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Chapter 141 ‘坦白局’……

    店内的光线明明亮的惊人, 可瞿蕤琛的眼角下却有一小片冷却后的阴影。

    淡淡的,不明显却也不容忽视。

    郁以柔看在眼里,只觉得有几缕寒意从四面八方汇聚, 席卷心头。她暗暗捏了捏手心,湿漉漉黏糊糊的触感从温热间逐渐变冷。

    不知怎地, 想说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她的喉咙口,发不出声来。

    眼前冷漠的男人,她觉得异常陌生。

    这分明不是她心底那个温柔又绅士的大哥哥。

    郁以柔有些呆愣地望着他, 然而瞿蕤琛却并没有回望关注, 只见他挽了挽袖口缓缓站起身, 直视着少年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很浅, 像是在看一团空气,一个死物。

    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而就在下一秒, 这个男人向前迈步直接伸手扼住了奚原的后颈位置,用力后拉,把人猛地拖拽了出来。

    郁以柔来不及惊呼,只紧紧捂住嘴巴嗔大眸子看着他把奚原的胳膊反向扣在后背, 接着膝盖在他的后腿腕上一顶,脸侧朝下地, 直接把人摁在了桌面上。

    “刚刚你摸她哪呢?”瞿蕤琛眼帘朝下,压制在少年后颈的手也随之用力。

    冰冷的眼神森冷得入骨。

    奚原脸部一侧被狠狠地贴在还未清理的餐桌面上,上面不仅有油渍还有一些擤鼻渍擦嘴的纸巾, 摊开在一侧,夹杂着油腻的腥气在他鼻尖打转。

    他被迫近距离地接触, 难闻的气味让他胃腔作呕,却根本动弹不得,只觉得一阵阵剧烈的痛感随着神经传遍全身。

    让他不自觉开始面部抽搐起来。

    太痛了!!

    痛到失去表情思考, 连瞿蕤琛的问话也逐渐模糊在了脑后。

    郁以柔见此情形,软弱地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余间,更多的情绪却是在害怕。她不敢上前去阻止,甚至忘了来这的目的,只看着瞿蕤琛冷漠的瞳孔,全身便止不住地颤抖。

    她从没见他如此暴戾的一面。

    她想逃离这里…

    真实的可怖一幕就徒然发生在她眼前,和回忆里那个温润如玉的模样全然相反。

    让她惶恐不安。

    相较郁以柔的瑟缩,南平的反应就显得镇定多了,除了那一瞬间的惊愕外,害怕这种情绪她根本没有。

    这种场面不是理所当然吗?

    处理垃圾当然要下手狠厉一些,不然很容易沾染上恶臭的。

    只是这两人明显是过来找她麻烦的,若继续让瞿蕤琛质问下去,即便她能应付,但到底会出现一些不可预估的裂痕,相较之下,她可亏大了。

    何况——

    她眼神向下,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奚原沾满油渍的侧脸处,眸光微闪。

    为什么总是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亏我以为你有多聪明。

    明明没有万全的把握拖垮另一方,还敢上来硬碰。

    南平心底冷笑,余光又转到身后颤抖不停的少女身上,只觉得这也是个‘蠢货’。

    身处高位的人往往城府极深,也只有这种柔弱的千金小姐才会认为表面的温文尔雅绅士风度就是这人的本色。

    一旦见着了可怕的另一面,便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也不知是无知还是单纯过分。

    她冷然地收了视线,思量之下走上前,拉了拉瞿蕤琛的衣服,语气比之前更为平和,透着一丝娇弱,“蕤琛,我们回家吧,肚子很不舒服。”

    瞿蕤琛抬头,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女清丽脱俗的面容,她表情真实又自然,脸色还透着一丝病态,已然成了一个最无辜的‘受害者’。

    他的视线在她脸颊上停留了一秒后,冰冷的眼神逐渐开始松动,随即放了力道松开手,神情漠然地瞥过那两人,强烈的眼神压制让郁以柔低头避开了视线。

    等她再抬起头时,回复她的只有两人离开的背影。

    奚原因脱力从桌子上滑落,跪倒在地。

    久久起不来身,只觉得脖后间一片麻木。

    他没想到郁以柔这么没用,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抗击力。

    一个千金大小姐,她在怕什么?

    还是说,这个男人的背景实在深不可测?

    “擦擦脸吧,奚原。”

    郁以柔不知何时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替过一张纸巾。

    奚原静默,看着眼前这张干净整洁的白色纸巾,面色霎时难堪起来。

    这好像在提醒着他,这张纸有多干净,他的自尊就被践踏的有多肮脏。

    脸颊上的油腻随着耻辱感一并扑涌进他的皮肤,穿刺在骨髓上,生根发芽。

    他拳头紧握,眼底晦暗间,阴霾笼罩。

    只是,他并不能发脾气。他没有身份供他发泄这份耻辱。

    想到这,他神色立时恢复平常。

    从郁以柔手中接过纸巾,缓缓擦拭着脸颊右侧,直至干净才抬头看向眼前人,“对不起以柔,让你看笑话了。”

    神情愧疚间夹杂着一丝受伤。

    郁以柔看在眼里,不禁心口一抽,她最清楚奚原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却还要受到如此伤害。

    这一切都怪她太过莽撞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越想越愧疚,不禁握住了少年的手,“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是,对不起,我应该早看清蕤……”停顿一下,转而又接着道:“早看清瞿先生不是那么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心思复杂多变,卢南平就算跟他在一起,也不一定就能讨到什么好处,肯定会遭报应的。”

    说到这,郁以柔又怕奚原对瞿蕤琛生恨去报复他,便连忙又转了话题,“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不然也不会害你这样…你也忘了吧,对方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我们好好过自己的生活,离他们远远的。”

    两人毕竟身份差距悬殊,即便是有了龌蹉,想要一洗前耻也是远远不能的。

    何况等瞿蕤琛调查过奚原的身份后,不来找他的麻烦,都算是开恩了。

    眼下,能躲就躲才是上上策。

    不然他一个穷学生如何抵挡权贵资本?

    只是郁以柔这么想,面前跪地的少年却理解不了她的好意。

    忘了?

    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奚原脸色阴沉。

    可笑他受到的屈辱就被一句惹不起搁浅。原以为示弱能得来一些好处,即便是不帮他洗刷耻辱,至少也可以拿到一些东西作为补偿。

    居然这么没有眼力见!

    他眼帘低垂,注视着紧握他手的那处,不禁生厌,随即一把拂开了她,“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他不想再跟这种毫无价值的大小姐玩没有升级模式的过家家。

    奚原踉跄起身,先一步出了店门。

    他要放弃这颗棋子。

    …

    南平窝在沙发,头部一侧自然地贴在男人的肩膀上。瞿蕤琛没有说话,只捏着怀中人柔软的手心窝,一下又一下的按压着。

    南平笑笑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她感觉得出这个男人是生气了。

    很正常,毕竟这样的高岭之花,通常是禁|欲的外表闷骚的心,占有欲都极强。

    他们虽然喜欢具有挑战性的人和事,但绝不会容许第三方来指染。

    何况这个第三方还是只需他轻轻抬手,就可以捏死的一只小蚂蚱。

    “生气了?”南平歪头故作小心的询问。

    或许还不止生气这么简单,她亲爱的外交官男朋友心思向来缜密,说到底还是起疑了罢。

    她和奚原的关系实际怎样,确实从没坦白交代过,就连在这种情况发生之后,她也还是没主动提起。

    可能瞿蕤琛已经觉得她们之间关系非浅,更不遑这两人之前就在她家门口见过面。

    此时,不说点什么是不行了。

    “他以前想追求我,但我拒绝了。之前为了引起你的关注,利用过他,或许是不满我利用完之后又把他丢弃,所以又回来找我麻烦了,还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以柔。好在这回你收拾了他一把,以后应该不敢再来纠缠。”南平半真半假的说道,手指慢悠悠地在男人的胸口处打圈,随即又握住他的左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

    转了话头,“给我揉揉吧,还疼呢。”

    又娇又嗔的语气从她口中传来,素净的脸蛋愈发显得白皙,娥眉微蹙下的眸色水光朦胧,像是带着委屈的雾气,弥漫在眼眶中,为眼角渡上了一抹红晕。

    ——好不楚楚可怜的模样。

    瞿蕤琛见状,深邃的眼眸暗了暗,他知道这小家伙惯会装可怜,是非黑白到了她的嘴里,难免差了几分真实性。

    他微不可察地转开了眼珠,视线落在少女的小腹上时,掌心开始动作起来,有频率的轻揉着。

    只是仍旧没吭声。

    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南平坐得乖觉,心底也有些没底。她可不想让瞿蕤琛在她过往做的事上想太深,这对于后面两人增进感情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再者,就奚原那种不择手段的性格,就算跟他当面说清了难免会再被缠上。

    还是得想个办法解决,一劳永逸了才好。

    今天这事虽然事发突然,可也给她提了个醒:有些人就算可以利用一时,但若是会带来麻烦且利远远大于弊的话,就必须得立刻切除隐患了。

    就是可惜了。

    原本还想再拿来挡挡|枪的。

    “知道天马庄吗?”瞿蕤琛良久开口。

    突然其来的提问让南平霎时回神,目光望向男人时,表情有片刻的讶异。

    他调查了邢少霖?

    这个认知在脑中拉响,像是警铃一般。要知道如果不是邢少霖最开始给她的那块东西,她跟瞿蕤琛之间根本不会有牵扯。

    她下意识就想反驳,可到底是理智大过惯性,既然他能问出这句话,必然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反驳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实话实说来得更坦然。

    南平抿了抿嘴角,轻嗯地回复了一声。

    好在她与邢少霖之间并无什么出格的关系,只能勉强算个合作伙伴。

    瞿蕤琛没有提起人名,那就证明他并不把这事放在眼里。

    想到这,南平心下稍安,扬唇笑了笑,“怎么了吗?”

    瞿蕤琛抬头,对上那张明媚娇俏的小脸,破天荒地叹了口气。

    “答应我不要跟道上的人再接触了好吗?不管是天马庄还是北野堂,对你来说都很危险。”

    南平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及。

    原来他抛出话题只是想说这个?她本来都准备好迎接他的质问了。

    第142章 Chapter 142 招商晚会。

    一个出身名门, 长相英俊还自身优秀的男人在大部分人眼里,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不到而立之年早早就能跻身青年富豪榜前列,虽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作支撑,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经商天赋。

    舒茗默默观察着身旁正相谈甚欢的魏淮泽,难免也有几分叹服他优越的颜值条件。

    这已经是第三个女企业家前来搭话了。

    也许是为了突出他江棱‘新秀’的气质, 特意梳了大背头,露出了饱满充盈的额头和一双迷人的多情眼。薄唇微微抿着,笑得云淡风轻。

    与平时的风流乖张相比, 倒显出一番别样的成熟魅力。

    舒茗收回视线, 心底叹了句, 不愧是男二的角色, 还真魅力四射,站在大厅中央活像个绽放光芒的万花筒灯具。

    闪瞎了。

    “不好意思李小姐, 我得失陪一会。”魏淮泽朝女企业家颌首致歉,随后一把揽过舒茗的腰往右边人群方向走去。

    “别开小猜,你可不是普通女伴。”他轻声提醒了句,让舒茗别忘了身份。

    舒茗一愣, 偏头觑他一眼,并没有发现生气的痕迹, 才缓缓放下心,回道:“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谈话,那样显得很不礼貌。”

    这话说的心虚, 她明明就是走神了。

    早就忘了身为魏淮泽正牌女友的身份在晚会上的职责固然还有帮他挡人这一项。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除非她不想再抱这个金大腿了。

    舒茗扬起了抹标准善意的微笑, 为她的回话增添了些许可信度。

    魏淮泽垂眸,如鹰聿般的眼神直视着她的表情,他太了解那些有某种意图接近他的女人该是何种神色, 通常他也会将计就计的戏耍她们一遍,榨干价值后再碾作尘。

    可是这次不一样,舒茗是他的初恋。

    他不想打破这层滤镜,只盼望着她能够再聪明些。

    视线移开,搂在她腰间的力道却重了几分。

    舒茗微微低头,后背不自觉渗出一层冷汗,刚刚他的表情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提示着她,别自不量力。

    她怎么能忘了,白月光只是他的幻想,一旦真拥有了,就只会逐渐减分。

    必须得小心再小心。

    …

    晚会如期举行,并没有因为名额被和新天降的不公现象引来媒体的关注报道,进展的一切都很顺利,仿佛就像本该如此一样。

    南平打量着眼前正和瞿蕤琛交谈的男人,他才是这场晚会的幕后主人公,王子般的风度,男主角的气场,丝毫没把自己当成外来入侵者,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众人的恭维道贺。

    还是一样的狂妄自大。

    只是这幅装扮气度,倒衬着一旁的女伴平平无奇了点。

    南平视线挪到了那位保持着礼貌笑意的女人身上,早听说魏淮泽添了一位新女友,天天放在身边看着,宠爱的不行。

    如今瞧见这幅快笑僵了的脸庞,这恩爱的传闻似乎也有待商榷。

    在南平打量舒茗的同时,舒茗也在打量着对方,这还是她穿书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不是女主都能拥有这么美的一张脸,除了原书里的那位女配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

    只是,这个美女妹妹看起来不太像书中写得那么有心机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很纯净的感觉。

    虽然书里描写不过也就是提到魏淮泽的时候,多写了几笔这位女配角色,别的地方出场几乎都是在家族之间的争斗风波中以及身旁总围绕着几位优质男性随行的话题外,其余都是寥寥几笔带过。

    她当时看小说的时候还觉得男二放着女主这么优秀的女性不喜欢,反而去喜欢一个小小女配角,就算是长得很美,可女主也不差啊。

    现在这么一见真人,她都要怀疑这本书到底谁才是女主角了,就冲着这张女娲怜爱的脸,男二给她当当舔狗又怎么了?

    完全ok啊!

    要是这张脸给她,男主会爱上她的几率,估计都会大很多。

    想到这,舒茗额头就要冒黑线。

    说实在的,同样都是配角,为什么她这个白月光这么没有光环傍身?!除了提前知道剧情走向,也没有其他的金手指了。

    还是得小心翼翼的活着。

    她真的想跟老天说声栓Q。

    “这位小姐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呢。”南平注意到对方愈发苍白的脸色,不由提醒出声。

    魏淮泽和瞿蕤琛立时停了彼此客气的对话,不免把视线都集中在了同一个方向。

    “怎么了?”他关怀道。

    舒茗一个激灵,立马调整回了神色,略带歉意的微笑道:“我没事,就是有些低血糖症状,喝点果汁就好了。”

    魏淮泽点点头,随手指了个男招待端了杯果汁上来,随即胳膊又重新搂住了舒茗的腰,这才转头对南平笑道:“卢小姐好像很关注我的女伴啊,多亏你提醒,不然我这个男友当的多失职。”

    “魏总客气了,南平向来都很细心。”瞿蕤琛温和一笑,南平意会,脸上迅速添了抹娇意,拉着男友的手,拍了两下,“哪是我细心,明明是你们谈话太入神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皆倒映着彼此。

    魏淮泽瞧见这齁人一幕,莫名有几分不耐,搂着舒茗的那只手不免收紧。

    这两个人分明是在讽刺他没把人放在眼里呢。

    然而不等他嘲弄一句,便听一阵脚步伴随着笑声打断了这四人怪异的氛围,几个打扮正经严肃的高干子弟加入了他们几人之中。

    为首的言知洲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西服,身形比例优越至极。左手上还戴着一枚银色尾戒,发型梳着标准的港式风,浓眉吊梢眼,嘴唇削薄饱满微微挑起,笑意粼粼。

    透着一股正邪莫辨的贵公子气质。

    后头那几个也都各有千秋,同样魅力难挡。这些人一并走在一起,十足养眼。

    几人走近,言知洲视线短暂停留在南平身上之后,便看向瞿蕤琛和魏淮泽,仍旧笑着:“你们这是在开小会呢?聊这么投入。”

    “这不是正好遇到了。”魏淮泽轻笑,眼神随意一瞥,“你们关系倒是不错,还一起来了?”

    他说的关系不错调侃甚浓,谁不知道言知洲和李华朗最不对付呢,一个往东一个绝对去西,而另外一个商邛,关系就更敷衍了,官不大,脸面自然不会垫多高。

    只是三人都不是傻子,犯不着因为魏淮泽的一句话就失了分寸,端是笑得一个比一个温润大方。嘴里的说辞都是:“碰巧遇到。”

    舒茗看着眼前几人寒暄的场景,莫名就想起了男主楚九潇第一次登场的情形,场面也是如此盛大,甚至来庆贺的人更多。

    那也是男女主第一次相遇。

    只不过那会有没有这个女配角,她记不清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的快,晚会行至中途,男士们都去了舞台上发表几句感言,以供媒体后续报道。

    而两位女士则退到了休息区的沙发上稍作休息,舒茗舒展着身体陷入沙发当中,喟叹一声,似乎缓了口气。

    “舒小姐是第一次参加晚会吗?”南平偏着脑袋,浅色的的瞳孔朝向舒茗,看得原本已经放松心情的舒茗莫名又紧张了起来,有些不自在的坐直身体,动了动嘴:“不是,之前也跟着淮泽参加过,只是今晚生人很多,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让卢小姐见笑了。”

    南平点点头似了然,又出声安慰一句:“也是你们才刚来江棱,等往后熟悉了会好很多。”

    听她回复的诚恳,舒茗转头又瞥她一眼,见她满是善意的笑颜上,难免对她有了些好感。

    两人又接着多聊了几句,舒茗毕竟不是江棱本地人,自然不熟知的东西只多不少,对于卢南平有意无意提供给她的信息,大多还是默默记了下来。说起来,这个女配在小说里是身份高贵的存在……可她是什么来头来着?

    舒茗在脑子里一阵搜索,却始终模糊。貌似作者对于她身份的描写特别少。而且她看这本小说的时候,也没有特意关注这个女配角。

    大约也是她漏掉了这些细节罢。

    现下这么一接触,她觉得这个少女不似书中写得那么有城府的样子,反而挺和气的。

    柔柔弱弱的模样,像个不谙世事的名门闺秀。

    见舒茗一直瞄她的脸,南平又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心底却想,魏淮泽的女友确实是个绣花枕头,或许有些小聪明,可到底城府浅,上不得台面。

    她原以为能拿下魏淮泽这位大佛的女人应该不简单,现在看来,这或许是魏淮泽的新趣味。

    毕竟猫抓老鼠的游戏很好玩不是吗。

    在两人停止对话的节点,来了位不速之客,南平看着眼前这人和她身边的‘狗’,莫名轻笑出声,哎呀,她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招商名额里也有程家的一份,而她亲爱的姐姐,会代表程家出席这次晚会活动。

    南平见她控制不住的敌视眼神只是笑,把心里所有的嫌弃压下。对她而言,程又薇就是头自作聪明的蠢猪,如此正大光明的来找她麻烦,看样子是还没想明白呢,不过,这对她可没坏处。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

    思及此,她笑得更明媚了。

    第143章 Chapter 143 ‘替代品’……

    程又薇冷然地注视着这张伪善的面孔, 听着她嘴里吐出亲昵的‘姐姐’二字,笑得娇艳不说,声线更是婉转如莺, 听着就让人厌恶。偏偏公众场合下,她也只能忍了, 否则父亲又该说她这个做姐姐的气量狭窄了。

    在外面,程又薇还是很爱惜名声的。尤其吃过一次亏,再因厌恶失了理智, 丢了脸面不说, 还显得很蠢。

    于是, 她定了定神。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妹妹来参加晚会怎么也没跟父亲说一声呢?不然我就带你一块来了。上次你哭着离开程家,父亲后来还责怪了我好久, 我一直想着跟妹妹道个歉,可却总是见不到你人。”

    说着,她上前一步坐在卢南平身侧,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面含愧疚:“上次是姐姐误会你了,你没生姐姐的气吧?”

    南平眉梢一挑, 转头看了过去,虽对程又薇态度转变之快有那么丝惊讶,反应却是很自然。

    她很快勾唇笑了笑, 立马也回握住对方的手,低头轻揉, 只温柔的注视着,仿佛像是在欣赏什么名品物什一般。

    并没有马上答复她。

    程又薇这人,对她的恨意完全盖过了平时的聪明, 在外人面前就敢公然说家事,还要刻意往她身上泼脏水,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年的家族栽培。

    呵……大小姐么

    也就是这么个玩意儿了。

    南平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仿佛真的很欢喜自家姐姐的亲近。

    只是时间久了,程又薇特意凹造的表情便有些僵硬,连眼底的不耐也渐渐溢出眼眶,虽不知卢南平此举是什么意思,可碍于旁边坐了个舒茗,她也不好把手抽回,只不经意间瞥了程驰一眼。

    后者即刻领会,长腿一踏就要伸手抓住南平的手背,不曾想先被其握住了掌心。

    柔嫩的触感袭来,程驰不自在的皱了皱眉。抬眸望向少女时,眼底一片清冷。

    复杂的心思被他冷漠的表情很好地掩盖,四目相对间,谁也猜不透对方心底的真实想法。

    南平率先开了口,把两人的手并排挨在一起,“姐姐和哥哥的手都生得很好呢,就是哥哥太白了,这样比着,竟然比姐姐的手还嫩几分。”

    ……

    她在说什么鬼话?

    简直莫名其妙!

    程又薇彻底没了作戏的耐心,直接抽回了手,“妹妹有空回程家看看父亲吧,你跟我不一样,还是要多培养一下十多年空缺的父女情的。我想父亲一定会很开心。”说到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笑了笑,眼眸间亮得异常。

    也是,一个私生女,无论怎么折腾,都改变不了血统肮脏的事实不是?

    南平眨眨眼,如若不是此刻程又薇嘴角的那抹嘲讽太过突兀,她想她还是很有心情欣赏这张美人面的。

    哪怕是条蛇蝎,脸总是好看的。

    “哥哥,姐姐说的有道理,我们是该多陪陪父亲的。”她转头对程驰亲昵的说着,也不等他反应,直接起身挽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向旁边一带。

    理所当然的亲密态度,拉着他。

    笑着对舒茗说道:“舒小姐,我一会准备先跟我哥哥回去了,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也早点告知魏先生,让她送你回家休息。”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舒茗很快回味过来,刚刚她作为唯一的听众,似乎吃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瓜’,眼下虽对这位卢小姐的身世有几分好奇,却也能感觉到她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加之旁边这位小姐来者不善的眼神,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出不好惹,可卢小姐却不怕她,还隐隐有占上风之势。

    这下她确实相信,这位女配角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了。

    舒茗最大的优点就是有眼力见,她轻轻点头多谢卢南平的关心,便很识大体的起身离开了休息区,不参和进他人的‘家事’里。

    见唯一的听众都走了,程又薇的笑容迅速冷却下来,怎么?卢南平以为她讽刺她的时候带上程驰就能挑拨他们的关系?还是说能让他心生芥蒂,与她隔阂?

    呵呵,真是愚蠢。

    程驰是她养在程家的一条忠心耿耿的家犬,又怎么可能会与自己的主人作对?

    他根本不敢忤逆她。

    “小驰,我们也该走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她优雅起身,踱步向前走去,路过程驰时连一个眼风都没给。

    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号召,程驰就会乖乖听话。

    果不其然,身体的惯性反应是很可怕。只要习惯了一样指令,就会立马转化为行动。只见程驰转过头,想跟上程又薇的脚步。

    可胳膊却被身旁人紧紧攥住,一时挣脱不得。

    他抬眸望去,眉间的不悦在看到南平眼含水光的瞳孔时,缓缓消散殆尽。

    遂叹了口气,放低了音量,“哭什么,她不会当众为难你的。”

    南平抿唇不说话,眼角看着却更红了。

    好似有泪意在眼眶打转,固执着不肯落下。只片刻才软软地又唤了一声:“哥哥”。

    程驰身体不由地一顿,这个音调他实在太过熟悉。看着眼前人白皙肌肤上因委屈而染上的楚楚可怜,像朵被刻意渲粉的纯白茉莉,还在朝他含苞待放着。

    未语泪先流,偏偏又极具破坏欲。

    程驰脑海里莫名浮现起一些隐秘的画面,一闪而过。

    不由自主地,他伸手抚上了南平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眼角下尾。

    那里粉粉|嫩嫩,开得极娇。

    好热……

    像是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从心底升起,向外蔓延乱窜,变得躁动不安。

    他被吸引了吗?

    明明知道这朵茉莉的背后是鲜红的罂粟,会吃人。而越是勾人越危险,但他仍旧被勾住了手,止住了脚步,停在她的面前。

    他想吻她。

    可是场合不对,场景不对,人也……

    这是对的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缓缓地俯身,凑近……

    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控制。

    “程驰!”

    冷喝声从不远处传来,程驰猛地抽回意识,转头看向发出声的那个人,瞳孔倒映着的,是程又薇那张不可置信的脸。

    他在干什么?!

    是啊,他在干什么?在心上人面前想吻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这不可能!

    他抽回了手,脸色逐渐变冷,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仿佛刚刚那个满眼都是复杂情愫的男人,不是他。

    也不能是他。

    只是后背湿濡的冷意透过身体传达心脏,心悸的厉害,让他不由捂住左边胸口的衣襟,想把让他差点失控的陌生状态迅速抹杀。

    而另一边的程又薇在看着程驰慢慢走到身前时,不可置信的眼神才化为讥讽,真是好的很呐!她的狗居然也有闻着肉味的一天。

    而且还是与他有半个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口区,简直不要太恶心了。

    再望向卢南平时,又见她装模作样抹了抹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某滴泪,笑着张了张嘴。

    那模样分明是在说:管好你的狗。

    程又薇眉眼一凝,捏紧掌心,克制着想立刻掐死那贱人的冲动。在程驰刚要开口唤她时,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响,震得耳膜嗡鸣。

    “没用的东西!”

    她很生气,气到想要发抖,却不是因为她在意程驰,而是卢南平那张像极了卢清荷的脸,正对着她耀武扬威。

    但她算什么东西,凭她也配?

    程驰瞥见程又薇正在发抖的手,默然片刻才低头认错,只是眼神在触及到程又薇的眉眼时,浮现的画面却是刚刚那张浑然天成的娇容。

    那眼角的红,根本不是现在这种带着怒气的模样。

    “你在看谁?!”

    一道严厉声喝出,顷刻冲散了他脑中的想法。

    程驰愣在原地,原本漠然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从不曾有过的那抹错愕。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冷汗爬满了他全身,明明临近夏季的燥,却无端让人止不住发颤。这种感觉,是一种撕裂灵魂,脱离本体的危险。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而他,没能力阻止。

    只能任由它支离破碎地捅进心脏,拔掉已经根深蒂固的黑色‘藤蔓’,植入娇艳无比的‘玫瑰花’。

    在不久的以后,程又薇才恍然明白,她默许程驰一直以来找替代品的残忍行为,却没想到终有一天,她会被替代品替代,成为新的‘替代品’。

    第144章 Chapter 144 跳板

    晚会还没结束, 场上的人就少了一半。看样子即便是从京城来的小太子,也并不能让江棱这些‘地头蛇’们给过多脸面。

    而留下来的,几乎都是巴结过他的男人和女人, 也不值一提。

    可是,瞿蕤琛怎么也走了?

    南平扫视周围一眼, 眉头蹙了起来。

    “怎么?瞿先生走的时候没带卢小姐一起吗?”

    魏淮泽从她身后走来,靠近她时弯腰将头前倾至她颈肩前侧,偏头一笑, 水平线与她对视, 那双多情眼亦配合般弯着, 因对注视变得‘深情’。

    离得太近, 南平甚至能闻到他嘴里散发出的红酒味,清甜、透着果酸。“我记得舒小姐身体不适, 魏总不早点回去照顾她吗?”她礼貌地笑笑,向后退了一步,神色自然地与他拉开距离。

    魏淮泽挑眉,嘴角依旧上扬。

    他其实对于她刻意的回讽并不在意, 只是觉得她对他避如猛兽的行为,感到好笑。

    真不知道这是在怕他, 还是在‘守贞’?

    总之,那回避的模样非常不顺眼,尽管她表现的再正常不过。

    “既然卢小姐这么担心我的女伴, 那我送你去看看她吧,正好你现在也孤身一人, 就这么离开,我实在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事, 也不好跟瞿先生交代,毕竟一直以来瞿先生都对我多有‘关照’。卢小姐作为他的女朋友,我肯定是要看顾一二的。”他突然想要刁难她一下。

    ……这个男人

    是故意的。

    一开始就故意过来为难她,现在又刻意刁难。

    可他为什么要故意来招惹她?浮于表面的刁难是愚蠢的表现,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道是因为瞿蕤琛吗?

    因为在瞿蕤琛那里没吃到甜头,所以迁怒于身为恋人的她?

    这可能吗?

    不得不说,这个动机实在太过……幼稚。

    可偏偏被她遇上。这个男人背景之深,轻易不好得罪了去。只是刚刚才做戏摆平一波,现在又来一波,到底有些心力交瘁。

    南平从心底感到厌烦,面上却作出了十分的忐忑,有些不安地手捏紧了裙边,看上去似乎对之前的问话感到懊恼,“是我唐突您了,我很抱歉。”

    此时从魏淮泽的视角看,她微微低着头,脸色因羞赧红扑扑的,像是小荷才露尖角的粉意,连着颈线蔓延至锁骨,嫩得发俏。

    而紧紧捏着裙角一处的手指,也显得促狭可爱。

    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眼角隐约透着被摧|残后的红润。

    ……嗯?哭过么?

    魏淮泽眼梢吊起,突然大步一迈,向她身前拉近。先欣赏够她愈显慌张的表情后,才又细细打量起她的眼角。

    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再抬起。

    ——果然是哭过了。

    这个女人,虽说总能让他不止一次惊艳于这张脸。

    可也只是脸了。

    毕竟这种只能看不能用的花瓶,抢了觉得不值,捧在手里还容易打碎。

    他不喜欢‘蠢人’。

    跟着瞿蕤琛入场而来,居然还能被人欺负至哭,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真可怜了。

    不过一只家养的金丝雀,的确离不得主人半步。

    魏淮泽嗤笑出声,眼神变得意味不明。

    南平被迫注视着他的眼睛,下巴处一阵酸痛。她抑制住想要甩他一巴掌的冲动,连忙用指甲紧紧陷入掌心,生理性的痛感神经传达泪腺,泪水顷刻夺出眼眶。

    一串滚烫的珠子缓缓下落,都滴在了他的指尖,流到了掌心,还夹杂着一丝温热的触感。

    魏淮泽一怔,惯性地松开了手。

    看着手心的湿濡,觉得荒唐极了。

    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眼泪,可这种东西滴在他手上,就没那么好玩了。

    “不许哭!”他蹙眉,觉得很烦躁。

    “我没想哭,但是我疼……”她抿了抿唇,剩下的话没有再说出口,可微红的眼圈分明把她的委屈暴露无疑。

    她在埋怨他。

    魏淮泽读出了她的情绪,也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珠子‘震慑’。他鲜少碰见这样的局面,女人在他面前不是笑得讨好谄媚,就是卖弄风情。这种委屈到掉眼泪的,还从未有过。

    即便是在他心里较为特殊的舒茗,在他身边也一直表现得百依百顺,从不忤逆他。

    见魏淮泽愣住,南平索性再添加一把火,将胸中的委屈一一吐露,“您知道您的力气有多大吗?你看我的下巴,一定都被你捏红了。或许,我是说错话得罪您了,可是我也道歉了,您至于要这样捉弄于我吗?您看我就这么不顺眼?”

    说到这,她又哽咽住,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又像断了线的风筝,簌簌落下。

    魏淮泽这才意识到什么,把视线挪到了她下巴微微发红的位置,想起她刚刚的那些话,自己确实是把她欺负狠了。

    可他根本没用什么力,分明是她的皮肤太嫩了,要是他故意伤害,就不是一处微红这么简单了。

    只是,她居然敢质问自己?他可不信眼前这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蛋是在跟他表演。

    况且,同他当面翻脸的代价是很大的。

    难道真有这么委屈不成?

    魏淮泽质疑归质疑,可却并不想在公众场合下做实欺负女人的罪名,“我是看你似乎哭过才想确认一下,如果弄疼你了,我很抱歉。”

    南平不吭声也不回复,只默默流着眼泪,显然是委屈极了。

    只心底一阵冷笑,魏淮泽想就这么寥寥几句打发了她脱身,未免也太小瞧了女人的‘难缠性’。正好趁这次机会,让这个男人彻底怕了她。

    毕竟一个只知道哭哭啼啼地女人,不是很令人头疼吗?

    这种情况下,魏淮泽自然也不会再次开尊口道歉,他没那么有耐心,也实在讨厌难缠的事物,对方既然不识趣,那他也无话可说。“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改天我会再郑重地向瞿先生道一次歉的。”

    这就是要强制性的打发人了。

    台阶都铺垫好,如果还不赶紧下,那魏淮泽也不介意动用一点外力作用,只是看着卢南平这幅娇弱的模样,轻易忽视不了,反正让人觉得烦躁异常。

    她又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能看出花来?她以为她是瞿蕤琛么,他从不惯着谁。随即眉头一蹙,又补充道:“卢小姐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我会派车送你回去的。”

    讲完这句,他直接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就要往会场的出口方向走。

    南平的眼睛还红着,被他拽得踉跄几步,只一会儿,胸口就剧烈起伏起来,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成功吓到了魏淮泽。

    刁难归刁难,但如果人在他手底下晕了过去,这就完全说不清了。他不怕瞿蕤琛找麻烦,可他也不想抱着这个女人去医院,明天上头条新闻。

    魏淮泽没有犹豫,直接一把抱起她,拐了一个方向上电梯,去了18层的总统套房。

    这原本是给他订的房间,明天还有商谈需要在这里进行。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麻烦’良久,电梯里很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清,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果然,这个女人的呼吸听起来非常的规律,像是设计好了的,一屏一息,都恰到好处。

    魏淮泽慢慢睁开眼睛。

    为了检验真相,他可能还需要花点时间来处理这个女人了。

    他收紧了胳膊,南平有些不舒服。

    让人开了房间,他没有把人放在床上,而是直接抱进了浴室,安置在浴缸里。看着这满是泪痕的小脸,他伸手帮她抹掉了眼角边多余的湿濡。

    接着,取下了花洒,向左一拧,热水直接朝着浴缸里的人淋了下去。

    顾及她是女人,没有直接浇冷水,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

    魏淮泽心里默念阿拉伯数字,一…二…三……,只听一声假装的呛水声嘤咛,像是刚醒过来的模样。

    看吧,这个女人果然在骗他。

    “清醒了?看来不需要医生,我也能治好卢小姐的‘病’呢。”说着,他又拧大了一格。

    水势立马变得汹涌,一并灌在南平的头上,直接冲掉了她脸上的泪痕,接连扎进礼裙里,不出片刻功夫,身上就完全湿透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漏洞,但能确定的是,不是他低估了魏淮泽,而是一直以来大家都被他纨绔的形象所蒙蔽了,以为他只是个有点小聪明,做事随心所欲不顾后果的太子爷。

    南平刚要站起身,魏淮泽就关了水。

    他对她的身材并不感兴趣,知道她站起来他就能欣赏到一副美人出浴图,但他不想看。

    魏淮泽随手丢了一条浴巾给她,“擦干净后出来,柜子里有浴袍。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说完,他就出去了。

    南平皱皱眉,她听懂了魏淮泽话里的胁迫。

    眼下的形式虽然很危险,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扭转的余地。他如果限制她自由太久,瞿蕤琛一定会找过来。

    想到这,她不由顿住。随即自嘲一笑,看来在瞿蕤琛身边待久了,人就有了依赖性,下意识就会想起还有他作为最后的‘余地’。

    很明显,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却可以利用。

    南平眼帘动了动,迅速脱下礼服,擦干了身体换上浴袍。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不仅要保留这个‘余地’,还要让他彻底永久。

    就拿魏淮泽作跳板。

    这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怪不了谁。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的魏淮泽也从卢南平的包里掏出了正响个不停的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言知洲,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想不到这个女人本事不小,第一个找她的居然不是男朋友瞿蕤琛,而是言知洲啊。

    细想之下,那家伙看她的眼神确实有那么几分不清不楚,他挑眉笑了起来,觉得有点意思。

    卢南平没接电话,言知洲又发去了一条信息询问:“在哪?”

    魏淮泽瞧着这两个字,突然手痒地想回一句“关你屁事”,可惜手指刚一滑动,显示要输入密码的页面就跳了出来。

    啧,真没劲。

    他不外乎想。

    第145章 Chapter 145 放大的感官

    瞿蕤琛走的匆忙, 只嘱咐了他几句便离开,甚至来不及告诉卢南平一声,能让他那么重视的, 一定就是家事无疑了。

    言知洲摇头,在晚会结束后去了休息区, 据他所知,卢南平和那位舒小姐,应该都在这里休息。只是等他走进, 却发现这诺大的区域空无一人。

    是她自己先离开了吗?还是说瞿蕤琛给她提前发了信息?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直接打了通电话过去。然而五秒钟不到, 电话就被挂断。

    他皱眉, 又发了条短信。

    结果仍旧是没有回应,后面再打电话, 就剩下关机提示。

    言知洲有些担心,瞿蕤琛让他送人回家,可是现在人却找不到了。就算她自己先回家了,也不至于会挂他电话。想到这, 他立马点开了瞿蕤琛的号码,就在即将拨通时, 撤回了手。

    他退出了通讯页面,随后熄了屏,抬脚去了监控室。

    ……

    南平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魏淮泽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多暇意,但可以笃定的是他这会儿心情还不错。

    只是眼下她没时间揣摩他突然心情舒畅的原因, 她在想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这个男人在对她毫无感情铺垫的基础下,对她米青|虫上脑。

    化成一条没有理智只剩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这无疑是很难的。况且可以肯定的是, 他对她没有性致,甚至不愿意多看她身体一眼。

    只单纯欣赏她的这张脸。

    不过对她而言,这点欣赏也足够用了。只要有缝隙她就可以钻。

    她最后整理了一下浴袍,系在腰间的带子松垮垮的耷拉着,只要动作幅度大一点就会走光。她不会刻意地勾引魏淮泽,但要引导他做些什么,起码是足够留下痕迹的那种动作。

    “出来这么慢,是洗了澡?看来是一点都不害怕。”魏淮泽嗤笑一声睁眼,看着在他身前停下脚步的女人,身上的浴袍异常宽大,套在身上像是被一个男人包|裹住一般,显得愈发的娇小柔弱。

    只见她双手提拉着胸口的衣料,胸前被保护的严严实实,他注视的越久,她越往上移,以至于能看到她露出的半截小腿,就算与白色浴袍作对比,也依旧白皙得发光。

    魏淮泽视线往下,才注意到她光着脚,甚至连鞋都没穿。

    “坐吧,不用刻意站着。”

    他自认一向对美丽的事物,容忍度都很高,所以即便他眼下再生气这个女人如何戏耍他,却也并不会刻意折磨回去。

    他的肚量没有这么小。

    南平顺从地坐在了沙发的另一侧,掠过他脚边时,带去了一阵温热风流,是沐浴露的气味。

    等气息淡去,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坐得很远。

    魏淮泽挑眉,对于她的警惕性真是不知道说是迟钝还是自欺欺人。一个人如果真的对陌生的环境和人感到害怕,绝不是还能悠闲地洗澡,穿着松垮垮的男士浴袍的表现。

    防身的动作,就像是一边遮遮掩掩,一边欲盖弥彰,

    颇有种又当又立的意味。

    不过,他也不在乎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只是,耍他的这笔账,也许可以从瞿蕤琛那里要回来。

    “你不用防备我,如果我要对你做些什么,就不是让你坐在这里这么简单了。”魏淮泽说着,就把她的包给丢了过去,“给你男友发个消息,让他过来。”

    南平微愣,他想叫瞿蕤琛过来?看来是想从瞿蕤琛那里割|肉了。不愧是商人,吃不得一点亏,从来都是利益最大化者。

    她拉开包,掏出手机。端详片刻发现关机了,南平眼帘微动,这个男人动了她的手机。不过无所谓,没有密码根本打不开,就只能强制关机罢了。

    打开的一瞬间,页面亮了起来。一条消息立时映入眼前,言知洲在找她。

    南平面上静默无声,脑中却想,言知洲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她发消息,大概是受了瞿蕤琛的嘱托。以她现在的计划,虽说不能直接找瞿蕤琛,但可以让言知洲当这个目睹人。

    他和瞿蕤琛是好友,可信度再高不过了。

    这时机不可谓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南平打开定位,分享了一个地理位置给言知洲,却没有告诉他房间号,她是故意的。

    表演的过程是需要时间安排的,如果太快找来时机就对不上了。

    她需要卡在一个节点上,类似于‘事后’的那种节点。

    “发好了,那我可以走了吗?”她把手机放进包里,在魏淮泽看不见的视角下,强制关机。

    “没听懂我说的吗?我既然让你叫他过来,那自然是他什么时候过来,你什么时候离开。”他既然能主动让她操作手机,那一定是不担心她耍花样的。

    也不怕她不发消息。

    总之不过是,人不来,就别想走。

    这么简单的事,他相信她会做好选择。

    “知道了,消息我是发了,但什么时候来就不能保证了。”南平拉上包包的拉链,放在一旁。还没来得及转头看他,就听见魏淮泽那略带随意地音调,缓缓地吐了句:“不急,时间还很多”。

    两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处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时间一长,甚至能察觉到对方细碎的小动作。

    她好像有点热。

    一直在不停地摆弄浴袍,不论是领口处还是腰间,甚至时不时就要翻几下袍尾,露出一小截莹润透亮的肌肤,或有露太多时,她又立马会遮回去。

    动作幅度算不上大,却总是反反复复的。

    很难让人忽视。

    他们都坐在同一沙发上,几乎一点动静,魏淮泽就能感应到。

    何况,还是这么频繁的。

    他扯了扯领口,起身去开了中央空调。再坐回去时,换了对面的位置。

    从军区长大的孩子,感官都是异常敏锐的,魏淮泽不耐烦受别人的影响。他需要安静的待着,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这个女人可以稍微有点眼力见。

    他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房间开始安静下来。

    然而这份‘识趣’维持的时间并不长,闭着眼睛的人,听觉神经会放大数倍,而魏淮泽在这方面又天赋过人,无论什么细小的声音,都听得十分清楚。

    一开始是踮脚走路的声音,她小心翼翼路过了他身旁,接着就是倒水声,“咕嘟……咕嘟……”

    这是吞咽声,有些急促。

    魏淮泽皱眉,这么着急地喝水,也不怕呛着。

    果然,立马“咳…咳……”两声,从后方传来。紧接着,她捂住了嘴。声音都呜咽在喉咙里。

    闷闷的,听不真切。

    魏淮泽喉咙滑动了一下,觉得空气有些干燥。只不过他全都归咎于开了空调,身体缺水也难免。

    过了一会儿,细细碎碎地衣物摩擦声开始清晰起来,魏淮泽突然蓦地睁开眼。

    她居然在脱衣服?

    第146章 Chapter 146 谁在乎呢?……

    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二代, 女人在他面前脱|衣服的次数只多不少,大多用意都是为了攀附他。

    成年人的世界,对于权、欲总是十分的贪婪。她们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传达给他的心意往往都肮脏至极。

    他厌烦这种千篇一律,却又渴望会有一些不同。

    魏淮泽心里清楚, 这个女人是以为他睡着了,所以才无所顾忌地在他身后做一些私密的动作。只是不知道她脱|衣服做什么。

    “嗒”,他抬脚, 故意发出了一点声音。

    女人果然手忙脚乱起来, 听起来像是重新系上了腰带, 脚步声显得异常凌乱。慌慌张张的, 似乎很怕他突然转头。

    也是,毕竟这是一朵有主的花, 家养的,养分还很充足,并不用吸收其他多余的营养。可是,他凭什么管这些?这是他的地盘, 不用顾忌任何人。

    “你在做什么?”他陌然开口。站起了身,却没有马上转过来。

    南平收紧手, 依旧提拉着领口处,光着脚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还没等她走到原位,魏淮泽就转过了身子, 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还没回答我呢,刚刚在做什么?”他挑了抹笑, 样子看起来似乎并不生气。

    魏淮泽看她在偷偷观察他脸上的表情,不免觉得这个女人傻气得很,之前到底是怎么觉得她有几分聪明的呢?这么一看, 情绪都写在脸上,明明是个比舒茗还傻的傻白甜。

    所以才想出假晕这种不靠谱的主意?

    不过这种傻乎乎的女人,除了蠢一点,心眼倒是没多少。

    他视线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领口边已经被她提拉的不成样子,皱巴巴的乱作一团,不但没挡住什么,还露出了一小截不该露的地方。

    它们白白的,看起来很嫩。

    像是两块水豆腐。

    魏淮泽眼神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却不是生理反应,而是单纯的欣赏。没想到这个女人除了脸能看,身材也不错,干净不说,还很充盈。

    注视的时间久了,她脸色开始爆红,像是粉进了骨头里,开出一朵受了雨露的花。

    只看她空出一只手,一拳就要打在他的胸口,他伸手一握,冰冰凉凉的触感,纤细又柔嫩。

    “耍我就算了,现在还想打人?”

    魏淮泽把她的手高高举起,南平因受力开始不停挣脱,“谁让你眼睛不干净!”挣脱不出,她便又松开另一只手,跟着想打他一耳光。

    却不想被他察觉,直接抓过,随即把两只不安分的手一并举过头顶,捁在了一起,

    “你给我………”老实点,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便被眼前这幅画面怔在了原地。

    原本就松垮垮的浴袍,根本受不得半点外力影响,没了双手的提拉,胸前的景色便顷刻暴露。魏淮泽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他以为这个女人至少里面是穿了胸|罩的!

    没曾想居然是…这样的?

    “啊………你放开我……不准看……闭上眼睛呀………呜呜……你欺负我……我要告诉蕤琛……”

    她又哭了,软软的,带着些沙哑的叫喊。

    真搞不懂哪来这么多眼泪,水做的不成?哭声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进行某种不可描述的事,喊得这么颤,他要是自制力再差点,就不是欺负的事了。

    魏淮泽咳嗽一声,移开视线,手却忘了松。

    “别哭了,不就是二两肉。”

    不过就是该白的地方白,该粉的地方粉,该鼓的地方鼓而已……

    在他眼里就是二两肉,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是这么想的,直到这个女人咬他脖子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

    魏淮泽狠狠地掐住了‘腰肢’,两人一齐倒在地毯上。

    这是她自找的。

    没想过咬他的后果,就得承受一些该有的惩罚。

    “松口!”他冷声,眉头紧锁着。

    只是光言语的威胁,对一个‘恨意满满’的女人来说,是完全不管用的,不仅不好使,牙齿还陷得更‘深’了。

    看着凶狠,其实并不很疼。魏淮泽常年健身,身体的承受力是很强的,这点咬伤对他来讲,就像羽毛渡过,只余下了痒。

    而胸前还抵着那充|盈的水豆腐。

    他只觉得异常难缠,几番使力,都没有松口的迹象。渐渐地,他开始转移注意力。

    伸手直接扯掉了她的浴袍。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她既然不松口,那就用最快的法子让她松口,用她目前最在意的东西。

    也就是这件护住她‘贞洁’的袍子。

    只是他没想到的结果是,口是松了,但没了衣物的遮挡,赤|身相触的柔感变得汹涌异常。

    她松了口,愣愣地望着他,似乎懵了。

    而就在此时。

    套房最外面的门被人大力的踹开,随之而来的声音是言知洲的叫喊声,他嘴里喊着的那人,正赤|着身子躺在他的身下。

    该死的……

    魏淮泽搂紧了怀里不安分的小人,“不想被看光,就尽管挣扎。”话落,随手扯过一旁的浴袍裹住了她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了一个脑袋。

    看样子是就想把她抱进浴室去。

    只可惜好戏才刚刚上演,南平又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她胡乱挥动手臂,扯掉了他衬衫上好几颗扣子。没了纽扣的束缚,轻轻一拉,就能看见一片蜜色。

    魏淮泽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直跳,他加快了步伐,开了浴室门,就想把她丢进浴缸里。结果在这个关节点,只听‘兹啦’一声,胸前的纽扣全部崩开,衬衫像是开了门,露出了两个红豆。

    这个女人……!

    他就这么出去见言知洲,不出半天,瞿蕤琛应该就会杀过来了。

    真想不到,他居然也有比窦娥还冤的一天。

    魏淮泽松了手,索性把门反锁住,径直关了灯。他脱掉了已不成样的衬衣,走到浴缸旁,绑住了卢南平的手。

    既然事已至此,恐怕再多的解释都是无用功,他不怕得罪瞿蕤琛,但是他怕吃亏,能让他吃亏的事情几乎没有。

    家养的花,又如何呢?

    这盆屎眼看就要扣在他的头上,那他也只好找补一点其他的东西了。

    借着月光,打开了花苞外的绿叶,在一双纯净至极的水眸下,手慢慢伸了过去。

    魏淮泽注视着她从震惊,到瞳孔逐渐放大的变化。

    过程非常的精彩。

    他突然愉悦至极,遂挑开眼前阻隔,对准了那双粉色的小荷,一口咬在了它的尖角上。

    “砰——”

    此时门外传来了踢门的声音,魏淮泽知道,是言知洲走进了卧室。

    但是,谁在乎呢?

    第147章 Chapter 147 暧昧

    这已经是言知洲踹门的第三下。

    浴室的门似乎要格外牢固一些, 踹门三次还不见门缝裂开,卧室里除了他暴躁的踢门声,显得异常安静。

    只是言知洲知道, 他们就在浴室里。

    这个门是反锁的状态。

    明明里面有人,却躲着不出来。两个人能在浴室里做什么……?在这种暧昧的环境下, 言知洲无法控制自己去往纯洁的方向想,只盯着门的眼神微微发沉。

    “把浴室的钥匙给我。”言知洲连一点认真思考的欲|望都无,他甚至忘记了魏淮泽和他刚建立不久的友好关系。只想立马撬开这个门, 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见不得人的状况。

    一旁的招待感受到言知洲那周身散发的阴冷, 头皮一阵发麻。犹豫纠结了半晌, 才小心翼翼说了一句:“言政委, 门是反锁的状态,钥匙也开不了的……只能等里…”

    后面半截话还未说出口, 男招待就被言知洲突然转过头的晦暗眼神给吓得直接闭上了嘴。心里只觉自己倒霉,偏偏是他守在18层。

    这两尊大佛,得罪哪一个都能要他的命。

    外面的动静,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南平发不出声音。她咬着唇角, 怕溢出一些奇怪的音调。

    “这么用劲,不怕咬破吗?”魏淮泽自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一句废话。意料之中的, 没得到任何回应。不过他也不介意,反而伸手温柔的轻抚着南平被汗浸湿两鬓的发丝,触感黏腻又, 湿|滑。

    “知道我们就这样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吗?”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注视着南平的眼神隐隐柔柔, 带着一抹说不清的畅意,笑得愉悦。

    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与她如此亲密, 而对于魏淮泽也同样,尤其月光透过玻璃钻进来,撒在两人的脸上,并不让人觉得|色|情,反而无比圣洁。

    这幅画面,当真很适合心动。

    两人的心弦都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放心,我不会让人看到你的身体,哪怕这人是你的‘备胎’。”魏淮泽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言语里的意思很直接,听着像是在安慰她。可却隐隐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刺耳感。

    南平心下一怔,有几分意外。咬着唇的齿慢慢放松了开,表情懵懂可爱。

    他居然觉得言知洲是她的备胎??

    南平有心想要反驳几句,可魏淮泽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了,他突然猛地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镶嵌着玫瑰花纹的大理石台面上。

    随即倾身向前,眸光灼灼的逼视着南平,连带着呼出的气息都喷洒在了她的脸蛋上,强烈的荷尔蒙散发而来,只听他开口:“我现在很想吻你,你可以拒绝,我不会勉强。”

    魏淮泽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做的人,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南平并不怎么惊讶。

    她想,也许是暧昧的氛围使然。

    迎着男人充满侵略性的眸光,南平莫名脸颊有些发烫。这个男人,现在倒是装起君子来了。她偏过头,说了句“不行”。

    魏淮泽又盯着她的脸端详了片刻,遂环抱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朝着她的唇角边凑近。

    南平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他越靠越近,整个右耳边都充斥着他的呼吸声,浓郁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想要往后躲去,整个后背都靠在了镜面上,头也越缩越低。

    魏淮泽的唇就停在了她的脸颊边,只差零点一公分的距离。

    本以为的疾风暴雨没有到来,他只是靠她很近,而下一步也同样出人意料。

    他的手穿过她腰身后,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结。

    “放松点,你既然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再冒犯你。不过在我出去后,你必须重新穿上礼裙,我想你不会想看到我和言知洲拳打脚踢的画面。那太血腥,也不适合你这种‘娇弱’的女士看。”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语调温柔,看起来体贴十足。

    南平双手得到解脱,立马就推开了他。把浴袍提拉起来紧紧裹住,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望去,眼底里满是羞涩无措。

    随后在他的注视下,咬着唇瓣,轻轻点了点头。

    魏淮泽唇角微扬,满意的笑了。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新的浴袍,套在了身上。

    “一会记得把门反锁。”

    在他出去后,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质问声,状况尤其激烈。南平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跳下台面,重新反锁住了浴室门,她当然不想在换衣服的时候被人直接闯进来。

    即便是言知洲也不行。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演这场戏着实让她劳心费神,为了不让魏淮泽怀疑她的动机,她甚至没阻止他的‘放肆’。

    南平脱掉浴袍,低头看去,这里还从未有人碰|触过,虽然只是一下子。

    她眼神一暗,本能的想要再去冲个澡。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门外的动静这么大,她现在出去自然少不了旁人的打量,那还不如让魏淮泽去收拾这个他自找的‘烂摊子’。

    言知洲不是轻易能打发的,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即便她收拾干净了出去,那对他而言也不过是表面功夫,他总会觉得发生了什么。

    想要事情发酵,她就得越相安无事越好。

    想到这,她打开了喷头,花洒里温热的水,流过她的全身,热|意上涌,泛起一层又一层薄薄的雾。

    南平伸手取下,仔细的擦洗。

    那片生长地很好的花圃田野,也无一例外。

    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皮肤,回想起刚刚的片段,即便她也的确认为这种安|抚,是让人沉醉的,但不可置否的是,还是灵|肉|结合最好。

    只可惜不是对的人。

    不过……对于她来说,对的人又是谁呢?

    她不是一个放纵欲|望的人,却也不会压制欲|望,或许哪一天,瞿蕤琛还没碰她,她就有了情人,也说不准呢。

    这种事情对于那些富家子弟来说,还算少吗?她可不奢求瞿蕤琛守身如玉至今,也不在乎。她只在乎他的身份,他带给她的效益。

    而这份效益能不能长久的根深蒂固。

    好在,如今就被她创造出了一个契机。

    ……

    言知洲的视力是极好的,他又站在正对着浴室门的位置,几乎是从南平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就跟随了过去。

    首先入目为主的就是她身上的状态,她白皙的肌肤朦朦胧胧的,像是带着一层薄雾,还在散发着热气。浑身没有丝毫瑕疵,白的耀眼透亮。

    还透着淡淡的粉嫩感,像极了雪地化开后出现的一抹春|色,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她明显是刚刚沐浴过。

    这个认知让言知洲身体本能的一僵,他连忙撇开了眼眸,两种极端不一致的思绪在他脑海中争相掠过,他感觉非常的不对劲,却又从她红扑扑的脸色中找不到一点委屈。

    只要她出来立马跟他控诉,他就一定不会放过魏淮泽,就算魏淮泽背后的势力让人忌惮,但没有他家族的支持,魏淮泽的商业旅程就会受到很多阻力。

    所以,这个亏他一定会吃下去。

    只要卢南平觉得委屈,他就会出手……

    ——可是

    他看不出来!

    他察觉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委屈,她甚至还能冲他微笑的说:“你终于来接我了,我们走吧。”轻轻松松的一笔带过。

    这种诡异的无事感,真tm让人不适。

    “砰——!”

    言知洲一拳打在了门上,手臂上的青筋隐隐有凸起的异常。

    这番动静之大,让南平想忽视都难,神色莫名地瞥了言知洲一眼,突然明白了魏淮泽说备胎时那笃定的眼神。

    这个人,的确是对她有些心思的。

    居然生气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正牌男友。她想,就算是瞿蕤琛来了,他也绝不会有失任何仪态,他永远是秋后算帐的那一方,是精准计算得失成败的即得利益者。

    感情失控,在他那里是不被允许的。

    南平不知为何有些失望。偏头回看过去,就和魏淮泽深邃地,充满着淡淡讥讽的眼神对上了。他仿佛成了傍观者,在看一个笑话。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漫不经心,那里透着浅浅光泽,似乎能够将人给完全的吸入进去。

    她下意识作出窘迫的神色,“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说完,也没有给言知洲任何眼神,直径地掠过他,离开了卧室区域。

    直到出门的前一秒,南平都能感受到那道带着攻势灼热的眼神,跟着她一并退了场。

    似乎很欣赏她的‘落荒而逃’。

    魏淮泽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不完全是愚蠢的,她至少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作出正确的选择。他眼神慢慢收回,再次移动。

    停下打量。

    或许眼前这个人才是最大的麻烦。

    “知洲,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没有欺负她,不然她怎么不对你哭诉呢?虽然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可你们也算是朋友吧,她受了委屈,当然会告诉你的。”魏淮泽说着,又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快12点了,这么晚应该没车了,就让她这么回去,你能跟瞿蕤琛交代吗?”

    不知是哪一句戳中了言知洲心底深处的想法,他没有回复魏淮泽话里的挑衅,只留下一句“你还是想想你怎么和瞿蕤琛交代吧”就快步离开了。

    追上卢南平时,他满脑子的问题,全化成了那句‘你不是她的男朋友’。

    如果她是顾虑他这个外人的身份,不方便对他倾诉,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只要她可以把事情真相告诉他就好。

    言知洲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开车送你。”他很想和她说,他真的不介意她顾虑的那些,他们是朋友。

    所以没关系,她可以同他倾诉,也可以跟他抱怨。

    甚至可以暂时把他当作‘男朋友’来依靠。

    “不用了。”南平愣了一下,随即想挣开手,却适得其反,让言知洲握得更紧了,他的眼神透露着一些恳求,这种‘可怜’的眸光落到南平的眼里,显得意外非常。

    她不禁心下一跳,怀疑是魏淮泽同他说了些什么,刺激到了他。

    两厢静默无声,南平思虑了一会便不再僵持,叹了一口气,同意下来。只是,在坐上副驾驶的前一秒,言知洲也没有松开手。

    这可不太妙了。

    车上安静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两人呼吸着同一块氧气,距离靠得很近。言知洲甚至能够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温度和一种清淡的幽香。

    他不知道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这种特殊的气味,还是独独她有。

    她总是特别的引人注目。

    “魏淮泽有欺负你吗?如果有,你可以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他说的认真又笃定。

    好像她已经受到欺负了一般,南平看着他这么严肃的表情,莫名觉得不太适应,言知洲那么一个随性的人,实在和‘严肃’两字不搭边。

    “没有,但是谢谢你的关心。”南平语气温和地回复。她并不打算在他面前演戏,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这没有必要。

    言知洲只要做好一个目睹人就可以了。多余的事情南平还是希望他不要过多干涉。

    “是么”他握紧了方向盘。

    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她的表情非常的自然,根本没有任何的破绽,娇嫩的脸蛋上泛着诱人的红晕,眼眸透亮光泽,小嘴饱满圆润。确实不像受了欺负的模样。

    反而气色还要更好一些。

    好得都有些太好了……

    言知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大脑迅速地给了反应,她在骗人。

    可她为什么骗他?就因为他不是瞿蕤琛?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身份能让他如此鞭长莫及。

    南平感觉到了言知洲周身气压的变化,她微微皱眉,难免觉得这很麻烦。她非常讨厌超出她预料之中的所有事。

    她不想再主动出击了,她这次打算随机应变。

    而言知洲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他心里觉得荒唐,可大脑给出的情绪却是越发地强烈。他知道自己应该抛开这些固执的想法,可是他的话却像是不受控制般,脱口而出。

    “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话刚落下,两人都有些诧异。

    就在南平几乎快要以为言知洲看出她眼底隐藏的不耐时,却又听他用有些自嘲地口吻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实情,就因为我不是瞿蕤琛,你有顾虑。”

    言知洲居然念了瞿蕤琛的全名,这个认知让南平皱眉,她没想到他居然在意的是这个。

    “你是不是他都不重要,实情就是,我没有受欺负,你不需要为我打抱不平。就算是蕤琛在这,我一样也会这么说。”才怪。瞿蕤琛是她男友,当然是不一样的。他们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南平偏过头,看向窗外。似乎没有了谈话的欲|望。

    言知洲抿着唇,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了。

    他已经越界。

    他噤了声,一脚踩在了油门上,车速开始加快,不出十分钟就到了金苑湖小区门口。

    言知洲目送着她开门,下车。注意到她毫无回头的意向,力不从心的感觉又从心底跑了出来,这种苗头相当危险。

    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给瞿蕤琛:【人我已经送回去了,但是其中出了些状况,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愿意跟我说,以后你别再留她一人了,很容易出事。】

    发完这条信息,言知洲又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才调头驶去。

    第148章 Chapter 148 契机

    这几天南平的举止都有些反常, 像是精神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直到瞿蕤琛见到她,她都仍是一脸的慌张, 还带有严重的自厌倾向。

    这种状态的她,根本无法再去龙山园上课。

    瞿蕤琛给她请了一段时间假, 匆匆处理完了最后的一点家事就赶去陪着她,联想到言知洲给他编辑的短信,他决定去查一查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 监控恰巧被损坏了。而魏淮泽又主动过来跟他赔礼道歉, 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在说, 是他照顾不周。

    事情被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问起原由, 竟然哪里都探不出来。尤其是南平的反常,更为激烈, 非常像是被欺负后的状态。这种精神反应,瞿蕤琛不敢过问太多。

    他从未有过这种无力的感觉。

    瞿蕤琛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带着她一同离场,再不济也应该派人守在她身边, 安全的护送她回家。他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这笔账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迟早要从魏淮泽那里, 加倍讨回来。

    ……

    瞿蕤琛给她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定期做情绪疏导。他受了教训,就因为她态度的疏远和对亲密行为的应激, 瞿蕤琛愈发的后悔那天的决定。

    开始跟她形影不离。

    这是南平乐意看到的结果,也是她装了这么久得到的‘辛苦费’。

    治疗了一段时间, 她的状况越来越好了。也该恢复正常了。不能磨掉瞿蕤琛的耐心,不然就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恭喜你卢小姐,你已经完全治愈了。”李医生对南平温和一笑, 随后又转头对瞿蕤琛交代:“卢小姐恢复的很好,瞿先生可以放心。”

    瞿蕤琛点头,对于李医生的治疗能力,他是非常放心的,只是,他现在担心的是,这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让南平先出去等他,他还有一些事要问李医生。南平当然很配合,很快就给了两人谈话的空间。

    “李医生,她现在治愈了,往后还会复发吗?”瞿蕤琛问出了他的疑虑。

    “不会的,这其实就是卢小姐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只要解开了这个心结,一般都不容易再复发。如果您担心,那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李医生微笑。

    瞿蕤琛沉吟片刻:“那就先这样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都是分内之事。”李医生受不起他谢,连忙回复。

    谈话结束后,瞿蕤琛送南平回学校。

    这段时间他们都住在一起,因为要照顾她,他每天几乎处理完公务就会立马回公寓。眼下南平精神得以恢复,学校自然是要去的。

    “下了课我再来接你?还是你想就在宿舍留宿?”瞿蕤琛边开着车,边问道。

    “我没事的,就在宿舍留宿就好,你这段时间为了照顾我也没休息好,今晚好好睡一觉吧。”南平脸上笑意温柔,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宽慰。

    ……

    这段时间是南平过的最暇意的时光,任何事都有瞿蕤琛帮她处理,她甚至不用思考,只要皱皱眉,瞿蕤琛就能懂她的忧心。

    不仅照顾她的情绪,还担心她晚上睡不好,会等她入睡才去休息。

    能做到这个地步,不得不说他心底对她的愧疚之意,有多浓烈。

    恐怕现在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瞿蕤琛都会点头应下。这也是她想看到的最佳结果。

    装了些时日的精神衰弱,她都要真的衰弱了,再回金苑湖住,她都怕自己太快恢复活跃,引起他怀疑,所以如今能回学校上课,自然是住校更方便。

    南平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这个时间是午休的时候,外面的房间空无一人,她简单冲了个凉,穿着睡衣进了里面的卧室。

    下午只有一节课要上,她午休的时间很充足。这些天都没有正常睡过一次好觉,能有补充睡眠的时候,她当然不想浪费。

    午休的时候她也没注意对面的床上是否有人,直到睡醒过来,她才发现那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看这么久你不累?”南平打了个哈欠,想下床换个衣服。

    郁以柔收回视线,没吭声。她醒得比卢南平早,所以看到她躺在对面床上休息时,难免心底意外。算起来,自从上次羊汤店见过后,她就没回过宿舍。

    看她起床换衣服,她也跟着下床,开始穿衣服。只是刚换好,就听卢南平清甜带着些微哑的声音问她:“跟他断了联系吧?”

    听着虽是疑问句,可郁以柔清楚,她很笃定。

    显然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郁以柔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回得“嗯”,她似乎也没那么在乎奚原,所以当他疏离她时,她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只恍然奚原真的有事瞒着她,他不像以前那样简单了。

    时至今日,她都看不透这个少年。

    “嗯,断了就好。叶碧芙那里你也别再搭理。”南平语气直接,她想郁以柔能听得懂。

    这些事如果不是叶碧芙从中作梗,她不会被绕进来。

    郁以柔沉默,她显然也能想到这些。之前被叶碧芙的话语蒙蔽,是她私心作祟。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私心了,自然智商在线。

    所以说,恋爱脑到底有多可怕。

    一个两个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见她不说话,南平也没有再关心,她知道郁以柔心里有数。她能提醒郁以柔,没有与她计较前事,也算是回报她之前对她的那些好。

    从此,她便不再欠她什么。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周末。去龙山园的日子重新提上日程。

    有一段时间没见樊九潇,他的话似乎更少了些。

    南平想起,上楼前曾听到佣人说九爷的母亲来了龙山园,也不知樊九潇心情不好是不是跟那位夫人有关。她低垂着眼眸,思绪开始转了起来。

    说起来,在龙山园学习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还真旁听到了些关于樊家的事。樊老爷子有三子二女,其中作为下一任家主培养的大儿子,也就是樊九潇的父亲也生养了三子,樊九潇是最小的儿子,孙辈里面排第九,第十以后就是外孙,所以樊九潇算是樊家里最小的‘爷’。

    更不要说他从小就天资过人,聪慧万分。自然是受尽宠爱的。

    只是那位夫人却不怎么关爱他,似乎对他很冷淡。她多次听到佣人们无意提到夫人时,樊九潇的脸上的笑容虽不见减,可那眼神分明没什么温度,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事。

    她那时就觉得疑惑,后来才偶然得知,原来樊久潇出生是双生,还有一个与他同胎的妹妹,他们是龙凤胎。

    只是那个妹妹从生下来就断了气。

    此后,他们母子关系就一直淡淡的。加上樊久潇又是老爷子亲自养大的,父母情几乎少之又少。

    作为母亲,伤心女儿的逝去,无可厚非。只是南平不太苟同她的做法,她倒是能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性子这么冷血了,看着很是宽容的圣人样,实际没有任何温度。

    他没得到过‘爱’,自然理解不了‘爱’是什么。

    他只能学着宽容,学着厚道。

    南平不禁瞥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他也没什么可怕的,身份固然高贵,可确是个缺爱的男人。

    她这么解读了他,也不管想的是对是错,至少这个认知让她在樊久潇面前放松了很多,不再随时紧绷着,生怕被察觉出一点错。

    实际根本不是南平猜测的那样,樊久潇是天生的冷血,他不喜欢爱这个字眼,也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可能也是对于他这种超高智商的人来说,学什么都像是吃白饭,简单又索然无味。所以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因为樊久潇知道,他想做成什么,要什么样的结果,那都太容易了。

    上天赋予他过人的本领,就注定是要失去一些什么,故而他似乎从小就没有七情六欲,哪怕是爷爷,他对他也只是尊敬,要说孺慕之情,那是不存在的,那种感觉不适合他。

    而他母亲对他疼爱与否,就更不重要了。

    父母在他心里,也只是有血缘关系的樊家人,他对他们就与对家里的哥哥弟弟一样的亲和,甚至是对佣人,他也是很温和的,

    所以你看,那些平凡的佣人们,不是在为他缺失的母爱感到悲伤吗?

    樊久潇觉得这很好,他并不想为无关紧要的事伤神,但很乐意欣赏她人的‘七情六欲’。

    所以当他注意到南平投来的眼神中,带着那微弱到渺小的‘关心’时,他感觉满意,他想,这些人真的都很善良,很知道知恩图报。

    他只是教了她一个月,她就能和那些佣人一样,露出这种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情绪,他觉得很感动。

    “你想说什么?”

    樊久潇笑的温和。

    他向来对那些关心他的人,都是宽容的。

    南平却觉得为难,她能说什么呢,她只是恰好看他一眼而已。

    第149章 Chapter 149 奇怪的母子

    就在南平还未组织好合理的措辞时, 她观察到了樊九潇注视着她的视线里始终带着淡淡的温和,和一丝细微的鼓励?

    这种‘诡异’的眼神,配上樊九潇的那张菩萨脸倒是一点不违和, 只是受惯了他之前疏离态度的南平,心底的讶异就不是零星半点了。

    樊九潇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对她说:快说吧, 让我听听你是怎么“关心”我的。

    诸如此类。

    南平头一次觉得自己判断一个人的第六感,是不是有些准的超标了?她本以为樊九潇这种人是轻易看不透的,而实际上, 他其实就是一个缺失母爱关怀的‘好大儿’?

    看这充满慈爱的目光, 是觉得她刚刚看他的眼神异常关怀备至么……

    南平这一想, 就顺利的偏离了正常轨道, 成功的想岔了。

    她甚至没来由感到兴奋,认为樊九潇的弱点已经被她发现, 只要利用的好,他一定是张最好用的护身符。

    毕竟樊家可是几个大家族加起来都攀比不上的,其中地位自然令人望而生畏。

    心理一有底,当机立断地, 她嘴角就扬起了一抹极具亲和力的‘老母亲式’微笑,做出一副温良贤淑的好女人模样, 温温柔柔又颇有些犹豫不定地,开口:“我看您今天心情不佳,想问缘由, 却怕您反感…”不是喜欢关怀吗?那就给你关怀。

    只要对症下药,要讨好一个人是不难的, 唯一就是看这个度,把控的好与不好了。

    多了势必会觉得假,少了又会让人失望。

    还是得用上几分真心。

    果不其然, 这幅带着真心关怀的语气和口吻似乎真的打动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九爷,只听他笑声低沉而愉悦,眼神也愈发慈祥和蔼:“你倒是关心我,是家里的仆人跟你讲了什么么?”

    他循循善诱地鼓励她多说一些。

    南平心底一警惕,霎时哑然,她总不能说听了一些您和您母亲之间不怎么愉快的私事吧?真心关怀归真心,但这种嚼舌根的话怎么好说。

    他们这种上位者,是不会喜欢听的。

    她沉吟片刻,故作为难:“您误会了,仆人们什么也没说,是我看您话似乎变得更少了,以为您心情不好呢。”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脸色有几分忐忑。

    樊九潇看在眼里,不管她说的真与假,依旧笑容不减,他明显是很喜欢这种细微关怀的,这是南平观察下来,愈发肯定的答案。

    接下来的话,自然也在她的预料之中,高高在上的九爷大为感动,轻声安慰着她,宽容的神色几乎是前所未有。

    如果不是南平早已习惯了他那张圣洁美丽的面容,或许就要以为是天神下凡来普渡众生了。

    这善意慈祥的光芒,太过刺眼。

    她不适地低下头,想避一避这强大的‘光环’。看着手里的书本,装作投入的模样。一上午就这么和谐的过去,师徒俩相处地是空前的好。

    即便到了午饭时间,也是一起进餐的。

    “看你瘦了,之前的病都好全了吗?”樊九潇边问,边把刚切好的那份牛排搁在了南平的桌前,不等她表示受宠若惊,就简单解释了句自己没有胃口,看着她吃就好。

    南平盯着盘子里切得整齐划一的牛排块,一时觉得匪夷所思。却仍要摆出一副担忧的脸,对着他期待的眼神道了句:“好全了。只是您中午不吃饭,对胃不好吧?”

    果然,樊九潇感受到了她言语中的关心,笑容又圣洁起来,“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抑郁症刚好,补补身体是必须的。”

    听到这话,南平脸上的笑容不自觉一僵,察觉到不妥,她立马点点头,装作听话懂事的样子,开始进食。

    心底却想着,瞿蕤琛怎么没告诉她,他是用这个理由跟樊九潇请假的,即便能应付,但这也着实说的严重了些。

    很容易露馅。

    “只是轻微的,症状并不多严重,就好的比较快。”她重新作了解释。

    樊九潇笑着点头,并不再问,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他颇有耐心,在一旁边饮着茶水,边赏景。等南平用餐结束,带着她在庭院里逛了一圈,才又回了书房午休。

    南平是极少在龙山园午睡的。

    她很有眼色地退出了樊九潇的书房,自顾自的去了三楼的图书室,找了一些金融书籍,打发午休时间。

    只是看到一半,脑中突然又忆起樊九潇今日的反常行为,她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自身魅力大到可以扭转一个人的态度。

    最开始,她费尽心思琢磨他的想法,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不喜蠢人,就努力自学了很多书籍。这才让他肯屈尊降贵的好好教她,不再像讲天书一般,一笔带过。

    教学是顺利的,可与她相处的态度却从未改变,一直都是疏离有礼,话不多。不像今日这般,明晃晃地亲切友好。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这人缺爱?

    南平一边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出了差错,一边后悔怎么早没发现是这个原因,不然得省多少事呢,说不定关系也能更上一层楼。

    她也不贪婪,只要樊九潇能真正认可她是樊家第十一个孙辈,而不是口头上的就好。

    这样对于她争夺光启的继承权又会多一份助力。

    在他眼里,或许自己还远不够格。但从今天起,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么?他以前可从未关心过自己的私事,不管是不是被自己的关心打动,既然开了头,那索性就让这种和谐的气氛一直维持下去。

    说起来,她应该感谢这位樊夫人才是。

    ……

    只是她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此时南平才深有体会,人果然是禁不住念的,她不过是念了两句,就碰上了樊夫人。这运气真不知该说好还是坏了。

    两位优雅丰腴的中年女人并道而来,光看脸她就能认出哪位是樊夫人。

    樊夫人的长相委实出尘,在这种强大基因的影响下,想生的丑都难。

    何况,还完美继承了,更有青出于蓝之感。

    南平浅浅一笑,先打了声招呼。由于刚认识不好过分亲昵,只得开口唤她们夫人。

    这两位也回以一笑,没有摆架子,显然对她并不陌生。或许是在樊老爷子那里听说过,南平笑容不禁更亲和了些。

    “是要去九潇那里吧?”樊夫人身旁的那位先开了口,脸上的表情显然更和蔼一些。

    南平乖巧地点头回了句“是的”,她不由地猜测这位夫人的身份,能陪樊夫人自由进出龙山园,那一定是樊九潇的哪位婶婶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好脾性。

    “那正好,我们同你一起可以吗?”这位‘舅妈’柔声问道,笑容亲切。

    南平心底惊讶,不由瞥了眼一旁表情淡淡的樊夫人,见她并不吭声,明显也是准备要去的。她立时压下疑惑,笑着答应下来。

    与她同去找樊九潇,这也太不拿她当外人了。

    三人成行,很快就到了樊九潇的书房门口。

    南平在两位长辈温柔的‘注视’下,先一步走出来敲了门,得到回应后,才推门而入。

    樊九潇似乎对见到她身后的两人并不怎么惊讶,态度依旧平和,还很礼貌的唤了二人“母亲”、“二婶”。

    南平注意到,那位夫人被樊九潇叫了二婶之后,笑容更是慈爱的不行,连着动作也放开了很多,立马走上前去对他一阵嘘寒问暖。

    而一旁的樊夫人依旧神色淡淡,仿佛对于母亲这个称呼,并不在意。既没应下,也没点头。

    两个人的身份好像调了个。

    怎么看怎么违和。

    “二婶和母亲一起过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樊九潇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妇人亲昵的动作,率先问出了声。

    “你这孩子,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啊。”二婶捂嘴笑了笑,假作怒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走到了樊夫人身旁,才缓缓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跟我们说你下个月要出国一趟,我寻思出国前你也得来参加一下这个月的家族宴会才好啊。二婶知道你不喜这些交际应酬,但这一次不一样,京城那边来人了,听说是几个大家族的人要来,那我们樊家人也得来齐了,总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怠慢了不是?”

    这段话说的合情合理,甚至连南平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毕竟能让樊家亲自宴请的京城大家族,那一定是极有名望的了。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威名’下,她们居然也要好声好气的来请樊九潇去参加,而不是通知他。可想而知,这人在樊家地位恐怕远远不止一个‘九爷’的名头这么简单。

    这难道就是樊老爷子单独培养下的荣光么?

    不等南平思索更深,就听樊九潇淡淡询问:“爷爷是怎么说的?”

    这话一出,二婶婶笑容果然一僵,成功被问住。老爷子当然是随他乖孙去了,九潇向来得老爷子宠爱,自然不在乎那些是贵人还是金人的。老爷子位高权重,自然也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只管自己孙子乐不乐意去。

    可她怎么好这么说!

    没了法子,她只得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九潇亲妈:你儿子,你上。

    樊夫人接收视线,表情仍旧没有多余的变化,只也不迂回,直接就表态:“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潜意识就是:跟你爷爷无关,你只需要说给不给你父亲这个面子。

    南平几乎一瞬间就听明白了这句话下的含义,她不由觉得尴尬,怪不得母子关系这么冷淡,连句暖和话都不会说,这也太官方了。

    谁知樊九潇却并不生气,反而轻笑出声:“那既然如此,我就去吧。父亲应该无法说服爷爷。”

    樊夫人点头表示赞同,二婶婶也重新露出了姨母般笑容。

    场面竟意外的和谐。

    南平不禁疑惑,不是说关系冷淡吗?怎么就突然同意了……

    坐在上位的樊九潇注意到她低下头前思索的眼神,目光又逐渐宽和起来,笑容可掬地道:“十一也算半个樊家人,到时也一起去吧。”

    一旁的樊夫人听闻皱皱眉,似乎并不赞同。

    眼神往左边一瞥,见那女孩呆若木鸡的脸,明显也是吓了一跳,便收回了视线,算了,他只要愿意去就行。

    第150章 Chapter 150 他的理想型

    这段时日, 江棱的天气像是在发脾气,阴晴不定。清晨醒来窗外还下着滂沱暴雨,到了午时, 金乌就迫不及待地剥开灰压压的云层,冒出了头。

    太阳出来地突然, 空气里泛着的黏腻水汽并未全散去,被光晕普照下,挥发迅速中还散发着层层包裹的闷热感。

    南平取下手腕上的发绳, 抬手拢住了脑后浓密的长发, 轻轻向上一抬, 扎成了马尾。她随手抹了抹额边的细汗, 弯弯的柳眉轻微蹙着,似乎热的狠了, 长而卷翘的睫毛都在微微颤动。

    双目犹似被热气蒸了一般,清莹地不像话,荡漾着盈盈水波。因天气过热,挺秀的琼鼻上也泛着点子细密水珠, 粉粉透透地,愈发显得肌肤娇嫩白皙。

    她今日是刻意打扮过的, 穿着的一袭古典韵味的连衣裙,裙身绣着的美人图栩栩如生,又作一些梅花、墨竹点缀, 颇有日落青山下仕女如画般的出尘绝艳之感。

    圆润的胸|脯,和依旧挺翘的臀, 全都被裙身勾勒地愈发完美。简直曼妙难挡,自成风韵。

    南平就这么迎着旁人灼热的目光,从台阶走了下来, 这周围全是热血方刚的男大学生,见她独自一人,都想要上前搭讪,却惶于被拒绝,而不敢做这第一人。

    南平早已习惯了这场面,并不给予多余的眼神,撑着伞就直径走出了校门,在马路边打车去了约定好的艺术展中心。

    说起来,南平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在约会。毕竟这个约会太过独特,甚至可以说有点奇葩。但是樊九潇是怎么说的,她不禁想起了他那张面带佛光的笑脸,对她说着:樊家的家族宴会上请的大多都是文化气息浓郁的老学究,你对这块没有了解怎么好融入呢。

    为了参加这个宴会,融入樊家的圈子,她不自觉认同了他的观点,提前做些功课在她这里是很有必要的。她应该感谢樊九潇给了她这个机会,可以受一些文化底蕴的熏陶,来填补她身为大家族子弟应有的鉴赏能力的缺失。

    况且据她了解,这个艺术展中心并不对外开放,而是需要有验证卡才可以进入,并且是在固定的时间,其他时间即便有卡也不能进。

    可樊九潇却能随时进出自由,她难免怀疑这艺术展中心是不是出自他手。

    只不过纠结这个问题并没什么用处,只能让她愈发觉得樊家不简单,樊九潇则更是,神秘又高贵。

    不知道是不是在陷入一个不太好的循环里,她总觉得樊九潇身上的‘光环’太过强大。

    这感觉就像是女频文里正派男主,男频文里的反派boss之类的角色扮演。

    而众人‘被吸引’的定律则是百分之百的。

    想到这里,南平不禁失笑,佩服起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来。要是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命定之子,男主女主,那她是什么?恶毒女配?

    的士很快到了目的地,她瞬间停止了脑中产生的诡异想法。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为哪个人而活,即便樊九潇再厉害,顶多算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钻石王老五,或是黄金单身汉。

    他只要不修仙,他就是个凡人。

    想是这样去想了,但迎着樊九潇佛光洗礼的注视,南平依旧很不习惯。怎么以前没发觉这个男人如此慈悲为怀,喜爱助人为乐?

    “你迟到了十分钟,是路上堵车了吗?”他面色宽容,没有责怪的意思,听上去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询问。

    可即便这样,南平也觉得心下不安,她咬咬唇,似乎感到抱歉,“对不起,我本来计算好了时间的,没想到还是迟了十分钟。”

    这幅愧疚至极的模样,樊九潇当然不会责怪,反而安慰地愈发温柔,“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十一向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守时孩子,并不会随意迟到的。”他摸了摸她的头顶,目光和蔼地像个长辈。

    在他的安抚下,南平仿佛真的感觉到了心底那一丢丢的羞愧,这种感觉来的奇怪,而在进入艺术展中心后愈发强烈。

    那里面有十来个工作人员,他们守在每一个展馆的门口,明显是站了很久。

    她本以为这个点,馆内应该是没有人的。

    注意到她看过去的诧异目光,樊九潇笑笑,轻声解释了一句,“这个点一般是没有人的,只是今天我们要过来看展,他们的主管就吩咐了,等到一点才能去吃午饭,只是不曾想,你迟来了十分钟,加上我们在门口耽误了些时间,眼下确实是有些晚了。”

    话落,只见他向旁边跟着的经理一点头,那经理就朝众人打了个手势,一群人得到指令,立马才安静的退了出去。

    见南平不说话,似在自责,佛子又开口:“这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他嘴角微微弯着,唇色极淡,配着那副悲天悯人的眉眼,让人不敢有丝毫亵渎,无端觉得万念皆空。

    一时没了思绪,心底那怪异的愧疚又涌了出来,在樊九潇夸赞她今日搭配的很美时,彻底溃不成军,她没来由地觉得樊九潇一定是听出来了她那蹩脚的理由,他不怪她是因为他在给她说实话的机会。

    在他高洁又不带任何私欲,干净无尘的眼眸深处,隐藏着的蛊惑力,是十足的强劲。

    南平心底有些恐惧,声音也不自觉轻颤,“是我今天洗漱装扮的迟了,都是我的错。”她甚至流下了一颗清莹的泪珠,从脸颊一侧滴落而失,打在了樊九潇光洁的皮鞋上。

    一闪即逝。

    小小的人儿从一开始到此刻,都还在愧疚,甚至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人员没按时吃上午饭,落下眼泪。

    这种善良无暇的女人,他真的非常欣赏。

    樊九潇伸手一点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他什么都不用说,眼底露出的满意就已经很好的传达给了南平。

    南平心下侥幸,果然自己又猜对了,这种普渡众生的佛子,比起辩解,一定更喜欢看人吐露真心。

    又爱人关怀又爱人实诚,他的理想型一定是集美丽与才华并存于一身的真善美女孩,她只要妥妥地扮演人美心善的女菩萨不就行了?

    殊不知跟她一样想法的舒茗,也信心满满的握着一手消息,求着关系户魏淮泽带她来了艺术展中心。

    而当她想要凭借模仿书中女主救世济民的侠义模样时,生生地被她以为不怎么简单的卢小姐打了个猝不及防。

    此时此刻,舒茗脑中不怎么简单的卢南平小姐,正笑得一脸纯善甜美地欣赏着那些不怎么甜美,甚至有些阴间的抽象画……

    嘴角并没有抽搐,反而看上去极度喜爱,“原来这个现代画家也喜欢抽象艺术啊,不过确实,抽象主义的画风,更能让人感受其中深意。”

    “你不觉得这是一种个人宣泄?”樊九潇静静地听她说完后,颇感兴趣地问道。

    南平摇头,“我虽然不懂画,但是我知道每个创作者他创作一个作品最初的本意,一定都是想要表达。或许是表达一种思想,一个观念,还是一些更先进的看法,这都是他们的倾述。说是宣泄,太过失礼冒犯。”

    …

    “你说的对。”

    樊九潇浅笑,似乎很认同这个观念。只是看着那副画的眼神莫名意味不明,但那太细微渺小,轻易让人察觉不得。

    南平亦无所觉,刚要偏头回以一笑,就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加拍巴掌的声响,“真想不到卢小姐的这番见解如此高尚啊。”魏淮泽边拍着手,边笑说着。

    听见熟悉的声音,南平心道不妙,怎么好死不死,在这都能碰上魏淮泽。

    她一向对于危机都有惯性回避,当即立下就作出反应,脸色苍白地躲在了樊九潇的身前。

    樊九潇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实在害怕。也没有推开她,转过身把目光投向了来人。一男一女,关系似乎不一般。

    他没有说话,只是他天生一双惑人佛眼,让人见了难免觉得自己行为冒犯,或许不妥。

    魏淮泽是个随性洒脱的性子,见他虽气质不凡,出尘脱俗,可与那女人认识,还能私下一起约会,那么,一定也是她备胎里的其中一个,身份估计没有瞿蕤琛高。

    若是比瞿蕤琛那厮还高,还至于在这偷偷约会么,顶多与言知洲不相上下。

    不知想到什么,他笑得玩味,正想开口讥讽两句时,一旁的舒茗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淮泽,我肚子好疼啊……”说完,脸色就开始泛青。

    “怎么,是着凉了么?”魏淮泽蹙眉,也没去怀疑事情发生的突然,他心底也觉得舒茗这身体确实弱了一些。

    “可能是……”舒茗低着头,把脸埋在他的胳膊后,尽量不让对面的樊九潇关注到她。

    毕竟男主角是出了名的眼神锐利,直觉强。

    她暗暗叫苦,简直是出师不利。天知道男主为什么会提前认识女配,女主的台词怎么又从女配嘴里冒出来,她简直要吓死了好吗!

    要不是拦着魏淮泽,她可能都怕控制不住自己上去跟女配来一句,“小姐,你到底是不是我老乡?”

    “你还是尽快带她去医院吧,这位小姐很可能有宫寒的症状。”樊九潇说得淡然,眼神却透出一抹审视。

    舒茗感受到压力,微微抬头,瞥见那张圣颜,正好与他四目相对,莫名觉得亵渎了神明,连忙又低下头,心里直嘀咕‘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菩萨,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随意挑战男主光环了,赶紧让我走吧!’

    也许是诚心祷告显了灵,魏淮泽只犹豫一瞬,瞥了那男人和他身后藏着的那抹衣裙一眼,便带着舒茗离开了馆内,让人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别害怕,人已经走了。”

    南平没有回应,樊九潇便把她的无言当作受惊过度,善良的人儿总是脆弱不堪的。

    他伸手安抚她,循序渐进地鼓励她抬起头,听话的孩子……造做了,他顺利地看见了她眼底泛着的恐惧情绪。

    这让他感到不喜,却又是那么被需要。

    世界的生存法则里,恶人吃掉弱小后,只剩下被寒风鞭挞的尸|骨,而圣者踏雾而至,他被生灵万物呼唤,完成着最后的普渡。

    告诉世人:“已经没有危险了。”

    有他的照顾,她也不应再如此弱小。

    第151章 Chapter 151 训狗

    这个约会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至少樊九潇是这么想的,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如果是教育一个不懂感恩不明事理的蠢材, 他估计就不会那么慈悲了。

    他端起一杯咖啡,品尝一口后又放下。

    表情还是岁月静好, 但南平知道他显然是不太满意的,于是在他瞧过来之际,她也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 恰到好处的蹙起了眉。

    做一个让他喜爱的角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当这个人身份高于你太多时, 耗费的精力会多得多。在他身边, 时时刻刻都需要仔细去观察,再迅速给出反应, 要不说察言观色是怎么来的呢。

    他不喜,她也得跟着不喜,甚至得显露出来让他知道。

    这么细致的演出,也是一门学问了。

    “不好喝?”樊九潇嗓音温柔, 像是裹着丝绒,舒服又清滢。只是目光却没看她, 而是盯着面前的那杯咖啡,笑容浅浅。

    舒展眉头只是一瞬间的事,南平的眼力见一向到位, 她几乎是立马笑眼弯弯,言语中又添了一丝惭愧:“当然不是, 只是我喝不了这么纯苦的咖啡。”为她蹙眉头作出合理的解释。

    她并不担心樊九潇会产生不喜,毕竟他会问出这句话就能说明一切,只是她不能顺着他的话说, 不然只会让人觉得挑剔。

    对于贵族们来说,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樊九潇抬眸,看着对面坐姿乖巧的女人,她看上去像个正统的大家闺秀,有着良好的教养,时刻保持着得体,也不世故,不泯然众人。

    他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一点。

    “黑咖啡若是不苦,自然就失去了本质。”樊九潇笑笑,随后又让人给她换了一杯玛奇朵。

    这可真是贴心的齁人,南平很受教的道谢,尽管她对玛奇朵更不感冒。可是装样子谁不会,纯情的小姑娘一般都更喜欢甜的味道。

    樊九潇会这样认为,再正常不过。

    吃完下午茶,两人才离开艺术展中心。

    樊九潇让司机送她回家,南平礼貌地询问他要不要上楼坐坐,还是预料之中的被拒绝,不仅如此,还嘱咐她不要随意请人回家,这不是一个独居女孩的正确行为。

    南平当然不生气,她表现得更虚心听取,某方面单纯地像是没开窍,丝毫不像恋爱过的人,她嗔大那双杏眼,无辜道:“可是您也不是外人啊。”

    这句樊九潇就不想接了,不合适。

    他停止了说教,眉目又重新温和,“上楼吧,不早了。”

    德行!

    南平笑着说好。

    送走这尊大佛后,她没有进小区,而是打车去了‘miss’,瞿蕤琛出差了,她一个人待在金苑湖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干点正事。

    Miss是江棱专门为贵妇人开设的高级养生会所,名义上是保养身体的,实际上就是一家服务于上层圈里有钱女人的牛郎|店。

    只不过来消费的基本都是贵妇,像她这样的小姐身份,是极少见的。

    毕竟贵妇们可以婚后各玩各的,小姐们可不行,她们得保持一定的好名声,才能为家族争光啊。

    南平嘴角微微翘起,无端添了抹讽刺。

    她不是来消费的,只不过这里有她想要解决的人。

    报了牛|郎的名号上去,经理很快就领了人来,打量着面前人见到她时的表情管理,她心情突然就舒畅起来。

    “好久不见了奚原,看来你过的不错。”

    南平微笑地看着他,仿佛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自动忽视了他在细节上抵触的一些小动作。

    奚原静默不出声,等到经理退出房间后,他才淡淡开口,“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

    南平似没听清一般重复了他的话,随后拉过他胸前的领带,向下一扯,“你说我来miss做什么呢,总不会是为了见你吧。”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甜而不腻地音调中带着酥酥靡靡的蛊惑,通通涌入他的耳朵里。像是强迫地|塞|了些什么进入了他的胸腔。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

    来miss的女人大多都是为了享受,卢南平这个有主的人会过来这里消费,他怎么也想不到……

    可是这是偶然吗?

    奚原不是一个会被生|理|反应控制住心神的人,相反他的危机意识还很灵敏。这一点南平也有所察觉。

    只可惜自从他知道郁以柔没了价值,果断甩掉之后,演技就不如从前那么敬业了,说起来,他可真现实,没有价值的人,在他面前连敷衍都不会敷衍一下。

    他们本身是有些相似的,却又从见识阅历上划了不同,奚原没见过上层的权势大到哪一种地步,只看现阶段能给他带来的利益,这就是目光短浅。

    就算再有几分野心天赋,也远不及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踩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往往这种小人,找不到出路时,就会成为祸害。

    所以她必须要在瞿蕤琛怀疑之前,彻底解决了这个后患,即便瞿蕤琛从未怀疑过什么,她也不能留下一丝一毫的隐患,她输不起。

    “怕什么,我比那些贵妇人不是年轻美丽多了?”南平伸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别紧张,我只是正常消费而已。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换一个人来。”

    奚原惯性地抱住了她的腰,她像枝藤蔓把他缠绕地密不透风,还没等他冷静下来,分析她出现在这的原由,便被她抓住了|鸟。

    ……

    他彻底无暇再分心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房间里即便开了空调也仍然感觉热源不断。

    她像是训狗一样训他。

    奚原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双手也有束缚。南平摸摸他的头,夸赞他的乖巧:“做得很好,为了表扬你,我会让你感到快乐的。”

    她说完这句话后,轻轻地抹掉了他眼角的泪水,奚原终于感受到温柔,他想要吻她,可惜她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迫切。

    他看着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玩具’,在白嫩的掌心中细细掂量了几下,神色看不出分毫,只是转过身的笑容很是惑人。

    “这种东西你一定没有试过吧?”她笑得愈发甜美,动作也赏心悦目,拿着与她不相配的东西,其中落差,像是正在堕落的天使,美得惊心动魄。

    奚原痴迷于她勾人的面容,刚刚才喝了一瓶度数高的红酒,他脑中已然没了正常的思绪,就算看清了南平手里的东西,也仍旧没什么反应。

    还是石|更的不行。

    只是他很想告诉他,他虽然来这里一段时间了,可是还是很干净的,他只陪聊,并不随意利用|身|体,因为他有洁癖,他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烂女人。

    可是你不一样,卢南平是不一样。

    他喃喃低语,南平也不在意他说些没有营养价值的话,她今天的目的是训狗,主人不会在意狗的想法。

    “你喜欢我吗?”她轻声。

    “喜欢”……

    意料之中的脱口而出,南平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似乎在奖励着他,鼓励他再表现好一点。

    奚原偏头亲吻她的掌心,像是在索吻。抓住她的手腕就不肯放开。

    南平笑容淡了下来,冷冷地抽出手,甩了他一巴掌,“别着急,我会让你舒|服的。”

    她解开‘玩具’上的扣子,套在了身|上。

    这个东西的外观很厉害,手,感也是不一般的好,爆炸地像长了刺身,只是稍微有些沉重,石更度也刚刚好。

    训狗嘛,不需要什么太多的技巧,只要让他刻骨铭心的‘霜’进骨头里就行了。

    这种解决的方式尤其适合奚原这种凤凰男。

    …

    来时怎么整齐的装扮,走了也依旧不凌乱。在这场‘绞杀’里,她功成名退。要说损失什么,顶多是花了些钱,不过奚原不是miss的头牌,根本费不了多少。

    就是……

    南平低头睨了眼下摆开叉处,喷了几次香水才盖住的味道,他恐怕是‘霜’得升天了吧,比那些贵妇还要‘税’多。

    她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付完费用后,毫不留念地离开了。

    南平打车刚到校门口,老天爷就突降一场雷雨,乌云霎时笼罩整个天空,密集的雨水啪嗒啪嗒开始袭击大地上的所有物种。

    她没带伞,正好被淋了个全身。裙子紧贴着身体,曲线娇美动人。

    好在周末路过的人不多,只门口零星几个出校门的学生,她拿包挡了挡身前透开的地方,小步跑进了前面的大楼。

    雨势太大,她只能暂时躲一会再跑。

    “南平?”

    一道小心翼翼又有那么点不可置信的男声从身后传了过来。

    南平转过头瞧去,愣了一秒,挑眉看他,见他穿着一身篮球服,才意识到这是训练室的门口。也怪她记性不太好,太久没往这边来。

    “今天有训练?”

    董嘉勋点头,看着她了然后又想转过头去,连忙又接着开口:“你这样湿着不行,会感冒的,先去休息室吧,我给你拿套运动服。”

    这番好意尤其真诚,只是南平不太愿意浪费时间,沉吟片刻,“你有伞吗?借我一把吧。”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宿舍,舒服的泡个热水澡。

    身上的湿气太重了,就算换了干|爽的衣服,终究也是治标不治本。

    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董嘉勋显然猜不到南平是因为怕麻烦才拒绝他的,他以为南平还是抵触他,一失落,表情就写在了脸上。

    点点头,转身进去里面的房间,给她拿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之后又递给她一条干净的长毛巾。

    “这是干净的,你拿着搭在身上,这样就不用拿包挡着了。”

    董嘉勋没抬头看她,只等她接过后,自觉地回了训练室,他想,她讨厌他,应该也不想让他送她回去。

    他伸手摸了摸锁骨的位置,纹|身的地方似乎若有所感地在隐隐作痛。

    南平看着手里的白色毛巾,没什么触动,要说细心体贴,谁也越不过瞿蕤琛。她拿着擦了擦头发、颈脖、胳膊上的水,随后裹了裹包,直到毛巾完全被沾湿,才打着伞走了出去。

    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第152章 Chapter 152 卢清荷的用意……

    连着几天的雨势不断, 屋内仿佛都弥漫着些许闷热得潮湿气味。南平推开窗户透气通风,小颗粒的雨点趁机溜进了阳台。

    她又关上纱窗,这才转身去洗漱台洗脸。

    很快地洗漱完, 南平又化了个淡妆,换上一件简单的纯白T恤配着牛仔裤, 背着包包就出了宿舍门。

    今天是周日,她要回一趟程家。卢清荷好久没见她,突然让她过去一趟, 估计又是程又薇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举动, 不然卢清荷可不会要求她穿得这么素净。

    指不定一过去就得跟她的富贵爹卖个惨。

    早上她起得晚, 到了程家正好赶上吃午饭, 南平进入餐厅先跟坐在主位的程温韦打了声招呼,再一一称呼其他人。

    程景明不在, 餐桌上多了一位中年女人,看上去年纪与卢清荷相仿,只是气质更高贵一些。程又薇同她很亲密,两人靠在一起说着体己话, 看上去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南平轻轻柔柔地先叫了一声姐姐,程又薇先是一愣, 后又笑着应下,接着挽起一旁贵妇的胳膊,亲热地说道:“小姨,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爸爸刚认回来的小女儿, 我的妹妹卢南平。”

    华美湘笑着听了,这才把视线投了过去,眼底的审视毫不遮掩, 打量一遭过后才点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个好孩子。”

    贵妇也分三六九等,像这种虽把漠视放在脸上,可却并没有出言讥讽,可见教养一斑。况且还姓华,程又薇母亲的娘家,说起来地位可不低。

    这是给她自己找了个靠山呢。

    就是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不过,自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程又薇做这一步后手,也还不算太傻。

    “谢谢您的赞赏。”南平笑容纯善,看上去天然又无害。

    她挨着卢清荷坐了下来,转头的右手边就是程驰,他脸色白得有些病态,细看下眼圈那块还隐隐泛青,在她有意的靠拢下,他的手指还异常细微地颤了一下。

    她心下觉得有趣,却也没忘记礼数,叫他一声‘哥哥’。

    小插曲过得快,程温韦也没有注意到饭桌下的暗涌,只觉得今日的家庭氛围是难得的和谐,到处都是其乐融融的。

    他把功劳全都归功于小姨子身上,认为是她劝好了大女儿的固执,今天也很给面子的承认了南平这个私生女的身份。

    果然大家族的教养还是不同的,见识涵养这块,清荷远不能比。

    这么一想,程温韦又觉得长女背靠华家,以后如果继承了光启,不怕华美湘不给帮衬,还有她的丈夫,京城魏家,虽是个旁支,但却也跟魏老沾亲带故,手里的权力应该也不会太小。

    想到这,他对程又薇的不满又少了几分。到底还是自己的长女,血统纯正,平日里有些傲气也不碍事。

    卢清荷见丈夫对着程又薇一脸慈爱的模样,心里哪能不知道他是因为华美湘的缘故。可恨她这几个月以来的枕头风,全在今日付诸东流了。

    她捏紧了高脚杯,余光扫向华美湘的那张脸,跟她姐姐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可却比她姐姐聪明的多。

    真棘手。

    卢清荷抿了一口红酒,在酒精的刺激下,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的视线移开,放到了南平的身上,看着女儿娇美的面容,她满意地会心一笑。

    不着急,这没什么可急的,华美湘再如何有城府,也不比她的好儿子。

    这个突破口把控好了,不光不用顾忌华美湘,还能受益一生。

    思及此,卢清荷眼里的慈爱又多了一些。

    南平看着卢清荷似乎‘母爱’泛滥过甚,一直不停地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她就知道,她的好母亲可能又要利用她了。

    这次是她猜错了,原本以为卢清荷的用意是让她穿素净一些来卖惨,在大小姐挥霍无度的衬托下形象更加纯善节俭,更得程温韦怜爱。

    可是没想到的是,程家还有客人来访,卢清荷再怎么样也不会傻到让她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这种伎俩一般糊弄一下被枕头风迷惑的男人搓搓有余,可对城府极深的贵妇来说,可不就是班门弄斧么。

    她‘乖顺’地吃着菜,脑中却在思绪华家。按理说,华家身为大家族,培养的自然不光光是家族企业,还有几个从|政人员。

    卢清荷如果是忌惮华家的背景,那也无可厚非。可不避其锋芒,反而迎难而上地把她叫过来见华美湘,难不成,是想让她也同华美湘攀上亲么?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过了一遍,还未仔细深入,就看程景明和一个年轻男人一并走进了餐厅,程家的餐厅是半开放式的,甚至一眼能望到走廊。

    年轻英俊的男人南平见得也不少,但这个人眉眼尤其的华丽,骨相像外国人。尽管穿着简单低调,可依旧难掩贵气。

    一旁的程景明与他并肩而行,难免被压风头。

    “大姨父。”男人开口,异常低沉的声音显出几分松散惬意,不怠慢,却很有力。

    原来是华美湘的儿子。

    南平收回视线,在听见程温韦爽朗开怀的笑声后,又无意发觉卢清荷也笑得很是灿烂,这模样,令她联想到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不知道的,恐怕以为这是她的亲侄子。

    见她这样,南平又开始怀疑卢清荷的动机,对华美湘都没这么殷勤的女人,却对她的儿子亲切备至,甚至根本不在乎对方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这个男人像樊九潇一样在家族都是手握重权的天之骄子?

    不可能。

    南平心底一下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华家在樊家面前,不过就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能力虽不错,可资历还是浅的。

    何况,华家的继承人又不是这个男人的父亲,而是他的舅舅。华美湘的丈夫再厉害,也只能是跟华家不相上下,绝越不过樊家去。

    也就是,比之其他家族,还算是个厉害的。

    光看程温韦那张笑得像朵喇叭花的老脸,就能窥见一二了。

    南平心下好笑,不知道程温韦日后知道她是樊老认的干孙女以后,表情会不会灿烂到裂开呢。

    她有些期待。

    卢清荷招呼佣人添了两副碗筷,还贴心地叫后厨先上了一份乌鸡汤,给他们先养养胃。

    程景明笑着道谢,那个男人却还是依旧淡淡,只点了点头,便又跟程温韦说了几句,回得是他刚刚问的问题,“跟着母亲来江棱待一段时间,就会回京城。”

    他没说具体的日子,显然是不想多说。

    南平注意到华美湘的神色不是很自然,可却也没有反驳儿子的话,像是有什么顾忌。这幅模样,或许在家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那么,华美湘丈夫的家族一定是比华家有名望的,这一点卢清荷肯定也清楚,就冲她只讨好这个男人的态度来看,就能证明。

    在京城有名的大户就那几个,南平突然想知道这个人的姓氏是什么。

    程温韦微微颔首,“早点回去也好。”

    话说到这里,就不适合再深聊了。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就连程又薇也难得温顺乖巧。

    南平朝她看了一眼,目光短暂对视。这是程又薇第一次没有对她露出恶意。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难怪卢清荷慌乱。她对她回以一笑,视线移开时,才注意到程驰垂下眼帘的细小动作。

    南平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红酒,再放回桌上时,‘不小心’碰掉了叉子,叉子掉在脚下的地毯上,软绵绵的碰撞,并没有发出什么大动静。

    她理所当然的弯下腰,侧身下去捡。

    白皙地手指穿过程驰的脚踝,带着一阵冷风,程驰垂着眼,甚至能看到她因弯腰露出的一片嫩肉。

    她漂亮的头颅就在他的腿边,只要一只手就能扣住她的后脑勺。

    程驰喉头微动,他用舌头抵住牙根,心脏砰砰跳起来,体内的血液流窜,最终汇入大脑,让他苍白的脸上难得溢出一抹红粉|媚|色。

    南平捡起叉子,自然地放在手边一侧,似乎对程驰的异样并无所觉,目光仍旧柔和地抽出一张湿纸巾,细致地把它擦拭干净。

    …

    饭后一众人移驾去了客厅,几个男人开始交谈,中心话题永远都围绕着那个年轻男人。

    从他们问话中也能探听到一些基本信息,华美湘的儿子叫魏行?,京城姓魏的还能有几家?这个人或许和魏淮泽有那么些亲戚关系。

    不过魏家除了嫡系一脉,其他旁支可没有出众的,也就是一并都沾了魏家那位的光,受了提携。

    但恐怕对于程温韦来说,光是沾到光,就能有把利益最大化了吧,何况还有华家。

    最近魏家小太子魏淮泽又处于风头正盛的状态,程温韦在想什么,显而易见。

    “发什么呆呢,去,把这个水果盘递过去。”卢清荷把佣人遣了下去,自己接过果盘,却转身推了推南平,努嘴朝她示意。

    南平瞥了她一眼,平静地接过。也没多问,只是放果盘的时候,故意往程又薇面前经过。

    结果意料之中。程又薇再怎么改变,看不上她就还是看不上她,父亲哥哥在和表哥谈重要的事,哪里又会让她前去搅局。

    在程又薇眼里,卢南平充其量是个绿茶属性的白莲花,有那么点聪明,但跟他妈一样,只会对付男人,用不到正事上。

    这种女人可不能玷污了表哥的眼睛。

    第153章 Chapter 153 不怎么样的家……

    程又薇叫住了她, 十分自然地接过果盘,“你去休息一下吧,我给他们送去。”之后便看也不看她, 直接走了。

    南平望着她那如母孔雀般高傲的背影,不禁好笑, 本来她也没想过去,卢清荷的动机不显露出来,她当然不会如她愿那样傻傻地做一颗棋子。

    她转身去了厨房, 刚准备接一杯水喝, 就听卢清荷略显不满的音调从身后传来, “怎么就那样给她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个果盘而已,姐姐想送, 我当然不好不给。”南平握着杯子转过身,笑着看她。

    许是觉得自己太急迫了些,卢清荷便放柔了声,走到南平身边, 低声说道:“我让你去送果盘,自然是为了你好, 那个魏行来头不小,跟京城魏家很有些关系,你跟他亲近了, 好处都是实际的。不然你看程又薇怎么变了一副面孔,这里面可不光光是华美湘的作用。”

    南平默不作声地听着, 原来卢清荷是这个打算,看上了魏行背后的势力,如果是因为京城魏家的缘故, 想要好处,她还不如去跟魏淮泽这个正经的小太子打好关系呢。

    何必多此一举走弯路。

    再说了,京城魏家再厉害,在樊家面前还是差了底蕴。她现在名义上是樊家的养孙女,立场早已确定了,只是还未在圈子里公开而已。

    当然,她暂时不打算告诉卢清荷这事。

    比起一时的欢喜,她更喜欢根深蒂固的震惊。

    想到这,她笑了笑,“可是名义上他可是我的表哥,终究会惹人非议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做不成哪能心甘,卢清荷立马反驳:“怕什么,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再说大家族里面,这种事也不见得就没有。你想要压程又薇一头,魏行就是最好的人选。”

    南平沉吟片刻,故作犹豫不决地模样,“那妈你的意思是要我怎么做呢?”

    “既然刚刚错失了那次机会,那就先不急,今天只要你能跟他说上话就行。”卢清荷淡淡道。

    魏行清高孤傲,一向不太搭理生人。这个认知,早在几年前,她就体会过了。

    主动勾上去的不值钱,她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廉价的地摊货,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见南平点头,卢清荷才出了厨房。南平喝完杯中的温水,也重新回到客厅。两人看上去都很平静,像是没有交流过的模样。

    下午的时间长,华美湘作为贵妇,喝点下午茶与程又薇聊聊天,也能打发时间,可是魏行显然很不适应,他的不耐都表现在了脸上。

    南平自从来了江棱,几乎很少见到这么直接表达情绪的上层贵公子。

    程景明向来圆滑,自然能察觉到魏行的情绪,只是父亲交代他尽量要留住魏行在程家过夜,他也只能装作不知,尝试多说一些他感兴趣的话题。

    “听说表弟喜欢听古典音乐,我手里正好有几张大剧院的票,明日我陪表弟去听?”

    魏行垂着眼睛,不耐的神情稍微松散了一些,只是过分安静的面容显得没什么人情味。他先开口询问了时间,“几点的?”

    知道他感兴趣,程景明立马回应,“下午3点。”

    这个时间不耽误午休,听完之后就可以吃晚餐,中间没有空白期,不至于推脱。

    魏行果然满意,点点头算作应下。他基本只有上午需要处理一些加急的文件,中午是必须要午休的。

    既然都没有耽误,那去一去也无妨。

    “表哥,我可以一起去吗?”程又薇眼神溢满期待,难得见到魏行,当然要多亲近亲近。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唯一的亲表妹。

    魏行这才瞥了她一眼,神色淡淡,“你喜欢听古典音乐?”他是不介意多几个人的。他只是觉得麻烦。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听古典音乐,只是为了附和他而去,那就没必要浪费这么多张票了。

    程又薇跟去了,其他的弟妹们岂不是也要去凑个热闹?

    这种高尚的艺术爱好,可不是用来讨好一个人的低级媒介。

    艺术是不容许受到任何污染的。

    “当然,只要是关于音乐方面的我都很喜欢。表哥你也知道,我钢琴弹得很不错。”程又薇一脸认真,说出得话显得异常诚恳。

    再加上程温韦和华美湘在一旁附和,魏行只得同意,再怎么他这个表妹也懂得一些音理,大概率不会像一个木头一样,去了只会打瞌睡。

    他姑且可以同意一次。

    “既然如此,那你们几个表兄妹都一块去听听吧,小驰和南平也跟着你们表哥去受受艺术熏陶。”卢清荷十分适时地插进话,挽着程温韦的胳膊,笑得一脸亲和。

    没人能反驳她的话,因为这是程又薇先开得头。就连程又薇本人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再有程驰也在其中,她就更不好说不了。

    魏行也同样没有拒绝,只是眼神也吝啬施舍,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个起点都源于程家表妹。

    她可真是个麻烦精。

    “那明天就一起去吧,小驰和南平今晚也住在家里,就别走了,这样也方便。”程景明出声圆场,安排得井井有条。

    程驰和南平作为家里辈份最小的,没什么话语权。也只得装出一点受宠若惊来。

    南平知道程驰不介意被安排,毕竟他常年受命于程又薇,程又薇又听程景明的,对于程景明,他几乎也从不反驳。

    所以这份足量的受宠若惊,就只有南平一人表现出色,她面上显出十分的忐忑,似乎对程景明突如其来的安排感到诧异,“大哥,可我不懂古典音乐呀,说不定会听睡着的……”

    她的回答听上去很诚实,声音也含着糯糯的小心,像是真的极为担忧一般。魏行终于投去眼神,第一次正视了这个母亲不待见的外姓‘表妹’。

    “你不想去?”

    南平犹豫了一会,半晌还是点了头点。她可没功夫陪人听一场催眠交响曲,反正只要跟他对上话就算完成任务,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说,卢清荷当着人面也不敢明说什么。

    “恩,如果不感兴趣就别去了。”

    艺术是不能拿来浪费的,实话实说的拒绝也是一种尊重,魏行当然乐见其成。甚至觉得她比程家表妹更加懂事一点。

    穿得也很质朴,简单干净。

    看起来很无害。

    这种纯真或许还没有被污染过。

    人不可貌相,母亲总因为心疼程家表妹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诋毁一个陌生人。还没亲眼见过,怎么能看出人品?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夫人,像个小妾一样没有肚量,怎么行。

    想到这,他移开眼神,看了一旁的程又薇一眼,她的表情果然很愉悦,似乎非常满意这种结果。

    魏行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没教养的女人。

    …

    任务完成,南平还是被卢清荷强制留在了程家过夜,对于明日的古典音乐演奏会之行,勒令她必须跟着一起去。

    对于这种强制性的命令,往往听话是最省事的解决方案。

    至于到时会产生什么反作用,这就怪不得她了。

    南平心安理得地去泡了个澡,她今晚睡在客房,隔壁睡着程驰。魏行和华美湘是客人,待遇跟他们不一样,程家单独为两人整理出了两间主卧。

    身份决定他人态度。

    这种做法不稀奇。

    好在南平在哪里都能快速适应,她不认床,睡眠质量也很好,基本上一夜无梦。

    次日下午即便没睡成午觉,她也不觉得困。

    去大剧院之前,几人都换上了较为正式的礼服,妆容也得体大方。程又薇还让人给她画了柳叶眉,细细弯弯地,很有古典韵味。

    即便人再讨厌,脸也是好看的。

    不过——

    南平笑了笑,清纯的面容生动异常。这一幕没有被掩盖,她甚至穿得极为素净的礼裙,远不及程又薇贵气华丽。可是三个男人第一眼看得还是她。

    这是为什么呢?

    南平清楚,并不全是因为她的这张脸,还有一点重要的,华丽的外表看多了,人的内心自然更崇尚纯天然。

    纯白的茉莉比牡丹更清新脱俗。

    雍容华贵在这上位圈,可是再常见不过。不稀有当然就不会是第一眼视觉对象。

    这些臭男人身上的某种劣根性,并不会因为贫穷或是富有而有所改变,他们内心喜欢的都是统一标配。

    程又薇注意到这一幕,心里再不爽也不容她当众表露,她走到魏行身旁,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表哥,我跟你一起进去。”

    尽管她内心认为魏行是个有些龟毛到变态的贵公子,可是这却不妨碍她亲近,毕竟京城魏家可不简单,若是可以通过魏行表妹的身份结识到魏淮泽,那她受得这些无视,都不痛不痒。

    魏行看她笑得甜腻,那种谄媚的声音又在他耳边打转,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粗鄙的行为,那跟小人有什么不同?

    还没进剧院厅内,他就开始没了兴致。

    连刚刚对另一个女人的惊艳也淡在脑海里,随之换上了来之前卢清荷的那张慈祥笑脸,那也是一个没什么见识只懂讨好上位者的妇人。

    居然强迫自己女儿来陪人。

    这种做法跟高级场所的老妈妈又有什么不同。

    一个两个都令人头痛。

    程家委实不怎么样。

    第154章 Chapter 154 大剧院的狗血……

    这种古典音乐演奏是好听, 可时间一久就显得有些无聊,听了半晌,南平就开始关注起其他的事物, 比如座位离她不远的魏行。

    他面无表情地欣赏着这场盛大的听觉盛宴,可那冰冷的脸色显然不像是有多喜欢, 甚至还有些嫌弃。

    魏行大概是不满意这场音乐演奏的,虽然南平自己听不出个花红柳绿,但像这种世家贵族的后代, 受过的艺术熏陶, 早就已经把他们的耳朵给养刁了。

    只是程家这几兄妹却不得而知, 光看程又薇一脸投入的表情, 就能窥探一二她的内心戏。好歹是在大剧院举行的音乐剧,水平就算达不到顶尖, 却也不会太次。

    南平收了视线,她没什么耐心继续陪这几个人演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借口去上洗手间,就离开了座位。

    身上穿着紧身的礼服, 真是一点都不透气。南平扯了扯腰间的裙身,舒缓一会后补好脸上的妆容, 这才慢悠悠地往外走。

    她打算就在外场逛一会,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

    只是千算万算,她也没想到在大剧院这里还能遇上熟人。这种概率很常见么?她可不是没脑子的傻白甜, “舒小姐?真巧啊,你也来听音乐剧吗?”

    “是啊, 我正准备出来上洗手间呢,没想到这么巧啊卢小姐。”舒茗笑得一脸惊喜,尽管她的演技实在不咋地, 也得硬着头皮演下去。不然她总不能跟人说,我就是故意跟着你出来的吧。

    要说这次也真是巧了,她拖着魏淮泽来听这个音乐剧纯粹也是在为自己找后路,她记得小说里有个叫魏行的男配,条件不错,况且还一直单身,又跟魏淮泽攀亲带故的,比男主好接触的多。

    重点是,魏行是小说里唯一一个不喜欢女主的重要男配角色。

    多么难得啊!

    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个搞男人的机会不自己把控住,也不可能再遇见了,书里这么多优质男角色,她占一个也不过分。

    只是机会是碰上了,可是书里明明没有说这个女配也跟着一起啊,难道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么?从上次那次艺术中心,剧情的发展就有了不同的变化,怎么想都匪夷所思。

    这不会是她穿书后干涉剧情发展太多,所以起了连锁效应吧?

    好奇心一旦打开了苗头,就怎么也控制不住,她一直关注着魏行一行人的动向,虽然不知道卢南平为什么半途离场,但她总觉得,或许跟着她出来,会有不一样的际遇。

    南平弯了弯唇角,在这种寒暄的场合下,她总会给人一些必要的面子不去戳穿,“那舒小姐快去吧,我就不耽误你方便的时间了。”

    她的话题转的很自然,只是舒茗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了,不然之后她又上哪去找人呢?“那卢小姐能不能帮我提一下包包?我这个礼裙太繁琐了,不好拿着包包进去上。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出来。”

    说完她一把就把手里的包递在了南平的手里,提着裙子转身就跑向了洗手间,那模样饶是陌生人,也能看出来点刻意,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上次那次艺术中心的相遇也很凑巧,那个时间点,明明不会来人的。

    南平垂眸,看着手里的高定奢侈品,眼神变得玩味,说起来这个舒小姐,是个什么背景呢?一直跟着魏淮泽,言行举止却又不像是富家千金。

    心眼仿佛也跟她的演技一样,有那么点烂,但不至尬,中规中矩,轻易不得罪人。

    说很快出来,确实也快到像只进去洗了个手一般,“多谢你啊,你是跟瞿先生一起来的吗?”舒茗尽量自然地接过包,投去的视线从南平白皙的手转移到她如玉的脸颊。

    很快地与其并肩一起聊起了天,丝毫不着急回去。

    南平也不急不缓地走着,言语轻柔:“不是,我是和家人一起来的,舒小姐呢?”

    “我是陪淮泽来的。”舒茗抿嘴笑,脸上透出几分腼腆害羞来。

    “倒是没想到魏总还喜欢听古典音乐。”这跟魏淮泽的适配度显然区别甚远,南平不太信,可要说魏淮泽故意来这遇到她,就更不可能了。

    看来这位舒小姐身上的秘密,魏淮泽也不得而知,甚至被利用了两次。这么一看,他对舒茗倒是真不错。

    几乎有求必应。

    卢南平这话就差说出魏淮泽可不像是这种会听古典音乐的人。舒茗一时警惕,立马又添补了几句:“也不是喜欢,可能是他最近太闲了吧,正好别人送来了两张票,我又是从来没听过这种音乐剧的,他就带我来见见世面。”

    这话听着没什么差错,比之前那句陪着来要周全得多,南平没再吓她,笑着说了几句附和的话:“魏总可真疼舒小姐。”

    舒茗:……

    她突然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魏淮泽以后可是会跟这个女配纠缠的死去活来的,自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前白月光故意来人家面前炫耀得宠……天内,她可真没这意思!!!

    “呵呵,卢小姐你想多了,他纯粹是闲得慌。”

    南平:……

    这话接得她可不好回。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让气氛有些尴尬,好在等两人走回剧院门口时,音乐会也结束的差不多了,程家几人率先离场,走在了前面。

    舒茗看到魏行的身影,这才觉得跟着卢南平出来的决定,果然没错。

    “南平,你怎么跟舒小姐在一起呢?”程景明有些惊讶地询问道。

    “正好在洗手间门口遇到的,就多聊了几句。说来也是巧了,舒小姐和魏总今日也来听音乐剧呢。”南平笑意盈盈,刻意在这几人面前提到了魏淮泽。

    魏行与魏淮泽有些亲戚关系,只是这是亲是疏,总是不得而知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在这能遇上卢小姐。”舒茗笑得一脸欢喜,看着像是与南平有几分交情的模样。

    “哎呀,舒小姐你人在这里,那岂不是把魏总一人留在了剧院里面吗?正好魏行表哥与魏总也好久没见了,不如表哥我们去里面找找魏总吧。”程又薇先是诧异地看着舒茗,随后又妥善万分地对魏行提道。

    有了瞌睡就迎来了枕头,正巧在这遇上魏淮泽了。

    这难道不是天助她也么?

    只是她没想到,没能拽动魏行。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抚掉了程又薇的手,把胳膊抽了出来,“我跟魏淮泽不熟。”

    确实不熟,舒茗也知道些内幕,只是两人在剧情发展的后期会逐渐熟悉起来,在本家之前,确实是没有牵扯的,毕竟一个是众星捧月,一个无人问津。

    怎么看,都像是永远无法相交的两条线。

    不过在外人的眼里,却不是这么想。两人都属于魏家,即便不熟,也是亲戚关系,怎么也是能说上话才是。

    却没想,魏行这人把话说得这么死。

    程家兄妹显然有些愣住了,南平却有所预料般笑着帮衬了句:“魏家那么多兄弟姐妹,也不一定都是熟悉的,就像我跟哥哥姐姐们,也是江棱才熟起来的不是?”

    这话说的有道理,程景明很快地调整过来,爽朗地笑了几声:“南平说的对。既然如此,舒小姐就赶紧回去找魏总吧,想必魏总也正在找你呢。”

    他的脑子里平静地分析着,魏行与魏淮泽不是一起长大的,没有情分不稀奇,只要他们都姓魏,身份就是尊贵的,不然父亲也不会这么客气地招待魏行母子了,光是一个华家,可还不够看。

    “好,不过这位先生也姓魏吗?”舒茗好奇地问了句,视线也落在了魏行的脸上。

    魏行面色冷峻,硬朗的下颌线条勾勒一张贵气十足的脸,眸色很深,像一汪无尽的泉眼,“你是魏淮泽的女友?”

    审视的目光随之而来,舒茗无端地有些紧张,明明是她先提得问,怎么现在却要她回话了……魏家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这不应该啊,魏行明明在书里的性格,还是很绅士的,唯一就是挑剔了点。

    怎么变成现在这么摄人的气场了!

    “…是的。”舒茗捏了捏手心,笑容不减。

    魏行皱了皱眉,“眼光真差。”他的话不多,能说上一两句就算是不错。只是这句话显然让人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这人是在说舒茗和魏淮泽,哪一个眼光差,毕竟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都不带给予的。

    舒茗唇角微僵,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笑容也直接淡了下来,“你有本事再说一句?!”她拳头握了起来,三下两步就走到了魏行身前,左手攥住了他的领带。

    去他妈的浪漫罗曼史,老娘不受这鸟气!

    现在她算是想通了,这书里的男人一个赛一个的不正常,她都有些同情书里的女主了。每天见着这么多脑子有泡的富家子弟,没整成网抑云都算是圣母光环太强大了!

    还不如像女配那样,把男人耍得团团转来的快乐!

    “粗鄙的女人。”魏行面无表情地评价了一句,随后握住了舒茗的手,一把扯出了领带。把她耍到了一边。

    舒茗踉跄了一下,稳了稳重心,随后一脚踢在了他的大腿根上,只听‘嘶’地一声闷哼,魏行半蹲了下来,眉头显出几分痛色。

    舒茗穿着高跟鞋,头部还是比较尖锐的那款,周围几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大胆心狠。

    南平也有几分意外,她原本以为舒茗对魏行是关注的,只是还没等她分析原因,就出了一出好戏,这下两人一定是结下仇怨没跑了。

    “舒小姐,你是不是疯了?!”程又薇大声质问,程景明立马扶起魏行,脸色也有了不悦。

    “这是他自找的,我想淮泽也不会喜欢听见这句没礼貌的话。”舒茗冷下脸,刻意提到魏淮泽的名头。

    关乎魏家小太子,程又薇口中数十句责骂的话又立马拐了个弯,变成了一句:“那你也不能踢人啊,我表哥和魏总可是堂兄弟。”

    “堂兄弟又怎么了?又不是亲的。我还是淮泽最爱的女朋友呢。”舒茗翻了个白眼。

    程家兄妹:“……”

    南平:怼得好。

    她可好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了。

    “最爱的女朋友?”魏淮泽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饶是舒茗都吓了一跳。“我怎么不知道呢?”他搂住了舒茗的腰,投过去的视线里看不清情绪是何。

    刚嚣张完,正主就出现的,舒茗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做个乖顺样,可怜兮兮地告状:“这个人,刚刚骂你。”她手指一指,魏淮泽的视线就与被人扶着的魏行对了正着。

    大眼瞪小眼,两人看了半晌。

    生怕他们打起来的程景明对南平使了眼神过去,这个时候又薇是靠不住的,没半分眼力见,见着魏淮泽就只顾着思绪她那点子心思了。

    “咳…表哥啊,你的腿没事吧。”迫于无奈地南平,故作担忧地上前,替程景明挽住了魏行的胳膊,手做势还要伸过去。

    几乎刚要碰到他的裤子,就被身后的魏淮泽一把扯了开,“腿怎么了?”

    这熟捻的口吻,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不熟的模样。被他丢在一旁的舒茗也诧异起来,不是来了江棱两人才熟悉起来的吗!!?

    第155章 Chapter 155 天生演技派

    见着这个家伙, 魏行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什么时候还学会作戏了?魏家有魏大哥日理万机,这个纨绔子年纪轻轻除了会玩, 没有一点真本事,说得好听点正在经商, 实际不过是拿着家族产业去玩过家家罢了。

    这里面享得都是京城魏氏的名头。

    魏行天生看不起这种只懂啃老的家伙。

    他的烦躁表现在了脸上,“你管好你女朋友就行。”

    魏淮泽可别指望他会像父亲一样做他们本家一脉的舔狗,在魏家他只佩服魏大哥一人。

    “来了江棱, 脾气也丝毫没变。”魏淮泽笑笑, “这是她踢的?”视线落在了他的左腿上, 那里有明显鞋印落下的污渍。

    看样子踢得力道不轻。

    魏行皱着眉没吭声, 一旁的程又薇找到机会,抢先开了口, “是啊魏总,你女朋友这脾气,我们可真是不敢恭维了,话还没说完, 上来就踢人,还借你的名声在外面嚷, 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泼妇呢。”

    “是么?”魏淮泽扬眉,也没转头看舒茗,反而偏头盯住了被他挤到一边去的卢南平, “你来说说,程小姐的话属实吗?”

    程又薇:!!!

    南平:???

    舒茗:……

    程景明:正在暗中使眼色

    这男人搞什么, 她凭什么要回答,别把她牵扯进去行吗!

    南平眨巴眨巴眼睛,脑子一转, 迅速地眨出了一滴稀有的眼泪,“嘶……我的手腕好疼啊。”霎时低头捂着手,作出一副林黛玉的柔弱样。

    “表哥——,我们真是同病相怜,你一定也很疼吧。”

    南平泪眼汪汪的抬头注视着魏行,眼底满是楚楚可怜,委屈巴巴。

    魏行愣了愣,都说美人落泪都是梨花带雨的,怎么这个女人的眼泪只有一滴?但眼睛都给憋红了,可见魏淮泽那家伙力气有多大。

    程景明见状,太阳穴突突直跳:……让你演戏,没让你演过啊。

    程又薇无语,这个死女人,绿茶属性又跑出来干活了!

    舒茗:是我哭不出来,所以不够可怜吗?

    魏淮泽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蠢女人看哪呢?她跟魏行共什么情,这是控诉他拽她手腕太太力了?他可是很收着力道了,不然那只手就被他砍下来了。

    男人的大腿部位是能乱碰的?

    瞿蕤琛也太惯着她了,让她连这种事都不知道避讳!

    “我给你弄疼了?”他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了两人的中间,把魏行挡了个结结实实。注视南平的眼神,深邃暗沉地像头野狼。

    南平哽了哽,最终还是收了音,摇摇头避开不谈。

    这幅逆来顺受的小模样,看得魏淮泽牙痒痒。但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当场发作,质问她一句不疼你哭什么。

    “舒茗,过来。”不知想到什么,魏淮泽冷峻的眉眼似乎稍稍溶解,随之吩咐了句:“帮她揉揉手腕。”

    跟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他闭嘴了。付出点行动可能更省事一些。毕竟他又不是瞿蕤琛,没那么好的脾气。

    见舒茗动起来,而后他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身对魏行说道:“舒茗的事我很抱歉。不过魏行你也得去健健身了,会被女人的高跟鞋踢着的男人,一般只有两类,一是渣男,二是软男。我想,这两种类型哪一个都与你不匹配吧。”

    “因为你不是尊贵的黄金砖石男吗?”他补充道。

    “噗……”南平捂住了嘴,随后意识到声音太大,又咳了一下,茶里茶气,“哎呀舒小姐,你揉得太大力了,怎么肩膀都在抖呢。”

    舒茗:……我谢谢你

    她迅速控制住了笑到扭曲的面部表情,停下了肩膀的抖动,立马恢复了平静,像是没有过那些特别的反应一般。

    魏行的脸色在听到魏淮泽说第一句话时就青了一半,等他彻底说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冷目投出显而易见的怒火,“你侮辱我?别以为你是本家嫡系,就可以肆意妄为!”

    “这就生气了?”魏淮泽咧嘴,啧啧出声:“你比你父亲倒是有骨气得多。”

    谈到父亲二字,直接踩中了魏行的雷点,他纂紧拳头朝那张漂亮脸蛋挥了过去。

    可惜的是,他的武力值向来很弱。魏淮泽轻而易举就偏头躲了开,顺势用手掌包住了他的拳,“你太弱了魏行,还想在外面丢人现眼吗?还是省省力气吧。”

    随后一用力,直接把人甩了出去。

    程景明瞅见,连忙稳住了快到摔倒的魏行,额间冷汗都冒出来了一些。他实在没想到,这两人气场这么不对付。

    要是让父亲知道,也不知原计划还会不会出现变动。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动怒。”魏淮泽掏出一张湿纸巾,擦拭了一下手掌心的部位。

    他本来也无心动手的,毕竟都姓魏,这下让外人看了笑话,可不是他本意。

    只是,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就没什么好给他脸面的,反正这也就条哥哥身边的小狗子。骂就骂,打就打了。

    魏行呼吸紊乱,脸色暗沉地盯着姿态高高在上的男人,不过就是个纨绔货色,没了亲爹和亲哥的撑腰,就什么也不是,神气什么?

    他指甲陷进了手心,抠出几道印。

    气氛一时僵住,程家兄妹也不再出声。魏淮泽不耐烦看魏行一副自以为是的嘲讽表情,他这幅脑补的样子真的很蠢。

    他转身离开,还没忘把身后的女人一起带走。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程驰沉默地观看完了全过程,都什么动静,直到这会儿注意到魏淮泽拉住的那只手时,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没顾上程家兄妹的异样眼神,抬脚也跟在了后面。

    “魏总,你是不是拉错人了?”两人走出大剧院,眼看快到离他私家车停靠的位置时,南平及时开了口。

    魏淮泽听了这话,果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了她,“你觉得你的手腕和舒茗的手腕我会分不清?”他的语气十分坚定,连眼神都带着意味不明,黑黢黢地瞳孔盯着她,莫名地瘆人。

    南平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索性也随他牵着,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没有的事,只是您突然这样,我有些害怕。”您老可是有前科的,她扬了个异常‘核善’的笑。

    “害怕什么,舒茗陪着你,你们会很有话题聊的。”魏淮泽眼皮也不抬,拉住她手腕的手掌改为两手间的交握。

    说到舒茗,南平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她,心下不禁古怪,男朋友都当面要给她铺上青青草原了,怎么还悠闲地像没事人一样?

    这两个人的关系,远不像表面那样亲近。

    可南平却不打算马上深纠,她现在只想远离这个疯子,不想浪费她宝贵的时间与这疯狗相处在一起。

    他可是个定时|炸|弹。保不齐哪天就会爆发。

    之前留下的假‘阴影’也还在,要是被瞿蕤琛发觉了她还能和这人正常打交道,那就不好了。想到这,她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魏淮泽转过头,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做什么?”

    南平不说话,只静默地望着他,连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我不想去。”

    这样的反抗自然是没什么用的,魏淮泽偏偏头,唇角还是含着笑,“你觉得我要带你去哪?”随后他摇摇头,又往前一步,无奈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我只是送你回家,上车吧。”

    有些意外,南平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又卖得什么药,她没答应,而是偏头看向一旁的舒茗,“舒小姐不介意吗?”

    舒茗懵了,她介意什么?

    “不介意啊,卢小姐就上车吧,有我在车上,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她乐呵呵一笑,拉着南平就往车里钻。

    只是还没等南平一只脚踏入车门,就被人从身后纂住了胳膊。

    “南平,跟我回家。”

    南平回头,原来是程驰。

    “你怎么来了?大哥他们呢?”她随意地问了一句,原本以为这几人应该快马加鞭地回去禀告程温韦今日之行的狗血剧情的。

    没想到程驰居然跟来了。

    他居然第一次丢下了程又薇。

    南平眼眸淡了淡,这比她预想的还要早一些。

    “大哥他们让我过来带你回程家。”程驰平静地回了句,随后顶着魏淮泽不太友善的眼神,又多补了一句:“他们也在等你。”

    “那好,那我们快走吧。魏总和舒小姐刚刚还打算送我回去来着,既然哥哥你来找我了,还是不麻烦他们的好。”南平笑得无害,顺道解释了一波缘由,她可不想程驰在程又薇面前透露些什么。

    不管他做何想,至少表面的理由要过得去。

    程驰点头,拉着她就想离开。可魏淮泽怎么能容忍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带走,就是单纯想送个人,也能整出这么多护花使者,他突然索然无味起来,长腿一跨,把南平封在了车门边,没有空间再动弹,他觉得她还是安静点更顺眼。

    见她眨巴着眼睛不说话,魏淮泽简直没眼看,他肚子里有一股火憋着没发,正愁没人来接呢。

    “我说程先生,你当我是死的吗?”

    第156章 Chapter 156 家宴

    程驰自来的脾性就有些病态的偏激, 对于魏淮泽的质问,他并不觉得难堪,只平静地回了句:“魏总, 送南平回家的事就不麻烦您了,毕竟我们是要一起回程家的。”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魏淮泽懒懒地靠在车门边, 投过去的眼神却始终锐利,他的不耐烦开始咄咄逼人。对付这种有骨气但没眼力见的男性,让他闭嘴认清现实是件浪费力气的事。

    他突然有些手痒, 也懒得再听这人说废话, 放下腿, 就往前走去。

    “等等, 我想了一下,我还有些话没和舒小姐说呢, 不如这次就坐您的车回去吧。”南平立时抓住了他的胳膊,笑脸盈盈道。

    在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场合下,她可不想落下什么一怒冲冠为红颜的烂名声。

    至少这里面的主角一定不能是她。

    南平递了个眼神给程驰,示意他赶紧离开。之后立马上了车, 与舒茗坐在了一起。

    对于卢南平这识趣的抉择,魏淮泽并没有出现特别的情绪, 反而有了几分不愉,这个女人不管多自私自利,终究还是维护她的这些护花使者的。

    就是不知瞿蕤琛到底清不清楚, 他的这朵家花到底被多少男人觊觎呢。

    啧,真没用。

    …

    魏淮泽对于说出口的承诺, 一向都不食言。把卢南平送到程家门口后,就调头离开了。

    甚至舒茗都还没来得及挥手告别,车子就立刻驶了出去。她抓住上面的把手, 稳了稳重心,随后才摁下车窗按钮。

    空气一时安静,舒茗开始找起了话题:“说来也真巧,今天又遇到卢小姐了。就是没想到,还有一个是你家的亲戚,他人可真不礼貌。”

    就是可惜了,这是她除男主外,唯一一个比较感兴趣的男配角色,不曾想这么不好对付。简直是个又臭又硬的混凝土直男。

    舒茗一时又想起了那张讨人厌的脸,不禁兴致怏怏,正所谓出师不利,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还得自己有钱才是王道。

    她想得投入,就没注意到魏淮泽从后视镜那里审视她的眼神。

    “今天的音乐会你喜欢吗?”他移开视线,淡淡地问了一句。

    整个过程中,她除了刚开始那半个小时有在认真听,之后都是不停地在打瞌睡。饶是他再不想关注,也实在明显。

    舒茗显然也察觉到魏淮泽询问中的不对劲,她立马有所感触地回答:“听是好听的,只不过我没想到曲子有这么长,太容易犯困了。”

    “那上次的艺术展呢?什么感受?”魏淮泽很少对舒茗起疑,这不代表他信任他,而是他觉得舒茗不敢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她是个胆小的女人,远不如少时那么勇敢。

    其实他的猜想没错,舒茗的确不敢背着魏淮泽搞什么大动作,即便是另找后路,她也是要借助魏淮泽的身份,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这种事怎么可能老实告知,总不能说是她有预知未来的本领,想接触谁就能跟谁碰上吧?这也太扯了,她抬了抬眼皮,还是尽量自然地口吻回了句:“那次真是可惜的,没能看完。要不是出来的时候吃了冰的东西,我也不会不舒服,哎…。”

    她边叹气边暗暗注视着镜中人的表情,见他仍旧没起伏的眉头,只得又加了句:“说起来上次和卢小姐一起参观艺术展的男人是谁呢?你不是说这个艺术中心不是谁都能随时进到里面参观的吗?我看那人气度不凡,想必也是身份尊贵的主,还不知道江棱还有这种层次的人呢。”

    这种层次?

    魏淮泽眉头有了变化,他重新回想起那个男人的眉眼,不过就是有几分文弱气质罢了,这算什么高层次?

    “人不可貌相,看人脸来评定身份是不可取的,那个艺术中心,有钱的土暴发户也能花钱买到票。”当然,那个人应该比土暴发户强点,毕竟能被卢南平当成备胎的人选,差了瞿蕤琛太多,又怎么行。

    ……

    这还没正式开展男主男二对手戏,魏淮泽就这么看不顺眼樊九潇了,这难不成也是连锁效应?再说人男主怎么也跟土暴发户搭不上边吧?不过眼下还是不要逆着他说为好,舒茗如是想。

    “你说的也对。”她附和了句。

    …

    回到程家,得知其他人还没回来,南平就让佣人给她弄了碗水果沙拉当晚餐。吃完后才回了房间。

    在她泡完澡走出来时,发现卢清荷不知何时坐在了她房间的沙发椅上,见她出来,便询问起她今日的情况,南平只得把大概的过程陈述了一遍,除了后面程驰来找她那段没提。

    卢清荷显然是很惊讶的,她也不知道魏行和魏家小太子爷关系这么僵,不过有一点算是意外之喜,这个小太子爷好像对她女儿还不错,亲自送回来,怎么也不像是完全没交情的,“那你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坐?你父亲一定很开心的。”

    “人家肯送我都是看在他女朋友的面子上,做的表面功夫。”南平擦着头发,懒懒地说了句。

    她是不可能告诉卢清荷,她同魏淮泽的一些事情的。这个女人野心大,难免不用利用。

    “他都拉你手腕了,说不定对你有那么点意思。何况他那个女朋友我也听说过,没有什么大背景,还不如我们程家一半呢。你是个聪明的,不会不明白妈的意思吧?”卢清荷提点道。

    南平当然知道她意有所指,但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装傻充愣得好,“他那是牵错了人,后面跟我道歉了。况且妈你不是想让我多跟魏行接触吗?”

    “你…我哪里知道你们今天会碰上魏淮泽呢,魏行好虽好,但终究还是要依靠本家一脉,不过……你多跟他接触接触也是好的。”卢清荷笑笑,这手里没点底的东西,还真不好随意丢弃一方。

    这就是备胎的意思了。

    南平垂眸未言语,直接拿吹风机吹起了头发。无视了卢清荷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说起来,她的好母亲还沉浸在自己搞定了一个程温韦,其他上流社会的大人物,也同样好拿下的这种幻想里。

    真不知道该说自不量力,还是坐井观天?

    铺垫努力了那么多,她自己到现在都不敢说瞿蕤琛对她是百分百的爱护,他可以跟她谈恋爱,但一旦到了谈婚论嫁,那又该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有些时候,还是贵在自知的。

    等她顺利出国回来,有些东西就会不一样了。那是社会地位的认可度。这才是她向往的权势,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真实的。

    …

    樊家举办的私人宴会定在了周六的晚上,说是家宴,所以即便是瞿蕤琛与樊老关系如此,他都没能被邀请参加。

    南平只得跟着樊九潇一同前往,她今日穿的高定礼服都是樊九潇提前预备好的,风格并不怎么华丽,但很凸显气质。

    有种复古的风韵。

    这是樊九潇个人喜欢的类型。

    南平认同他的审美,毕竟她在樊家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家族的其他人都没见过她,但他们看上去都比较和善,只是不爱同她交流,点点头就算是认识了。

    她没觉得有什么窘迫的,毕竟这些大人物她平时就算想见都见不到。

    哪里又会计较这些所谓的态度冷热呢。

    南平是很知足的。

    这点樊九潇也知道,他并没有同她介绍太多人,那没什么必要,她只要跟在他身边,上来打招呼的人就不会少。

    她完全可以利用这点,表现出她的涵养。

    她是他教出来的学生,谁敢说什么不好呢?

    樊九潇笑得温和,他难得出现在家宴上,该有的亲和态度当然要有,这种名叫寒暄的东西,偶尔出现一次,也另有一番趣味。

    “九潇,过来。”

    南平认识这个男人,她在新闻上看到过,这是樊九潇的父亲,在京城当官,偶尔才回江棱。此番家宴上,他作东道主,也邀请了几位京城的大人物。

    “爸。”樊九潇走了过去,他在人群中是十分出挑的,比气质这块,南平相信没人能比过他去,毕竟佛子光辉,可不是谁都有。

    他朝父亲看过去,目光中带着询问。

    “过来见见你黎叔叔和关阿姨,这是他们的千金姗姗,年纪比你小。”樊京隆笑着介绍道。

    顺着视线,樊九潇这才注意到三人的长相,这一对夫妇年纪同父亲母亲一般大,姓黎,在京城做官的家族,除了魏氏,黎家也算不错。

    只是父亲的眼光也太低了些,就只是不错,也值得小题大做地请来家宴么?

    看来这几年,爷爷把父亲逼得太紧了。

    “黎叔叔,关阿姨。”他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随后又看向两人身后的小姑娘,“黎小姐。”

    樊九潇无疑是黎姗姗这辈子见过的长相气质最出挑的一位男性,如果她早在遇见魏淮泽的时候就见过他,想必她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喜欢上魏淮泽了吧。

    “九潇真是一表人才啊。”黎民奇爽朗一笑,显然对眼前的青年很是欣赏,他知道樊老最看重的就是这个排行第九的孙子,自小就培养在龙山园,气度果然不凡。

    “可不是嘛,姗姗是女孩子,都还不如九潇长得好看,樊太太你可真会生啊,一个两个都出众的很。”关雪跟着也夸了起来,她说得确实也真心实意,之前她还好奇樊老最疼的那个孙子是个什么模样,这下见了,反而有些忐忑,这长得太好,他们家姗姗反倒有些配不上了。

    毕竟人家家世摆在那里。

    黎姗姗并不丑,她是漂亮的,只不过没有樊九潇长相那么精致,两人站在一起,自然就有所比较。

    不过樊九潇不在意皮相,他看重的是品性修养,黎太太的话题显然引不起他的注意。

    他轻声回了句:“您谬赞了。”

    第157章 Chapter 157 温室里的小白……

    樊家这次的家宴开在了私人山庄内, 这里的布置非常古朴自然,开放式的大餐厅,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小桥流水下的荷花池塘, 周围竹林环绕,偶伴几株野菊, 颇有股南山下的悠然自得。

    这种规模的宴会少有,南平不得不往樊家历来的底蕴传承上去想,毕竟他们都爱古典风韵, 樊九潇的喜好偏向更是明显。

    南平跟在樊九潇身旁, 微微落后半米的位置, 他的另一边还跟着一个人, 同他们一起往餐厅最里的方向走,那里有私人休息的几间单独的隔间。

    刚刚她还没来得及吃几口食物, 樊九潇就从众人围捧的中心退了出来,脸上虽是笑意柔和,实际上眉头都没弯一下。

    这种弧度的笑,也只有樊九潇做起来才不会显得过于单调, 反倒赏心悦目的很。

    他是天生的主角,在任何场合下都能不动声色地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跟他一起退出来的, 还有一个穿着烟青色旗袍的小姑娘,黑长直,鹅蛋脸, 眼睛又大又圆,像是一只家养的布偶猫。

    看起来漂亮又可爱, 就是个头不高,气质上并不那么适合穿这种颜色的旗袍,有些压不住衣服。

    她似乎很紧张, 连表情都是紧绷的,南平突然有些可怜她,任谁第一次接触佛子,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点阴影。

    看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樊九潇估计并没有同她说过几句话,才会误判出这种不安的情绪。

    “走吧,去隔间。”樊九潇走了过来对南平说道,见她目光往身旁移动,似乎才想起来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人,遂简单介绍了两句:“这位是黎小姐,一会跟我们一道回龙山园。”

    南平点头,她可不指望樊九潇会再多说些废话,索性也笑着做了个自我介绍:“黎小姐你好,我姓卢,你叫我南平就好。”

    “南平,这个名字很有意思。礼尚往来,你也别叫我黎小姐了,叫我姗姗吧。”黎姗姗扬了抹笑,情绪看上去轻松不少。

    倒是意外的好相处。

    南平回了个笑脸,点头道好。

    三人一同去了隔间。到了那里才发现,中式案几上早已摆好了餐点,食材甚至比外面用的更高级,摆盘也更精致一些。

    南平微微露出诧异神色,却没有多说什么。而黎姗姗则天真许多,她惊讶出声:“怎么这里面也摆了这么多菜?”

    樊九潇的神情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像是早知晓一般,入座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宴会上有几人是为了吃饭来的?会来隔间,不光是为休息,进食也是其中一项。”

    黎姗姗恍然,“原来是这样,那这个设置还挺人道的。”她认真评价道。

    “人道?这个词倒是用的不错。”樊九潇终于分出一点注意,睨了她一眼。

    只是眼神里的磁场强度太大,看得黎姗姗立时又紧张起来,小声问了句:“啊……我说错了吗?”

    樊九潇把她的紧张看在眼里,对她的第一印象又多了一个胆小,他又不是吃人的怪物,何至于怕成这样,这种感觉倒像是他在为难她。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在夸你。”他难得解释了句。

    这种情况可不多见,饶是南平自己,也是在樊九潇跟前费心费力了好久才得樊九潇一句宽容。这个黎姗姗却是运气好,一来就入了佛子的眼。

    南平多端详了一会黎姗姗,越看越觉得她是樊九潇会喜欢的类型,人没什么心眼,长得也恬静,重要的是,她善良纯真。

    看上去有些不谙世事的单纯可爱感。

    害怕紧张的时候也像只孱弱的小白兔,很容易挑起他人的保护欲。

    “是啊,姗姗你别害怕,九哥他脾气很好的。”南平笑着开口安慰了一句,她的这声九哥叫得熟捻又自然,不像刻意提到,倒像他们本来就是兄妹一般。

    樊九潇停顿,移开视线。没有再关注黎姗姗,他开始独自进餐。黎姗姗本来有所缓和的情绪,又不自觉变得讪讪,这个男人一旦不说话,她就总觉得他对她很不满。

    爸妈来之前都叮嘱她要跟这人好好相处,她也想跟他处好关系,至少不那么生疏,可是她总会乱猜他的情绪和他说出的话的含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人好像不喜欢她。

    但卢小姐应该不会骗她才是,或许是她误解了,“不害怕,我就是有些慢热,你们别见怪。”

    “这很正常,我刚认识九哥的时候也这样。”南平顿了顿,又倾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时间久了就都熟悉了,悄悄跟你说,九哥他也是慢热的性格。”

    “真的?”黎姗姗诧异,见南平点头,两只眼睛立马亮晶晶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的通了,她略微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讨厌她就好。

    黎姗姗是一个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她希望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能喜欢她。

    这种观念势必会形成讨好型的人格,不自觉会关注他人的情绪,会因为害怕别人对她的不满而小心翼翼。

    不过这种状况向来少有,毕竟黎姗姗是大家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她只需要保持她的善良纯真,就能轻易获得众人的喜爱。

    迄今为止能让她感到挫败的只有魏淮泽一人。

    然而她却喜欢他。

    这种感觉特别不好受,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让魏淮泽这么避着她,她把原因都归咎于魏淮泽对她的第一印象,或许就是第一印象不太好,所以魏淮泽一直都不喜欢她。

    从那以后,黎姗姗便很关注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尤其是男性。

    像樊九潇这般厉害的人物如果都不讨厌她的话,那么魏淮泽一定也不会是真的讨厌她,这样的话,他们之间就还有改变的可能。

    黎姗姗是这么坚信的。

    她突然心情舒畅起来,她会来江棱有一半也是为了魏淮泽。

    这姑娘可真好哄,南平见她笑颜如花儿的模样,不禁失笑。这样脾性的人性格软,很好说话,她开始思索起,要不要跟她处好关系。

    毕竟说不定以后就能成九夫人,家世也很合适不是么?

    提前搞好关系百利无一害。

    对于这种利害关系,南平总是能快速的进行划分,她这么想着,便瞥了男主人公一眼,想分析分析他此时的情绪,企图从里面探索出一点方向。

    谁知这一望,对方正好抬眸,两人四目相对,察觉到他审视过来的眼神。南平这才惊醒,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动筷子吃起了菜。

    饭吃到一半,餐桌上都保持着安静,只能听到进食的咀嚼声。‘食不言寝不语’这句话,特别适用现在的氛围。

    哪怕是守在这里的侍者,也是从头到尾维系着木桩精神,只笑不动。除了添酒水上菜,他基本都站在一边候着。

    三人吃饭,一人站着,即便对方是服务员的身份,黎姗姗也有些不习惯,她没法视而不见,尤其是在自己吃饱的情况下。

    她自作主张出了声:“你下去吃饭吧,别守在这里了,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在发挥善意的时候,她都是很大胆的。

    这个时候黎姗姗就不怕樊九潇会多说什么了,因为她相信他也不会在意她放人下去吃饭这种小事情会引起他的不满。

    只是没想到侍者却没领情,反而把眼神投向了樊九潇,樊九潇停了筷子,放下后用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才缓缓开口:“先下去吧,一会让人进来收拾一下。”

    “是。”侍者恭敬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黎姗姗觉得尴尬,面色有几分显而易见的窘迫,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但她又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怎样解释才算不那么难堪。

    她把眼神求助到了南平那里。

    南平当然会帮她说话,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给她,而后笑着开口:“九哥你看,姗姗她多细心,还关注到了这些,我都快忘了还有侍者守在这了。”

    十一叫了他三次九哥,都是在帮黎姗姗说话。樊九潇很难不认为她这是喜欢黎姗姗的表现,不然为什么以前不这么叫他。

    这位黎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

    樊九潇视线略过南平,放在了黎姗姗身上。她却是更窘迫了,脸颊红得快要熟透。

    似乎他不开口说些什么,她就没办法喘气活着。

    “每个人都有他的本职工作,完成份内的事,这是基本。”樊九潇眉眼变得平静,眼底似乎蒙了一层琢磨不透的雾气,“黎小姐是觉得他饿着肚子很可怜吗?”

    南平在他平静的情绪里还是看懂点什么。

    他大概是觉得,黎姗姗的善良显得有些无知,而这种无知往往会让人觉得蠢。

    能在樊家私人山庄里工作的人,工资不会低。况且做得好,还会有额外的小费拿。宴会不会开一天,侍者一般都是提前垫过肚子的。

    这些情况黎姗姗都不知晓,不是被保护的太好,就是没事找事装圣母。

    当然,这话说得太重。南平觉得黎姗姗应该属于前者,在这种家世背景下,能一眼望到底的孩子,基本都是温室里精心孕育的花朵。

    她想,黎姗姗家里一定还有兄弟姐妹,所以家族不需要她费心劳神,也就不用从小进行严格培养,能幸福快乐的长大。

    南平心里有了猜想,脸上还是没作什么多余的表情。她也不好再出声,毕竟樊九潇已经有点不悦了。

    她是能感知到的。

    黎姗姗感受到压力,可又觉得自己没错,不禁脱口:“当然,侍者也是人啊。”她不明白樊九潇问这话的意思。

    他显然不是表面上那么仁慈的,她有点怕他。

    话点到这里,樊九潇不打算再说下去。

    他压根不在意她的回答。他的目光看向南平,见她也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眉头蹙了起来。

    什么样的人跟什么样的人接触,往往就会受到一些影响。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樊九潇不希望看到他培养的十一变成黎姗姗这副‘娇弱’的性子。

    他把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叩着,盯着她:“十一,你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

    南平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怎么说到她头上来了?

    她心里有点烦,可她心里越烦,脸上就越温和,这点忍性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她觉得好奇,樊九潇也不是一个会随便说人的主。

    看来这个黎小姐真的有那么点不同的影响力。

    第158章 Chapter 158 金童玉女

    这顿午饭吃得很有些不欢而散, 只是谁也没表现出来。更不遑樊九潇那张看不透的圣人脸,即便有什么也不会写在脸上。

    三人重新回到会客区。

    这次回龙山园,不光黎姗姗要去, 还有几个樊家的子弟,也就是排在樊九潇上面的几个哥哥。他们有部分已经成婚, 夫妻同行。还有几个尚孤身一人,连女伴也没带。

    樊家的家风是很正的,本家的宴会, 基本不会带外人进来, 除了长辈单独邀请的几位客人, 其他都是本家一脉的兄弟姐妹。

    在这种大环境下, 南平的身份就有些特殊了。她虽是跟着樊九潇来的,但正因如此, 聚拢在她身上的目光反倒不会少。

    樊家的长辈们与客人去了隔间不在场,这十个兄弟就成了会场的主人公,在一场男人居多的宴会上,场上少有的几位女士, 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刚刚一直没跟你讲上话,你就是爷爷新收的小十一?”一位穿着深蓝色休闲西装的青年男人先开了口, 视线随意一扫,“叫什么名儿?”

    他手里还夹着烟,在这种公众的场合下, 这个人随性地几乎像是在自己家里,甚至并不在意烟头落下的火星烫在地毯上, 炸出窟窿口子。

    南平说不出来这种感觉是什么,那像是与生俱来的底气,但这种底气她无法拥有, 她没有随性的权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这么光明正大的拷问她。

    她无法不回答。

    在这片虎口中,她就是可以被一口吞下的幼兽。

    南平微微抬起眼皮,脸颊两旁泛起一抹粉红,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紧张,:“是的,我姓卢,叫南平。”

    她两只手交握着,眼眸里像是有一层薄薄的水雾,照得那双眼睛纯得不行。

    这是个漂亮单纯的女人——这几个男人有了层浅薄的认知。

    他们是不介意爷爷收一个漂亮的花瓶到樊家的。

    毕竟女人嘛,要那么聪明做什么?

    “不错。”男人点头,抬手把烟摁灭在桌上烟灰缸里。随着他动作的起伏,南平能清晰地看见他手腕上戴着的百达斐丽。

    这个男人似乎是几个堂兄弟里最高调的一个。

    不仅仅表现在穿着打扮上。

    还有他这能随意质问樊九潇身边人的‘勇气’。

    其他的几个堂兄也只是笑着在一旁看戏,只有这个人敢出声,樊九潇对此也熟视无睹。

    他像是没听见对话内容,看着南平的眼神,温和中透着一丝冷。

    南平捕捉到了这一瞬的变化,她突然意识到樊九潇不是熟视无睹,他是不在意她此刻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他正好不太满意刚刚吃饭的氛围。

    这种局面,是他惩罚人的另类手段。

    不然为什么不直接回龙山园?以樊九潇的身份提前离场再合理不过,况且还跟着一个黎姗姗,何必再重新回到宴会厅呢。

    他并不需要特意回来跟谁打招呼。

    在这种局面下,她越装乖可能越会适得其反。樊家的几个堂兄喜欢单纯的女人,可樊九潇不是,他不满意她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模样。

    南平眼帘浮动了一下,只两秒便抬起头,露出了抹明艳灼人的笑:“堂兄是排行第几呢?看起来这么年轻,一定比九哥大不了多少吧。”

    她这话问的大胆,可语调娇娇糯糯的,听起来并不令人讨厌,那男人环抱着胳膊,欣赏起美人来。

    “你猜猜看,或许就大很多呢。”

    南平认真思绪了一下,歪头,“老六?” 她猜测这个男人大应该是大不了多少的,但他这么提示,一定也不算太小。

    中间层次的最贴合。

    “哈哈”男人大笑两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聪明!”

    他的夸赞毫不吝啬,“老九肯教你,也算你有几分伶俐了。”可惜都夸在了樊九潇身上。

    尽管话题的主人一句话都没说,但没人能忽视他的存在。照样能从她身上找补点其他的东西来维护樊九潇的美名。

    这就是佛子的待遇,永远是受人喜欢且敬重的。

    南平扭头看了眼樊九潇,理所当然地道了句:“是啊,九哥也喜我聪慧。”

    两人的视线再度相撞,她没有再退缩。

    樊九潇注视着她,半晌之后,眼神中终于多了一点温度,“六哥,客人还在这,就不要一直关注十一了。”

    他的话,份量很足。

    几乎话刚脱口,樊家老六就识趣地移开了视线,笑着把话题转到了黎姗姗的身上。

    “黎小姐这次来江棱打算待多久呢?”

    黎姗姗见说到了她,这才转回了思绪,中规中矩地说了句:“两个月吧。”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樊家老六点点头便没了话,他本身对这事就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做给老九看的。

    人要给学生撑腰了,当然不能抓着那一个不放。

    不过这个黎小姐,可能跟老九有些牵扯了。毕竟大舅可是很看好黎家的。这种京城的土王八,可能刚刚才够到京城魏氏的脚边,离平起平坐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大舅就如此给脸。

    甚至真把老九叫来了。

    不知道爷爷知晓后,是个什么表情。

    樊老六眯眼,打量黎姗姗的时候,就多了一丝苛刻。

    黎姗姗自然也察觉到了,只是她想不到更深的原因,只觉得樊家这几个兄弟都不太好相处。她转头忽略了他的视线,胳膊挽住了一旁的南平。

    樊家只有她,还算个好人。

    “南平,我们什么时候去龙山园啊?”她想听爸妈的话,尽快见到樊老。只有见到樊老,她就可以离开了。

    那个时候她想去找魏淮泽,爸妈也没理由再约束她。

    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呢。

    南平笑了笑:“可能要等宴会结束吧”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是樊家的客人,你可以把你的意愿表达给九哥。他会听的。”

    黎姗姗听完后犹豫了一瞬,她实在害怕这个人,可她更想早点离开樊家,去找魏淮泽。

    她上前两步,扯了扯樊九潇的衣袖,小声问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龙山园?我想早点去见樊爷爷。”

    两个人靠得极近,在几个堂兄的角度来看,就像是黎姗姗主动依附上去的模样。

    樊九潇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他身体微微后倾,离得远了些,才说了句:“爷爷这几天都不在龙山园,不如黎小姐今天就别去了,改天跟叔叔阿姨一起前来拜访吧。”他的语调很平淡,可听在耳朵里像是已经做出决定的结果。

    “…这样不太好吧?”黎姗姗纠结起来。显然也是有几分意动的。

    她拿不准他的意思,万一他是骗她的呢?可是他这种身份的人,应该是不屑说这些莫须有的谎言的,况且她见不见樊爷爷,其实也没那么迫切不是么?

    两个月的时间呢,哪天不能见呢?

    黎姗姗被说动,果然点头应了下来。“那我过些天再去拜访樊爷爷,好在南平让我来问问你,不然我可能就得白跑一趟了。”

    樊九潇听了,视线越过她,对准了站在不远处的南平,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看来你们很合眼缘。”

    他出声说了一句,黎姗姗的表情就立马生动起来。

    她似乎真觉得南平不错,满嘴都是夸赞她的话,“她人很好啊,长得又漂亮,我很喜欢她。”

    喜欢她?

    才相处了不过几个小时的人。

    看着黎姗姗笑得异常纯真的脸,他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黎小姐倒是真的人善。”

    许是此刻樊九潇的眼神过于温柔,黎姗姗莫名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从那个角度看,像是一对情投意合的金童玉女。

    南平嘴唇翘了起来。

    第159章 Chapter 159 温水煮青蛙

    在与黎姗姗道别后, 南平就跟着樊九潇回了龙山园,樊老六也一道上了车,说是回家看爷爷, 独自坐在了副驾驶。

    他的话不少,每一句只问在南平身上, 比如“谈了对象吗?”这种私人话题,樊老六也没放过。

    南平不知道他是单纯为了活跃过于安静的氛围,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不过她的男友, 樊九潇和樊老爷子都很清楚, 就算是直接告诉樊老六也无妨。

    “谈了的。”她轻声回答, 笑容温婉可人。

    樊老六透过后视镜看到,只觉得赏心悦目。

    像这种级别的美人也不差男人追, 有对象很正常。只是老九居然会收一个名花有主的来作学生,他真是想不到。

    两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关系。可天天对着这么一张芙蓉出水的面儿,不发生点什么,也真算是当世柳下惠了。

    不过老九向来就不好色, 长得好与不好在他心中可能也无甚差别。

    毕竟他自己那张脸就很人神共怒。

    只是,他还是觉得师徒两人是这种清水关系, 就很令人匪夷所思,毕竟,江棱还有谁比老九更厉害呢?即便是京城魏氏, 也比不过老九一根手指头。

    “是本地人吗?叫什么名儿?说来听听。”樊老六忽然来了兴致。

    南平怔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得感兴趣, “他叫瞿蕤琛,六哥应该也认识的。”

    原来是那家伙。

    樊老六一顿,嘴角的弧度立时耷了下来, “啧,真想不到铁树也会开花啊。”

    他的语气充满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几乎把嫌弃都表现在了脸上,南平觉得奇异,樊家竟也有如此厌恶瞿蕤琛的人。

    不,与其说厌恶,不如说是看不起。

    那种吊着眉梢斜眼看向一旁的神情,像是在看一条狗。

    南平没有再顺着他的话回下去,这种层次的眼神,在她看来,怎么也不会出现在瞿蕤琛身上。她有些不太舒服。

    目光轻轻地往旁边瞥了一眼。

    樊九潇在闭目养神,他显然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对于他们的对话,他甚至眼睛都没睁开过。

    一时无话,车内就这么安静下来。

    直到下车,樊九潇才面无表情地对樊老六提醒了句:“一会不要在爷爷面前说这些。”

    这些是什么,不言而喻。

    谁都知道樊老爷子最看重的人,除了亲孙子樊九潇,另一个就是瞿蕤琛了。

    瞿蕤琛也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贬低的对象。

    樊老六耸耸肩,对此没什么意见。他虽然看不上人家,但是却也不傻。毕竟是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客气三分,是基本。

    只是老九明显是不悦他在小十一面前说这些,至于原因嘛,背后说人坏话,品德败坏,带坏他的好学生?

    ……哈哈

    毕竟,这个家最擅长装圣人模样的,谁都越不过老九去。

    他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瞰别人。

    …

    “来得不巧了,爷爷居然在会客。”樊老六撇嘴,他知道爷爷一贯不喜欢那些会客的繁琐礼节,现下能让他主动见面待客的人,多少是个人物。

    “你知道来的是谁么?”他朝前努嘴,又问了句。

    樊九潇表情淡淡,“不清楚,爷爷原本说是在御龙湾会客。”

    老爷子见的人,他向来不会多打听。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老九就是这么精。

    没意思。

    樊老六把视线转了个头,看向了一旁静静坐着的女人,“小十一猜猜,老爷子正在见谁呢?”

    跟了瞿蕤琛那只狐狸,又做了樊九潇的学生,怎么说头脑也不会是个蠢的,就从这乖巧的眼力见来看,也是个上道的女人。

    让她来猜,少不得能说中点什么。

    南平抬眼,目光看向樊老六时,表情也跟着有几分认真分析的意思,“之前蕤琛跟我说下午会来龙山园的,说不定是他带来的人吧。”

    瞿蕤琛来了?

    樊老六蹙眉,顿时没了兴趣。他当是什么大人物呢。跟着瞿蕤琛来见老爷子的人就只能是官了。

    难怪老九一点都不在意。

    “还是你的信息灵通。”樊老六敷衍地回了句。

    南平能看出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了。

    只要提到瞿蕤琛,他就不当一回事。

    他的表现是显著了,至于另一个不显著的,从来就没贬低过任何人。

    这些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尊贵人,生来眼光就已经到顶了。

    南平垂眸,思绪飘到了其他的地方。她在想,她努力搭上瞿蕤琛之前,与瞿蕤琛隔着的就是一个丘壑,而樊家,则是瞿蕤琛的丘壑。

    她曾从瞿蕤琛嘴里得知,樊老爷子对他有伯乐之恩。他是樊家扶持上来的。

    每每在樊九潇面前,他的姿态也放的很低。

    虽然仍旧不卑不亢的模样,可那种尊重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是一种身体的记忆。

    无关现在的地位。

    即使爬得再高,瞿蕤琛之于樊家,永远都是矮得那一方。

    所以樊老六这种社会名望还不如瞿蕤琛的,也可以随便出言嘲讽。

    谁让姓樊呢。

    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又从心底冒了头,她果然非常不喜欢这种不平衡的状态。

    南平捏了捏手心,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来源。

    不可以。

    不可以踩着瞿蕤琛爬上去,樊九潇不是你能掌控的对象。

    她的羽翼还不够丰盈。

    南平安静地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小口地抿着,热意流动在她冰冷的身体里,她觉得舒缓了几分。

    樊九潇在不远处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视线微微停顿了一会儿,眼神的直接停留,让他看起来像是在专注地看着她。

    即使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暧昧,樊老六也觉得异常打眼。

    不知怎么,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渗人。

    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漫不经心感。

    …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瞿蕤琛才从樊老爷子的书房退出来,跟他一起的还有傅颐生。

    江棱区的小太子,确实也值得樊老爷子给几分薄面。

    只是这位太子爷的存在感实在低,不声不响地,低调过了头。世家里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

    南平也只知道他是个特别敬业的男人。

    两人先跟樊九潇问好,再同樊老六打了声招呼,傅颐生就没了言语,他一向不喜欢交际。

    瞿蕤琛搂过南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见她点头,便又转身同樊九潇说了句:“九少,既然没课,我就先带南平走了。”

    “谁说没课了?老师都没去休息,你就带女朋友早退,这不好吧?”樊老六抢先开口怼了句。本来他就看不惯这家伙,眼下自然不想给他面子。

    瞿蕤琛瞥他一眼,笑容依旧不减,樊老六的秉性他再清楚不过,跟他争辩只会显得自己愚蠢。

    他的视线还是放在了樊九潇身上。

    “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都站在他的书房里,也很吵。

    樊九潇放了话,瞿蕤琛就没了顾忌,朝他点点头,三个人一道出了门。转身出门的那一秒,他的手仍然放在卢南平的腰上。

    宽大与纤细,对比明显。

    “倒是恩爱的很。”樊老六冷哼一声,忍住了到嘴边的脏|话。

    跟老九待在一块,多少得注意言行。

    他挠了挠头发,一屁股又坐回了沙发上。

    不爽的情绪难免祸及到了樊九潇。

    “六哥不是去看爷爷么?还在我书房待着做什么。”樊九潇开口。虽然眼皮都没抬一下,樊老六还是明确地感觉到一阵强烈地压迫感。

    他转头,跟表演变脸似的又朝樊九潇露了个谄笑,“我这就去嘛,这就去……”说着,就站起来往门外走。

    只没过几秒,人又折了回来,重新倚在门边上,八卦了一句:“瞿蕤琛跟十一谈了多久了?”

    这话问的奇怪。

    问出口那一瞬,樊老六就后悔了。

    他怎么会向老九打听人谈恋爱的八卦呢!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子,他愿意知道这些么?

    果然,樊九潇的眼神从平淡的温和逐渐变冷,注视着樊老六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脏东西。

    今天一整天都不那么愉快,眼下还有蠢人像个虫子一样不停的叽喳蠕动。

    聒噪不休。

    “你中午吃多了?”

    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第160章 Chapter 160 地下人

    瞿蕤琛最近在处理一些家中私事, 每周都往本家跑来回。南平好奇心不重,但她发现瞿蕤琛有时接电话会特意避开她,像是不想让她听见对话内容一般。

    这么刻意的举动, 她猜想这里面有部分情节一定是与她有牵连的,还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他每回接完电话回来, 对她的态度依旧体贴温柔,并无其他不对劲的地方,按这点来看, 她在这件私事里扮演的角色问题不大。

    瞿蕤琛不介意她有牵连, 只不想让她再参与其中。

    南平垂眸思索, 能牵扯到瞿蕤琛的家事又能涉及到她的, 这种事几乎没有,她连他本家都没去过, 怎么可能认识他家里人?

    不过……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瞿蕤琛提醒她的话,让她不要跟道上的人再接触,还明确提到了天马庄。天马庄是邢少霖的产业。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事, 涉及到了瞿家?

    这小子一向胆大,又是个利益至上的主, 惹上瞿蕤琛,或许不冤。

    “咔嗒”一声,门开了。

    瞿蕤琛接完电话从卧室里出来。

    南平思绪转回, 没有再往下深想。既然瞿蕤琛不打算让她知晓,那她自然也乐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作配合。要知道, 她最早之前能搭上瞿蕤琛,其中也少不了邢少霖的手笔。

    不管怎么说,眼下避嫌才是最为稳妥的。

    她扬了个笑, 天真询问:“是工作上的事吗?”

    瞿蕤琛点头,“一点小事。”声音温和。

    他跟她说话始终都是充满耐心的,和最初见面时的漠不关心,已有很大差距。只是奈何他们不如普通恋人那样亲密无间,两人都不是粘人的性子。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他的克制力很强。

    “去樊家家宴那会,是不是见到了黎家人?”瞿蕤琛在她身边坐下,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

    南平顺势靠在他的肩头,一副依赖的模样,缓缓道来:“见到了,还与黎小姐成了朋友,加了好友。”

    停顿了一会儿,她像是好奇,便又问了句:“蕤琛,你见过黎小姐吗?”

    “嗯,很早之前偶然见过一面。”他回答,眼神有些漫不经心。

    “真的?”南平突然抬头,随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笑得一脸神秘,“黎小姐人美心善,确实也很招人喜欢。”

    瞿蕤琛眼神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好以整暇地看着她:“你觉得她不错?”他像是来了兴致,连语气都变得莫测起来。

    “当然,不光是我,九少也觉得她很好。”她在他面前打了包票。这话说的也不算没头没尾,没有依据,再怎么,樊九潇和黎姗姗在宴会上的举止,在其他人眼里瞧来,还真是算有几分亲近的。

    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能相谈甚欢的,大概率都叫做有‘好感’。至少表面是这样。

    南平说得毫不心虚。瞿蕤琛便也就信了,他不会过分考究真实程度。外人都能观察出来的东西,便就可以当作真相。樊九潇对黎姗姗哪怕只有一点好感,后面的事情都好办。

    只是,老爷子那边,问题就比较棘手了。

    他对樊九潇寄予厚望,黎家,相对而言,怎么也不算是最好的那一个。

    瞿蕤琛思考问题的时候,表情比较淡,眉头也很少皱,只有下挑的眼帘会略微的浮动,这一细节也是南平慢慢观察出来的。

    他显然是对刚刚她说的话上了心,这里面有他想知道的东西。

    这个黎姗姗,某种意义上来看,还算是个重要的人物。

    …

    快要步入六月,考试周马上临近,南平这段时间都住在了宿舍里,课业上她已经全部超前学成,复习对她而言,没什么所谓,她只象征性的照常上课就行。

    瞿蕤琛最近在为她办理签证方面的手续,最快在七月中就能出国。

    只是南平不打算去太早,他们约定在出国前出门旅游一趟,赶在八月下旬前回来就好。

    她打算趁着这次的机会,进一步强化两人的亲密度。毕竟出国后,见面机会可就越来越少了,她好不容易培养出瞿蕤琛对她的粘合度,虽不至好到合二为一,但绝不能因为异地问题反而松懈。

    她需要好好计划一番。

    这次的旅游一定只能有他们两个人。

    “南平,昨两天奚原来宿舍楼找过你。”郁以柔轻声说道,神情平静。她觉得还是要告诉她一声。

    南平止了思绪,这一次倒是比她预料之中的要晚很多,看来那家伙是害怕了。也是,毕竟那种事传出去,到底不太好听。

    “你跟他说什么了?”她靠在椅背上,懒懒开口。

    郁以柔顿了顿,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知道她和奚原说话了?虽然并没有说几句。

    “也没说什么,他看上状态有些不好。”

    “哦”南平随意点头,重新看起了手机。她理解不了郁以柔突如其来的圣母心,奚原之前骗她的那些事,她都可以不计前嫌,却又不是喜欢他,现在这样的语气,倒像是在可怜他。

    居然还能为他传话。

    这种泛滥的同情心,确实很适用于善良的千金小姐。她莫名又想起了黎姗姗,这一瞬间,一个坏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南平突然想看看黎姗姗和奚原如果有些纠缠,会是什么模样呢?

    奚原有野心有副好皮囊,在她调教后,不拿来为她办事,也是可惜了些。

    只不过,黎姗姗的身份有些棘手。

    安排起来,难免不会被有心人察觉。如果瞿蕤琛在黎姗姗身边发现了奚原,那就不好了,他毕竟也对黎姗姗的身份感兴趣。

    奚原只能做个‘地下’知心人,不能见光。她也不会让他去纠缠黎姗姗,只要能做黎姗姗遇到烦恼无人相述的解语花就好。

    这张底牌,用的好了,就是王炸。

    黎姗姗是世家大族里再好不过的信息库。

    …

    去见奚原的路上,久违地碰到了一个不算熟人的老熟人,他身边跟着两个秘书,一男一女,样貌看上去都很年轻。

    难得遇上她,董昌黎居然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嘲讽的话,嘴角微翘着,温润的模样略有几分违和感。

    “好久不见,你这是去医院呢?”他开口。

    这条路的方向是通往江棱人民医院的,也难怪他会这样问。南平摇头否定,“不是,只是经过那里。”

    董昌黎点头,后又瞥了她一眼,难得见她不穿裙子的样子,这身裤装倒也适合,只是不说话时,平添几分清冷气。

    见她要走,他突然又多了一句嘴,“听说陆高鹤要转院了,这事你知道吗?”

    南平脚步一停,抬眸看他,怀疑的眼神还不曾淡去,只听董昌黎又笑,“哈哈,看看你这表情,一点惊讶的神情都没有,觉得我在故意逗你?”

    “啧啧,不管怎么说,你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董昌黎笑容慢慢变淡,想到陆高鹤躺在病床上的模样,一阵畅快的同时,又有几分诡异的不舒服。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如果弟弟为了这个女人变成这幅鬼样子,她一定也是这幅漠不关心的态度。

    “陆高鹤被他父亲接走,你要知道,他父亲可不像他大哥那样,他父亲是真想治好他。”他缓缓靠近她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了句:

    “如果他真醒了,你应该不太开心吧?毕竟他怎么出车祸这件事,我还是很好奇,是不是跟卢小姐你,有一定的关系呢?”

    南平眼神向上挑起,与董昌黎正好对上,看到对方眼底涌起的笑意,不禁也跟着笑了,“董总想知道,大可以问问陆总啊。这件事过去了这么久,你还惦记着,不知道的以为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是您的亲弟弟呢。”

    这话说完,南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现在根本不怕得罪董昌黎,即便是陆高鹤有一天真醒了,她也照样不怕。

    陆高鹤已经奈何不了她了。

    …

    “送去国外,真能治好吗?”赵芝兰担忧地看着病床上的儿子。苍白无血色的脸,看上去像是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模样。

    陆启年叹了口气,“只能先这样试试了,你放心,高鹤也是我的亲儿子,我更想治好他。”

    “哼!你还知道是你的亲儿子,高鹤变成这样,一定有你大儿子的功劳,也不见你去找他算账,说到底,还是高鹤没你大儿子血统纯正,是正经太太生的种!”赵芝兰狠狠说道,恨不得把陆远清撕碎了陪她的儿子。

    “你这是什么话!远清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他的背后是柳家,我能怎么样?再说,这也算是一个教训,高鹤的确野心太大了。我早就跟你说了,公司以后是远清的,但高鹤我也不会亏待他,你偏不信。儿子成这样,也有你的过错!”陆启年起身,背着手就出了vip病房。

    无知妇人教出来的儿子,就是没有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优秀。

    赵芝兰咬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变得越发阴沉。

    她一定要治好她的儿子。

    需得忍忍,迟早有一天,她会让陆远清也尝尝她儿子受过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