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Chapter 101 主动权。
南平亦步亦趋的跟在瞿蕤琛的身后, 靠着他手里的光源,两人找到了地下道的一处开关。
见他按下后,前方的大门开始拉动, 发出阵阵声响。很快,门就打开了, 只是外面还是一个闭塞的迷宫通道,分成两段洞口,望不到尽头。
瞿蕤琛见状, 思绪了一会, 踱步走向了左边洞口, 也没和南平解释, 只照着前方凹凸不平的路面,提醒她小心点。
南平瞟了眼他的侧脸, 斟酌之下开口:“我们直接走了,他们怎么办?”
虽然她也不是很关心,可在瞿蕤琛面前怎么也得提两句,不然连个话题都没有。
“你觉得他们是傻子吗?”瞿蕤琛反问一句, 神色在这微光中被照映的晦暗不明。
南平吃不准这男人到底是在嘲笑她,还是不想跟她搭话?抑或是两者皆有。
她噤了声, 不想自讨没趣,索性当起了哑巴。
一时之间,又寂静了下来。
瞿蕤琛余光掠过她, 见她低头看路的模样,鬼使神差又想起了她窝在他怀里发抖的可怜样。
不禁皱眉, 移开了视线。只是把光源往中间拢了拢,这地道里路段很烂,稍不留神就会被绊住脚。
两人大概走了一刻钟才走到这条洞的尽头, 瞿蕤琛按下墙上的按钮,门打开后,里面是一片荒野的场景。
布置的很真切,仿佛回到了极光岛时的荒野求生。
南平不由感叹,御陇湾背后的老板一定很有来头,资金实力过硬,否则怎么连一个娱乐的鬼城项目都废了这么多心力。
她正探头欣赏这场景的真实性,耳边就传来瞿蕤琛清冷低沉的声音:“过来,我们开这个车出去。”
南平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右侧方的一辆吉普车旁,她愣了一秒,立马跑了过去。
跑动时,风带起她的长发吹拂在两颊向后延伸,双手也微微张开,让瞿蕤琛恍然有种她要撞进他怀里的错觉。
他后退一步,南平停在了他前方一米处,歪头问他:“怎么了?”疑惑的神情不似假的。
一脸的懵懂无知,天生的清纯感。
瞿蕤琛眼眸深处搅动得情绪起起伏伏,但面上却叫人察觉不得。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很聪明,知道如何讨男人喜欢。
他瞳孔下移,见她的手正局促不安的交搓着,就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几分刻意。
“上车吧。”他轻飘飘地说了句后,开门上了驾驶座。
南平恍惚地拧眉,觉得莫名其妙。随即也转头坐上了副驾驶。心里思绪个不停,这个人还真是不好对付,警惕性太高了。
“安全带系上。”他开口提示。
南平装作若无其事的系好了安全带,同时车子也开始发动。
瞿蕤琛开车很平稳,在这种荒野的情况下,都没有车身晃动,手握着方向盘,像是握着一支笔,牢牢控制在手心。
与郝君麟不羁的放纵感不同,他是一个操控者,是控制提线木偶的‘术师’。
南平一时陷入迷茫,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他停住视线。
她昨天的成果放到今天,像那道越来越淡的牙印,再过几天,可能就完全消弭于无形。
她右手捧着脸颊,看着车窗外出神,一副美人忧思面落在瞿蕤琛的余光里。
“你咬我挺厉害的,怎么跟人打架却不行?”他出声打破了宁静,显然故意旧事重提。
南平脊背顿时挺直,手也放了下来,规规矩矩的坐着,趁着这个空隙,在脑中迅速组织了理由。轻轻柔柔地回答:“那怎么能一样,这是我咬你,那是她先抓住了我的头发。她又不像你一样,是个正人君子。”
说得是实话,顺便巧妙的拍了个马屁。
瞿蕤琛轻“呵”一声勾唇,嘴角的弧度显然带着狐疑。有些似笑非笑的,让人摸不清态度。
只是也没有刚刚那种冷寂的氛围了,南平为了提升可信度,又加了一句:“真的,骗你是小狗。”
反正这人对她的底细已经了如指掌,她怎么拍马屁都行,说话又不吃亏。
“原来不还手就叫做正人君子。”瞿蕤琛咬文嚼字,说的平薄寡淡,还有几分言不明的轻嘲。
南平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不觉得窘迫,“反正我觉得你是。”
其实不管是不是,至少没有出手收拾她,夸个正人君子也不算违和。她总不能说他是个带着面具的笑面虎吧。
人刚刚才帮过忙,不好过河拆桥。
瞿蕤琛没了声音,眼眸望向前方的道路,思绪兜转。
车子开到了下一个场景点,两人才下了车。根据提示,这里是最后一道关卡。是模拟末世后的场景,到处都是废弃的建筑。
南平不怕人扮的鬼,却看着npc脸上的丧尸妆,一阵毛骨悚然,觉得很渗人。
她不自觉抓住了瞿蕤琛的衣袖,靠着他的胳膊,到最后丧尸向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她光速搂住了瞿蕤琛的脖子,几乎快要挂在他的身上。
这下真是不需要演戏的害怕了。
瞿蕤琛蹙眉,在那丧尸手伸过来的时候,冷飕飕地剐了他一眼,那丧尸被他身上强势的气压一震,扛不住目光的他,识趣地转了个方向。
其他npc见状,也不敢靠近,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要是真惹毛了,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一时丧尸群散了开。
南平眼睛仍然紧闭着,胳膊还挂在他的脖子上,头贴近胸膛,安静地甚至能听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
“松手。”瞿蕤琛沉声。
他确实感受到了南平的害怕,不然她也不会勒得这么紧,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南平悄悄睁开眼睛,看向周围,发现没什么人影,才平复了下来,松开了手臂。
“他们画的妆太逼真了。”像是真到了末世似的,她解释一句。
之后又觉得有些丢人,加了句:“我还没准备好就扑上来,真的很吓人。”这不是她的问题,是别人的问题。
瞿蕤琛听出了话外音,瞥她一眼后,又开始往前走。南平跟在身旁,像个小尾巴,她也不敢离得太远。
两人在半路的拐角,与言知洲等人相遇,言知洲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像发现哥伦布一样惊喜,立时跑过去,“亲人呐!你们去哪儿了?这里简直太吓人了。”
瞿蕤琛见他伸手抱来,身子微微一侧,躲开了他得魔爪。而南平则是被他惯性一带,抱了个满怀。
软绵的触感进身,言知洲一顿,也有些意外。
一旁的男人瞥了眼他们这个堂皇的拥抱,开口:“郁璟他们呢?”他问。
言知洲松开南平,努努嘴,“那不是嘛。”
顺着他向后凝望的视线,南平和瞿蕤琛同时看了过去,见郁璟忙着照顾两个女生,无法分身乏术地来招呼人,便也没再叫他。
“走吧。”瞿蕤琛开口,“前面应该就是出口了。”
他们走成两排,一齐离开了最后一个关卡。出来以后,是‘鬼城’的后门。
外面的天还没落下黑幕,云层那边还有一圈圈夕阳余晖,看起来很美,也很温暖。
只是有的人无暇欣赏美景。
…
南平碰到程驰的时候,她们刚刚吃完晚饭回来。郁以柔和叶碧芙见了他都纳闷得多看了几眼,不知道这个人来找南平做什么。
南平让她们先进屋,她们便没有多停留,想着也许是过来替他姐向南平道歉的。
没了多余的人打扰,程驰才近身靠近了她,神色比之从前多了些凉薄,仿佛是想与她划清界限,夹杂一丝淡淡的疏离感。
“你不要再出现了。”他言简意赅。
南平挑眉,听懂了他的意思。笑得暧昧:“行啊。”
她一口答应,反正跟一个变态讲话,哪有什么诚信可言。
见她答应的干脆,程驰眼眸幽暗,心底涌起一抹不适,还有些微空落落的不满足。
可他忽略了这抹细微的情绪变化,仍然保持着冷意:“希望你说话算数,不然你知道我的,那种鞭痛你承受不了。”
“哦。”南平笑:“还有吗?”
她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带有杀伤力的豪言壮语。
程驰一愣,对她的洒脱有几分意外,原本以为她至少对他还有些感情,他们毕竟如此‘亲密’过。如今看她一脸的笑容,他不禁有些愠怒。
“没了。”
转身就想离开。
他现在不太想看见这张脸。
可南平却不打算放过他,他还有些利用价值呢。
她攥住了他的衣摆,一把抱住了他的后背。
“哥哥,我的头很痛。”
她语气软糯,带着娇意。像闷在床单里的轻声嘟囔,像下雨天的连绵细腻。
在诉讼被打的委屈。
亲昵的口吻,无一不引诱着他,回忆起别墅时相处的过往,种种迹象,是深入骨髓里的释放感。
他低头看她白皙嫩滑的手臂,单手握了上去,慢慢收紧,这种软腻的包裹感,他可以随时随地的触摸。
所以,他真的舍得吗?
程驰第一次有了一丝犹豫。
可那种背叛下的背德感又隐隐让他兴奋的血脉膨胀。
他眸色加深,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南平,她一脸的委屈无辜,所有娇软的表情全都摆在了脸上。
他知道那是她装的,她想要留住他,她要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她想要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要成全她吗?
主动权在他这里。
第102章 Chapter 102 奚原。
南平关上浴室门, 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潮红,眼神潋滟, 透着淡淡的微醺感,她扬了扬下巴, 打量着这幅勾人样。
想起程驰逐渐深邃暗沉的眼眶,不由嗤笑,装什么清高样来撇清关系, 还不是沉迷情|欲之中无法自控。都是肉体凡胎, 偏要当神仙‘辟谷’, 未免太不了解自己。
思及此, 南平身子前倾,贴近了镜子, 把毛衣领口缓缓向下拉,在锁骨处的位置,有一块被毒‘蚊子’咬的红斑,指甲盖大小, 颜色很深,似乎还残留着热度。
很新鲜, 隐隐发紫。
显然是吮吸得太狠。
南平觉得,程驰大概是属狗的,闻到肉香就冲上来啃, 差点擦|枪|走火。
她嘴角的笑意变淡,敛了个讥诮的弧度。垂眸脱下衣服丢在桌面上, 打开淋浴头,开始冲洗起来。
她倒要瞧瞧程驰还能替程又薇守多久‘洁’。这蠢蠢欲动的心思早就横出了一条裂缝,越开越大。
只可惜呐
贪欲注定不能两全。
洗完澡出来, 她浑身还透着热气,随便裹着一条浴巾在身上,就开始打理湿漉漉的头发。吹到半干后,抹上精油。
再开始擦脸,抹身体乳。
叶碧芙趴在床头玩手机,被弥漫开的香气吸引,抬头就瞅见南平那张杀伤力十足的侧脸,身上的皮肤白的像玉瓷,还透着淡淡的粉。
手指抹过的每一处,都无比诱欲。
“啧啧,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你这几天玩下来,怎么还越来越白了。”叶碧芙摇头称奇,眼神透出羡艳。虽说冬天的太阳不强烈,可那也是紫外线啊。
果然美女可能连汗毛都是美的,哦不对,南平连汗毛都细腻得像没有一样,光滑得犹如剥出来的蛋。
汰!这个世界真是参差不齐!
南平偏头投去一抹浅笑,揶揄她夸张。“冬天的太阳晒到你哪了?”
她伸手把身体乳放进了化妆盒里,起身准备换睡衣。
“那可多了呢,356天天天都有紫外线。”叶碧芙边看她走来走去的拿东西边说着,这时,手机信息突兀地响了一下,她又连忙低下头回消息。
嘴里念念有词,“哈哈!他夸我长得好看诶。”
南平换完睡衣,拿起手机爬上了床,瞥她一眼:“你本来就好看啊。”说得理所当然,把叶碧芙梗了一下。
脸红了。
之后又叹气:“我要是像你一样美就好啦,他应该会更喜欢我。”
南平见她一副患得患失得模样与往常那些攀附并不相同,她不由挑眉稀奇,“你来真的?”
叶碧芙经常以物质为标准,把感情放在最底层,励志要找一个富二代,没曾想居然跟这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聊了大半个月不说,还倒贴了钱。
现在居然都能说出这种‘爱到卑微’的肺腑独白,实在是让她纳罕,怎么能在短时间之内发生这么大转变?
“当然来真的,我很喜欢他,他除了穷哪里都好,周末还勤工俭学,学费都是自己赚的。我每次给他发红包,他都不要。是我想让他多陪陪我,硬给他的。他人真的很好,长得超级帅。”叶碧芙眼眸发亮,想起那人的脸,就没了脾气,满脑子都是他的笑容。
南平见她犯花痴,总算找到了主要原因,还是得看脸,没有脸的话,穷就是原罪。
这么一想,那人的境况跟她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她不能苟同男人花女人的钱,在自己有手有脚的情况,任何原因也不是他们收钱的理由。她思量一会,开口:“他既然有在勤工俭学,那你就别给他发红包了,这样搞不好会伤他自尊心的。”巧妙地换了一种说法。
这样听上去也很合理。
叶碧芙闻言,恍然一惊,敲了一下额头:“对啊,你说的没错,我咋没想到这一层。男孩子自尊心都挺强的,还好你提醒我了。”说完,她又飞快着点着手机,几下就发出去了十条道歉消息。
南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连忙低头刷起了朋友圈,不想再聊。
可过了半晌,一道温润带着刻意的低音气泡男声响起,像极了网络上的男主播回复给榜一富婆的口气,“没关系,那是你的心意,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阿芙。”
阿芙?
这腻歪激起了南平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见叶碧芙在那发着憨笑,又把这条语音重新听一遍,她把被子拉高了一些,缩了进去,减少了不适感。
陷入爱情的人,都无可救药。
若是真的两情相悦倒成了爱情故事,若不是,那可就是惊悚恐怖片,要被吃的渣都不剩。
只是干预别人感情事是大忌,吃力不讨好。南平不想参与。
往往旁观者的建议都得不到好报,只有受伤了才知道谁对谁错。
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
隔天返程,郁璟让司机送她们三人回江岸,而他和郁岚还要在御陇湾待两天,南平猜想应该是有公事没谈完。
不过——
她瞥了眼郁岚。这位郁家大小姐也不走,那很可能就是瞿蕤琛也没打算回去。这下正好少了她们几个碍事的,脸上神情都愉悦不少。
南平收回视线,靠着车座闭目养神。等郁璟和郁以柔交代完话,车子开始发动起来,调转了车头,离开了这片‘奢华天地’。
这几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
回了宿舍后,南平开始收拾行李,她订得车票是后天上午9点的,她要先简单收拾一下,清点好东西,明天还能好好休息一天。
郁以柔没有一起回宿舍,她直接回家了。家在江棱就是方便很多,也不用收拾行李,人回去就行了。
说起来,这个宿舍只有她要两地奔波。南平睨了眼坐在椅子上傻笑的人。
“你不直接回家?”边问边叠着衣服,放进行李箱,有条不紊的进行手里的活。
叶碧芙“啊?”了一声后,反应过来,笑得像偷腥的‘杰瑞’:“我过几天再回去,嘿嘿。”
南平听她这蜜里调油的语调,心下了然,怕是要去约会,点头之后便不再多问。
十分钟过去,行李箱收拾的差不多了,还剩化妆盒子和洗漱用品,这些可以最后再装,其他都收拾妥帖,她清点好,拉上了拉链。
提起来,推到了门口的墙角处,不挡道。
之后脱下外套,准备去洗澡。她有个习惯,坐完长途车程都要洗一次澡才舒服,不然总觉得身上有灰尘,不敢往床上躺。
脱到只剩内衣时,把房间空调开了起来,江棱天气湿冷,待会裹着浴巾出来肯定受不住,必须得开暖气才行。
“你要洗澡啊?”叶碧芙诧异,有些猝不及防地看着她。
南平回过头,“是啊,怎么了?”她都脱成这样了,不是去洗澡还是干嘛。
见她呆在那迟迟说不出话,南平摇头,直接拿毛巾进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南平从卫生间出来,叶碧芙已经不在宿舍了。
她也没纳闷,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去哪又不用跟谁特意报备一声。
南平护理完头发和脸,窝在椅子上抹身体乳,她这个椅子其实是沙发,单人坐的那种,窝在里面像窝在床上一样,很软。
前不久才刚买回来的,为了放松她的脊背,上面还有按摩功能。
没人在宿舍,她抹身体乳的速度就慢了很多,抹的很细致,连大腿内侧都不放过。
只是抹腿的时候不太便利,她就把腿翘在了桌子上,脚底踩在桌沿一处。
把头发都拢到另一侧,两只手一起抹腿,涂到小腿中央时,宿舍门‘咔嗒’一声,被打开了。
以为是叶碧芙,南平也没有抬头,直接顺着腿抹到脚踝,另外一条腿也一并涂完身体乳,这才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微微喘气。
躬身久了确实有些累。
“奚原,你站在门口干嘛?快进去——”啊字还没说出来,叶碧芙手里提着的水果就撒了一地,其中一个苹果还滚到了南平的脚下。
南平听见动静,转头看向门口。
这一偏头,视觉冲击更加强烈,卷发的青丝随意地搭在胸前一处,额前还飘着几缕带着湿气的碎发,掠过精致的眉眼,高挺秀气的鼻梁,落在她饱满的唇峰之上。
脸颊两侧的红润,像是天然的腮红,眼眸中荡漾了点点水光,柳眉微拢着,透着淡淡的不悦。
她在生气。
她坐起身踩着拖鞋,那双鞋是紫色的,衬着她的脚趾头都白的晶莹剔透。
一身粉白的嫩肉,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仿佛披了层薄薄的光线,泛着冷意。只见她躬身捡起脚边的苹果,放在了桌子上后,掠过他扫了叶碧芙一眼,转身进了里面的卧室。
而身后的叶碧芙似乎害怕她生气,连反应都忘了做,任由水果撒落不敢去捡,直到她进了里屋才缓过神,拍着胸脯小声说,“吓死我了,我以为南平会发火来着,一会赶紧给你拷贝完资料,我们就走吧。我都没跟她说会带你过来,等会得跟她道个歉才行。”
边说着,边蹲下捡水果,奚原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里面那扇门,心里猜测,难道叶碧芙这个室友是她口中说的那位东贸集团的二小姐?
可是为什么还在住宿呢,或许不是他想的这样,可能是另外一个出身差的,可是看她的气质和神态,又不像。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还能把叶碧芙吓成这样,不是大小姐身份也说不过去。
“奚原,你快来帮我一起捡嘛。”身后传来叶碧芙带着娇意的声音。
奚原收回视线,眼底浮出一丝厌烦。只是在转身后切换成温柔的关切,轻声说着:“好,我来帮你。”自然的宠溺口吻。
嘴角勾起的轮廓,让他那张俊美的脸颊愈发精致起来。
作戏了大半个月,毫无收获可不是他的作风。
第103章 Chapter 103 茉莉。
叶碧芙把u盘插入电脑本侧边, 控制鼠标操作起来,把可以用到的学习资料都拷贝了进去,这样也省去了奚原买资料的钱。
她美滋滋地想着, 奚原一定会觉得她很贴心,连这些琐事都为他考虑周到。
然而坐在一旁的少年, 却没有专心看她‘体贴’的举动,而是用余光锁定了一旁的书桌,掠过桌沿的轮廓, 是那个女孩搁脚的地方。
离得太近, 甚至还能闻到身体乳的残香。
不同于廉价又劣质的香水味, 是一种高级的沁香, 带着丝丝缕缕的清甜,莫名让人联想到纯白的茉莉花。
“一卉能熏一室香”。
茉莉花虽无艳态惊群, 但玫瑰之甜郁、梅花之馨香、兰花之幽远、玉兰之清雅,莫不兼而有之。
它的花语象征着纯洁,如同那个女孩,看起来很清纯动人, 一举一动都透着莫名的吸引。明明就只那样躺在那,什么也不做, 却好像是什么都做了。
他见过很多名媛淑女,个个优雅大方,就是没有她这种类型的, 纯中带惑又不失气质,对男人来说, 极具吸引力。
奚原动了动手指,眼帘向上移动,视线落在了她用过的化妆盒上, 那里还没来得及收拾起来,里面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品牌型号全都一览无余。
几乎都是大牌的款式,有一些还是限量款,他心下有了估量,收敛了视线,重新放回电脑页面上。
等叶碧芙拷贝完,他接过u盘温声道谢。
态度又暧昧起来。
叶碧芙扭捏了一会,羞答答地说着不客气。两人接着聊了几句后,商量着出门逛街吃饭。
在她动作之前,奚原站起身,先体贴入微的询问了句:“外面冷,你要不要多加一件衣服再出去?别感冒了。”
声音温柔的让叶碧芙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即便她没有感觉到太多冷意,可还是不想辜负他一片关怀之心。
“那我去换一件厚一些的外套,你等我一下。”她开心的说完,转头拧开卧室门,走了进去,门微微掩着,只要他转头,甚至能看见里面躺着的人。
修长白嫩的双腿裹着被子侧躺着,双腿把被单夹得很|紧,睡相天真可爱,显然睡得正熟。
他瞥见叶碧芙小心翼翼的猫着身子,打开了衣柜,取了一件外套,就要马上换下。
眼神一转,瞥见墙上调节空调的按钮,他悄然地把模式换成了冷空气,江岸的基础设施配置很高,冷热转换很迅速,在按下的后一秒,室内就开始吹起了冷风。
之后他转身去了厕所,制造不在场理由。
在本就是冬天的情况下开着冷气,可想而知会有多冻人,南平的腿和胳膊都露在了外面,睡得久了,直接被冷醒。
她蹙眉睁眼,环视了一周,发现卧室门是打开的,一早就能看见现在门口一米处的叶碧芙,裹着羽绒大衣在捣鼓着空调按钮。
“你开冷气做什么?”南平把自己裹起来问道,眉眼处透着淡淡的不耐,她有一些起床气,尤其是被强制性冷醒的状况下更强烈。
叶碧芙见她醒了,悻悻一笑:“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变冷了,可能是我进来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吧。不好意思啊南平。”她吐了吐舌头,把模式恢复成供暖。
她换衣服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冷,刚开始还不算太强烈,是她把剩下的衣服放进柜子里时,才感觉不对劲,她本来还以为是空调坏了。
过来查看才知道,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冷气,本来想问问奚原,发现他在上厕所,料想也是不知道,那只有可能是自己进来的时候,衣服哪里不小心碰到了。
南平见她一脸歉意,也不好抓着不放,说了句:“没事。”索性下床换衣服,马上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她正好去食堂吃顿饭。
打开衣柜,她拿了一件酒红色复古丝绒裙,上面还有一处挂脖设计,镶嵌着一串白珍珠。再拿了一件黑色双面昵大衣,红黑搭配,既优雅沉稳又热情华贵,两者完美配合。
把两件丢到了床上,思绪了一会,觉得去食堂穿成这样似乎太过高调。索性又拿了件薄毛衣和针织裤,外面套一件短款羽绒服,这样好很多。
南平把薄毛衣翻了个正,紧接着坐在床边脱睡裙,正撩到腰际,就听门口一阵男声传来,她手顿住,连忙放下裙子。
转头看向卧室门口,细长的娥眉挑起,心忖这人怎么还没走?
奚原与她对上视线,愣神一滞,似乎没想到她醒了,随后作出表情,礼貌的向她颌首,扬起一抹略带歉意的笑容,伸手帮她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那刻,眼皮向下,嘴角轻微勾起,很浅,也不明显。
他舌尖滑过干涩的唇缝,骨节分明的手指捂住了他下半张俊俏的脸,防止一旁叶碧芙的窥视。他有些难以名状的兴奋。
“怎么了?奚原。”叶碧芙见他捂嘴,连忙靠近关心道。
额前黑色的碎发下,眼眸微微倾斜,余光瞥到了她脚边的白色地板,上面投射的脸颊远比不上里面的那张,他黑如浓墨的眉头轻拧,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
过于逼真的透出了些许不适,还不等他回话,叶碧芙果然臆想了一堆他是不是被冷到感冒了的主观推测,伸手拍打着他的背,“都怪我不小心碰到了空调按钮,不然你也不会被冻着了,厕所应该更冷吧…”
她自责的口吻大到可以穿透卧室门,传达到里面人的耳朵里。
奚原心下满意了,脸上却要做足功夫,温和的安慰着她:“没关系阿芙,我只是喉咙不适而已,没有感冒。”
可即便听他这么说,叶碧芙还是很内疚,甚至想去冲一杯板蓝根给他喝,提前预防着。
被奚原拦下后,又拿起水杯去饮水机前给他接热水,多喝点热的,应该会缓解喉咙不适的症状。
你看,她多蠢。这个世界上愚蠢的女人不少,即使是身处繁华地段的江棱,名列前五的名校江岸,也不过如此。
奚原看着叶碧芙跑去阳台处的背影,嘴边噙着的讥讽,随着她接水的心急感,愈演愈烈。
半晌,卧室门开了。
南平看见那个少年低头靠在叶碧芙的书桌前,手里翻阅着一本书,看得很认真。
她淡淡地瞥了眼书壳,是郁以柔之前常看的一本名著,不过不是哲学类的,是西方的爱情小说,只是经典的出名,被列为了名著。
收回视线,南平走到自己的桌前,端起水杯喝了几口之后,顺手拿梳子梳了几下头发,扎了一个丸子头。
刚准备拿钥匙出门,就听一旁的少年开口:“不平等的爱情,能叫做爱情吗?”
平等?
南平挑眉,没有理睬。
那本书内容的重点,根本不是平不平等,而是讽刺那个年代下的社会背景,主人公不被祝福的凄美爱情,就是地位悬殊下产生的‘悲剧’。
哪来的平等一说。
本就是不平等的出身设定。
她把钥匙揣进了口袋,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刚抬脚,就被少年伸出来的鞋子绊了一跤,他搂住了她的腰,耳边温热的声音传来阵阵酥靡,有几分刻意的温儒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往前走。”
他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可手却像是忘了松开一样,还揽在她的腰间。
南平轻微蹙眉,直接推开了他,眼眸与他交汇之后,冷然注视着,也没开口回复。
就在这时,叶碧芙接完水跑过来,看着对视的两人,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狐疑得问了句:“你们这是干嘛呢?”
南平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转过头对她说:“我先出门了,你们慢慢聊。”说完,就离开了宿舍。
奚原看着她背影,眉头微拢,收紧了空荡荡的手,想起刚刚手心的触感,跟他在卧室门口窥见的那抹莹白一样,腰很细,软的不堪一握。
只不过,这个女孩比想象中聪明一些。
就是不吃他这一套,对他这张优越的皮囊也无动于衷。
意外的难搞。
他移开视线转过头,带着自责的语气,简单解释了一下刚刚的情况。
叶碧芙闻言,果然松了一口气。随后把手里的热水递给他,让他先喝一点,宽慰了几句:“没事的,你不用太自责,南平她就是看起来比较冷,何况你又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怕她如果对我印象不好,会影响到你们之间的友谊。”他低声,表情有些晦涩,夹杂着几分失落。
让整张俊美的轮廓都有些委屈巴巴。
叶碧芙心一疼,立时出声反驳,“不会,你别这么想,到时我单独问她,她肯定对你印象不错的,你又帅又温柔。”
“也就你这么想了。”奚原勾起一抹无奈,笑的有些勉强。
看来他真的很自责。
叶碧芙暗想。
“等我问了截图给你看,好吗?”她握上他的手。
奚原这才笑了,回握住她的手。
带着柔和轻靡的音调,往她耳里传了句“你真好”。
肉眼可见的潮红又迅速地凸显在叶碧芙脸颊的两侧,她只觉得,没有人能比奚原更好了,不喜欢奚原的人都有罪。
第104章 Chapter 104 回家。
腊月的天, 寒意料峭。
风迎着白雾亲吻脸颊,想往脖里钻。南平拢着围巾,收紧了领口。鼻间喷出的团团热气, 与风流融为一体,隐身于白雾的飘渺间。
这凉意刺骨, 冻得人身体发僵。
江盐比江棱气温还要低,抵达出站口时,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犹如层层堆叠的棉花, 还泛着银光。踩在路面上‘嘎吱’作响。
南平拖着箱子往前走, 轮间滑雪的声音簌簌作响。她去马路边揽了辆出租车, 这么冷的天,好在她没告诉两个老人她回来的具体时间, 不然得受罪了。
冷风吹在脸上,麻木的感觉快不像是自己的了,直到坐上车才暖和一些。
乡间的路很崎岖,几乎与她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 一路泥泞的土地混着白雪,地上多了很多条车经过的划痕。
南平家比较偏, 出租车开不进去,只得停在离她家还有几百米的拐角处,那里方便调头。
她付了车费后下车, 慢慢走着路。这个点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村里人都在烧火煮饭, 住在她家前面那户的李大婶,正蹲在门口洗菜。
不经意瞟见远处正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的年轻女人,穿着瞧着就不一般, 一开始她还纳闷村里从哪的贵人,没成想越走近越眼熟。
“这不是南平吗?!乖乖哟,你这是赚钱啦,打扮的像个千金小姐哩。”李大婶站起身喊道,眼神一寸不移的打量她全身,啧啧称奇。
只差没上前攥住她的手。
南平莞尔一笑,礼貌的叫了句:“李婶。”后,脚步没有停顿的往前走了,对于她说的‘赚钱’一事并没有理会。
李大婶看她走远的背影,风姿绰约的扭着屁股,像她妈一样的走路姿态,“这见了世面就是不一样了,跟她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瞧那屁股扭的,真是不学好。”
她们村里人可不兴这种‘风气’。
去了趟江棱就了不得了。
可不就是了不得么
江盐区连去江汉的人都没几个,更不肖说江棱了,那对他们过于遥远,只存在于电视机里。
村里人对卢清荷印象不好,连带着南平也同受牵连,小时候是模样太好被人说道,如今大了更要被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诸如此类的话。
南平几乎不用猜,都能预想到李大婶的心理活动,只怕过不了一天,她回来的穿着打扮就要被传的到处都是,还是不同种版本的。
流言蜚语就是被这些大妈大婶们闲话家常带起来的,这些身处井底之蛙的人,你能指望她们有什么文化素养和高远眼界呢。
每天就只能靠着八卦别人找点乐子了。
“姥姥,姥爷。”南平推门而入,见他们正在厨房里忙着,她笑着叫出声。
许春兰和卢大田同时抬头望去,突然见着她都有些发愣,看了半晌,才激动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先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也好去接你。来,让姥姥好好看看你瘦了没有。”许春兰走过来,一把抓住南平的手,注视着她的目光满是怜爱,连着眼眶都闪烁着泪意,“挺好,比之前长得更好了。”
南平眼角也红了起来,回握着姥姥的手,“姥姥,你还说我呢,你看你都瘦了。”不仅瘦了,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许春兰拍了她的手,“瞎说!我整天吃好喝好,纯粹就是长不胖而已,肉都长你姥爷肚子上了。”她转头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糟老头吐槽道。
南平顺着视线看向姥爷卢大田,细看之下还真是胖了一些,不由哭笑不得,打趣道:“姥爷,你现在可真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了。”
卢大田呵呵一乐,也跟着笑起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和睦样,让许春兰感叹:“还是南平回来热闹,有个家的样子了。”
南平见她叹息的模样,怕她又想起伤心往事,立马转移了话题:“姥姥,快做饭吧,我都饿了”她靠在许春兰肩头上撒娇。
许春兰哎哟一声,敲了下脑袋:“差点忘了,快快,老伴,赶紧起锅烧油,可不能让娃儿饿着。”话落,她就大步走过去,重新忙上了手。
南平趁着这个时候,把行李箱提上了二楼房间,房间里还是她走时的模样,打扫的很干净,不用想也知道她姥姥一定每天都会进来打扫。
连带卢清荷的房间,或许也是同样。
她坐在床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人儿仪态万端,夭桃秾李。矜贵优雅的气质与周身的一切异常违和,像是两种极端。
可她心中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南平嗤笑,自己挣来的和与生俱来的差别就在于此,她骨子里还刻着江盐的出身,这是怎么洗刷都洗不掉的痕迹。
她站起身,准备换一身衣服再下楼吃饭。
南平把以前在家时,冬天经常穿的大袄子拿出来换上,又换了一条棉裤。入乡随俗,在哪种环境下就要适应哪种。
换完后,整个人仿佛又回到年少时的状态,只是气质终究是不一样了。
哪怕她现在穿成这样出去,外人也同样会说她变了,这就是见过世面的成长。是她费了很多心力的刻苦钻研。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开门准备下楼。
几乎刚出门的瞬间,立马就被一个黑影抱住,走廊上没有开灯,他窜出来的动作很快,让南平猝不及防的被抱了个满怀。
两人一齐跌倒在床上,可倒在她身上的人却还是不松手。
“林也?”南平轻声叫了一句。他身上的气息还是和从前一样,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林也听她叫他名字,不自觉收紧了胳膊,低声“嗯”着,刻在心口上的想念在这一刻喷涌而出,他好想她,想的快要窒息。
只能靠学习麻痹自己,他以为他能撑到高考毕业,可一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他高兴的快要疯掉,想抱她,想把她刻进心脏的牢笼,融入骨髓和细胞里。
“我好想你。”他低喃,声音带着丝丝哑涩,言语中浓烈的思念席卷缠绕着身下的人。
下巴窝在她的脖间,贪婪的呼吸着。像是缺氧太久的病人,只要呼吸到‘氧气’,就是不死不休。
南平无声叹息着,她无法回应林也强烈的感情,只是安静得让他抱了一会。直到他越来越紧绷的胳膊让她不舒服。
南平立时把他推了开。
“该下楼吃饭了。”她坐起身说道,也没偏头看他,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林也见状,眼眸黯然,手撑在床边跟着起身,垂眸压制着内心的冲动,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他也不能急。
南平本就不是他能独自拥有的。
他只要留在她身边,能每天看着她就满足了。
“你在江棱过的好吗?”他问,声音恢复了清冽。
口吻像是单纯关心着她的老朋友。
南平这才瞥他一眼,淡然的回了句:“挺好的,毕竟也不能不好。”她只有过得好,才能证明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才能拥有她想要的生活,所以不会不好,也不能。
林也闻言放下心,也不介意她的冷漠,嘴角勾起一抹清隽笑容,呢喃低语着:“那就好。”一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可他现在没有能力做什么,他也只能说那就好这几个字。
“下去吃饭吧。”南平站起身,似乎不想再多说。
她跟林也能说什么?
即便他日后真考来了江棱,那又如何呢,一个比她家还穷的人,在江棱待下去只会更艰难。
她从来不是一个长情的人,除了姥姥姥爷,没有让她在乎的第三个人了。林也也是她的一个踏板,她感谢他为她付出的,可他这些年在她家的吃住也同样受了恩惠。
说白了,她并不欠他什么。
只是她记着他一份情,有机会她就会还清。
见他久不动弹,南平先一步出了卧室门。
林也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他才站起身,跟着下了楼。
他们似乎一直是这个状态,她在前,他在后。像她的影子,可却又没那么幸运,能与她永不分离。
甚至永远等不到她一个回眸。
他在南平心里,不重要,甚至排不上号。
他早就清楚。
可是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明明他已经决定只要能看见她就好…
…
一家人吃完饭,南平又陪着两老聊了好半天,才上楼洗漱休息。洗完澡出来,路过林也的房间,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刚刚吃完饭,他就上楼了,一直在房间里待着没出来。
南平睨了一眼门缝后,转身走了。
她希望林也能自己想通。
回到房间,她吹干了头发。
刚上床一会,手机跳出一条信息,她解开锁查看,是叶碧芙发来的。
【南平,你觉得奚原这个人怎么样?】
南平看着这一排字,眉梢微挑,秉着不干涉他人情感事的态度,随意敷衍了句:
【还行。】
回复完以后,叶碧芙那头没了声响。
然而就在南平以为她不会再回了之后,她又跳出来一句:
【那你对他印象好吗?】
南平语塞,她对他印象好不好很重要么?都已经这么敷衍了。
【你觉得好就好,我困了,晚安~】
【……好的,晚安~】
叶碧芙把之后的截图又转给了奚原,语音附了一句:“奚原,我都说了吧,南平不会对你有意见的,她就是跟你不熟而已,不熟肯定不会有太多评价,下次见面多熟悉一下就好啦。”
奚原听完她的语音,看着两张截图上的回复,不禁嗤笑,无关印象好坏,这种敷衍的程度,明显就是对他没有“印象”。
说难听点就是,没他这个人,把他当空气,看了就放了,没有任何值得想起的地方。
高傲的千金小姐,看不起他这种身价的人,很正常。
奚原并不生气。
有时候步调得慢一点,才能更好地钓到大鱼。
只是眼下,得解决他资金需求。叶碧芙家世普通,零用钱就那么浅薄的一小部分,根本不够他周转开支。
他滑动着联系人页面,指尖最终停在了第一栏的位置。
这一栏都是他的备用‘存钱罐’,上面标注着1到5号。已经存了足够的时间,也该到挪用‘公款’的日子了。
第105章 Chapter 105 除夕夜。
这一年的除夕夜比以往更热闹。
林也的父母也来了南平家, 只不过吃完饭又要赶回医院,他奶奶还在住院治疗着。许春兰在一旁询问林胜母亲的病况,他沉默片刻, 抿了口酒才咧起抹苦笑,“医生说就这两个月了。”
这字里行间的意思让许春兰也跟着叹气, 却顾忌着过年不兴讲晦气的话,便转移话题:“没事,今年是个好年, 万事都是有缘法的。”
可不就是有缘法么, 个人有个人的命, 说多了都是无用功。
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日子一天天流逝。
南平之前知道些许林也奶奶的病况,一直是在住院续命,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太意外。只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林也。
他现在应该很难受。
以前就听姥姥念叨过林也小时候几乎是他奶奶带大的,两人感情很好,甚至比跟他父母之间的关系还要亲密些。
南平见他神色淡淡, 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安静地吃着饭, 便收回了视线。
心下暗想:也是,这人一向是个呆子,哪会把情绪都表现出来呢。
有时候她也纳闷, 不知道林也为什么总是一脸无欲无求的模样,家境不好, 难道不是更应该想办法富裕起来么。
她无法苟同林也的心境。
也不理解他对她的喜欢,总感觉很莫须有,就像是一杯白开水, 你喝了无味,倒了也没关系。又不是很渴,也不是很珍贵。
南平吃完饭就回了房间,她不喜欢看春节晚会,更不喜欢一堆人窝在一起看,所以她更愿意自己在房间里待着。
过年了,人际需要维系,有些客套的祝福必不可少,她编辑了一条看上去不那么像群发的春节祝福,点了一键群发。
留了少许几个人,准备单独发。这些才是她最需要维护关系的人选。
也不能说维护,倒不如说刷个存在感更贴切。
南平也没有刻意选在12点发,这个时间段一定是祝福短信最多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被淹没在茫茫信海里。
碰到那种不爱查看信息的人,直接就是白费功夫,他很可能会点击一键全读。因为他们不关心谁发来的祝福。
身份摆在那里,讨好他们的人只会更多。
她打算10点半发,这个节点,正处于刷手机的时间段,家庭聚会过后的轻松惬意。
就算是和亲朋聊天,也有间隙看手机。
南平发完短信,回复她最快的就是董嘉勋和沈裕川,这两人都是一键群发里的。她随意回了董嘉勋一句同乐。
却在沈裕川这里停住了手,董嘉勋秒回她能理解一二,可是沈裕川怎么也这么迅速,不知为何她想起了上次在他房间,他看她的眼神。
这个眼神很克制又很复杂。
想来总不会是他对她一见钟情吧。
她可没有自作多情的习惯,想不通她索性就不想了,直接选择无视了他。
他就算说能帮她盯着邢少霖,可在他没有发来任何有用消息之前,她都不会对他另眼相待或是高看他一眼,这种半路遇上的人,对他保持疏离的状态是最好。
紧接着,很多群发好友都发来祝福。
她也依旧选了几人回复同乐。
其他的,她都没回,正是百无聊赖的时候,她不想勾起那些人聊天的兴致,也没时间跟他们聊。
在她选择单独发祝福的人里面,郝君麟回复最快,尽管是快到11点整才回的信息,却也算是其中之首了。
南平也有预料到,毕竟她和郝君麟还有着合作关系。回复得快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他之后回复的便是李华朗,完全是老师的口吻,很简短又充满老气横秋,看着这条信息,南平就想起了他那张懒怠的脸,有些出戏。
邢少霖是第三个回的,会给他单独发祝福也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点用处,认识一个道上的人,总是比没有门路的好很多。
他回得很不正经,南平直接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就不再理会。
相信他能知趣一些。
段暄铭和程驰算是同时回复,只程驰稍早一分钟。不咸不淡的回复,唯一让她瞩目几分的就是他单独发的红包。六位数,还算吉利了。
而段暄铭只回她一张表情包,还是只有文字没有图案的那种,可想而知有多敷衍了事。
两相对比,反差颇为悬殊。
南平直接没有再回,一来表情包没什么好回的,二来祝福到了就行,本就是刷个脑熟。
殊不知段暄铭从来不回祝福短信,会回她也是鬼使神差之下的惯性,反应过来时,已经无法撤回了。
他只蹙眉,索性直接把这条短信删了,眼不见为净。而南平没有回他这事,他选择性无视了。
南平的几个室友紧随其后回祝福,都表示在看晚会,现在才看手机消息。
而郁璟也回复了她,南平猜想大概是郁以柔提醒过的。之后便是言知洲,这人很有趣,回复的是他当下拍的图片,她点开看,能清晰得看见窗外的烟火烂漫。
‘小可怜,请你看烟花满天~’
最后那条波浪线很魔性,仿佛像是开了语音一般,甚至能听到他慵懒缱绻的尾调。
南平嗤笑,这人虽没个正形,可却意外的浪漫。
女人都喜欢浪漫的事物,南平也不例外。她还没见过这种宛如繁星闪烁的烟火。
就多跟他聊了几句。
眼下几乎所有人都回复了她,除了瞿蕤琛和曹禹。曹禹 在国外,有时差。除去这点不回复她大概原因是不想再跟她有牵扯。
而瞿蕤琛这里,她就不太懂了,一向礼节很好的他,即使是礼貌客套,也应该回复一句才是,可是却毫无动静。
或许是在忙,也或许是看到了不想回。
南平若有所思的在他聊天页面停顿了两秒,按熄了手机。
她该去洗澡了,总不能因为思考这些,耽误她自己的时间,有些东西讲究收放自如,不能多想,想的多了,你就注定是输家。
就如同男女分手一样,你虽然口头上爽快答应,可你发的长篇谴责‘文学’,无一不是在输出,在挽留。说得越多,不甘心越多。
到最后就真把他神话成了心口上的朱砂痣,额头上的白月光。
在外吐槽着‘渣男’,可每个夜里想起都会打湿枕头,到那时,你只会忽略他的不对,而选择反思自己的问题。
然后越来越不自信,就真的输的一塌糊涂了。
这其实不叫失恋,这叫‘半生残疾’。
因为你丧失了爱人信人的能力。或许你说后面会治愈,可又能有几个人彻底治愈呢。
大家还是愿意选择听童话故事,自动屏蔽现实的残酷无情。
让你依旧相信:看,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还有很多爱情可以期待。
当然可以期待,只是不要太过于期待它的美好。
生活不是美好浪漫的本身。
自己才是。
要学会做一个会浪漫的人。
爱自己才是终生浪漫的开始,才可以战胜你想要的一切事物。
…
洗完澡出来,南平就听到林也房间传来一声闷响,声音大的让她一愣。
出什么事了?
她走近门口敲了两下门。可没有脚步声来开门的迹象,她只得拧门而入,几乎是进去的一瞬间,林也把手腕猛然藏到了身后。
脸上是罕见的错愕。
似乎没想到她会直接进来,毕竟她从来没主动踏入过他的房间。
“你在做什么?”南平关上门询问他,眼神向后探了几分。
林也只静默地看着她,并不吭声。
南平踱步走近他,冷声:“把手伸出来。”她没有忽略掉他痛苦的眉色,这人一定在做伤害自己的蠢事。
僵持不过,林也只能把手伸出来,南平这才看见他手腕上方的伤疤,深浅不同,虽不是在血管的位置,但仍叫人触目惊心。
除了今天新添上的伤痕,还有已经愈合成疤的,显然不是只干过这一次了。
可是他为什么自残?是因为他奶奶么。
南平把他拉到卫生间,再去拿了药箱给他处理伤口,消毒完涂上药膏,再用纱布包裹,难得好声劝慰:“自残虽然会让你转移痛苦,可是却是最愚蠢的做法。”
她开口,声音清冷。
林也低垂着眼帘,视线落在她专注的神情上,思绪已经陷入混乱。
唯一只留下‘她在关心我’这几个字眼,一直在单曲循环,不停地播报着。
所以,只要他受伤,她就会靠近他?
“你担心你奶奶的身体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奶奶如果看你这个样子,一定会难受的。”他听她如是说着。
声音虽凉薄,可却是难得的关心给予。
原来她以为他在为奶奶的事痛苦。
林也浓而密的睫毛颤了一下,哑声:“南平,我很难受。”眼角立时红了起来。红血丝遍布眼白周围,似乎真的很难受。
他想,如果她误会了,那就让她误会下去吧。
至少会比他在为她痛苦的真相,要得到更多。
南平不会再推开他的拥抱,他可以变得贪婪一些。
林也抱着她,把她当成寄托。
南平无法在这个时候推开他,她知道他对他奶奶的情感,这让她想到了许春兰。他们很像,都是老人带大的。
她也不想让林也再做出这种事,如果姥姥知道,也会伤心,她不想看见这种局面。
“一切都会好的。”她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林也不肯闭上眼睛,他暗自翘起嘴角,眼泪从眼角滴落进南平的脖间,沾上烫意。
她瑟缩了一下,才知道他在哭。
可他不声不响地,只有眼眶红的吓人。
南平不懂的是
救赎是一道光,在这道光照进林也心房的那刻起,他就选择了要投降。
第106章 Chapter 106 金苑湖。
晚风猎猎, 夜色茫茫。
十字路口灯火通明,大街小巷都挂着红灯笼,一派喜庆祥和, 映照着年味十足的江棱,也照映着路边的黑色轿车。
昏黄却明亮的灯光透过车窗玻璃洒在车内男人的脸上, 让他坚硬的棱角都温和了许多,然而眉眼处连绵着的,却是难得的疲态。
瞿蕤琛扯了一下领带, 松了松。
摸着口袋里的烟盒, 取出来叼在嘴上, 点火抽了起来。他其实很少抽烟, 只是每当觉得疲乏的时候,就会抽一根放松。
他按下车窗, 看着窗外的灯火,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路上除了这一片辉煌如昼,早已没了其他的行人。
缭绕的烟雾下是他忽明忽暗的眼眸, 深邃又朦胧,是无声的吸引漩涡。他像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却又像什么都没想。
只那么靠车椅静静地坐着,都好似与这周遭事物环境分离开,隔着两个世界般, 格格不入。
瞿蕤琛拿出手机,这才有时间翻阅, 眼神在条条信息中一晃而过,甚至都不必点开,直接看个人名就行。
手指划到底, 全部游览一边后,又慢慢往上,回复了几个好友和同事,回复完返回时又看到卢南平这三个字眼。
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点开了。里面的内容是千篇一律的祝福,带着规规矩矩的口吻。
他向窗外抖了一下烟灰,神情寡淡。懒散得摁灭了手机,仰头望向天空,极黑的夜幕下透着微弱的光,像是被这片土地的灯火阑珊包围了,竟还有几分亮意。
…
初三一过,后面的日子仿佛就进入了忙碌期,区里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开始营业,走在街道上,商贩之间的吆喝,难得有了一丝烟火气。
江盐区商业街的生意属于是,过年比平常更好。过年逛街购物的人更多一些。
南平和林也出来也是为了买些东西,她准备给许春兰和卢大田两老添置几件新衣服。光给他们拿钱,他们却只存不花,须得是先斩后奏那一套才有用。
本来想一个人出门,但林也跟她说要去图书馆,正好顺路。还没想到拒绝的话,又无意瞟到他手腕处,顿时哽住了声,答应下来。
安慰人还得要有个样子。
哪怕再不喜欢,装也要装好一点。
林也陪南平买完衣服,帮她拎着袋子。两人走在路上,俊男美女,异常惹眼。尤其是南平,周身散发的气质在江盐区的人潮里,像是烂白菜里出莴笋,一看养分就不同。
对于这些额外的视线,南平早已习惯,也没什么不自在,毕竟世人都追求优质的东西,人和事都一样。
“你不去图书馆吗?”南平问了句,她能感受到身旁人的不适。
林也这人就是这样,天生的自卑感。可说他自卑,也并不完全。就像是单方面的,只有她能察觉到的自卑感。
林也静默片刻,似乎在纠结。
过了一会儿才偏头看她,“你能陪我去吗?”言语中透着些小心翼翼。
南平嗤笑一声,“去啊,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你可别待太久。”
他都陪她逛了这么久,反正也没什么事,去趟图书馆也不是不行,正好她也没去过。
林也见她答应,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把手腕往后移了移。
他们来的这家图书馆是新开的,里面的装潢比学校的配置都要好,风格简约大气,意外的好看。这种前卫的审美出现在江盐,南平心下的讶异丝毫不比刚去到江棱那一刻少。
这种穷乡僻壤,商业街的古旧建筑,服装店的落后面貌,都在进入这间图书馆后被遗忘,她在前面走着,欣赏之余,对这里的老板生了些好奇心。
难得在江盐有品味超前的人,况且看这里的装修设计,就知道耗费的钱财也不少了。
虽说店面很便宜。
但这里很多书籍都是进口的,还有市面上少有的珍藏版,不得不让人联想开这家店的主人公是不是向往归隐的五柳先生陶渊明。
否则来江盐开图书馆,受众群有几个人能跟得上品味,花的起钱呢。
“这家图书馆的老板你见过吗?”南平看向他,开口询问,眼底的兴致是林也没有预料到的。
“见过,怎么了?”路过看书区,林也压低了音量。却见南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眼底好奇的星光烫的他发愣。
“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来了吗?”她环顾着周围,似乎在打量着人群。
见她这样,林也鬼使神差地撒了谎:“是位老爷爷,不经常来。”
声音也很平静。
南平闻言,没有怀疑,只略有遗憾的收回了视线。
之后拿起身前书架上的一本书,翻阅起来,林也看了一眼,也跟着拿起一本同样的。
“这是西方的经典名著,讲的是人为什么是独孤的,但是因为内容太枯燥,在国内的销量却不好,没想到这里还会有这本书。”她笑着浏览,“倒是挺有趣,估计人也一样。”又翻了几页后,放回了书架上。
转过身又去了另外一边。
林也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涩。他听懂了她的意思。她觉得有趣的不是这本书,而是进这本书的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跟你说你不了解的东西,涉及的领域仿佛天差地别。
忽然之间,他才深刻的体会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南平的眼界已经不一样了,她的目光只会越来越高,越飞越远。
就像她好奇的那个老板,他们好像才是同一世界的人。
林也低垂着眼帘,注视着手里的这本书,眼色漠然。
最终他还是拿上了这本书,又拿了几本他准备借阅的书籍,一并去前台付了借阅费。
他提着袋子,向南平的方向走去,却看到她不小心被一个少年撞倒,他立马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
不曾想晚了一步,南平被刚上来二楼的年轻男人,踱步扶了起来。
两人站在一起,很有种微妙的相配感。
林也定住了脚,手捏紧提手,勒出一道道红痕。有一种阴暗的情绪就要破土而出,在他心间长出藤蔓。
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身体微微颤抖着。
很碍眼,这个男人很碍眼。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很碍眼。
脑中的思绪是静止的,耳边安静的能听到两人的谈笑声,他闭上了眼眸。
平复了几秒。
再睁眼时,已经换上了另一副苍白脆弱的面容。他跌跌撞撞的向南平走去,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南平,我有些不舒服。”
南平见他脸色白的吓人,红血丝充斥着瞳孔,不禁也吓了一跳。立马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我们赶紧回去吧,你可能是发烧了。”说完,就扶着他的胳膊下了楼。
“你不用跟那个人道别吗?”林也哑声,嗓音有些颤。
南平睨他一眼,“又不认识,道什么别?”
林也咳了一声,掩饰住了笑意,偏头朝后望了一眼,男人还站在那里,只不过也没有停留太久。
南平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由疑惑:“你认识他?”
林也虚弱得摇头,“不认识。”他又撒谎了。
他认识那个男人,只是不熟而已。他就是这家图书馆的老板,年轻又俊朗。品味与气质都不像是江盐区的人。
只是他不想告诉南平。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这才出来多久你就发低烧,你是不是在学校都不运动的。”南平有些嫌弃得瞥他,这人除了读书厉害,其他的都很一般。
迟早成个书呆子。
林也轻“嗯”了一声,后又乖巧地说了句:“我以后会加强锻炼的。”你想让我改的地方,我都会改。
他心下暗忖。
几乎是从这刻起,林也知道了,有些东西如果你不花心思去筹谋,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他从没在南平这里得逞过什么,今天的事是他做的第一步试探。他在摸索南平的底线和对他的态度,了解了这两样,他会利用的更好。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他想到的。
这是他唯一的执念。
…
时间一晃而过,假期总是过的很快。
南平不打算过完元宵再回去,她想提前回江棱,去卢清荷给她准备好的房子里住几天。
看看有没有缺的必需品,再添置一番。
她照旧没让两老送她到车站,一早留了张纸条就自己悄悄出了门,不然又少不了一阵劝阻。
而林也今天恰好也不在家,他奶奶想见他,他这两天都在医院待着,她也没告诉他今天走的消息。
没那个必要。
下午临近饭点抵达江棱,南平直接打了一辆车,根据导航顺利到了金苑湖小区。
这里的环境确实如卢清荷所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她甚至怀疑这套房是她的一处私产,如果是她特意给她找的,根本也不可能会给她直接买地价这么贵的。
她查过房价,金苑湖小区甚至与龙井湖墅的房价不相上下,这里的小区虽然都是商品房,但是地段临近市中心。
在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就连门外的保安都是考过证件的,不符合一定条件的还不能这里守门。
她拖着行李箱上前刷门卡,这是每个住户都有的,为了安全,一人只有一张门卡,没张都有身份核实,外人是无法盗用的。
刷过卡之后,其中一个保安赶忙小跑过来帮南平把行李箱提到了她所住的c幢,恭敬的放在了私人电梯门口。
这里的电梯也是需要刷卡的。
南平礼貌的道了声“谢谢,辛苦你了”,在他注目礼的目送下,乘电梯到了21楼层。
这富贵圈里生存的普通人,为了做好工作,差不离赶上服务员的态度了,可能还更甚。想到刚刚那保安在她没进来前后进来后的表情管理,称一句民间影帝也不为过。
大抵就是觉得她是打车过来,而不是开车过来的,所以在怀疑她的身份罢了。
也能理解。
毕竟她确实与这小区住户身份,相差悬殊。
还没回笼的富贵鸟,不叫坐富贵鸟,那叫落难鸟。
她眼下就属于这种性质。
不过她不急。
住进来就是第一步。
南平打开了2103的门,这一层只有三家住户,她的户型是两室一厅的,另外两家,一家跟她一样,一家是三室一厅的。
属于一个大户型带两个中户型的格局。
南平开了灯,把行李箱放在了鞋柜边。她先参观了一下房间的装潢布置。
卢清荷的品味倒是意外的不错,装修的风格很适合她住,看上去有种田园小清新感。色调偏向暖色调,格外温馨一些。
她大致看了两遍,差不多熟悉了以后,这才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好,全部收拾好后,才发现也没什么好添置的东西。
生活用品和洗漱用的,卢清荷都提前给她备好了,甚至连冰箱里面都放了很多食品和菜,这菜还是新鲜的,显然是上午才刚放置进来的。
南平挑眉,也没什么多余的感动,神色淡然的拿了一些菜出来,去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家常菜。
吃完之后,收拾干净,才去卫生间冲澡。
到晚上九点一刻,她收到了一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点开一看,头像是一道光线,洒在夜幕中。昵称只有一个原字。上面备注的信息是:叶碧芙的朋友。
南平扭了扭脖子,偏头嗤笑一声,叶碧芙的朋友?他倒是聪明,怎么不写叶碧芙的男朋友呢。
想要撇清关系,还是说他们两人根本也就没确定关系?
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会通过他。
别说他冠上叶碧芙的名声,他就是冠上她妈的名声,她不想加的人,依旧不会加。
南平把手机丢在了床上,没有理会,去厨房切了一些水果,端到客厅,看起来了电视来。
清闲自在的看了半个小时后,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还有人敲她门?她都不认识这里的住户。
她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模样还挺小,看起来十岁不到。
南平打开了门,蹲下身跟她对视,轻声询问她:“小妹妹,你敲门有事吗?”
小女孩见她模样好看,立马瞪大了眼睛,叫了声:“姐姐。”,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对面的门,说道,“我一个人过来找我舅舅,但是他好像不在家,你认识他吗?”
南平顺着视线瞟了眼对面,这家大人心可真大,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怕走丢,她收回视线,温声回她:“不认识啊,我才刚搬过来呢。”随即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样啊,那你能陪我一起等舅舅回来吗?我有点害怕。刚刚去敲了旁边那户人家的门,也没人理我。”小女孩嘟哝道,有些郁闷的情绪蔓延着,清澈委屈的眼神,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狗。
“好吧,那我陪你等一会。”南平应了下来。也不光是好心,还有一层原因是,多结识一个富贵圈的人没有坏处,况且还是邻居。
南平陪她一起等到了10点半。电梯门那处才传来“叮”地一声开门声。
有人回来了。
小女孩先跑了过去,看清了来人的脸,一脸开心的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
只见他低头把她抱了起来,温声称呼她的小名:“幺幺,你又自己跑来找舅舅,真不听话。”言语间的宠溺是她没见过的一面。
南平想不到那个不露庐山真面具的外交官大人,居然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第107章 Chapter 107 醉酒。
被他称为幺幺的小女孩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说的时候还不忘看南平一眼。
瞿蕤琛转头看向她,朝她微微颌首。接着又宽慰了怀中女孩几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她睡觉一般轻柔。
南平见他走近, 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好巧啊,原来瞿先生也住在这里。”
瞿蕤琛凝视着她璨若明珠的笑颜, 勾唇噙了一抹浅笑:“是很巧,多谢你陪幺幺。”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疏离感尤其显著。
啧, 这人真是金鱼的记忆不成?
她心下吐槽。
也就回家过了个年的功夫, 再见他就疏远至此, 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 可能就成陌生人了?
想到这,南平轻轻柔柔地笑出声, 说了句不太中听的话:“不想笑就别笑了,有点难看呢。”说完,她后退了几步,顺势关上了门。
既然莺莺燕燕的迂回战术行不通, 那就另辟蹊径。
瞿蕤琛这个交际关键人物
她是一定要拿下的。
不是不爱看她装模作样么,那就真实一点好了。或者是再‘不要脸’一点。
“舅舅, 你把大姐姐惹生气了。”幺幺小声嘀咕,“明明这个姐姐是很温柔的。”
瞿蕤琛眉梢微抬,睨了眼猫眼的位置, 似乎能透过那里望到门后正趴着偷听的少女,他鼻间轻嗤:“叫什么姐姐, 下次见她要叫阿姨,要尊敬长辈知道吗?幺幺。”
他声音不大不小,既温柔又戏谑, 正好全部涌入南平的耳朵里,在她颅中翁翁作响,旋转了360度。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南平咬唇。
讽刺谁不尊重人呢,还阿姨,那他是什么?二十八岁的人间腊肉?
南平翻了个白眼,一时没了兴致,直起身回了卧室。
半夜12点
在床上辗转难眠的她,又莫名想起了瞿蕤琛那散漫揶揄的语调,遂翻起了身。
不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陪着她小侄女等了这么久,最后得他一句‘阿姨’?本来关上门还指望他道歉,结果这么久了,连条信息都无。
想到这里,她利落地脱下了吊带睡裙,换上一条长袖丝绒睡裙,再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红酒,直接灌了大半瓶进肚,等红晕蔓上两腮,后劲上头。
她才把红酒放在桌上,拿起了钥匙,刚走了两步,又往后退了回来,把钥匙丢在了沙发上,直接出了门。
南平踱步走向对面门前,低着脑袋一直按着门铃。几乎持续了十分钟之久,才有人来开。
瞿蕤琛一打开门,一股扑鼻的酒味涌向他,同时涌来的,还有少女娇软的身体。她搂着他的脖子,嘴里一直嚷嚷着‘渣男’。
眼泪像不要钱似的,说下就下,全部抹在他的肩头。
他伸手把她后领子提了起来,拉开了些距离,仿佛随手间就能把手里这货丢到对面去。
“我劝你最好想个合理的理由给我。”瞿蕤琛话说的直白,望着她迷离的眼眸,脑袋呲啦作响,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半夜凌晨不睡觉不说,还喝酒,叫他渣男?
瞿蕤琛见她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眼神微眯,不经意瞥到了门外走廊上的摄像头,眉头一皱,直接关上了门。
随即松开她的后领,去厨房给她倒了杯蜂蜜水,看着她喝下去,才低声:“趁我现在有耐心,赶紧说。”
南平盯着他,放下水杯,随后“哇”地一声哭得悲怆奏鸣,堪比孟姜女,过程有扬有抑,最后委屈巴巴地抽泣,嘟囔:“你们男的都是渣男一个,骗人感情就算了,还骗人钱!”
瞿蕤琛挑眉,靠在门边看她唱大戏,还别说,演的挺好,真像个被渣得底裤不剩的傻白甜。
“嗯,你等一会。”
他摆手,只身去了书房。再回来时,嘴里叼了根烟,手里端着个烟灰缸,
在她对面的沙发处坐下,“好了,继续吧。”声音清淡如风,带着丝烟嗓的低哑质感。
南平瞪圆了眼珠,嗔他一句:“你是不是人啊!”模样娇憨可爱。
瞿蕤琛不紧不慢地吐了口烟雾,“不是人你来找我做什么?”眼中笑意星星点点。
随后抖了抖烟灰,又说:“我看你挺清醒的,应该可以回去了。”
“我就不,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反驳。
“我坐着说话”他哼笑一声纠正。
南平霎时噤声,“噌”地一下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脸醉态,微醺的眼眸好似深情万种,水光缈缈:“骗我感情就算了,为什么要骗我钱!”显然又开始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在发泄。
瞿蕤琛眼尾上挑,倾身摁灭了烟头,只剩几缕飘散的烟雾还在挣扎着往南平鼻里钻。她余光往茶几上扫了眼,明明还有大半截没抽完。
这时,却见他笑笑,弧度萦绕着几分玩味,低音沉而醇厚:“我骗你多少钱?”
南平眨巴眼睛,随后委委屈屈地说:“已经有两万了…”这是叶碧芙给奚原的红包合计,她听她说过,暂且拿来用上。
“那我转你两万,你回去睡觉?”瞿蕤琛翘着腿靠着沙发,温柔又蛊惑的口吻,让南平听着竟然有一丝宠溺的幻觉。
眸色中的光影交错着,就是不显露一星半点,让人摸不透他眼底隐晦不明的漩涡,真相是何。
这人太镇定了。
她有些动摇,退缩的情绪在脑中闪过。
只是一瞬,又重新调整。
南平一把坐到瞿蕤琛的腿上,抱住他,语气真切地轻声呢喃:“我不要钱,我要你爱我。”
呕…好俗气的告白。她偷偷翻了个白眼,忍住了心底的恶寒。
眼泪恰好滴在他颈脖间,滑进了胸口,温热着皮肤表面,又有些痒。
瞿蕤琛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但思绪始终清醒。深情的表白还在他耳边回响,像平静的湖面,低落的一颗雨珠,照旧能荡起一抹小小的涟漪。
让他差点就跟着入了戏。
却也只是差点而已。
“卢小姐,戏过了,就没那么好看了。”他没推开她,只平静地说了一句,就成功让南平止住了眼泪。
他不信她。
可是她也没打算让他信啊。
本来就是故意的,不信才是最好。
南平轻哼一声,靠着他肩头的脸颊微微泛红,连带额间都出了一层薄汗,“我没拿钥匙,我要睡在你这里。”她语气转变的理所应当。
自然地亲昵让瞿蕤琛以为她还在‘醉酒’。
他偏头凝视她,距离太近,左脸直接贴在她的额头上,湿腻感像强力的粘稠剂,即使拉开间隙,潮意夹杂着热气,仍在他左脸咬肌处覆盖贴合。
这不是两人应该相处的‘距离’。
“你会吵醒幺幺。”他手指擦拭掉脸颊上的湿儒。
南平不以为意,“我才不会。”
“我叫物业过来帮你开门。”
“太晚了,明天你再叫吧。”她打了个哈欠,头有些晕乎乎的,后劲还没散。
这一回一答的,不像是在反驳,倒像是恋人之间相处的状态。
瞿蕤琛没再说话,一时之间客厅安静的过分,他伸手轻柔了一下太阳穴,觉得有些荒唐。
这让他又回想起了之前在御陇湾的种种。
回忆一旦开了‘水龙头’,涌出的记忆就开始喋喋不休。
——异样感和逾矩。
他眼眸低垂,神色晦暗。
脑海中得出一个结论。
他在纵容她?
瞿蕤琛不悦地蹙眉,再低头凝视她时,人已经趴在她怀里睡着了。呼吸平稳有序,没有一丝装睡的迹象。
…
翌日
南平被敲门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一睁眼就与刚拧开门的小孩,四目相对,大眼瞪着小眼。
这才想起来了,她还在瞿蕤琛家…
南平环视一周,瞧见室内简约现代的风格,初步判定这是瞿蕤琛的房间。
“阿姨,舅舅让我叫你起床。”幺幺仰头看她,脸上的酒窝也带了出来。
南平听到这个称呼,笑容微僵。只是还没等她纠正,幺幺又跑到她床边,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是舅舅的女朋友吗?”瞅着她的眼神,亮闪地惊人。
一股八卦的气息蔓延开。
南平看着她,半大的小孩,说话奶声奶气的,实际懂的还不少。
她突然就想逗逗她,也压低了声音:“你猜猜看。”
幺幺闻言,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过了几秒,又跳脱出声:“你肯定是,你都睡在舅舅的床上了!”
“你还真挺聪明,还知道观察。”南平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是哦。”
幺幺见状,愣了半天没吭声。
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跑到厨房,拉着舅舅的衣摆,待他低下头,她才小声告诉他:“舅舅,你女朋友真漂亮。”尤其是笑着摸她脑袋的时候。
瞿蕤琛一顿,抬眸望向卧室门口。
这时,南平正走出房间,发丝随意垂落两侧,丝绒睡裙收腰修身,颜色衬着她小脸白的透亮,泛着嫩粉。鼻尖挺俏,唇色红润到让整张脸极尽艳丽。
他双眸微敛,透出淡淡的凉意和一丝漫不经心。
南平只看他嘴唇翕动。
口型似乎在问:女朋友?
第108章 Chapter 108 唱大戏钓大鱼……
都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就得抓住他的胃。
可却没说,抓住女人的心要靠什么。
她现在看瞿蕤琛,上得了厅堂, 下得了厨房。有钱有貌还有势。
只要站在人群中央,就能招蜂引蝶。
南平不明白, 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在他这,显然就不适用。他明显是‘物竞天择, 适者生存’的典范。
南平咬下一口三明治, 慢慢咀嚼着。
思绪又飘到他刚刚说的‘女朋友’这三个字上, 她想, 她也应该谈一场平凡女孩口中所谓的‘绝美爱情’了,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把‘权贵资本’送到她面前。
你看, 那多美好呐。
至于这恋爱对象。
南平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瞿蕤琛,翘了翘唇角,这不就有个完美贴合的‘盖世英雄’么。
瞿蕤琛感受到对面人光明正大的打量,并不理会。监督着小侄女喝完牛奶, 才转头对上她的目光,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叫了物业9点过来, 你一会去门口等着。”
真是不解风情的‘慈善家’。
媚眼抛给了瞎子。
南平睫毛扑闪了几下,又自然而然得问了句:“那你呢?”暗示之意明显。
瞿蕤琛似笑非笑地抿唇,心下觉得可笑:“卢小姐, 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而后看她露出状似懵懂的眼神,他又指了指脑子, “受了伤就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这是在跟她算昨晚的账呢。
南平回味过来笑笑,不以为意地弹了回去:“好啊,您要是有相熟的医生就介绍给我, 我一定去看看。”
人家既然给了个台阶,不顺着下,多不给面子啊。
她不跟‘盖世英雄’过不去。
瞿蕤琛轻笑一声,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了面包屑的手指,眼神扫向她手边的玻璃杯,眼尾上扬,“把牛奶喝完,脑子聪明了,渣男也骗不了你。”
平淡无波的口吻,就像是在说喝完牛奶会长高一样随意。
南平一愣,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几下。
他是在哄小孩呢?
只不过为了赏脸,最终还是顶着他监视幺幺一样的压力感,把牛奶喝完了。
喝了才发现,瞿蕤琛在里面加了糖,少了奶腥味的影响,口感能接受很多。
这精细的程度让南平感叹,这人对自家侄女倒是好的没话说。
…
时间到了9点整——
物业给她把门打了开。
她看着对面紧闭的门,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潜移默化’这个东西很可怕,不知不觉地,就会从方方面面渗透进生活里。
她躺过瞿蕤琛的床,吃过他做的早饭,和他小侄女玩过猜谜游戏。
她的气味,她的皮囊,她的眼泪,她的香肩。
痕迹重到,即使重新装修房子,也抹不出去了。
就算他刻意忽略,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侄女也会替她提醒他。
南平关上门,去浴室泡了个澡,过了两个小时才裹着浴巾,坐到沙发上看手机,房间开了暖气,丝毫不会冷。
‘奚原’,这次他的申请备注倒是简洁明了,没有任何废话。
南平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通过了他。
她在瞿蕤琛面前开过口演过戏,虽然他不信,可却也不戳破。这样的话,她正好拿这人做个笺子,以备不时之需。
【你好,我是奚原,上次在你们宿舍见过面的。】
【请问怎么称呼你?最近碧芙心情有些不好,我怕她做傻事,想着你们是室友,更好劝她一些。所以这才加了你,你不会介意吧?】
哟~
南平峨眉一挑,笑的悠哉,真是好大一碗绿茶啊。
生怕她多想生出警惕,就把叶碧芙先搬出来作由头。这细心程度比之女生也差不离了。
杨绛在将饮茶写:世态人情,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可作书读,可当戏看。
这事虽算不得广阔意义上的世态人情,可看起来也有几分滋味,可作三教九流的书,可当聊斋看。
那戏文里的穷书生,看着憨傻蠢笨,实际花红柳绿前途命运个个筹在掌心,这叶碧芙,就是过眼云烟的豆蔻少女,被抛弃的命运是注定。
而她呢,则替个考取功名途中偶遇的女妖精。
把这人摸了个透
说来可不就是妖精么?
不过无法被驯服的妖精,穷书生遇到了,就只有‘精|尽人亡’了。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成宁采臣的,况且她也不是恋爱脑的聂小倩。
南平嗤笑一声,深觉看戏人不如演戏人爽快逍遥,这没有定向的结局,就得靠她演下去才好看。她在手机上轻点了几下,回复一句:
【卢南平。】
她会这样回复,想来也是在他预料之中。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人一定是把她当成千金小姐了,大小姐的人设当然是高冷,对他不屑一顾的。他想踩个踏板,鲤鱼跃龙门,就得对她宽容宽容再宽容。
哦,对了,还得不卑不亢。
‘单纯’千金小姐普遍都吃的人设。
奚原看着手机上的回复,念了两遍她的名字,却没有换上备注,他向来不喜欢备注人名,就像他给叶碧芙备注的短期饭票一样,他也给卢南平备注了,叫做有效金卡。
只要钓到,那就是一张永久有效的金卡,从这里面得到来的东西,哪里是饭票能衡量的呢。
不过,她为什么姓卢?
东贸集团的董事长不是姓郁么?
奚原眼底浮出一抹疑虑。可想起卢南平全身上下的奢侈品,又强制打消了心底的疑惑。给了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是因为私生女的身份,她跟母亲姓。
‘卢同学,能冒昧问一下你几号回江棱吗?’字输入到这,还没发出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同事的呼唤,让他赶紧去收拾六号餐桌,客人已经走了。
他蹙眉应了一声,心底淌着厌烦。却又要赶时间,随即删除了这句话,只回了句:【好的】过去。
想着只能下次再找聊天契机了。
奚原走到餐桌旁,快速收拾了桌面余留,油渍不可避免地粘在他的指尖,是别人吃剩的残渣碎屑,带着油腻黏糊的恶心感,让他心里一阵反胃。
他冷着眉眼,面无表情的用消毒毛巾擦拭干净手尖,连指缝也不可避免。
同事王金山走到他身边,勾着他肩膀,揶揄他:“你就还没习惯呢?这消毒毛巾可是让咱擦桌子的。”要他说,奚原就是矫情,没有贵公子的命却有贵公子的病。
奚原不以为意,甩开他的胳膊,把帕子翻了一面,附身擦起了桌子,没有搭理他的念头。
“得,我本来想告诉你柳悦的事情,现在看来你也没功夫听呐。”王金山遗憾的摇头。
奚原手一顿,这才抬眸回他一句:“说话别那么八婆,要说就说完。你骗她表妹那档子事,我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呢。”
“别别,千万别说。你可是我哥们,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吧,你可千万别告诉柳悦啊,不然我可真就吃不了倒着走了。”王金山双手合十,求饶道。
奚原冷眼瞧着,顾及留他还有用,暂时压下了眼底的不耐,重新带了三分调侃:“是吃不了兜着走,我都怀疑你怎么考上大学的。说吧,柳悦找你做什么?”
王金山“嘿嘿”一笑,摆手,“害,还能是什么,人大小姐来给你送钱呗,你不在店里,她不就走了。”
“送钱?”奚原眯眼。
他从没让柳悦给他打过钱,原因无他,就是不想被老板盯上,这西餐厅的老板以前是混|道上的,后来赚了钱退休了,开了这家餐厅。
柳悦是老板老来女,向来当眼珠子看,要是知道给他送钱,工作没了不说,腿可能都得断一条。
况且他也瞧不上区区一家餐厅产业,一直刻意疏远着柳悦。
想到这,他眉头一皱,对于麻烦的事情他向来是敬而远之。
心底思绪着,是不是该换一家餐厅兼职了。
“可不就是给你送钱嘛,你还别说啊,柳悦除了长相一般般,对你的真心,那可是没的说啊,家里又有钱,你不如就从了吧。”王金山对奚原挤眉弄眼道。
想着他若是从了,那柳悦的小表妹可就更好骗了。
奚原不用看他脸,都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假笑两声:“真是古有陈世美,今有王金山呐。”他可没忘他钱夹子里的小青梅,还躺那没挪地儿。
讥讽了一句后,顺势把毛巾丢进了餐车边框子里,推着就进了后厨。
王金山愣神,反应过来吼了句:“嘿!你讽刺谁呢。”
他虽然不爱读书,但是陈世美还是知道的,这陈世美人模人样的伪君子,明明就是他奚原还差不多!
可奚原并不这么想。
他要做恶,也不做那受千古骂名的陈世美。
要做就做那熬死了诸葛亮,顺势又取代了曹魏政权的司马懿。
从古到今,真正厉害的人,从来都不着急。
一步一走,他有他的计划。
…
过了两天悠闲宅家的日子,南平终于在第三天出了门。
卢清荷要见她。
照旧约在上次那家咖啡厅见面。
南平到了门口,推门而进。都不用刻意找,一眼便能看到卢清荷的身影,还在春节期间,出来喝咖啡的人不多。
“你来了,坐吧。”卢清荷扯了抹笑,皮笑肉不笑的,很僵硬。
她这装不下去的表情,南平一看就猜到程又薇一定是找她闹事了。
恐怕她那个好父亲也因此改了想法,延后了她回程家的时间。只可惜她没能当面看到精彩的撕13大戏。
“妈妈这是不舒服吗?”她难得关心一句。
卢清荷虽也意外,心下却宽慰。摆手说了句:“不碍事。”之后又问她几句近况,这才把话头引到了来意上:“南平,我跟你爸商量,打算等你大二留学回来后,再让你认祖归宗。但是,在这之前你千万别跟人透露这些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对光启是有影响的。”
哦
南平听懂了
认祖归宗这事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来提醒她嘴巴闭紧一点。
“知道了。”她笑着回答,搅动咖啡的勺子被她捉弄的哐哐作响,“还有什么事吗?”她又问,可手中调弄的声音却无端惹得卢清荷头疼。
卢清荷瞥了一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元宵节过来程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吧,正好你爸也想见见你。”
闻言,南平停住了手。
遂优雅从容地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笑容这才带了几分卢清荷满意的姿态。
“好啊。”她轻快地答应下来。
勾起的延长尾音,似两分喜悦又似三分漫不经心。
她想,她该走出的第二步台阶,马上就要铺垫好了。只是物忌全胜,还得慢慢着来。
第109章 Chapter 109 同行。
「晓看天色暮看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配图:天空和半截美人的合影。
瞿蕤琛正在处理工作事务,听见手机响铃, 点开查看,卢南平发来的文字和照片引入眼帘, 穿着柔粉色的皮草,还能看见里面低领的乳白色裙身,飘逸灵动。小脸笑的甜美纯净, 与天空的清澈碰撞, 竟也不落下风。
他神色微动, 视线又落在这排文字上。原意很正经的词句, 偏偏被她用的意味不明。
小小年纪,心思倒活络的很。
想到这, 莫名回忆起她前几天哭着骂他渣男的可怜模样,他嘴角噙了抹不明显的笑,突然想挑句刺,就输了一句: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南平:……
脸红了
隐隐有些发烫,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什么意思, 回这么一句,看着在讽刺她,可总有那么一丝色|情感。
夹杂着‘偷偷’得意味。
谁要跟他红杏出墙了?
她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勾引!
要不说瞿蕤琛这人讲话面面俱到, 总有一股子文酸气,轻易不带一句难听话, 这冷不丁的一句诗文,还能撩拨人。
她倒真怀疑这位外交官大人,年少时有没有追过女孩了。
不过,
高岭之花的恋爱哪是那么好谈的?
南平哼笑,回敬一句: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她眉梢轻挑,抬头望了眼风和日丽的大白天,再看这用的灵性十足的‘夜’字。
那晚的带入感可不会小。
发完之后,她直接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正好吃顿午饭。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在手机上点好餐,等着服务员送来。
上菜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刻钟,不算快。她环视了一周,客人也不算多,怎么上菜还这么拖延。这种情况,不是厨师偷懒,那就是服务员磨蹭。
“美女,你点的牛排套餐。”王金山把餐盘摆上桌,边说边拿眼睛瞟南平,像没见过世面般,只差没把眼珠子镶在她身上。
从刚刚他就注意到店里进来了一位美女,气质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正,所以他一直等着她点好餐,只是后厨师傅动作太慢,还是他催了几次才好。
好在奚原那小子在睡觉,不然还轮不到他服务美女。
想到这里,他笑的又鸡贼了几分。
南平扫他一眼,清冷的道了句:“谢谢”。拿起切牛排的小刀时,刀背反光‘不小心’闪到王金山的双眼,让他眼眶一酸。
怕被酸掉眼泪丢人,他飞快说了句:“请慢用。”立马转过身,推着餐车回了后厨。
到后厨里面,眼睛也重新适应。又不自觉开始懊恼自己怎么不多待一会,忒没出息。顺势赏了自己一个轻轻的巴掌。
“看不出来你还有自虐倾向呢。”奚原从休息室出来,走到洗手池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勾起的唇角还挂着一丝戏谑。
王金山看他出来,立马凑过去,贼兮兮笑:“知道吗?刚刚我们餐厅来了一位大美女,我看她那身价,绝对不菲。”
奚原整理头发的手停顿一下,偏头看他,想起之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结果他每次去探底,不是小三就是鸡。
呵,他再信王金山,他就是个傻叉。
奚原冷笑一声,没回。整理好发型之后,去查看了点餐情况。记下了最新一桌的菜名,去厨房登记。
在往回走的时候,被跟上来的王金山拉住了胳膊,“我发誓我这次绝对没看走眼!那气质真的一绝,清贵的要命。”
一看就是千金小姐,再不济也是被娇养长大的,他虽没有奚原认识的大牌多,但她那件外套他在时尚杂志上看过。
价格七位数。
奚原见他神色认真,难得解释的这么执着,这才有了点兴致。
“我过去看看,你把新点餐的那桌菜上了。”
他掀开了帘子,边走边挽起袖口,恰好露出他半截白皙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莫名充斥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后用手指解开最上方的一颗领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严谨和松散两两相交,是无声的吸引。
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必要时就得花些心思。
奚原离七号桌还有两米的间距时,才看清了王金山口中大美女是何长相。
他想,真是应了一句话:当缘分来临时,一切的安排都是多余的。
他甚至都还没问出口她几日归,今天就撞见了。咫尺的距离,没办法否决是天意如此。
奚原调整了面部表情,摆出一副温和阳光的笑容。刚想走过去,就见她经久不变的清冷上,出现的刹那芳华,那是发自内心的偷乐。
两腮带着不服输的红润,有几分俏皮又有几分狠劲,唇色也红润异常,连零散紊乱的碎发,都成了装扮小脸的角色。
简直艳丽的动人心魄。
顷刻间,他的心跳好似慢了半拍。
心神一晃,莫名局促起来。
南平看着瞿蕤琛回复的文字,心里就想发笑。这下不念诗了,改做柳下惠了。他这人的脾性真是奇怪的要命。
有时候挺平易近人,有时候又难以接近。
心里道道门清,可也不戳破给她难堪,却也不会上贼船。
让人琢磨不透。
说不定要刺激刺激他,才会有下一步进展。
她吃了小半部分的牛排后,又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酒,口中味道偏淡,遂转移视线探究着杯中红酒的颜色,琢磨一下,挑眉。
瞬间没了喝完的胃口。
随即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就准备起身出店门。
在刚站起来往外走时,直接面对面对上了奚原一脸惊讶的眼神。
扫了眼他的服饰穿着,想起叶碧芙之前跟她说过这人一直在兼职赚学费。
原来是真的。
她还以为这个只是他找的一个借口,目的是为了让叶碧芙生起同情心,好合理的给他转钱。想不到却真在做服务员打工。
“卢同学,又见面了。”奚原大大方方的笑着,看她的眼神很是坦荡真诚。
南平浅笑,“是你啊。”
“你要走了吗?”他有些欲言又止。
南平点头。
奚原:“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带句话给碧芙?”
“你说。”
“我其实理解她的心意,但我不能欺骗自己说喜欢她,那样对她是不负责任的,希望你能跟她说,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也只是好朋友。”
南平嘴皮子没动,只眼神睨向他,跟她想的也差不离了,利用上叶碧芙的关系加了她的v,还得避免她误会猜疑他们之间有什么,所以立马跟叶碧芙撇清关系。
既然能这么果断且迅速,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男的就没看上叶碧芙,一直吊着她捞点无关紧要的油水。
在她那里知道她有一个大企业家后代是室友时,这才跟她暧昧了几分,才有了后面那出来宿舍探底的戏码。
也是难为他了,计划的这么周到。
“就这些?”她笑。
奚原一愣,“嗯,就这些,说太多我怕她又会误会,麻烦你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实诚的。”这么‘实诚’的跟她说另外一个女生的感情。
“是吗…可能我不太擅长说谎吧。”他脸色微红,少年感的稚气透出了几分。
很像青春期少女们暗恋的大男孩模样。
南平心下嗤笑,这么会演戏,应该去做演员才是,费什么心力非要做豪门。
不过,她也没资格说别人。
她自嘲一笑,懒散的说了声:“好了,我该走了,你忙。”
转而颌首示意,出了餐厅。
说起来,他们这也算是半个‘同行’了。她能预感,这个人即便不靠攀附她,也依旧会有出头路。可谁让她遇上了呢。
有能利用的东西,还是要好好利用一下才不算浪费。
奚原看着她窈窕身姿,走路摇曳带风,却又不落于俗套,想起她刚刚漫不经心的问话,笑意不达眼底。不免心下异样,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戏文里千金小姐很容易对穷书生一见倾心的戏码并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
他唯一擅长的领域没有派上用场,甚至都没有勾起她一丁点的好奇心。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奚原在屡战屡胜的战绩中头一次对自身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
元宵节是团圆的日子。
程家别墅坐落于清湾里,远离了繁华都市,地段清净自在,很适合养老。这里离市区四五十分钟的车程,比她住的金苑湖远的多。
大概是人到中老阶段,心境都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高尚的情操,正适合半退不退的幕后老总。
程温韦对比其他几个集团的董事长来看,把权势看的过重,一直握在手里,没有完全松手。这其中缘故,也许是因为没有成了年的亲儿子,放权当然名不正言不顺。
唯一有个嫡出的成年女儿,脑子却不如养子。天天跟继室较劲。一身心思都花到没用的地方。公司给她,他恐怕想都不敢深想。
南平被佣人伺候着换了鞋,这佣人她见过,是之前跟在卢清荷身旁带奶娃娃的保姆。这热情的架势倒真像主母跟前的陪嫁嬷嬷。
“您总算来了,夫人一直盼着呢。”她低眉顺眼的说着,眼神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南平眉眼一弯,笑着跟她走进了客厅。给人留个温柔良善的好印象,她很擅长。
第110章 Chapter 110 他要做狗。……
书房红木桌上的茶杯正向外冒着袅袅白雾, 带着热气蒸腾的湿润,混着氧气一并涌入鼻息,是大红袍。她没喝过, 却闻过这个味儿。
细软的茶叶零碎纷杂地堆在杯底,浮出几片在面上, 连开水的颜色都染上了青汁。刚泡出来的茶,气涌如流,杯壁都还滚烫。南平坐在书桌对面的皇宫椅上, 另一边坐着卢清荷, 两人之间放着张中式茶几。
谁都没动茶几上的茶杯, 而是看向坐在对面书桌前, 正练书法的中年男人。仿佛在等他先开口。南平注意到他握笔的手,掌心和关节处都有让岁月留下痕迹的厚茧, 不难看出这双饱经磨砺的手,经历了多少累月堆垒。
“嗯,既然回来了,逢年过节就多来看看你妈。”程温韦沉声说了句, 笔下字也不落下,眉头舒展着, 没有烦忧事,可也无喜悦情。
商人重利。
南平也不指望他能有多重视。
柔柔应下:“我会的,爸爸。”
这句爸爸叫的过于自然熟捻, 程温韦手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面容比他实际年龄年轻三五岁,矍铄的眼神,让儒雅随和的轮廓里透出一丝浅淡的凌厉感,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潇洒风流。
年近半百的年纪层次,除了身材有轻微发福,保养的算是不错。
看着她与清荷相似的眉眼处,程温韦才敛了视线,多加了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语气放柔了一些。
之后放下笔,端起茶杯用盖拨弄几番,饮下一口,“若是你姐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多担着些,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时间久了,她会理解的。”
这个解释偏颇得不像样,南平还没吭声应下,卢清荷就插了进来:“温韦,又薇可是姐姐,她上次打了南平,我怎么安慰她的,你也看在眼里,今天南平第一次来家见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偏心眼的话。”她语气又怨又嗔,最懂拿捏程温韦的短处,把理占了大半。
程温韦只得好生哄了几句,随后又道:“你看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是南平的父亲,总会补偿她的。”
卢清荷冷哼一声,把身子偏过去不看他。
程温韦见状放下茶杯,笑了,“好了,别让孩子看笑话。”又转移视线,“南平,一会让你妈给你一张金卡,里面额度不封顶,你尽管刷就行。听你妈说给你置办了一套房,那你到时再去提辆车,这样回来也方便些。”
和蔼的语气,慈祥的笑容,这会儿子倒真有几分父亲的样子。
看不出卢清荷这本事挺大。
寥寥几句,就把程温韦吃的死死的,至少在物质方面应该是有求必应,唯一需要她忧心的可能就是公司继承权和相应股份配置方面的问题了。
所以她才要她回来,至少她能分走程又薇的一部分继承权,尽管目前还没有认祖归宗,却也是迟早的事。
时间长短罢了。
想到这,她笑着说了句:“谢谢爸爸。”态度不卑不亢,也没有见钱眼开的市侩和谄媚讨好感。
矜贵气质不输世家子弟半分。
程温韦满意的点点头,卢清荷也重露笑颜,一家三口,有片刻的其乐融融。
是该开心,南平充满笑意的眼眸是真心实意的愉悦,甚至血液加快流速的兴奋感,隐隐涨到胸口,
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苦,不是一朝挤入豪门世家能掩盖掉的。这些也都还不够,她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施舍给予,是心甘情愿,是双手奉上,是甘之若饴。
是去往金字塔顶端。
而光启的继承权也仅仅只是踏脚石。
是她进入上流圈名正言顺的身份‘名牌’。
…
“老爷夫人,大小姐和大少爷二少爷一起回来了,需要摆饭吗?”佣人上楼来,向程温韦通报着。可还没等程温韦发话,紧跟着后脚的功夫,程又薇‘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只见她踩着木台阶直径上了二楼书房,一把推开了门口的女佣。
风尘仆仆赶到,显然还没来得及换鞋,环视一周,身上凌厉的攻势直往南平身上扫。
“呵,在这开家庭会议呢?我都不知道今天还有贵客上门。爸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她哼笑道,把小包顺手往桌上一丢,走到程温韦身边,一脸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
“什么贵客,这是你妹妹。你们之前有误会,现在解开了,都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程温韦拍了拍她的手,眼里的温情倒比对上南平要好许多。
这大概就是光生不养的后果。
除了血缘,再没有多余的情感。
不过这个理由,程又薇可不听,直接松手,就翻了脸。
“爸,我可还没跟卢清荷清算呢,你就别想让这个野种进门了。”她冷笑,眸间含着冰,“再有,我也吃不起这顿饭,简直反胃的慌。”说完,拎起包,转头就走。
程温韦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卢清荷见状,急忙想要追上去,却被程温韦喝止:“让她走!她不吃我们吃,不用管她。”这幅脾气,和她那个蛮横的亲妈简直一个样。
卢清荷见他气急,踱步走了过去,宽慰着:“别气了,又薇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啊,到时哄一哄她,过几天就好了。”话落,在他不察时冲南平使了个眼神。
南平会意,恰时露出伤心自责的表情:“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换作我我也会很难受,爸爸千万别怪姐姐,都是我们不好,如果妈妈当初没有生下我,如今姐姐也不会这样。”
越说越哽噎,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程温韦。
让他有了瞬间的触动,眼前的女孩才是他早年爱的结晶,而又薇只是政治联姻产下的继承者。如果可以,他宁愿当初娶进门的是家境不好的清荷。
“你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孩子。你姐姐这个性子跟她母亲一样,不提也罢。”程温韦摆手,温和的安慰她。
这才有了些许真正的父女温情。
但还不够。
“今天能来见爸爸,我就很开心了,我…我现在去把姐姐追回来,我们是一家人,不应该出现仇恨。”犹豫着说完,她转头就跑出了书房。
眉间纠结委屈的情绪提醒着程温韦,她比又薇小了好几岁,她是妹妹,姐姐应该让着点才是。
只是南平跑的太快,眨眼间就跑下了楼,他还来不及叫住。
过快的速度让南平脚步紊乱,刚下楼梯,便一头扎进了一个厚实宽阔的胸膛,撞得她鼻头一酸,眼泪掉的更猛了。
程景明顺手搂住了她的腰,垂眸凝视着她这副惨淡的娇怜样,好像上一次见面,她也是一副柔弱软骨。
“哭什么?”
他没有问她有没有事。
南平一愣,泪痕挂在脸上,好不可怜。
“又薇又打你了?”程景明问话的语气,温和的不像刚认识的人,倒像是她的哥哥。
南平摇头,闷声说了句:“没有。”
“那你哭什么?”他轻笑。
“姐姐不欢迎我。”南平低头,一脸黯然伤神。
程景明了然,摸了摸她头顶,“她更年期提前二十年到了,难免心情不好,没办法。”
“……”
这程景明是什么情况?
不是跟程又薇情同一母同胞么。
还不等她多想,楼上传来的脚步声让她眼帘微颤,猛然推开了眼前的男人,跑到门口,穿上鞋子,出了程家别墅。
跑出一百米的距离,南平才停下脚。
伸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珠。
勾起唇角的笑意,轻蔑冷然。
程又薇不留下吃饭,她留着反而不好,至少在程温韦心里分量比较,她还是轻的那方,所以她也得缺席,还得让程温韦把原因都算在程又薇头上,才是最恰到好处的戏码。
程又薇她算什么东西呢?空有身价没有头脑的大小姐罢了,只会冲她发脾气,甚至连身边人都看不清。程景明和程驰,无论哪一个,身上都有秘密。
只可惜程又薇摸不清,还洋洋自得。
她可犯不着她去追,有的是狗追她。
就是可惜,到最后还是没喝上大红袍。
这场戏演到这就结束了,她的好母亲会帮她善后,说起来,卢清荷也不是心善的,在程温韦面前随时都在表演,累不累姑且不说,光是这心智,也算另类的天赋了。
她哼笑一声,出了清湾里后,打了辆的士回了金苑湖。
…
奚原收拾过餐桌的手被他洗了三遍才罢休,他用纸巾擦拭着,看着这抹白色,不禁想起了卢南平那身雪白的肌肤,擦身体乳时,充满着色|气和纯净交杂的引|诱感,想咬。
他眼神一暗。
左思右想下,还是决定给她发一条信息。
【卢同学,你帮我把话传达给碧芙了吗?】
南平在泡澡的时候,收到这么条信息,轻声读了出来。
可真是急不可耐啊,这才过了几天。
【还没,怎么了?】
她回了句。
如果如他所想,大小姐没时间也是应该的。
他神色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试探地询问:
【从上次过后,我想了一下,还是手写一封信给她比较好,你现在要是有时间,我可以过来把信给你吗?你有空帮我交给她就行。】
南平看着手机页面,眉头轻挑,这是想来探底了,也好,早点稳住他,可利用的地方就会更多。她勾起唇角,发了一个定位给他。
…
奚原来的很快。
几乎是得知她住在金苑湖的一瞬间,眸间深埋的暗色浮现于前,心神不断颤动。手腕上的经脉都撑了起来,明显又刺目。
他知道了,他没有预估错。
他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他给门口的保安出示了探访的信息,第一次进到金苑湖小区里,难免有些隐隐的紧张感。他想,这大概就是富人与穷人之间的沟壑。
在巨大的财力面前,他无法做到完全从容镇定。
心跳在踏上电梯的那刻,开始加速。
金苑湖的地价,是他努力奋斗一辈子都够不上的。
当他真正踏入这里,他才深刻的感知心里真实的想法,他一定要让卢南平注意到他,即便是做她的一条狗,都不愿意最后再灰溜溜的回到江汉。
他按上21楼。
只是在关门前,一只脚踏了进来,男人穿着休闲的夹克外套,脚上的马丁靴是caballero的最新款。手腕的石英表是限量款伯爵。
他插着兜慵懒得倚在电梯内的栏杆上,嘴里嚼着口香糖,轮廓分明的脸颊微抬着,狭长的眼眸一扫,打量奚原时轻描淡写,散漫随意地挑挑眉,也没出声。
就连移开视线也是轻盈如风。
可饶是这样,奚原也觉得异常窘迫,他看着自己一身的平价替代品,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们似乎还是去往同一楼层。
这个人没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