瓦解,第一时间就会怀疑他的动机,也会对他不信任起来。
樊九潇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眼眸微眯着,双臂撑在办公桌上,暴起的青筋似乎迫切地想跳出皮肤外层,让他攥紧了手心。
他陡然抬眸直视起书房角落的那面书架。
似乎能透过书架看到那尊慈眉善目的脸,鬓角的汗水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落入他的颈脖处,随着喉结的滚动不断下坠。
樊九潇后背蓦然隐隐作痛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口生长而出想要狠狠撕裂开他的后背,彻底得到自由。
第238章 Chapter 238 佛说 一切皆……
等南平看到华栩骞的那条消息时, 时间已至深夜。她简单回复了一下,随后便丢在了一旁。继续处理起项目的问题,她手上这个大项目马上就要竣工验收了, 对她来说,成败也在此一举。
她需要在上层圈内有一定的地位和名望, 所以这个项目的成功,至关重要。
南平与应商致电沟通后,又给手下的经理们开了一个短暂的线上会议, 对于项目最后的推进工作, 严令他们要更加严谨细致的对待。
会议结束后, 她取下耳机, 仰靠在办公椅背上闭目养神。这段时间她的精神一直都是高度集中的状态,每分每秒仿佛过去的都不仅仅只是时间, 而是价值。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她至今获取的那一丁点权利,步步都得靠自己筹谋。这纸醉金迷的社会,一直吞噬的都是弱者。
南平睁开眼伸手关了电脑, 赤着脚踩在了地毯上,她这是在书房里, 客房没有电脑,只得来这里借用。
正当她准备穿鞋离开时,书房的门把手也恰时拧动了开, 她霎时抬眸,便见樊九潇只身走了进来。
他白日里穿着的一丝不苟的天青色衬衣, 领口处已经散开了好几颗扣子,形成了大型的V字状态,敞露的胸膛上仿佛闪烁着湿漉而迷人的光泽, 那顺滑感像是汗液又像是水珠,以同样滚动的速度迈入更深处那线条分明的领域。
南平与他的视线对上,却见他漆黑的眼眸似乎并不那么清明,宛如渡上了一层朦胧水光,潋滟迷离。冷白的侧脸上带着一丝糜艳的绯色,衬得眼尾似乎也添了一抹色气,让眉宇间透出几分难得的醉意来。
他似乎是饮酒了,显然还喝了不少。
原本清谪的面容褪去了几分清冷后,微醺的眉眼都显得有几分勾人起来。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人,微眯着昂起下颌的模样,是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妖冶魅惑。
南平愣神一瞬后,快速眨了一下眼睛,赤着脚向后踉跄了几步。她有些不确定樊九潇喝醉后的脾性,记忆里,这人从未醉过。
樊九潇似乎是看清了她的脸,关上门后抬脚走了过来,步履稳健得又让人迷惑。只见他停在了南平面前,用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薄唇翕动了一下,“来我书房做什么?”
很好,口齿清晰。
她略略定了定神。
可紧接着他又俯下身,手臂撑在大腿上,低眉平视她,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南平甚至能感受到喷洒在自己鼻间的温热气息,带着浓郁的红酒香气,让人心神恍惚。
她微微晃了一下头,不自觉向后仰去,樊九潇注意到立马伸手抵住了她的后脑勺,防止她摔倒。他嘴角叠起的弧度温和又随意,甚至还能安慰她,“别害怕,我没喝醉。”
不是哥,你要不要闻闻你身上的酒味再说?
况且你这状态,可比清醒的时候吓人多了。
南平稳住腰后又稳住了心态,嘴角噙了抹颇为乖巧的笑,“我来书房借用一下电脑,不是给九哥你发了信息吗?”
“这样。”樊九潇一顿,收回手直起身来,随后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是我忘了。那你继续用吧,我先回房间。”
南平见他转身要走,赶忙上前,试图用手拉住他的胳膊解释自己已经用完了,不曾想却把他的衬衣余下几颗虚虚扣着的衣扣,全部给扯崩了开,悠悠晃荡了几下,贴在了对方强劲的窄腰上。
衬衣散开的同时,她也因拉扯的惯力一头撞进了樊九潇健硕有力的胸膛中。手还不小心摸到了他宽阔厚实的背部,只是那里的手感有明显的凸起痕迹,甚至还有些湿濡黏腻。
南平身体一僵,这是受伤了吗?
待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闷哼声,这才猛然移开手,退了出来。
“九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痛你的,本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用过电脑了,现在不需要了。”她把手拘在身后,面容愧疚地说道。
不禁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面色平淡,只眉头蹙起了一道坎,下意识开始猜测起樊九潇是不是被老爷子打了?毕竟动老爷子手底下的左膀右臂,怨不得怪他不尊老的。
不过背后伤成这样,也不处理一下,不愧是内心强大的强者,是当忍者的好料子。
她思绪不由走偏了一瞬。
“没事,那你回去吧。”樊九潇闭着眼睛,用手扶了一下额,等眸色里的痛楚消散,痛感有所缓和,他才睁眼,看上去又是一片云淡风轻。
南平回过神点头,立马转身就要走,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住了脚,她总觉得做好事留福报这一道理用在樊九潇身上,十足有效。或许这是一个机会,拉近彼此关系的机会。
如果她能真的走进他心里当他的妹妹,那这个后盾就足够强大了,不是么?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没有了顾虑,转过身,走到书房最边上的透明柜台前,打开柜子把医疗箱拿了出来,之后不管不顾地把人拉到了沙发上坐着,就要扒拉对方的衣服。
反正都散开了,不如脱了。
“九哥,你这个还是得上药才行,不然万一发炎就麻烦了。”她自然的褪掉了他的衬衣,自顾自地劝说道。
这一脱,果然就见衣服背后沾染了零星的血迹,她静默地看了一眼,搁置在一边。又利落地从医疗箱里拿出了消炎的药水以及医用棉签。
以正面环抱他的姿势,小心翼翼地给他后背的伤疤上药,药水侵蚀嫩肉,让樊九潇不禁有些颤栗。眼神一暗,下意识伸出胳膊搂紧了南平盈盈一握的腰身。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慢了下来,但痛感却仍在延续,他溃散的眉眼此刻不知是因醉意还是剧痛陡然红了起来,汗水不断从额头没过下颌线,随着喉结一并送入紧实贲张的肌肉里。
头倚靠在对方嫩白的脖颈处,视线被朦胧的水雾迷恍了双眸,樊九潇不禁张开了嘴,一口咬了上去,致使南平上药的手突然一抖,沾了药水的棉签便一头扎进深色的□□里,他的唇霎时收得更紧,几乎是吮吸死咬的状态。
这一刻仿佛疼痛都开始同频,两人同时蹙眉,发出一声细微又清晰的闷哼声。
克制又痛苦。
南平只觉得那双灼热的手掌仿佛要把她的腰掐断,绷紧的肌肉都深深嵌进她滑嫩的肌肤里,一同合并,才能罢休。
她紧咬着唇,忍着痛把药水上完,之后又上了另一层膏药,再用纱布包裹,一顿动作下来,额间后背早已大汗淋漓,甚至连脚趾头,都是湿滑的状态。
“可以了,九哥。不疼了。”她温柔地抚过他的后颈处,在他耳畔轻声道。
樊九潇眼眸里的水色才如退潮般消弭而去,逐渐清醒过来,他猛然松了口,凝视着那一排深红至极的牙印,面色晦暗中好似有几分复杂的情绪,但那情绪始终淡薄如水,晃一晃就能彻底消散。
“咬疼了吗?”他低声,喉间有一丝沙哑溢出。
南平一怔,感受到他指尖触摸到她肌肤上的凉意,不禁呢喃低声,“嗯,很疼。可是我知道九哥也痛,所以我能忍住。”
“十一真是好孩子。”樊九潇嘴角微弯,指尖慢慢上移,落在她鲜红充满血色的唇上,他眼神静静直视着,仿佛在透过她的唇看其他的什么东西。
“下次痛也别总咬着,会破的。”他手指顺势分开了她的唇瓣,果然看到了唇□□隙处的一道不甚清晰的口子,从这个角度看去,甚至能蔓延至更深,直到水光潋滟,顺着手指溢出嘴角,带起一缕湿漉。
他才意有所觉地收回了手,随后用纸巾一点一点帮她擦拭干净。
南平有些错愕的抬眸望着他,显然来不及对刚刚他那一异常的举动做出任何正确的表情管理,只得快速摆出一丝迷惑来。
“总这么咬,容易形成疤痕。”他解释了一句,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起了衬衣,虽然那件衬衣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状态,但穿到他身上,似乎才感觉他清醒的状态彻底恢复过来了。
南平努力平复了一下震惊的情绪,难得扬了一抹笑。
她想,还是笑一下蒜了。毕竟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酒醒了还是装醒,一会正常一会变态的。
“九哥,那你也回去休息吧,状态不好还是不要在书房办公了。”南平担忧道。
樊九潇扣着衣扣的手一松,正上方顺数第三颗扣子便没有扣上,他不知道为何垂下手,蓦然勾了一下唇角,“我不是进来办公的。”
“嗯?”南平愣住,看向他的眼神愈发迷茫。
只见对方耷拉着眼睑,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带她走到了书房另一边的书架前。这里的布置和在龙山园的书房异曲同工。
南平见樊九潇摁了一下书架上不明显的一处凸起的地方,便见书架立时开始震动起来,往两边推开,豁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光线昏黄的密室,里面布置异常极简,正中央好似还悬挂着什么。
震惊之余,她脑子还没开始琢磨樊九潇这番举动的用意,人就把她给拉了进去。两人一进入其中,书架门便立马有所感应一般关闭了起来。
南平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却被身后的人一把蒙住了眼睛。
他说:“别回头看,佛在注视着你呢。”
她霎时汗毛竖起,不由屏住了呼吸。
第239章 Chapter 239 重生
密室内逼仄昏暗, 布置也相对简易,四面墙都是青灰色的素墙纸装饰,上面还悬挂着几盏壁灯, 光线是昏暗的赤黄色调,除此之外的光源便来自于一开始入眼的正前方位。
那里只摆放了一尊紫木檀的矮柜, 看起来也很像一张案几,上面放了两盏银制的灯架,蜡烛幽幽燃着烛光, 仿佛与四周的壁灯相呼应。中间的墨色檀木香炉不知何时被点燃了香线, 静静吐露着云雾般的香烟。
南平一瞬不错的注视着樊九潇礼拜的动作, 他像是入了定一般, 表情虔诚,一动不动。地板被室内烛火的光线照映着, 莫名生出些灼热的赤红来,灼烧吞噬着他的白色的衬衣,染上一片红晕。
这四面墙甚至都装着一面宽大的镜子,一举一动都被窥视的异常清晰。南平越观察额头出的冷汗就越多, 她不知道这些镜子装在这有什么作用,但这四面镜子统一对着的方向都是他们二人的方位——正中央。
宛如放置了几百双眼睛, 正幽幽地注视着他们。显得阴森极了,她被这种强烈的窥伺感逼迫的很有几分不耐,克制自己尽量不去看, 视线又回归到了正前方。
无意间集中在那小巧精致的香炉上,上面的雕刻繁琐复杂, 远远看上去并分不清上面的具体图纹,她不自觉眯起双眸,定神一凝。
那图纹瞬间狰狞可怖, 甚至是交叠捆绑在一起拼凑出的恶鬼模样,烛光把它图纹的影子投在深红色的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怪异形态,像是延长的鬼爪,直逼她的裙摆,似要缠上她的身体。
南平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垂下眼,眼睫下带出一片阴翳,她突然觉得难捱起来,像是那烦人的香烟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间,让人头晕心闷。像是这鬼魅的影子,几乎能笼罩她的整个下半身,撕扯着她的裙子,让人恐惧。又像是这四面的镜子,反射的冷光,带着潮湿阴暗的可怖气味,投射在她的身上,放佛要透过她的肉-体直直照射在她丑陋贪婪的灵魂之上。
让人压抑无比。
她开始有些逃避这种感觉。
密室里没有窗户,还燃着烛火,空气好似很快就变得浑浊沉闷,令人窒息的热意弥漫至密闭空间,压得人难以呼吸。
南平不禁张开了唇,小口吞咽起来,可越咽就越觉得干渴,喉间的异常让她眼眸蒙上了一层氤氲水雾,脑干都开始发热。
胳膊撑在地板上,像是坐不稳。
她开始向一旁倚靠,微微喘息着。
身旁人仿佛这才察觉她的异象,睁开了双眼,眼睫微动,目光凝了上去,清谪的侧脸被烛光照得暖白如玉,只是眼下镀上的一层晦暗阴影,让他看上去难辨喜怒。
“放平呼吸,把心静下来。”他轻声开口,伸手把人揽了过来,后脑勺搁他的□□,让她与自己平视,宽慰着她,“你只是一瞬间的不适应,缓过来就好了。”
南平愣愣注视着他的脸,从这个角度她甚至能看到他面容上反射的烛光,像是曝光了,白得毫无生气。
她眼神有一瞬间的停滞,紧接着眉头又蹙了起来,红酒气味伴随着香烟味道一并涌进她的气息里,混在喉间、胸肺、大脑神经,让人一阵天旋地转,渴意愈发得强烈,像是随时随地就要因缺水而崩溃。
思绪涣散间,她下意识伸长胳膊搂住了对方的脖子,用力往下带,樊九潇顺着她的力道俯身,却又在快靠近她的唇时,用胳膊撑住了向下坠的身躯,眼眸平静且不带任何杂质地望着她。
薄唇翕动:“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南平歪头,晕眩使她视线模糊,干渴使她理智退散。因得不到满足,她的声线开始变得有几分娇嗔的凶狠,“可是我很渴!”
樊九潇仍旧平静地注视着她,“那就忍着,忍到你什么时候不渴了,我就给你水。”
怀中人闻言一顿,似乎难以置信他的冷漠,又似乎难以理解他的话语中的意思,她只是很委屈,很失落,很难受地看着他,连带着迷蒙的眼神都不太清明。
樊九潇很清楚她如今的感受。
干渴,灼热,沉闷,窒息,恐惧。
然而这是一个需要靠她自己控制的一个过程,她得有这方面的克制力,尽管再想要什么,尽管再处于什么状态,甚至于恶劣的环境下,都不能产生妥协哀求和渴望,不能期待别人的给予,要靠自身熬过去。
见她脱力的手垂落下来,他抬头又坐正了身体,视线重新回到那幅画像上,像是自言自语般,“但凡不能此刻就杀死你的,熬过去了,就是重生。”
南平眼睫浮动,视线朦胧间似乎有几分清晰起来,对方的声音涌入她耳中,像是埋下了一个蛊,成了她暂时清醒的支撑。
她喉头滑动,麻木自己。果然不再在意大脑神经传达给她的任何感官与旨意,她只微微偏头,视线也落在了那张画像上,慈眉善目的面孔温柔地注视着她,似乎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她不禁看入了神。
二人的身躯姿态被四面环身的镜子所窥探监视,刺眼的烛光笼罩着他们的上半身,幽暗的阴影吞噬着他们的下半身。
两个人的身形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看上去却诡异的和谐。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南平汗湿透了身,异常虚弱地缩在他的怀里,粉嫩的唇早已变得干燥,像笼罩了一层凝固的干壳。时而蹙眉,时而吐纳,孱弱不堪。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再祈求他的给予,很听话地在忍耐着,只是渐渐虚弱,让她看起来非常易碎。
樊九潇看着香炉的烟雾就快要消散而尽,礼拜的时间已经结束。他这才把人缓缓放平下来,俯身顷下去,凉薄的唇先是轻轻落在她的唇瓣上,再透过唇隙,融入了口舌之中。
湿濡的触感像是沙漠中找寻的稀有水源,南平一时触及,只觉得蓄势已久,随着四处蔓延的水源勇猛地溢进喉咙,让她不自觉攀紧了那人的脖子。
可是仍旧不够。
她在沙漠里走了那么久,体内的水分都化作汗液被蒸发,仅靠这点水量怎么足够?
南平无止尽地找寻水源,开始摸索起来。她纠缠,她放肆,她发狠,都无人再阻止她。她胆子愈发的大,逼得人在深红色地板上摩擦滚打。
却仍不松手。
对方好似也不觉得痛,放纵她,随她开心。
她像个孩子一样,推搡着。镜子里都倒映着她张狂的样子。
他却只是注视着。
烛光不知何时熄灭了,光线愈发的昏暗,只听“啪嗒”一声,香炉滚落地板的声响,里面的灰烬洒了出来,似乎还留有片刻的余香。
她震颤着,费力坐在了紫木檀矮柜上,灯架早已被她白嫩的双足一脚踹落,她紊乱的视线扫过去,蜡烛早已经融尽,翻不起任何风浪。
只得随着银色灯架一并滚落至墙角边缘,没入黑暗地带。
南平被一冷一热的触感操纵着神经。
光洁滑腻的背部贴在冰冷的画像上,刺得她一阵颤抖,甚至连脚趾都蜷缩起来,腾空地猛蹬了几下。
又宛若有种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像个菟丝花一样攀附眼前的一切,她仰头对着镜子,壁灯的炽色光线打在他们身上。
恐怖又圣洁。
那感觉像是翻涌的热浪,层层浪花拍打海岸,温柔又凶狠,带着令人窒息的死意,一并坠入深海,拖往更幽深的领域。
她在迷茫的光线下,只能看清那肌理分明的块垒和暴起的青筋,她感觉自己又出了很多汗。
还被掐住了喉咙。
很快,她垂落下来,地板上撒落的灰烬占满了全身,让黑与白异常分明。
昏暗中,她只感觉一双纤长宽大的双手把她温柔地拥入怀中,用被汗湿的白色衬衣把她沾惹灰烬的腰背在镜前擦拭干净,每走在一个镜子前,她腾空的脚就要战栗一下。
等到了最后一个镜子前时,他却扭过她的脑袋,用沙哑却仍清润的嗓音告诉她,“记住,什么东西都阻碍不了你重生的意志,如果有,那就吞噬它。”
这话既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他说。
南平茫然,却觉得一阵心悸,狂跳不止。
她注视着他镜中的双眸,深而暗,那里面很复杂,似乎什么都有,可唯独不见欲望,仿佛这是随时可掌控的东西。
思绪回笼,她逐渐清醒过来,可身体的肿意却仍在擅自壮大,直到根深蒂固,充斥全身。
她失神注视着四面镜中的黏稠身影,这是怎样的感觉?
强烈到令人窒息,令人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只觉得迫切地想撕裂什么东西。
…
孟观文在餐厅里喝完水准备上楼回房间,不怪他半夜下来找水喝,实在是客房里的水都被他喝光了,也不知道是热还是怎么了,就总觉得口渴的不行。
上楼时,恰好看到樊九潇穿着浴袍朝他迎面走过来,他不禁揉了揉眼睛,注意到他颈脖、锁骨、胸肌都有不同程度的红印,下意识就对他调侃了句,“哟,真是活久见,你还有——的时候?”
樊九潇与他对视一眼,发梢尾端湿漉的水痕低落他的脸颊,滑过红痕印迹流入沟壑下,莫名增添一丝色气。
只见他用手指微微摩擦了一下领口,眼底迷离,好似仍有几分醉意,“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全是你想的那样,观文。”
孟观文停顿,又在他周身踱步环绕了一圈,啧啧出声,“也是,哪有什么天仙能把你迷住的。”
“早点休息吧。”樊九潇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的红酒气息已然消弭,只余下一些烟熏味,闻起来像是檀木又像是灰烬,若有似无。
孟观文觉得匪夷所思。
他难得见樊九潇穿着浴袍走在外面,身上的气息就算冲洗过还依旧这么有存在感,像是整个人都被浸泡过一般,染上了不属于他的气息。
或许,这是在他的私人别墅里,随意点也很正常,即使是大半夜洗澡,也很正常,即使是不知道从哪里洗完澡又回房间,也很正常,可能他的书房里就有浴室呢?
他耸肩,眼底探究的情绪随着那抹白色身影的消失而逐渐变淡,脑中只留下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但很快就被他心底的那道声音给反驳了去。
横竖与他无关不是么
第240章 Chapter 240 抓娃娃
次日
南平边听着卧房内新闻播报的消息, 边脱下睡裙,头发被她的胳膊高高揽起,抬眸间无意瞥见全身镜里的自己, 露出的一大片凝脂似的白肉,上面红红紫紫的痕迹交错着, 像是斑点一样,突兀暧昧。
她嘴角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眼底莫名涌出几分不自然, 连带着面庞都有些发热, 所幸很快便回过神来, 把原本准备换上的吊带裙重新挂回了衣柜, 选了一件不露背的紫色包臀裙。
昨晚的事她记得既清楚又模糊,但始终猜不透樊九潇的心思, 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
那些话听起来是教导磨练她意志的,可是为什么到最后环节会抱她呢,难不成他对自己也有几分不可告人的……
南平沉思一秒,但很快又排除了这个想法, 那家伙分明没有那种心思,否则看她的眼神怎么会那么清明呢。
她有几分讥诮地翘起了唇, 指尖在粉嫩的唇瓣上细微地摩擦着。
半晌,突然插播的一段报道的话音传入她的耳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金池事件水落石出, 原来瞿司落水与侍者死亡事件无关,纯粹是由于私人恩怨, 与孟督察官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口角……】
嗯?什么?
南平被新闻报道成功吸引了注意力,她走近沙发区域,专注地看起新闻来。
眸色严肃中仿佛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她惊讶于樊九潇都把局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程度了,瞿蕤琛还仅仅只是陷入私人恩怨的纠纷里,完全掩盖了事实真相,而那个诶文搞垮魏氏的事,也被他的死敷衍了过去。
无人提及。
新闻更是连说都没说一个字。
这种局面还真是大手笔的保人呢。
而能干预樊九潇决定的人,就只能是樊老爷子,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结局。
她想不到樊老爷子会为了瞿蕤琛转而跟自家孙子对抗,甚至还保下了人,连名声也没有多少受损。
不过是有失身份,降职处理了。
不痛不痒的。
难怪樊九潇昨晚会饮酒,甚至还……
她眼神一变,不知又回想起什么细节,樊九潇一直是很守礼的人,绝对不会让人进入自己绝对私密的领域,更别说还在这种空间之内,做出有伤大雅的事。
这么看来樊老爷子还真伤到他的心了,以至于有种已黑化的趋势。
不过想想也是,瞿蕤琛对于樊九潇来说,只不过是老爷子手里养的一条狗,如今这狗还狐假虎威,跟他吠上了,碍眼至极却解决不掉,这还真不是一般的膈应人。
饶是她代入一下,可能都要气死的程度,樊九潇却还能维持他的基本风度,风轻云淡的不提及一句。
某种程度上来讲,憋得过度,就有点变态了。
南平不由地担忧起他的心理健康状况,可转念一想,这哥居然拿自己来当作发泄口,她就又非常的不爽!!
她下意识地咬唇,不禁痛得“嘶”了一声,遂回过神,睨了一眼电视,躬身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摁下关闭键,便要离开房间。
刚开门的功夫,恰巧对面的房门也开了,孟观文似乎也是刚刚才起床,穿着休闲服,手随意地挠了两下头发,打着哈欠,异常懒散地走出了客房。
抬头见到她伫立在客房对面的门口,不由地停顿了一下,眼睫以向下地趋势飞快地扫了眼她身上那过于短的裙子,只够包裹住臀部,余下的那双白嫩修长的双腿赤裹地呈现在他眼底,一览无遗。
甚至在紫色裙身的衬托下,肌肤仿佛都笼着一层淡淡光晕,宛若珍珠那般光泽夺目,闪烁着细微珠光。看上去笔直修长,肉骨匀称。
简直漂亮到眩目,异常的打眼。
他很快挪开了视线,一种异样的情绪油然而生,没来由让他产生了抵触心理。
孟观文把这种怪异的情绪归功于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所以哪哪儿都让他看不顺眼。
他略显烦躁的眉宇一翘,不禁脱口而出,“穿这么短,给谁省布料呢?”
南平白他一眼,并不想搭理这人,转身就要往前走。
孟观文见她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儿,顿时还来劲了,快步追了上去,“我说,这就生气了?”他歪头,把脑袋探到对方跟前。
像条欠调-教的狗。
南平见状停住脚,便见孟观文也一下站直了,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嘴角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没生气啊,我哪敢生我们孟大督查官的气呢?”
边说着,边向前靠近。
眼看就要撞进他怀里,孟观文突然一个激灵,把人推了开,“你你…要说话就好好说,别靠我这么近行不行!”
“这哪近呀?”南平故作不解,眼神怨怼的睨了他一眼。随后又伸出手攀附在他的肩上,头颅向上昂扬,就快要抵在他微张的薄唇上,霎时顿住,抬眸,“这才叫近啊。”双眼微弯,透出一丝狡黠。
孟观文哪里能不知她这是在耍他玩,可是心底却tmd一点儿也不生气,真是见了鬼了!!
他眼神古怪地盯着她,试图想要从这张精致漂亮的脸上,看出点别的意图。
譬如她这番举动,其实是在勾引他。
又譬如她眼下靠他这么近,是想吻他的唇。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从她的白皙的脸颊滑至粉嫩的唇瓣,那里看起来饱满莹润,像颗待含的露珠,丰盈润泽。
他喉结处不免滚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干渴,连带着耳根都开始微微泛红,像是过敏了一般。
南平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脸色透出几分阴翳,以为他这是要发作的征兆,不免没了了调侃的兴致,即时就要收手。
可孟观文却一反常态地扣住了她的腰,鬼使神差地对她说了句,“怎么不继续了?”
可是,继续什么?
南平一怔,白净的脸上显出几分茫然,这家伙是不是又脑补什么了。
她有些无语地对上他的眼神,却发现对方正眸色晦暗的盯着她的唇看。
隐晦地眼神暗示不言而喻。
这人大抵是脑抽了吧。
昨天不是还很嫌弃触碰她么?怎么今天就变了一副尊容。
啧,果然男人啊,就是口嫌体正的动物。
南平眼神霎时变得玩味起来,故作要亲上去的动作,实际却在暗中观察对方的情绪变化,果然在距离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就清晰地感知到,他屏住了呼吸,扣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在收紧。
“又不是没亲过,装什么纯情呢?”她颇为恶劣地吐露了句,随后狠狠把人推了开,嗤笑两声,步履摇曳的下了楼去。
孟观文则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待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意有所觉地回过神来,破天荒地笑出了声,他刚刚那是在……期待?
由于太过离谱,他笑得胃都痛了,痛过之后又开始疑惑,那女人嘲讽归嘲讽,为什么不甩他一个巴掌呢,难不成是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孟观文一边无意识地深想着,一边又摇头觉得荒谬,直到走到餐厅落座,都还没想明白她刚刚的举动,这个女人一向心机深,肯定不是简单的讽刺他那么简单……
想到这,他不由地又瞥了眼对面姿态优雅,正切着牛排的女人,神情专注的模样,手腕因用力而凸起的青色血管,仿佛银色刀具下切的不是一块肉,而是他的心脏。
而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眼的瞬间,叉子也精准的插入了一块七分熟的嫩肉中,搅着黑椒汁含进了嘴里,细细咀嚼着。注视着他的眼底,是似笑非笑的意味。
孟观文只觉得心脏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猛地攥住了,眼神却始终没有移开,仍旧固执地盯着对面的女人,血液似乎有些亢奋的在腾窜,拉扯着心脏上的脉搏一并汹涌跳动着。
南平无声吐了一句口型:好看吗?
随后勾起脚搭在了他的两腿间,狠狠向下压了一下。
孟观文握着刀具的手一抖,“辟哩”一声掉落在了乳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他不由地一把攥紧作乱的脚踝躬身去捡。
却无意瞥见了紫色裙身下的一抹粉白幽谷,那里的风景昏暗,却始终散发着淡淡的珠光。
他的脸色霎时涨红,连带着手掌里包裹着严严实实的软足都变得烫手起来。
也不知是被餐桌压迫着腰背导致,还是桌底稀薄的空气导致,让他一时呼吸不通畅,变得有几分急促失控。
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由远及近。
询问餐桌前的女人,“怎么就你一个人?观文呢?”
樊九潇入了座,视线从南平餐盘里被切割的整齐有序的牛排到一旁依旧保留完整的食物上,略略停顿了一下,目光又重新回到了南平的脸上。
“他的叉子掉地上弄脏了,到厨房换餐具去了。”南平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依旧专注地进食着。
樊九潇切着牛排的手微微停滞了下,随后又笑着摇头,“这点事,叫佣人来换不就可以。”
“我也这么说呢,只可惜孟先生很固执,一定要自己去换,我估计可能是他很不待见我吧,所以并不想跟我一同用餐。”南平无辜地耸耸肩,软糯地语气里带着些楚楚可怜,可餐桌底下的腿却很强势。
把人像抓娃娃一般,夹到了自己身前。
孟观文只得皱着眉红着脸,顺势倒了过去,可又要尽量避免碰触到樊九潇伸在桌底的脚,模样动作颇为滑稽。
他不免咬牙
——这个该死的女人,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伸手狠狠掐了一下对方大腿-根上的嫩肉,心底深处却又莫名有几分诡异的亢奋,夹杂着其他复杂的情绪,一并混入他暴起的青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