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Chapter 91 采访。
采访的地点在一家咖啡厅, 这里是瞿蕤琛常来的地方。这个咖啡厅简约大方,不过分华丽。灯光昏黄,舒缓低回的音乐流动着, 带着特有的浪漫情调,很有一股法式风味。
他们来的早, 提前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方便访问。这家咖啡厅的老板似乎格外钟情植物,每个窗台、桌上, 抑或是墙角边都有一些盆栽, 或大或小, 都格外精致。
南平百无聊赖的欣赏了一会, 拍下了几张照片,做了一个简单生活记录, 发了朋友圈。太久没更新了,总得有些烟火气。后又和孙逸杰对了采访稿,时间过了一大半,瞿蕤琛才姗姗来迟。
他并不是一个人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穿着一身灰色西服, 很有社会精英的派头,来的风尘扑扑, 像是刚处理完一些工作的事务,才匆匆而来。
脸色很随和,始终都礼貌得体, 只是眼底有几分客气的疏离感,看着两人站起来, 他点头微笑,示意他们坐下说。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工作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温和的声音响起,他的涵养一向很高,即便接受的采访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会露出丝毫的架子来,反倒彬彬有礼,不会让人不自在。
南平见过他两次,大概了解他的品性,确实很有气度,他会致歉很正常。可孙逸杰就有些受宠若惊了,直呼:“没事没事,我们也没等多久,您工作忙也是情理之中的。”脸色有些红。
瞿蕤琛颌首,嘴角一直保持轻浅的弧度,并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反而很有平易近人之感。
“咖啡已经点好了,就是不知道蓝山合不合您口味?”孙逸杰笑着说。
瞿蕤琛瞥了一眼桌上刚端上来的咖啡杯,眼中笑意温润柔和:“谢谢,蓝山我经常喝。”其实并不是,他喜欢喝巴拿马翡翠庄园的瑰夏咖啡。
可他一向不会让人下不来台。通常都会顺着台阶说下去,避免一些让人尴尬的现象。这是他的礼仪教养,尤其做了外交官之后,他的个人情绪很少外露。
几乎没有。
所以郁璟也看不透他,他就像个没有弱点的人,方方面面都做的面面俱到,没有一丝破绽,也不会轻易生气。
“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采访吧,这位是采访您的卢南平同学,我会在一旁进行录像,您就想平时回答记者那样就行,我们只做个简单的访问。”孙逸杰说得细致,顺便给他介绍了身旁的女生。
在瞿蕤琛点头望过来时,南平礼貌一笑:“您好,瞿先生。”她把手伸了过去。像是第一次见面一般。
瞿蕤琛握住了她的手,回了句:“你好,卢小姐。”便松开了,眼神平静自然,也不戳穿她。仿佛两人确实不认识。
其实也是真的不熟。
所以演的成分也不多,本来就从未交流过。采访开始的第一句,南平就问了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做访谈呢。
瞿蕤琛挑眉,笑得清隽:“我喜欢一切生活化的环境,会让我很放松。”
“那么瞿先生回国后会有什么不适吗?毕竟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南平微笑。
“不会,家乡总是让人怀念的不是么。”瞿蕤琛打着官腔,抿了一口咖啡,这似乎不算什么好问题,南平想着。
于是她开始转了其他方向,比如为什么会想从事外交官这个职业,年少时的理想实现了吗,还有没有其他的遗憾,外交官必备的素养等等小话题。
瞿蕤琛一一做了答复,依旧官方,只是有稍作修饰,听起来很幽默,故而采访气氛还算融洽。
访问了十个问题后,他无意看了一眼手表,这个动作让南平捕捉到,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觉得够了。
确实,能让他们不算媒体记者的学生采访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由此,她打算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收:“我们学校有很多仰慕瞿先生的人,如今有这个机会,方便问问您,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吗?”
瞿蕤琛眉眼微抬,放下咖啡杯的手轻轻一顿后,才有些意外的笑道:“原来我在年轻小姑娘心里也不算老啊。”声音醇厚浓郁,像一杯咖啡一样,余韵悠长,还带有一丝遐意,轻轻地,敲在你的心上。
南平听着有片刻的晃神,半晌才轻笑:“当然不老,您可是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名外交官呢。”
他低声笑着,双手合拢放在腿上,仰头看向其他方向,像是思绪了一会,才正眼看她:“没什么特定的标准,只要我喜欢。”他的瞳孔里像是有一汪深邃古井,引人遐想。
南平闪了闪神,立马移开了。可不是得他喜欢么,不喜欢还择什么偶,她心下吐槽,这人不是一般的谨慎,连一个大概的形容都没有,可能是敷衍她,也可能是真没有。
她索性也客套的回了一句,很有官方采访的一板一眼。瞿蕤琛听出来了她的几分不耐,笑了笑,没当一回事。现在的小女生,确实耐性不高,还容易生气。
南平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想尽快走完最后的流程。
访问结束后,孙逸杰又上前夸赞了两句,吹捧之意明显。瞿蕤琛也回了一抹笑,并没有烦躁的情绪。在孙逸杰心里又添了一分好印象。
就在他刚离开之际,南平才想起来还没有要到微信,转而把手里的记录本给了孙逸杰,匆忙说了“我去去就回。”就跑出了咖啡厅。
在瞿蕤琛快上车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胳膊。她也没什么好迂回的,直接就说了目的:“瞿先生,可以加个微信吗?”她想,如果他不同意,那她也乐得轻松。反正也是帮别人要的。
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便也没什么顾忌。脸上很平淡,并没有紧张不安的情绪,也不像有图谋的人。瞿蕤琛没有说拒绝的话,他只反问了一句:“要来做什么?”
南平一愣,没想到他会问原因。索性胡扯了一个:“采访后续的报道,如果您感兴趣可以提前发给您看。”
“小王,你给她一个你的微信。”他对坐在驾驶座的男助理说道,随后又看向她:“后续报道你发给他,我有时间会看的,辛苦了。”他笑,只是依旧浅淡。
遂坐上车,关上了车门,南平看着车窗,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似乎与外界的人都隔了一堵高墙,叫人探究不得。
男助理听了他的指令,重新下车让南平扫了一个码,简单说了几句,便又上了车。
看着车发动到驶离,她才有些荒唐的笑出了声,瞥了一眼手里的微信号,动了动手指,直接转发给了郁以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也是,像瞿蕤琛那样的人,本就不会和她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打交道。
让助理加她的微信,都算是给了几分薄面了。
只是凭白吊了一口气,让她有些怀疑郁以柔的真正意图,总不是故意让她看清现实吧?还是说让她知晓,瞿蕤琛那种人是不好接触的?可不管是哪一种,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未免想太多了。
…
南平与孙逸杰分道扬镳后,去了江御一品,这段时间上课都特别顺畅,可以说是从姚宛青不在之后,班上确实没有一个能勉强称作竞争对手的人,几乎都是碾压局。
不过好处也不少,很多资源都给了她。
这算是曹裴煜厚道的地方。
上了三节课后,她慢悠悠地收拾着书本,最后一个出了教室。却在刚出门口的地方碰到了邢少霖,看他这副目标性极强的模样,似乎是在等她的。
她挑了挑眉,走了过去:“找我?”
说起来他们也有很久没见过了,邢少霖不是陆远清的人,陆高鹤出事那天,他恰好提早离了场,南平也猜想过他在帮谁做事,只是这人做事缜密,轻易不会留下漏洞。她也没查出来。
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姐姐玩吗?”邢少霖蹲在一旁的石墩上,好整以暇地仰头看着她,笑的阳光灿烂,让她想起了之前摸过的一只牧羊犬。
聪明,讨人喜欢。
可野性不减。
“有什么事就说,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可以继续联系的理由。”她轻瞥了他一眼,冷然开口。她向来不喜欢太复杂的人或事,猜测的费脑。
“是么,这可真让人伤心。”邢少霖低下头呢喃,随后又站了起来,靠近了她:“想请你帮个忙呢,有报酬哦。”
南平:“你说。”语气平静。
“也不是什么难事,后天有一场道上组织的宴会,我缺个女伴,江棱我只认识姐姐你,赏脸的话,姐姐可以提一个要求,我尽可能满足你。”邢少霖缓缓说道,盯着南平的目光有些灼热。
她偏头:“可是你并没有什么让我提要求的价值。”眼神无辜,像是在说一件真实的事,并没有嘲讽的意味。
邢少霖也不意外,转而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东西放在了南平的手上:“我想也许这个你会需要的,姐姐。”
南平摊开手,看向被塞进手心的物件。
不禁瞳孔微颤了一下。
第92章 Chapter 92 空降兵。
这是可以随意出入上流交际圈高等场所的银卡。
她确是没想到以邢少霖这种不入流的身份, 还能得到这个东西。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目的,这人到底在帮谁做事呢?
邢少霖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扬, 翘起了一个弧度:“别担心,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毕竟他们可无冤无仇。
南平感受着手里的凉意, 把它放进了包里,这就算答应了。
她确实需要一张通行证。而邢少霖身上的秘密,她查不出来,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如果跟她不会有利益冲突, 那么, 交个朋友也不是不行。
“具体信息你发我手机吧。”南平扬了扬手, 招呼着车子,就准备离开。
邢少霖点点头, 保持着友好的笑容,目送她上车离开,才有所冷却,转头注视着江御一品这几个字, 嗤笑了一声。
…
南平一回到宿舍,郁以柔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举着手机上的号码,对她说:“南平,这个真是蕤琛哥给你的微信号吗?你没骗我吧。”为什么跟哥哥给的那个不一样呢?她有些疑惑。不会一个是工作号, 一个是生活号吧。
南平换下鞋子,穿上拖鞋, 才觉得脚底舒服了很多。看了眼还在纠结号码的郁以柔,分不清她的真傻还是假傻,把天真无邪演的淋漓尽致。
“没骗你, 只不过他不给我他的微信,让助理加了我。这个是他助理的微信。”南平做了个惋惜的表情,如实说道。
郁以柔脸色这才恢复平静,甚至心底有一丝浅浅的慰藉,还好蕤琛哥对南平没什么意思,可转而又想,蕤琛哥对她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到底她和南平在他心里,大约都一样微乎其微。
一想到这,原本那一点点的慰藉也冲淡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微信号,久久添加不了,她害怕被拒绝。
南平没有理会郁以柔脸上的忧愁,拿着睡衣去了卫生间洗澡,洗完之后,吹干了头发,开始敷起面膜来。
她敲打着键盘,看着电脑上数据的起伏,做了一个分析报告,其中插入了一些解析图片,一并发给了总裁特助。
工作完成后,她才点开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正巧就看到了董嘉勋的更新,一张喝咖啡的他拍,灯光撒在他那头黑发上,衬得脸愈发冷白了起来,耳朵上还多了一颗耳钉,很显眼的英文字母L。
南平点开了图片查看起来,她并不是好奇,她是觉得这家咖啡厅很眼熟。细致浏览了一遍,虽然座位不一致,但窗台和植物盆栽都是相通的,可以确定就是她白天采访的那家咖啡厅。
她神色淡淡,看着董嘉勋刻意匹配的那一行文案:‘等风来’。不禁思绪了一下,给他按了一个赞。她从不相信巧合,这世上巧合多了,那必然就是刻意。
只是她对董嘉勋的执着很疑惑,自从那件事以后,她们几乎是断了联系,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她哪里还有值得他念念不忘的呢?
实在是让人惊叹,他这种‘痴情’到底是得不到最香理论还是白月光剧场呢。
这种感觉很微妙。一个富家子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你,还想方设法得引起你的关注,这不是很琼瑶剧吗?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确实让她有那么几分的愉悦。这种滋味很容易上瘾,就像她之前撩郝君麟一样,让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人对她从感兴趣到无法自拔,不是很有意思么。
可惜,还远远不够那个地步。
南平取下面膜,去清洗了一番,等到做完皮肤护理,董嘉勋的一条慰问也发了过来。这似乎是从那之后的第一条信息。
【最近还好吗?曹禹去了国外治疗你知道吗?,他一定会康复的,你其实不用太过自责,我知道那并不是你本意。】
董嘉勋发了一条消息后,又接着输入:抱歉,我并不是要旧事重提,我只想跟你说说话……打到这里,他又一一删除。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
他想,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她应该也不会在乎他的想法,她只对曹禹心怀愧疚。他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南平回复他:【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
简短的几字,勾勒出她冷然的面容,董嘉勋自嘲了一声,手指摩擦了一下屏幕,退出了聊天页面。她还是一样,不肯给他机会。
他躺在床上,把手机丢在一旁,看着天花板发愣,觉得自己大概是病入膏肓了,也可能是心理出了问题,怎么就成了一副痴汉模样。
只因为看了她那条朋友圈,就拉上季延找到了那家咖啡厅,鬼使神差发了一条朋友圈出去,看着好友看他的眼神,分明写着神经病三个字。
不禁骨头有点痛,他甚至在想为什么当初伤情严重的不是他呢,这样或许南平会把他放一点在心上吧,不至于对他像是空气一样。
明明他比曹禹帅多了。
她为什么就是瞧不上他呢…
董嘉勋抬起胳膊,挡住了酸涩的眼睛。而一旁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照片上的人是好久以前他保存的那张,连文案都被一并赋予。
‘她只要出现,我就会爱她。’
…
次日午时,她去了学生会跟进后续相关的报道。他们这次的采访,校方领导人表示很满意,之后有名人采访,也准备交给他们新闻部。
孙逸杰笑着附和,也不独占功劳,很是夸了南平一番。算是让她在领导人面前混了个眼熟,多少弥补了一些上半学期的空缺。
南平也只低调的回应着,并没有说太多,她心里清楚,在这些喜欢打官腔的领导前面,你越是淡定谦虚,他们越会高看你一分。
以现在她的身份地位,也还只是个小小的部员罢了,并没有什么好吹捧的。
把工作做好了就行。
进展跟进完之后,她还是发了一份后续给那个男助理,虽说那只是她随口说的一个理由,可她到底也不想落人口实,发一份比不发来的强,至少显得她还公事公办一些。
没太多私人情绪。
至于瞿蕤琛怎么想,她虽不在意,可也不能让人觉得她同其他人一样,只想要他的微信接近他,这原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做事有始有终是最好。
另一边的男助理,在收到后续报道文章后,特意打印成文件,递给了瞿蕤琛观阅。他其实有几分忐忑,不确定上司是不是真的想这个,可一回想起上次,他让他加那个女学生微信,他又觉得或许上司是想看的也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家发了,他递上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错处。
见瞿蕤琛翻看起来,他小心翼翼得观察着上司的脸色。脸上并无不愉,甚至看到最后一页,还有几分笑意在眼底。
他很快翻阅完,放在了桌子上。
男助理赶忙上前询问:“要收起来吗?”收起来的意思就是——存放。
瞿蕤琛拿起其他资料,在上面做起了手写记录,也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复。直到他写的差不多了,才伸手把这份资料递过去,说:“这个,你拿去录入电脑,要一份英译的。”
男助理双手接了过来行了声“好的”,接着又瞄了一眼一旁的文件,犹豫道:“那这个……”舌头都有些打卷。
“绞了。”
话语平淡的像是在说谢谢一般,没有语调的起伏变化,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男助理点头,拿起了文件,就安静的退出了办公室。先去处理了这份文件,等完全绞碎以后,才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上司的脾性很难摸清,他一直都是顺从指令,才能做助理多年。
这份采访的确也不值得存放,回想起来也并不专业,不如国视来的更有品味内涵,一个大学的访问,就算绞了也不可惜。
…
下午上完学校的课,南平看到了一条热搜。校园季的智慧秋令营纪录片,马上要开播了。电视台和其他五所名校为了宣传这个,也花费了不少心力,居然还给弄上了新闻头条。
从这里看,社会关注度还是挺高的,特别是年轻一批的人,就比较喜欢看这种野外竞技类的节目。着实也吸引了不少观众的目光。
清一色的表示期待开播的日子。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比赛规则更加有看点一些,而电视台放出的预告也很有悬念,以往的冠军得主都是毋庸置疑的京华组,但从这次预告上来看,显然江岸组是一匹黑马。
只放了一个预告,上面的评论就已经炸了,可想而知,要是真有黑马出现,得有多轰动呢。
南平勾唇一笑,关上了手机。摆脱了陆高鹤的束缚后,她争取的东西就是自身价值,需要提升的地方太多了,她很需要关注度。
最好是能让光启董事长都注意到的存在。
在攀登权势前,自己也需要有相对的价值,才能获得更有优等的地位。
空降兵之所以能够空降,在于他本身,而不是决策。你足够强大足够优秀,那么,总会被人发掘和派遣。
卢清荷一直等的时机,作为她的亲生女儿,怎么能不帮她一把呢?
第93章 Chapter 93 宴会。
今天的晚会, 对于邢少霖来说,确实尤为重要。乃至于让他亲自挑选好了礼服,让南平换上, 还专门请了高级化妆师来给她上妆。
南平估量他花费了不少资金,想不到之前参加晚会穿着平民的人, 还有这么大方的时候,看来他身后的boss,倒是非常阔绰。
这么舍得投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两人上了一辆劳斯莱斯, 如今邢少霖也算在道上混的有些成就的人, 虽然不被上流阶层接纳, 却也不是底层。
还是有些身家的。至少比她有钱的多。
“你还能被请去参加这种宴会,可真是小看了你。”南平笑了笑, 眼底的探究不减。
邢少霖懒洋洋的翘起了二郎腿,偏头一笑:“姐姐不要打趣我,我这也是沾了别人的光,小人物一个罢了。”
南平注视着他这张笑脸, 敛了视线,也是, 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混混,会跟她说什么真话呢,不过都是在打官腔而已。
她没了言语, 转头看向了车窗外,这一路的风景都很偏远, 道上和上流圈像是有一条分界线,明面上不接纳这种肮脏,实际私底下谁又没有合作过呢。
道上的名誉虽不好, 却也存在了多年仍屹立不倒,说到底都是利益的牵扯,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
宴会定在了一家郊外的大礼堂。这是一栋由别墅区改造的建筑,外面还有很大一个花园,大厅楼上还有休息室。
场景布置的很奢华,对比上那些家族企业举办的晚会也不差些什么。这次的主办方是北野堂的家主,他请道上的名流之辈来参加这次的宴会,也是打着合作共赢的由头。
听邢少霖跟她透露的是,实际也就是那个老滑头在选亲家,他的大儿子到了该订婚的日子了,虽然明面上都是道上的人,其实还有一些业界的新贵,很多想攀上北野堂权势的人。
这么看,也算是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相聚一堂了。
即便是之前的老对头南门行,也有人出席,想来此中利益的声势浩大,图谋之人只多不少。
南平挽着邢少霖的胳膊下了车,今晚她穿了一条不同于以往紧身的礼服,而是一条开衩的吊带礼裙,上面镶嵌的钻石水晶,腰处系着一条别致的青丝纱带,一连笼罩在腿间,跌宕出几条流苏飘带。坠在一侧,有起路来都灵动万分。
胳膊处也环绕着飘带,微风拂过,缕缕交织起舞,手臂的一抬一挽,飘摇着,像是要飞天一般,美的不似凡人。
邢少霖带着她走过红毯,进入大厅,收获的目光都是接踵而至的,他勾起唇角,这才体会出为什么陆高鹤那么喜欢带卢南平出席晚会场所呢。
确实是吸引注意的好伎俩。
现在应该有很多人在猜测他的身份了,他端起了两杯高脚杯,自然的递给了南平一杯,摇着杯中的红酒,就去了大厅的中心。
那里站着北野堂的家主和他的长子。
作为晚辈,也该去打打招呼才是。
他走上前,笑着打断了肖无义和另外一人的对话。
“前辈,晚辈邢少霖,道字天马庄,很高兴您能邀请晚辈来参加这次的宴会,我很荣幸。”邢少霖说的诚恳谦虚,仿佛很仰慕北野堂的名号。
肖无义蹙眉转头望来,本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礼貌,打断他人说话,结果在听到天马庄这几个字时,眉梢一挑,表情有了新的变化。
打量了这个年轻人一番,爽朗一笑:“想不到天马庄的领主这么年轻,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前浪推后浪啊。”
“前辈过奖了,在北野堂前,晚辈怎么能称后浪呢,贵公子才是新一届的青年才俊,晚辈在之前就听过贵公子的丰功伟绩了。”邢少霖笑着,吹捧的话并不显得谄媚,眼底的诚意,即使是肖无义这么冷血的人,也能受用几分。
“你太谦虚了,既然在道上混出了名堂,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我就喜欢有拼劲的后背,你很不错。”肖无义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又说了一句:“不用称他什么贵公子,我看你们年纪相仿,倒是可以结识一番。”
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儿子。肖仲辛回过神,朝邢少霖点了点头,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邢领主。”
“我也是。”邢少霖回握了一下。两人碰了一下酒杯,这就算结识了。
一旁南门行的副领主倒是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和肖无义介绍到大小姐,结果却被天马庄的人打断,而这个天马庄之前还灭了他们南门行不少兄弟,江汉那次可谓是损失最严重的一次交易。
他被家主指着脑袋骂了两个小时才罢休。如今北野堂地位稳固,若是能与其联姻,也不失为好事一桩,至少利益是共同的。
他们好歹也是老字号的道名,虽然比不上从前,可以与北野堂一较高下,而也不是无名之辈,大小姐要是与北野堂大少爷订婚,身份也是够格的。
他拍了拍一旁的易听双,打算重新向肖无义介绍。可身旁的人却是毫无反应,他不禁转头睨了她一眼。
易听双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见到卢南平,埋在心底久违的恨意终于浮出水面,她死死盯着这个女人,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她,南门行就不会在洗白的合作会上被坑,就不会名声一落千丈,她父亲就不会惩罚她,提拔那个扶不上墙的大哥。
她也不会被选作联姻的牺牲品,种种的种种全部都因眼前的这个女人所起。
要她十条命都不够还!
“你想什么呢!?”南门行副领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试图让她回神。
见她还盯着别人看,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痛感传来,易听双这才回过头看他。神色间透着不满的情绪。
“这场宴会很重要,如果不能让肖仲辛看上你,你知道家主会怎么惩罚你吧,大小姐,可别让家主失望才是。”他低声警告着。
易听双蹙眉,捏紧了手心,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才松开手。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在看向肖仲辛时,还带着柔善的笑意。
南门行副领借此机会,再度开口攀谈,只邢少霖却似故意跟他作对一般,高声询问起肖仲辛:“肖少,介意借一步交谈吗?”
肖仲辛注视他神色自然的脸上不显其他心思,不免眉宇微抬,看了眼一旁的父亲,见他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三人离开了大厅中央,易听双想跟上去,却被肖无义叫住了脚。一脸和气的问道:这位是不是南门行的大小姐。
逼不得已,她只能留在原地,等肖无义问完话。
不甘心的眼神也收敛了几分。
…
而南平这边,邢少霖把肖仲辛叫来以后,两人谈起了道上最近发生的事件,一来二去,逐渐熟络了,才发现他们很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南平在一旁轻抿着红酒,也不搭话,一时乐得清闲。
可肖仲辛的视线却没有忽略她,每次她一转身看向其他地方,或是低头拿点心吃,他都有注意到,目光也跟随的很坦然。
邢少霖自然能察觉,低声笑了两下,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妹,南平。还是个大学生呢。”
肖仲辛听他这么说,又瞥了她一眼,觉得挺巧,开口道:“我弟弟也是大学生,看着年纪似乎也一般大。”
邢少霖愣了一下,唇角的弧度不变:“那还真是挺巧,不知道您弟弟在哪所名校呢?说不定还可能是校友。”
肖仲辛收回视线,嘴角边虽挂着笑,却淡了很多:“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学,不值一提。”他饮了一口红酒,眼神冷了下来。
邢少霖不由挑眉,识趣地没有再提,心里暗叹,看来外界的传闻也不能全信,看肖仲辛这模样,也不像贪图美色的人。
不过,或许是环境不对呢?
如果卢南平落单了,会不会让他有可乘之机?他很好奇,要是能借这个宴会发现这人的弱点,那就没有白来。
他一杯红酒饮下了肚,缓缓看向南平的方向。
…
南平去上厕所的时候,补了一下妆。莫名得回忆起了易听双看她的眼神,看来这人对她的恨意还一直存在的,这是一件棘手的事。
像她这种喜欢玩阴,招式又下流的人,最是难缠。她没想到易修尧竟然这么没用,都过了这么久了,易听双竟然还能出来蹦跶。
看这情况,南门行怕是还指望着她能和北野堂的大少爷联姻呢。
说到这个肖仲辛,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人看她的眼光很奇怪,明明眼神很淡,却时刻都能感觉到,像是雷达探测一样,稍动一下,马上就能锁定你。
她很不喜欢这种奸|视感。浑身都不舒服。
第94章 Chapter 94 名额。
南平走出了卫生间, 却不想太快返回会场。转身去了后面的花园处,想清静片刻,理一理头绪, 邢少霖把她介绍给肖仲辛这个举动,让她有些在意。
或许他的目的, 跟她无关,可却是利用她获取的。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不爽。
她边走边想思考着,怎么好好利用沈裕川替她盯着这个邢少霖, 不然哪一天被他卖了, 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走到花园的一处小亭子, 她才抬头看见了一个男人跨坐在台阶上, 身影有些熟悉。她上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原来还真是熟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南平看清了他是穿着正式的西服的, 身型挺阔,额前的碎发被全部梳了上去,做了一个造型。
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只脸色仍旧有些臭。看她的眼神虽不意外, 却冷意十足:“你来花园干什么?”
“透透风。”南平莞尔一笑。
看见段暄铭这样,她也不生气。好歹有一场革命友情, 尽管两人不合拍,不过也不至于冷漠相对。
段暄铭瞥她一眼,才注意到她穿的很少。像个花蝴蝶一样, 他撑着下巴:“你不冷吗?这里可没有暖气。”
“那你把外套给我披披咯。”南平勾唇,故意逗他。语调透出一丝娇俏。她反正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一会就要回大厅。
段暄铭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眉,自动屏蔽掉了她语气里的娇糯:“你可以回去了。”与其披他的外套,不如吹暖气来的实在。
更何况他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特别是在北野堂的地盘。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南平耸耸肩,料想也是这个结果。便转身下了台阶,离开了花园,在拐角那里,被一个人影堵住了路。
段暄铭眉头一皱,头皮有些发紧,心底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他站起身,一步跃下了台阶,手插兜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
南平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他此举是什么意思,思绪了一下,还是礼貌得扬起了一抹笑来,询问道:“肖先生有事吗?没事的话,可以让我过去吗?”
肖仲辛淡淡地望着她,眼中也没有想侵犯人的欲|望,只单纯觉得这个女孩长得太合他心意了,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禁想伸手摸她的头。
手抬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扼住了手腕。
他抬眼,看见来人,神色倒是有些波澜,轻轻动了一下手腕,少年松开后,他便收回了手,低声问:“去哪了?”
段暄铭懒懒地出声:“花园里。”随后又走到了肖仲辛身旁,转头对南平说:“还不快走?”
南平在两兄弟间来回扫了一眼,没有言语的离开了这里,直觉告诉她,肖仲辛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道上混的,都是土|匪,想要的东西就是抢也要抢过来,哪怕人家并不属于他。
肖仲辛看着她的背影,灯光照着她,那一身白肉,异常惹眼,裙身包裹着,很有艺术的美感。他没什么高学历,眼光却很高。
知道什么是上品,什么叫下品。
例如那个易听双,他就放不进眼里,场上的女人也没有一个合他的心意,这个邢少霖的表妹,尚且还能勾起他一点联姻的想法。
可眼神里也是淡然。
看惯了那些肮脏黑暗的东西,他的心早已经麻木了,能以正常的心态欣赏,就算是不错。
“你们是同学?”他问。
段暄铭:“一起参加的秋令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肖仲辛点点头,没有再问,只看了眼花园:“父亲希望你毕业后能回来发展,你知道的,北野堂迟早会洗白,需要一位业内人领航,你既然在金融上有成就,用来做一番成绩也不枉费学的这些知识。”
“洗白?哥你觉得你和父亲的这双手能彻底洗白吗?”段暄铭嗤笑,眼底透出一丝讥讽。
肖仲辛静默了一瞬:“小默,你知道的,我们都无法选择。”现实不由人选择,他不可能抛弃家族于不顾。
“你是不能选择,但你可以阻止,如果那天母亲没有……”段暄铭猛然止住了话头,触及到母亲这两个字,他就无法再出声。
眼角红了一瞬,立马又转为阴鸷,他闭了闭眼睛,平复了心绪,才睁开:“说到底,你和父亲是同一种人。”说完,他转身离去。
肖仲辛平淡无波的话语才从身后传来,夹杂着一丝叹息:“我们身上都流着父亲的血,这点你改变不了。”
抵抗什么呢?
总要有人来承担这些。母亲是光明的存在,可是与黑暗天然不能共存,所以她凋零。这也许是好的结果,至少她不会再痛苦下去。
段暄铭脚步一滞,转头看向那人的背影,高挑的身形,肩膀却如此沉重。
如果没有他哥,也许今天站在那的就是他。
他们的罪孽都一样沉重。
…
南平找到邢少霖的时候,他正和其他人攀谈着,看见她过来,立马跟那人说了句“抱歉,失陪了。”
上前牵起了她的手,轻声询问:“姐姐去哪了?我可找了你一圈了。”
“去花园逛了一圈。我看你聊的倒是挺开心的。”南平抽出手,刺了他一句。
邢少霖无辜的摆摆手,正色道:“想回去吗?我们可以提早离场。”
南平看他神色不假,不禁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了大厅,在门口的地方,被几个黑衣服的壮汉拦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我们大小姐要见你。”这几个人的衣服上,都刻着南这个字。
一眼就能猜出了这些是南门行的人,他们嘴里说的大小姐,就是易听双无疑了。她没有说话,等着邢少霖帮她解决。
邢少霖勾唇一笑,拧了拧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南门行有这么一个大小姐,怪不得越来越没落了。”说着,一个侧踢就踹飞了一旁的男人。
另外几人见状,围了上去,一拳一脚的对冲,却都不是邢少霖的对手,他只轻轻偏头,一个手肘过去就倒了一个,连带着那人身后的人也受到了波及。
“怎么带的保镖,也这么差劲。”邢少霖一脚踩上了最后一人的背上,笑着吐槽。
眼底的不屑没有丝毫掩盖。
“告诉你们大小姐,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招惹谁不好,招惹我的人。是不是想急着嫁人了?”邢少霖说的刻薄又露骨,易听双听在耳里,终究压制不住怒意,现身给了他一枪。
只是邢少霖是什么人,从小在枪|战中讨生活,对子弹的敏锐度已经到了一个巅峰了。他抱着南平往旁边一滚,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让她蹲着别动。
他掏出腰间的小型手|枪,伸手瞄准了她的胳膊,给了一弹,易听双狼狈逃窜着,不曾想这人也带了枪,反应迟了一些,就打在了她的左胳膊上。
她吃痛叫出声,又对着柱子的地方连开了两|枪,毫无章法的射|击,并没有实际性的伤害。索性捂着手臂,转身跑了。
邢少霖看着她逃跑的方向,朝她的小腿又开了一枪,见她直线倒在地上,眼底才带了一丝笑意。敢朝他开|枪的人,已经死了。
如若不是她还有个南门行大小姐的身份,早就去地下跟他们团聚了。
他扯了扯嘴角,冷眼扫向了地上几个男人:“再装死,你们的大小姐可就真的死了。”
话音刚落,几人立马颤巍巍的爬起来,朝前方跑去,扶起了易听双,赶忙撤离了现场。要是大小姐出了事,他们也不用活了。
“技术不错。”南平躲在一旁,捧脸看着他,顺便夸了一句。
邢少霖转头看着,无声的勾了一抹弧度,把枪别进了腰间,走过去伸出了手。看她的眼神比这门外昏黄的灯光还要柔和。
南平搭上了他的手,借力起了身。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什么也没问。她没问他枪的事,他也没问她跟易听双有什么恩怨。
…
智慧秋令营纪录片爆了。
爆|火,比任何一届热度都高,几人的名字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
然而大家最好奇的还是卢南平这个女生,因为她在里面的表现实在是太亮眼了。虽然胜者组还是京华,可她却是有史以来可以跳出人群的黑马。
实属难得一见。
她的IQ不是最高的,可逻辑思维超群出众。能与新一届京华之光段暄铭放在一个头条榜,吸引了不少学者乃至社会人士的关注。
其中就有郝君麟,他在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就给南平发去了一条恭贺信息。他想,这个少女果然不同,仅凭自己就摆脱了孟白深不说,还能作为黑马跳出来。
这该是怎样的魄力和实力呢。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见过她了,自从陆高鹤住院,他就一直没再在晚会上见过她。对于想拉她进公司的心思,在这一刻又活泛了起来。
他天生爱惜人才。
这种好苗子如果不能捷足先登,他一定会后悔。想到这,他去了一趟江御一品。算着时间,卢南平在那里的可能性极大。
果然,他的预料没错。车子开到的时候,正好她从里面出来,正往外走着,穿着一身香芋色的呢子大衣,面色潮红的接着电话。
脸上的喜悦很招人,眼角的媚色如波,脸颊红扑扑的,透着粉光。走在灰色的建筑前,她更显迤逦。
等她打完电话,他才按下喇叭。
南平这才看向出声的方向,待看清了车牌,她了然的走了过去,直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转头笑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她在明知故问,从看到头条起,她就知道郝君麟一定会来。
郝君麟瞥了她胸前的安全带一眼,勾起了清清浅浅的弧度:“请你吃顿饭,上次你送的大礼,我还没谢谢你。”顺势发动了车。
“行啊,那我可有口福了。”南平粲然一笑。
车子开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离睿诚很近。两人在这里吃了一顿西餐,讨论了一些秋令营的事,临近快要结束的时候,郝君麟才提了让她提前来公司实习的事情。
南平故作高深的笑了笑:“其实我早就开始实习了。”她决定掉个马甲。
是时候摆脱这个顾问的身份了。
“看样子你有其他话要说。”郝君麟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耐心的等着她回复。
“记得平凡先生吗?”南平问。
郝君麟挑眉:“原来是这样,那不是正好,我可以直接给你转正。”他笑。没有问为什么以平凡先生接近睿诚。
反正结果正如他所愿。真相就不那么重要了。
南平摇了摇头:“我打算不做了,我有其他的规划,你知道江御一品期末考第一名的资源奖励吗?我想你会明白我。”
郝君麟抬了一下眼帘,看她的目光有几分欣赏:“你想做交换生出国我支持你,只是江御一品提供的那个学校并不如何,你如果想换,我可以帮你。”
“我想换。”
她目的就是这个,郝君麟资源比曹裴煜多了不止几倍,如果能得到他的助力,成效一定会更高。
“可以,作为你为睿诚工作了这么久的报酬,我可以帮你换,只不过你学成以后,要来睿诚继续做事,外编人员也ok,不算为难你吧。”郝君麟笑道。
“成交。”南平朝他举杯,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约定达成。
…
期末考很快来临
南平准备完了江御一品的考试,在拿到交换的名额后的一个月,又考完了学校的期末考。
这两个月似乎格外忙碌。
郝君麟如约帮她换了国外金融学专业最强的波里克斯卡大学,作为交换生的她上完大一就可以去往m国,学习一年。
这份通知单直接送到了江岸,校长由此面见了她,自从上次为学校争光后,她隐隐被称为江岸之光的称号,为了让这个名号更扎实,去国外学习提升,她是一定要去的。
卢清荷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在她放假之前,提前跟她见了一面。
“你去一趟也好,听你父亲说那所学校很厉害,你如果回来了,我想也有个由头让你回程家了,你父亲最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她温和一笑,是真心替南平感到高兴,也隐隐有些自豪。
她的女儿比程又薇还优秀。
正经官家小姐生下的大小姐又如何,还不是她生的更好。
只要南平再熬过一年,她就可以回来了。她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那个程景明也别想夺取她儿子的半点东西,连程驰都不配拥有的权力,他一个养子算什么东西。
想到这,她脸色又差了一些。
第95章 Chapter 95 御陇湾。
卢清荷心里在琢磨什么, 南平也能猜到几分。她这一段时间因为程景明回公司,也做了不少表面功夫,就是不知道程景明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这人小时候跟在原配夫人华丽芸身边比较多, 算是她一手带大的,程温韦一个男人本来也不会照顾小孩, 更别说还是照顾养子。
程景明既然与程又薇亲近,那么很大程度上来看,他对卢清荷印象也算不上好。毕竟卢清荷是近几年才上的位, 而他们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所以, 她才会这么想拉拢一个私生子, 至少这个私生子是程温韦亲生的儿子。有血缘关系, 却又没有大的继承权,危险不到她刚断奶的小弟弟。
还能用他给程景明上上眼药。两全其美。
南平低头加了一块糖, 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喝了这么多次的蓝山,她仍然适应不了这略微的酸气。就像她见了这么多次的母亲,看见她贵妇派头的姿态, 仍然会想起在江盐她袭着一身白色素旗袍的模样。
“回程家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父亲应该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或者说是还没看到她身上更大的价值, 她抿了一口咖啡,“过年你会回江盐吗?姥姥他们如果知道你生了一个弟弟,应该会替你开心的, 妈妈。”
她把妈妈两字加重了一个调,倒不是有多想让她回家, 只是替一直惦记女儿的姥姥问的。她没有告诉姥姥他们在江棱的任何事,包括有关卢清荷的一切,她都没说。
她觉得有些东西淡忘会是最好, 即便要修复,那也是‘系铃人’主动,不然没有知情的必要,只会徒添烦恼。
“不了,我这边还要见你爷爷奶奶,何况你弟弟还小,也离不开我。”卢清荷喝咖啡的手顿了顿,眼底有一丝复杂的纠结,可终究抵不过一个儿子。
或者说,抵不过权利与荣光的诱惑。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企业家的夫人,如果被拍到回江盐,第二天就可能登上“揭露家族秘史”的头条新闻了。
南平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目光,突然就释然的笑了,还好她也没有期待过,意料之中的结果,她轻轻点头,“那还有什么事要说吗?没有的话,我想先走了。”
卢清荷蹙眉,知道这是不想跟她废话了,瞥了她两眼,还是没有说什么。只从包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和门卡,放在了桌子上,一并推向她。
“这是房子的钥匙,房产证是我的名字,等你户口迁过来,我再转给你。你可以先搬进去住,这个小区环境很好。”说到这个,她又恢复了温和的慈母心肠。
南平眉梢轻挑,伸手拿起了这两样东西,笑意盈盈的道了一声:“谢谢妈妈”也充当起了乖巧女儿的形象。
卢清荷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似乎这才是她最想要的母女状态。
她可以满足她一切物质上的需求,只要她‘听话’就好。
…
放假前夕
郁以柔邀请她和叶碧芙一起去御陇湾度假村游玩三天。南平听过这个地方,据说一般老百姓连入口都摸不着,在那守门的安保都是特聘的保镖。
那里是上流圈富家子的聚会天堂,可以说里面‘吃喝p赌’一应俱全,凡是去那聚会的,就没有穷人。但奢华的同时,也很糜烂。
而去往御陇湾是需要通行证的,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南平手里虽然有张银卡,可她却不想在这两人面前提早暴露。
知道的太多,解释不及,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天哪,是我想的那个御陇湾吗?”叶碧芙瞪大了双眸,眼中都是惊喜。攥着郁以柔的胳膊摇个不停。
郁以柔无奈一笑:“江棱还能有几个御陇湾呢。”见叶碧芙乐开花的样子,笑着抽出了胳膊,转而拉住了南平的手:“南平,你可必须得来啊。”
南平抬眸,她其实挺乐意去见世面的,不过看郁以柔这么急切的模样,可能又要让她帮什么忙了,索性装作看不懂:“怎么了?我也不一定有时间。”
“可是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也找不到其他人,其实这次是我姐要去那里,听我哥说他和蕤琛哥也会同行,我就跟我哥说了我也想去,可是我不敢单独面对我姐。我连跟她说话都不敢大声。”郁以柔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在她这番言语中,南平还听出来了一丝极淡的自卑。
她在羡慕她姐的正统身份。
“你担心什么呢,瞿蕤琛也不一定就会喜欢上你姐啊。”南平轻言轻语地,抚过郁以柔发间时,让她冷不丁瑟缩了一下。
她的手很冰,掠过她的颈脖刹那,像是被冰块包裹,丝丝冷气直往里钻。
郁以柔不禁向后仰了仰,把南平带到了一旁,彻底隔绝了叶碧芙的好奇。她有些不自在的吐露:“我知道蕤琛哥很难喜欢一个人,可是我姐既然能和他们一块去,那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也很大了,我可以接受蕤琛哥喜欢其他人,但那绝对不能是我姐这个人。”
南平见她捏紧的手心发着颤,显然情绪不对。大约是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为什么,她莫名就想起了程又薇,说起来,她和郁以柔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份还挺相似的。
只不过她母亲成功上位了。
“好,不过我只陪你去,可别拿我挡枪。”南平应了下来,说到底她也想去见识一下御陇湾的场面到底有多糜烂。
郁以柔松了一口气,忙点头担保:“放心,我们三个到时就好好玩一场,说起来我去那里的机会也很少呢。”
南平看了她一眼,倒觉得她这话说的不假,郁以柔的身份是不被承认的,没她大哥带,确实很难自己进去。
私生子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陆高鹤,如今都被清理了,更别说那些不被家族承认的了。想必就连程驰,也过的很憋屈。
…
去御陇湾的这天,难得出了暖阳。
阳光照进车窗内,成了天然的打光,让原本就娇嫩白皙的皮肤,愈发晶莹透亮起来。三人坐在后座一起拍了一张出游合照,上传了朋友圈。
路上车程开了一个小时,大约在上午十一点才到。途中刷了几次银卡,才没有被拦截,车子直接开进了御陇湾大门口。
在里面的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五星级的观景酒店,内设豪华套房,因外观是悬浮的设计,故而也被称为‘天空之宿’。
从套房的落地窗一眼望去,御陇湾整个度假村的景色都被一览无遗。她们三人一起住一个大套间,另外三人则是单独一个套间。
放置好行李以后,六人一起去了酒店二楼,这一整层是饭厅,有不同的分区,口味和食材也大为不同,中餐西餐,不同国家不同餐点,几乎一应俱全。
郁璟和瞿蕤琛准备去吃粤菜,郁岚自然也跟着一起去,而南平和叶碧芙则想去吃f餐,郁以柔想跟着瞿蕤琛去吃粤菜,奈何她一见郁岚望她的眼神就短了气势,最后还是没能开口,便跟着两个室友一起走了。
南平看她一脸的失魂落魄,心下暗忖,陷入爱情果然容易使人降智,她压低了声线:“粘得过了度,不仅刷不了存在感,往往会适得其反,很碍眼你懂吗?”意有所指的瞥了眼瞿蕤琛的方向。
他虽是笑着的,可面对郁岚的穷追不舍,眼底的轻描淡写,才是他真实的情绪,冷意夹杂凉薄,是触人的凛冽刺骨。
只可惜,这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并没有人能轻易的看清楚,郁岚没有,郁以柔更没有。郁以柔只靠南平提醒的晃神了一瞬。
她稍稍安了心。
或许蕤琛哥也觉得很烦,只是他的绅士品格不允许他如此外露的表达情绪,那样会很难堪。
…
午饭过后,才开始了真正的‘度假’。这里东边的那座像金字塔的建筑,名为‘神秘王国’。外表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实际里面是一个大型的游戏场。
每一块不同的游戏领域都有严格的划分。这里的游戏甚至不仅仅只叫游戏,还叫做‘赌|场’。几乎玩的每一局都和钱有关。
郁璟和瞿蕤琛并排走去了牌桌的方向,他们要打‘d州扑克’。郁岚这次没有加入,只静静待在一旁观看两人打牌。
南平三人也是同样,不过她们是不会打。
她曾经在江御一品了解过这个娱乐项目,因为上流圈子里的人爱玩,她也有所研究,像这种d局下的盲注通常都不会小,这个牌最少是两个人玩,最多则可以到十人。
瞧这两人的坐姿,显然还在等人。也就是说这场牌局可能一开始就是特意准备好的,所以郁岚不上场。
能拉瞿蕤琛出来陪玩的人,来头估计不小了。
“蕤琛,言上将在哪个yx区?不然我去请他吧。”郁璟在一旁问道,有些犹豫。毕竟来了也得告诉别人一声才是。
瞿蕤琛搭在桌边上的手,轻点了两下,不紧不慢地开口:“不急,该来的时候他会来的,这里他是常客。”
言外之意就是:从你踏进门的那刻起,人家就知道你处于哪个位置了,不要去做多余的事。
还没来就证明还不到时候出现。
郁璟被他这么一提醒,立马明白了。说到底大人物的儿子确实不一般,想法都很难让人猜透,那种天生的主宰者,从来不是追着时间跑的,时间在他们手中掌握。
想到这,他瞥向瞿蕤琛,见他一见的淡泊从容,不知怎么,后背就出了一身薄薄的冷汗。
他忘了,这个人才是玩弄‘时间’的一把手。
“来,我们先开一局。”瞿蕤琛勾唇,笑容在脸上淌开,有几分资本家的运筹帷幄之感。郁璟在那张过于优越的轮廓中,偏偏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可他摸不透,只能移开视线,跟他开了第一局。一人2张底牌,瞿蕤琛下了大盲注,他只能下小。总共五张公牌,成牌最大的玩家赢取池底。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
在开牌的那刻起,他就赢不了了。
第96章 Chapter 96 牌局。
“你输了。”
瞿蕤琛半笑着勾唇, 眼角的散漫透出他的敷衍,他有些无聊,d州扑克若是没有上佳的对手玩家, 玩起来也是毫无乐趣,没意思极了。
郁璟无奈耸肩, 笑着摇头:“跟你玩,总是会输。”心底有几分莫名的惆怅。他也玩过很多次扑克,但一到了牌桌上, 就是玩不过眼前这个人。
他把原因归咎于运气不好的成分。
可瞿蕤琛却不这么想, 他有些不给面子的指出:“你思考的东西太多了, 这只是游戏, 又不是人生。”没那个必要。
被他深如古井的瞳孔注视间,郁璟愣了一瞬,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正犹豫着不知说什么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皮鞋在地板上塔塔作响, 彰显着成熟男人的标志。
“你们居然已经玩起来了?”不低沉也不重金属的男声,听起来并不温润清冽, 反而有一种痞痞的烟嗓质感,语调夹杂了一丝少年意。
怎么形容呢?
南平觉得这人长了一张漫撕脸,大眼睛高鼻梁五官精致, 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很有几分幼态感, 偏浅褐色的瞳孔灼灼生光,像是一只小猎豹。额前头发有些汗湿,很显然是刚从一个游戏项目玩完回来的。
长相和声音有着极大反差, 与年龄可能就更不相符了,这张脸一看就还是个少年,可实际年纪应该与瞿蕤琛等人相仿。
是张童颜。
“言上将”郁璟回头,站起身走了几步,“您终于来了。”两人握手,算作打招呼。
“郁先生这么称呼我,我还真不太适应,还是叫我知洲吧。”言知洲客套了一句,笑眼弯弯。唇边的弧度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让郁璟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这人会不太好相处。
所以才邀请瞿蕤琛一并前来。
好歹这两人之前是熟识。
“喂,你这家伙还是这么没礼貌,怎么也不过来跟我握手。”言知洲笑着走了过去,嘴虽在刻薄的调侃中,可语气却是异常的熟捻。
瞿蕤琛眼帘向上划动,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如果喜欢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我当然可以满足你。”他耸肩,翘起的二郎腿尽显慵懒。
言知洲摊手,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可别,这不像你的举动。”说完,坐上了右边的座位。身后跟着的两人也随之而站。
瞿蕤琛看了过去,嘴角微弯:“做什么出来玩,还要带下属,你这排面可真不一般。”
“没办法,咱身份特殊些,我知道你很羡慕。”言知洲咧嘴一笑,痞味十足。说话很幽默,却句句不漏底。
只见他伸手推翻了罗列好的扑克,看着瞿蕤琛面前的盲注大小,不禁感叹:“做外交的就是大气,可是我今天很穷呢。”
话刚落,眼神又转了一圈,悠然开口:“三个人玩多没意思,几位美丽的女士也一起吧。”
“她们不太会玩,言上…哦知洲,还是我们陪你玩吧。”郁璟率先开了口婉拒。
郁岚他不担心,他主要清楚小妹不会玩,她的两个室友估计也不会,要是在牌桌上露了怯,言知洲面上不说,心底怎么想还难说。
万一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只是言知洲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般,歪了歪头:“不会正好可以学啊,我们年少那会不也这么过来的么。”并不接受他的两全之意。
郁璟笑容微滞,不由看向瞿蕤琛,想让他说上两句,可言知洲是什么人,向来说出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我今天还真就想当一回老师,我们三个人一人教一个吧。”慵懒随意地语调透着一丝哑涩,他眼神潋潋地朝几个少女的方向望了过去。
扬起的指尖轻轻晃动了一圈,最后像是点兵点将般落在了南平的身上,只听他洋洋开口:“就你了,过来我教你打扑克。”神色透着一抹暇意。
南平微微敛了一下眉梢,看着那少年感浑然天成的男人,不由露出了惶恐不安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得瞄了眼郁璟,显得有几分害怕。
但她这幅瑟缩的模样,显然取悦了言知洲,只见他转头望向郁璟:“我教她不可以吗?”以为这只小白兔是郁璟带来的女伴。
郁璟被问的语塞,不知从何拒绝。毕竟南平是小妹带来的,算是客人。被陌生人叫去,肯定会不自在,何况她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万一得罪了他,反倒不好。
“她是我小妹的朋友,有些怕生,还是我来教她吧。”他开口。
言知洲眯眼,上扬的弧度显然不太友好,他撑着头又问了一句:“我不能教她?”前后两句,明明意思一样,压迫感却愈发强烈起来。
被这么打量着,郁璟这才后知后觉的了然,这人不是在跟他商量,是在告知他,如果他拒绝了,就是不识抬举。
他脸色变了又变。
被瞿蕤琛捕捉,原本坐在上方当看客的眼神,悠悠一转,身子向前倾,双手合拢抵着下巴,看向那个神色不安的少女,温柔的询问起她的意见,:“卢小姐,你想玩扑克吗?”
没有别的意思,时间耗费得太久,总是需要人来调和的。
南平对上他温和的眸子,场上的几人似乎都在等着她做决定,其中郁岚更是多瞟了她好几眼,那意思只差就说她‘别不识相’的话来。
这个场面真有意思的紧。
“我可以试试。”
…
程驰在这条朋友圈照片上停留了半个钟头,看着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女笑靥如画,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了一秒,而后意识到了不对,又压了下去。视线的最后,落在了‘御陇湾’这三个字上。
这次倒真是巧了。
“小驰,你在看什么?”程又薇探出头往外看,她刚刚叫了他两遍都没应。
程驰回过神,“没看什么,姐姐怎么了?”顺手把手机揣进了兜里,作出了一脸茫然的表情。
程又薇眯了眯眼,有些不愉。奈何当下没功夫跟他纠缠太多,只冷了冷声:“把吹风机给我拿过来。”说完,又转身进了浴室。
程驰起身,去柜台前拿了吹风机,踱步走向浴室,停在了程又薇的身后,他倾身向前,把插头插上电,按下了按钮,帮面前的女人吹起了头发。
动作轻柔又熟捻,还会给她按摩头皮,刚刚的不愉一扫而光,程又薇闭上眼睛享受起来。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
发香弥漫在空气中,争先恐后的钻进程驰的呼吸道里,他轻微偏头,发丝从指缝溜过,试图把热气都灌进颈脖间。
待干的差不多,程又薇才睁眼,瞥向镜子里的两人,确切来说,是在看程驰。从前他给她吹头发,每次吹完,那双泛着柔情的眼,总会出现片刻的痴迷。
她是知道其中欲|念的,甚至乐见其成。毕竟没有再比程驰更衷心于她的狗了。她可以看着他沉沦下去,但不会拉他一把,直到他没有任何剩余价值之后,她才会让他解脱。
到那时,也离他死期不远了。
谁让她是如此讨厌‘私生’这一标记呢。
可是这一刻,程驰眼中清明了很多,不仅如此,吹完头发,还与她隔开了一点间隙。程又薇眼神微暗,转过身对他扬起了一抹笑:“你最近又恋爱了?”
她一直知道这个弟弟找了很多她的替代品。没有感情的‘凌虐’她们,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移情。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没有啊姐姐,我那都是玩玩的。”程驰笑了,嘴角的弧度深得耀眼,眼神灼灼逼人,似乎要把她也染上热度。
程又薇不适得蹙眉,她不喜欢这种眼神,太碍眼了。转身离开了浴室,声音也跟着传出:“你可以玩,不过别玩过火。出去叫大哥过来等我,我要换衣服了。”
程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手摩擦了一下唇角,笑意更深了。
或许卢南平是一个撬开他姐通道的关键。
那个向他敞开的‘通道’。
…
“别动,不是你先开牌。”瞿蕤琛轻声,声音掠过南平的耳廓,低如钟衹的酥靡感悠悠扬扬,在她的耳朵里荡了个来回。
呼吸喷撒在她的颈肩,他伸手按住了扑克牌,碰触到南平指尖的那一瞬,不露声色的向外移了移。两人手的间距只有不到五公分。
从侧面看,就像是把她圈在怀里的亲密姿态。南平低垂地眼眸向右流转,只堪堪瞥见他流畅的下颌线。
她微微向前倾了倾,隔开了热源。抬眸看向两侧的人,果不其然,郁岚正盯着她不放,视线在她和瞿蕤琛身上跳个不停。
而旁边的郁以柔也一样,只是她稍微收敛一些,只敢用余光暗自观察,因为她身后也有一个‘大爷’。
正到言知洲和郁以柔这一组开牌,他正有些不满,不仅不满牌太差,同样也不满身前这个女人太蠢。教了半天也没学会,他眉间已有了一丝浅淡的不耐。
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发现这人真不会玩后,下巴都开始有些酸,他伸手揉了揉,不经意间对上了南平的视野。
随即挑了挑眉,微微抬起头,冲她转了一个眼神。明明是刚认识的人,眼神却给的如此自然。
南平立马移开了视线,装作看不懂,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在跟她说:‘跟我来一局?’
可如此不顾及旁人眼光的行为举止,确实大爷感十足。跟他名字一点也不相符——言知洲,很容易联想到‘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这句诗,听起来明明是个文艺青年的名儿。
可脾性却大相径庭。
“开牌。”瞿蕤琛的声音传来,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他手指在桌边轻轻点了两下。南平顺着视线伸手翻开了第五张牌,是一张红桃K。眼眸不禁一喜,偏头看向瞿蕤琛。
他眉梢微抬着,感受到她的视线也不转头,只说了句:“不错,皇家同花顺。”
赢面稳了。
很明显的顺牌。
南平莞尔一笑,没想到第一次实战结果还不错,虽然很大程度上和身后这人相关,可她也不是全然不懂。
这个局面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输了局不要紧,可输了钱,她会心疼。
“有蕤琛哥教导就是好,恐怕都不会输的,这可不公平,我可是一个人在打呢。”郁岚翘起了嘴,娇柔地抱怨道,眼神也幽幽地瞥了前方一眼。
连带着郁以柔也看了过去,只不过她并没有吭声,她只担心蕤琛哥会看在哥哥的面上给她姐一些面子,下一局就真带郁岚了。
而此时言知洲也看了过去,他倒是不介意换人的。嘴角看戏的笑意高高挂起。
众人的视线都往这一处聚拢,南平心下暗忖,这男人真是祸水之源,招人就算了,还喜欢作局外人。她余光扫向他,这人还从容淡泊地把弄着底牌。
等摆顺了,才将将抬眸,回了句不痛不痒的话:“也是我们考虑不周,小岚你先休息吧,一个人玩确实挺累的。”笑容温和如风拂过池水清泉,淌开一卷层层叠叠的涟漪漩涡。
偏偏是这样,硬是叫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南平窥见郁岚一脸嗓子眼被屎糊住的表情,压了压唇角,做好表情管理,避免自己笑出声。作为一个合格的看客,她也不能当众给人难堪。
虽然已经够难堪了。
她咂咂称奇,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脸都打肿了。再说女追男隔层纱,可这明明是一堵打了钢筋混凝土的墙,撞得头破血流都破不了。
瞿蕤琛可真牛。
她心下摇头,眼神流转间触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深色的瞳孔,似乎已经等她看过来好久了,不禁眨眨眼,有些无辜的勾起了唇角,送了他一抹礼貌的微笑。
似乎在说:您有事吗?
“下一局,专心点。”他说。
语调虽淡如溪水潺潺,却仍被南平听出了另一层含义,分明是在指责她打扑克开小猜。不过她只动了一下眼睛,都能被他发现。
是离得太近了吗?
她有些牙疼。
第97章 Chapter 97 对峙。
富人的圈子就这么大, 难免撞见几个熟人朋友,也不奇怪。
程驰见到南平的时候,她正在玩d州扑克。身后还坐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不认识,瞧着有几分眼熟。
两人的身子挨得很近,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搂抱在一起的姿势。程驰皱眉,原先以为她和陆高鹤有牵扯是迫不得已。
可如今这几个男人又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问问她, 是不是只要对她有用的男人, 她都会凑上去结交。只不过, 他没那个质问的身份, 况且还不能打破他们之间的约定。
“那个女孩不是陆二少的女朋友么。”程又薇挑眉,想不到陆高鹤的小女朋友本事这么大, 男友刚出事不到一个月,就另结新欢了。
看样子又是一个捞女。
模样有三分卢清荷的影子,没想到连野心都相似,如果不是年份对不上, 说她是卢清荷的女儿,她都信。
“你认识?”程景明顺着视线注意到了那抹俏丽身影, 奈何少女此时正低头认真研究着扑克,模样看不真切。
看着轮廓大概知道是个瓷白美人,年纪很年轻。最主要引起他关注的是, 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瞿蕤琛?
没想到他也来了。是因为言知洲在这里的缘故, 还是东贸集团也想来分一杯羹呢。
程景明思绪转动起来,他刚回国,很多东西都需要有新的规划, 如果又薇认识那个女孩,或许也是一个切入点。
比起结识言知洲,显然瞿蕤琛身上的价值更大一些。
他如今有女伴,当然是最好的。
“不熟,之前她男朋友还不是这个。”程又薇偏头笑了笑,有几分讥诮的意味,只是淡的不明显。
程景明捕捉到了其中深意,但他不在意,即便是跟他说这个女孩有七八个男人,他都不会皱眉,反而有些欣赏,这也是她的过人之处。
跟这种有野心和手段的女人打交道,大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那你就想办法熟起来。”程景明意有所指地勾唇一笑,“今天就是好时机。”他相信程又薇会明白的。
…
被程家兄妹搅了牌局,言知洲索性直接不玩了,他发现他没有教导人的天赋,至少是毫无耐心的,怕把人家属妹妹吓着,就顺了程景明的梯子,下来了。
结束了这败局。一伙人打算去泡温泉,顺便谈一谈招商项目。
人都特意找上门来了,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
这些家族企业的子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言知洲百无聊赖的走在前面,心下摇头。
余光瞥到瞿蕤琛的手,身子向后探了探,他在搞什么飞机呢?
这么光明正大的牵着郁璟带来的女人。
视线往上移,发现那个被他攥着手的少女,脸色红润的惊人,眼底流露的窘迫不像是假的。
言知洲勾唇嗤笑,瞿蕤琛居然也有强迫别人的时候。
真是难能可贵。
不过长成这样才能得他关注,着实挑剔。
在瞿蕤琛转头时,言知洲冲他扬了扬眉,揶揄之意甚浓。
他没有理睬,或许觉得费事,直接躬身把被他攥着手的少女公主抱在了怀里。
甩了句:“她脚崴了,我先带她过去。”大步流星去了温泉池边的休息室。
言知洲啧啧摇头,心忖这货怎么不懂,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那女孩明显被他吓着了,也不知道温柔一点。
“看来瞿先生和女朋友的感情很好啊。”程景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言知洲的身旁,很自然的跟他搭上了话。
言知洲笑笑,哪里是什么女朋友。这明明是强抢民女,还是好友的女人那种。
可他也不能真就这么讲,还是得留点面子给这位外交官大人的。
“他难得铁树开花,不腻歪一下说不过去。”言知洲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眉眼带笑,都快玩,成了一条缝。
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为好友开心的模样。
程景明愣了几秒,他倒是不知道瞿蕤琛竟然是来真的,这可真稀奇了。
突然就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瞿蕤琛这种没心肺的冷血动物爱上。
让又薇提前去打打交道这个决定,看来必须要先试行了。
“那还真是难得。”他笑,看了言知洲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言上将怎么没带女伴过来玩?”
“没办法,孤家寡人一个咯。”言知洲耸肩,双手垫着后脑勺,颇为暇意的喟叹,“真是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呐。”
意思很明确,可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程景明轻笑,“这话说的不准,现在可是冬季。”打趣了一句。
既然言知洲喜欢打马虎眼,那他也不必太过刻意,这有官职在身的人,有几分脾性也是必然的。
言知洲这种看似随和的性格,实际却最为难搞,好在没有瞿蕤琛的干预,谈事会顺利很多。
…
休息室内
一立一坐,两人正无声的对峙着,准确点来说是瞿蕤琛正在审视着眼前这个女孩。
跟他掰扯了这么久,什么都没交代清楚,还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湿润的眼眶,瑟缩的身体,连小巧的鼻头都显得楚楚可怜,红润的像哭过一般。一副受害者的即视感。
演得很逼真。稍不留神,还真有可能被她蒙混过去。
他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后,瞥了眼手表,并不打算跟她耗费时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把东西给我,二是把东西给警察叔叔。你选吧,卢小姐。”
瞿蕤琛抱臂靠墙,神色自若的等她做决定。
他相信,她是个聪明人。
威胁她?
可是凭什么,她又没犯法。
南平心下冷凝,可面上却维持着情绪,湿润的睫毛颤了几下,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望向他的神色,哀怨中带着一丝不解。
“这个卡,本来就是别人送我的。”她决定试一试他。不然就这么白给了,她得亏死。
想到这,又不由地暗骂起邢少霖来,一张银卡居然还能给她找事,八成又是从哪抢来的。
如果不干净,给了瞿蕤琛也好。
“谁送你的?”
“说了你也不认识。”
“是道上的人?”瞿蕤琛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无端的压迫感接踵而至。
他倒是真聪明。
南平意外的抬眸,望着他幽深静谧的瞳孔,险些承受不住,目光随之落在了地面,“你猜的没错。”
给了一句肯定。
“这张银卡左上方有一块暗标字母印花,刻得是Qu,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家族身份的象征。不是任何人都能拿你手里这张卡的。”瞿蕤琛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南平低头端详起银卡上的纹路,发现确实有这个标记,不算淡,反而很醒目。她以前一直以为这是银卡上特有的标识,应该每张卡都一样。
现在细读起来,Qu瞿?
这会不会是瞿家的银卡?可邢少霖是哪里弄来的?太岁头上动土,真不怕湿了鞋么。
不对,有什么环节被她遗漏了。
邢少霖给她银卡的时候,说她会需要的。她需要什么?显然不是时刻出入高等场所那么浅显的意思。
南平看向瞿蕤琛
是了。
她需要更大的权势网,眼前这个人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
她抬手挡住了脸,顺势遮住了她勾起的嘴角,装作擦拭眼泪的姿态,思绪下一步动作。
“想好了吗?”瞿蕤琛走近了一步。
南平这才放下手,眸间清明干净,没了作戏的必要。瞿蕤琛既然认定了她和道上有关系,那就让他一直认定下去。
“可以给你,不过得拿你一个东西跟我交换。”南平勾唇,仰头的笑容纯真又狡黠,很像一只偷了鱼饼的小野猫。
瞿蕤琛目光微敛,伸手拂上了她的脸颊,温热软滑的触感,包裹在手心,他指尖轻轻划动,慢慢移到她下巴的位置。
凉意沁入皮肤,像一把手术刀抵在她的下颌,勾起一个冷颤。
瞿蕤琛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往上抬,慢慢附身向下,凑近她饱满的嘴唇。
南平笑容停滞,这一瞬间大脑突然空白起来,他在做什么?
暧昧的氛围充斥在两人周围,他温柔缱绻,笑意缠绵,像在看恋人。连此时的动作都得到了应有的解释,仿佛就该如此理所当然。
南平被他手指轻按着,力道伸缩有度。
她嘴唇微张的模样,像是一副求吻的姿态。瞿蕤琛轻笑,握上了她的手。
头一偏,嘴角也随之掠过,停在她的耳边,“人不大,胃口却不小。可惜,我什么都不想跟你换。”
话落,他直起身,松开了桎梏她的手。
把手里的银卡放进口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凌乱,:“你母亲没教过你吗,不是你的东西,就尽量别碰。”
他在提醒她,也在警示她。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南平什么都没有,偏偏有一身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傲骨,被她盯上的东西,既然现在不能拥有,也一定要留下痕迹。
她站起身,走了过去。
哦不,确切来说不是走,是冲了过去。
一把扑倒了还在整理衣服的绅士。
利落的攀咬上他的脖子。
狠狠地留下了一排牙印。
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的古语,做实了个彻底。
他说的没错,
她可不就没有母亲教么。
第98章 Chapter 98 恶战。
“嘶——”
痛感像电流般传遍全身, 从颈脖神经蔓延至心口,这幅被吸血鬼上身的姿态,让天之骄子瞿蕤琛经久不变的情绪中, 头一次有了丝狼狈和懊恼。
懊恼的是,不该跟这个女孩纠缠过多, 直接报警处理,不经他手,显然更妥帖。
这是一次失策的审判。
南平一排整齐的牙齿中, 有两颗尖锐的虎牙。一口下去只会更痛, 只是瞿蕤琛也很能忍, 除了一开始的闷哼, 基本没有动手扼制她。
是聪明的做法。
他如果做出多余的举动,她是一定不会轻易松口的。
南平起身, 伸手抹了下嘴角,看着他幽深的瞳孔,丢了句,“不好意思, 我还真没有母亲教,让您失望了。不过一排牙印换一张银卡, 还是你赚了。”
她眉眼弯弯,笑的烂漫,眼眸亮得灼人。
看高岭之花吃瘪, 她有一丝莫名的爽感。这种感觉像没有零嘴吃的小孩,突然间得到了一颗精致的糖果。
只是还必须及时收手躲藏, 不然糖果还未来得及咽下肚,就成了碎渣。
趁着他蹙眉之前,南平麻溜得爬起, 离开了休息室,她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像他这种绅士君子,只要她不再找事,就不怕被报复回来。
他总是不屑于跟一个小姑娘计较的。
这大概是做外交官的通病,凡事不触及原则的问题,都好商量。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真理,诚不欺人也。
瞿蕤琛撑着胳膊站起身,看着门口的方向,回想起刚刚女孩脸上得逞的笑意,神色微敛。摸了摸脖间的牙印,还带着湿润的热意,触碰到掌心,都能感觉到它的潮气。
他眉宇拢起一处,不适地去了卫生间,抽了一张湿纸巾反复擦拭,但不论他怎么擦,那种黏腻感还在原处久不散去。
像是下了蛊一般,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连同他的身上也充斥了几缕。
不似香水的浮华,是沉淀的幽沁。
他低头清洗了三遍手,鼻间仍能嗅到衣服上的‘痕迹’,如同被标记了般,隔了这么久还能感知清晰。
瞿蕤琛擦干手,解开衣扣脱下了外套,顺手扔进垃圾箱。他不喜欢沾染任何陌生的气味,尤其是这种一闻便知的‘女儿香’。
随即用带着凉意的手指,摸向颈脖上的‘烙印’。冷热相触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眸色转深,这位卢小姐倒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
有必要好好查一下这个女孩了。
他绝不容许家族任何一个人与道上有关系,哪怕是二叔,他也会提前扼杀。
瞿家不能再经历第二次‘换血’。
…
南平出来以后,去女更衣室换了一身轻便的泳衣后,往温泉池找郁以柔等人。已经离开了这么久,恐怕那几人心里都‘各怀心事’,忙着脑补狗血大剧了。
温泉池的规模是男女分开的两处泉眼,正好合了她暂时不想看见瞿蕤琛的意,她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缜密的筹划如何编织这张有利的交际网。
瞿蕤琛是一定会去查她背景的,最后知道的可能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多。
不过她并不担心,这样反而对她有利,因为她也是一个‘受害者’。瞿蕤琛会对付的只是他家族某个和道上人做交易的人。
说不定他还会感谢她。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顺着这根绳索,查到牵绳的人。
就是可惜那张银卡了,她还没能利用上呢。
这次还是少了些警惕心,不应该在外面翻包拿手机的,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可话说回来,南平也有些冤。她怎么知道瞿蕤琛这人眼神这么尖,其他人都没注意她的动作,偏偏就被他瞄到了。
好在被他抓住手的时候,她反应迅速。顺势把银卡包在了手心。
不然被其他人看见,麻烦就大了。
南平推开大门,找到了那几人的位置,这里面的位置也是有划分的,为了不显杂乱,单独隔了许多竹帘,看起来雅致又古朴。
多亏了叶碧芙提前给她发了消息,郁以柔却没动静。
想来也是跟她大姐郁岚一样,正纠结瞿蕤琛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意思吧,她自嘲一乐。
“南平,这边~”叶碧芙在温泉池边跟她挥着手。
她调整好了表情,走了过去。待会可是有一场恶战要打。
“怎么这么久才来,你不知道郁以柔那个姐姐,脸色都青成啥样了,我看你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我都不敢靠近。也就那个叫程又薇的,还能跟她说上几句。”叶碧芙见她下水,把她先带到了一旁。
随后又偷瞄了眼边上,贼兮兮的说:“你知道吗?原来这个程又薇是我们的学姐,她说她是江岸毕业的,还问了你,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我看她表情也不像无意间提起的,八成是有其他原因。就是比郁以柔她姐温柔多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南平颇为意外的瞥了眼叶碧芙,没曾想傻白甜大姐居然也有开窍的时候,程又薇会问起她,不用想也知道是有原因的,只不过外人不一定能猜得出。至于温柔,那是她骨子里的涵养。大小姐是不随意在外人面前发脾气的。
毕竟丢了人不要紧,丢了家教可不行。
“你这么说,我倒是现在才知道。”这话当然假,她之前就知道了。只不过得装作不知道才合理。她轻笑着回了一句。
遂拉着叶碧芙往温泉中央走,那里还有三个人在盯着她们的动向。
“南平,你怎么才来,我们等你好久了。”郁以柔见她过来,轻轻柔柔地挽住了她的胳膊,笑的温和。
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眉间的不自然。看来笑的很勉强。
她装作不察,笑着瞥向另外两人,“刚刚脚崴了,休息了一会,好多了才过来的,让你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南平的道歉自然又合理,神色很真诚,叫人找不出其他的错处,只郁岚眯眼瞧了她一阵,却没有直接拿她开枪,而是对郁以柔说了句:“照顾好你的朋友,可别让她再崴脚了,不然就是你照顾的不周了。”
郁以柔笑容僵在了脸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会注意的,姐姐。”挽在南平胳膊上的手无端的收紧。
南平微不可查地睨了眼手臂的位置,静默一瞬,抚上了她的手,向郁岚扬起一抹笑颜,颇为纯真的道了句:“你太客气了,小岚姐姐。”
噎得郁岚心口一梗。
小岚姐姐?
谁让她这么叫的!郁岚皱眉,脸色隐隐发青。
小岚这两个字是瞿蕤琛对她的称呼,自己这么叫她,还加了一个姐姐的字眼。郁岚心里一定很膈应。
见她黑脸,南平笑容又友好了不少。带着郁以柔坐下,开始享受温泉。
她是故意刺激郁岚的,纯粹是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凌人姿态,并不是单纯为了帮郁以柔说话。
可见郁以柔一副内疚的表情,明显是放在了心上,她顺手给她搭了个台阶。
“既然出来了,就好好享受,别被其他东西影响了心情,多爱自己一点。”灌了一碗治愈鸡汤。
郁以柔果然顺着台阶下了,不但大受触动,连眼角都有些微的红润。没了刚刚的隔阂,仿佛两人的距离又亲近了一些。她呼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南平,是我自己想不明白,出来玩就是得开心才是。”
大力点着头,像是在说服自己。
南平也不戳破,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宽慰。
大学里的塑料姐妹情就是这样,时而可以好时而可以坏,今天做了知心姐姐,明天又是吐槽对象。坏不到哪里去,好不到心里来。
就这么处着,时间久了,反倒有了些感情,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
程又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郁岚聊着天,这才打听清楚,原来瞿蕤琛和那个女孩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她暂时相信了。
可私下两人有没有其他关系,她保持怀疑。这个女孩大概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没了陆高鹤这颗大树乘凉,她应该急着找下家才是。
再看瞿蕤琛对她的反应,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的。
这么想着,她又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去接触一下呢。大哥的叮嘱还在她脑中回响,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巧在又一次的打量中,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就见那女孩对她礼貌的笑了笑,模样可亲。她微愣片刻回过神,转头应付了一下郁岚,随后往另一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友好地打起招呼,“你好,我叫程又薇。我们见过面的。在上次的商场。还记得吗?”
她故意提起有关陆高鹤的回忆,一是卖个脸熟,二是给她一个警醒,她知道她的前男友是谁。
程又薇笃定她不会想让瞿蕤琛知道。
同样也给她的谈话增加了筹码。
果不其然就见她脸色白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浅了很多,她讪讪出声:“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忘了。”
程又薇不动声色地挑眉,知道她不会承认,反而放心了,看她这忐忑模样,心下鄙夷,这种货色是怎么被陆高鹤看上的?
靠这张脸么?
呵,那还真是肤浅。
可男人大多不都是‘肤浅’的动物吗?
南平见她一脸从容不迫的模样,面上故作镇定的移开了视线,实际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女人在心里正批判她呢。
大约不就是说她,是个只有脸的‘绣花枕头’。
这下她总算明白了程又薇这么些年,怎么还搞不过一个卢清荷。
连她装模作样的表演都不做怀疑,要么是她太过自信,要么,就是她骨子里天生的高傲,喜欢凭自己第一直觉来判定一个人。
她觉得她是喜欢找金主的捞女,俗不可耐。加上今天这一试探,又蠢得可以。
反倒安心了,觉得她至少是个好拿捏的人。
俗不知,南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程又薇越是觉得她蠢,就对她越有利。
“我看你挺合我眼缘的,又是我的直系学妹,一会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程又薇眉眼带笑,一副大姐姐的温婉模样。
南平如她料想一般,受宠若惊地点头:“好的。”
毕竟要贴合程又薇心里想那样:她可是光启集团大小姐,与她交好,百里无一害,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程又薇作戏握住了她的手,打算把知性学姐的模样贯彻到底,“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重头戏这才来了。
“我叫卢南平。”她笑,有几分刻意讨好。
大概与程又薇初见卢清荷,对方见她时脸上的笑容,基本一致。
程又薇笑容瞬间凝固,强烈的不适感堆积到心口,仿佛又看到卢清荷那张倒胃口的脸,她一把捏住了女孩的下巴。
声音也变得冷如冰破,“卢清荷跟你什么关系?”她早该怀疑,这张脸明明就是最好的证据。
卢清荷再嫁给她父亲之前还有个孩子,也根本不是稀奇的事,只是这个孩子,是她和其他男人生的,还是……
她不敢深想。
可南平却不打算放过她,“学姐,你怎么认识我母亲?话说回来,我和学姐长得还有些像呢。”
兹啦——
一根弦在程又薇脑中断裂。
她突然就想起了母亲跟她说的话:我和你父亲之间没有爱情,我们是商业联姻,他其实早就心有归属,爱情的结晶同你也小不了多少。
程又薇那时不明白,以为母亲说的是那人是程驰,原来程驰的生母才是替代品。
是卢清荷的替补!
怒意和蒙骗的情绪如一张滔天的大网紧紧包裹着她,嘲笑着她,这么些年,她才是那个最为滑稽的跳梁小丑。
她眸间充血,看着卢南平的眼神,阴霾密布。
在这一刻,她不想再顾及场合,顾及旁人,扬手就对着眼前这张不该有的‘产物’狠狠煽了一个巴掌。
见她偏倒一边,她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按进了温泉水中。
郁以柔等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过去分开了两人,只是程又薇力气太大,尽管她们把南平从水中捞起,可她的头发仍然牢牢攥在程又薇手上。
她们也不敢强分,怕她把南平的头发扯掉。
郁以柔逼不得已,给郁璟打了一个电话,还不等对方询问,急忙喊道:“大哥,快过来女室温泉池这边,南平快被程家大小姐打死了!”
话说的焦急,语气便带上了哽咽。让事情又严重了几分。
那头寂静了一秒,沉声:“告诉我门帘号,你哥去厕所了。”声音凉中带着湿度,如颗粒般的质感,跳动在郁以柔心间,让她愣了神。
…
发丝与头皮剧烈的拉扯感让南平痛的倒抽一口凉气,眼眶通红不堪,泪意遍布眼底,却仍旧不肯落泪。
这是瞿蕤琛第一次见到如此倔强的女孩。
明明眉眼间已经委屈的要命。
却还在坚持。
可她在坚持什么?
他突然有些好奇。
第99章 Chapter 99 真相。
瞿蕤琛四人先赶了过去, 给郁璟留了信息。言知洲在瞿蕤琛的简述中了解到是女温泉室那边有人打架,他挑眉称奇,几乎要‘哇’出声。
“这还真是难得啊, 原本只听过泼妇骂街,没想到还有美女打架的说法, 长见识了。”他边走边调侃,还不忘扣衬衫的扣子。
几人刚从池子里出来,浑身还散着热气。怕耽误时间, 衣服几乎是刚刚才穿戴整齐。言知洲挽着袖子, 有些漫不经心的步调。
他可不担心, 反正那其中也没有他的‘熟识’。倒是想看看哪位倒霉蛋这么‘惨’。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 程景明步伐显然更迅速一些,他刚刚听到程家两个字, 心底预感很可能是又薇挑得事。
身为程家长子,没有管好妹妹的言行举止,父亲知晓了,只会说他的不是。
眼下越听言知洲调侃, 眉间的一处就聚拢的越高,还有一丝疑惑, 又薇并不是这么莽撞的人,除非有人故意激怒她,否则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的。
程驰走在后面, 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他不确定卢南平胆子居然会这么大, 还没回程家,就准备挑破她的身份,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两人各有思虑。
只是还没到现场, 他们并不清楚情况的严重性。
瞿蕤琛率先撩起六号门帘,几人围作一团的狼狈场面同时映入四人眼中。
最中心的两人还在拉扯着,程又薇脸上的狠厉触目惊心。相比之下,被她‘欺凌’的那个女孩,眉眼倔犟的红以及小脸的惨白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格外招人疼惜。
看上去这并不是势均力敌的架势,而是单纯的凌虐一方。
程景明皱眉,只觉得太阳穴正突突跳个不停。
他快步走过去,喝止一声:“又薇,松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使了几分力道。
程又薇吃痛松手,回过神看向程景明,指着南平,对他嚷道:“哥,你给我打死她这个贱人!”语调失控,显然还没有从愤恨的情绪中脱离。
程景明脸色微沉,“你冷静一点,这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他靠近她耳旁提醒。
只是程又薇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得若是不抓住这次机会处理了她,以后怕是要让卢清荷那个贱女人如了愿。
一儿一女,她倒是儿女双全!
程又薇不甘心,从小她被宠爱着长大,还没人能让她吃瘪,她推开程景明,一把冲了过去。
手里的手机举起来,就要往南平头上砸。
然而下一秒,却被言知洲一个侧踢踢飞了,手机掉落进了泉水底下,程又薇痛得捂住了手。后退了几步,撞进程驰的怀里。
“哎呀,不好意思啊,没发挥好,你要是手再往后握一点,就不会误伤你啦。”言知洲挠头,咧嘴一笑,虽透了几分歉意,可敷衍了事却是更多。
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开玩笑,不故意的话,这个女孩脑袋就等着开花结果吧,还是石榴品种,红彤彤的一片。
就是脚尖他娘的有点疼。腰好像也扭到了。
果然,人是不能随时装13的,还是要服老,他扭了扭腰,大刺刺的坐在一旁的石头蹲上,等着他们处理‘结果’。
瞿蕤琛抱起倒地的南平,发现她脸色潮红一片,头皮还沾染着几缕血迹,眼眸紧闭着,泪滴从眼角滑落,侵湿了他的衣袖。宛若一只受伤的猫咪,窝在他的怀里。
身子还在颤抖着,很不舒服的状态。
他瞥了两眼,吩咐郁岚让招待拿浴巾过来,外面比温泉池里的温度低很多,她穿着泳衣,一定会着凉。
随即又看向前方的‘肇事者’,她还在瞪着他怀里晕倒的人。眼底有着浓烈的不甘。
“程小姐,读过我国刑法吗?我想你应该牢记一下第二百三十四条的法律法规了。”瞿蕤琛悠悠的声音响起,眼眸深处的凝视无端让人窒息,让程又薇有一瞬间的哑声。
他在警告她,也在警告程家。
有些事做过火了,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的。
浴巾拿来之后,瞿蕤琛把怀中儿包裹起来,抱着她直接出了温泉室,身后三个女人也连忙跟上,郁以柔和叶碧芙是担心南平的伤势,而郁岚则是想看着瞿蕤琛。
现场一时之间只剩下了程家兄妹三人外加一个言大爷。
“程小姐可真是巾帼女英雄啊,这一身力气,不愁没饭吃,哈-哈。”这哈字笑的灵性,听在耳里却觉得刺耳,可他们却不敢找言知洲的麻烦。
只程景明赔了个浅笑。
言知洲这才乐够了,起身扬了个懒腰,转着脖子慢悠悠地晃出了门。
这自古看戏的人呐,乐得都是观众,这话一点没错。这全场内估计就他一人还能笑的这么开心了。
这次出行,没白来。
…
瞿蕤琛把南平抱到了贵宾休息室内,叫了私人医生过来给她看病。
医生给她头上了点药水,看着模样虽惨兮兮的,实际没受到太大的皮肉伤,只是痛感比较大。加上受了冷气和惊吓,身子在发低烧。
他开了退烧药给瞿蕤琛,叮嘱几句注意事项之后,离开了贵宾休息室。
这时,郁璟也回来了,言知洲见他急匆匆进门,不由戏谑一句:“哟,从坑里才爬出来啊。”笑得一脸痞坏。
坐在沙发翘着二郎腿的姿势,活像个年轻版的二大爷。
郁璟无奈一笑,走到瞿蕤琛身旁询问起南平的身体状况。刚刚程景明才特意找过他,让他留一个南平的联系方式,日后会登门道歉。
他给了号码,但总觉得这事应该有隐情,以柔告诉他程家大小姐情绪失控的突然,之前还好好跟南平聊着天,后来就听南平说了自己的名字,就开始打人了。
这么怪异的行为,一定是有原因的。
郁璟打算等南平醒了以后,单独问问她。只是又不怕南平会留下不好的记忆,对程小姐打人这事产生阴影。
所以他想问问蕤琛的建议如何。
瞿蕤琛听了他的顾虑,眸光瞥向床上虚弱的女孩,小脸湿漉漉的出着冷汗,眼角红肿一片,他蓦然又想起了刚刚她在他怀里窝着时,眼泪像剪不断的线,明明已经晕过去了,还一直流个不停,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襟。
温热的——
被风一拂,连带着她的颤抖一并变冷,直往他心口钻。
都这么惨了,还要被问事件缘由,身为‘受害者’难免有失偏颇。
纵使她有问题,至少得等修养好了再说。
“今晚让她好好休息,明天你再问。”瞿蕤琛移开视线的瞬间脱口而出,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拧起,他什么时候也管起闲事了?
眼眸微沉,异样消弭在深邃不见底的‘古井’。
转身说了句他要休息了,让郁璟自行解决。便直接出了门。
郁璟瞥了眼被关上的房门,又转头看向南平,终究轻叹了口气,这个小姑娘不管怎么说,算是受苦了。
跟着出来玩,却无端被打。要说她有问题,他是有些不信的。只能解释为这两人或许有什么渊源牵扯。
言知洲仰头吃下最后一颗车厘子,看够了这两人接连蹙起的眉头,有些乐呵起身,走过来拍了拍郁璟的肩膀,“别想了,没听人外交官大人发话了吗?让她好好休息吧,怎么说挨了顿毒打呢,不得养精蓄锐一下嘛,搞不好明天还能打一架。”
郁璟闻言一头黑线,这言上将真是个‘奇男子’,不仅随和,还很会来事,说话又‘好听’,说一句人才简直是辱没了他。
他揉了揉叫嚣不停的太阳穴,跟着言知洲一并出了房门,顺带把郁以柔几人也带了出去。
门关上的后一秒,南平睁开了眼睛。
看着天花板被月光照射得淡着冷白的微光,又陷入了沉睡。
她的计划很成功呢。
…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了?”程景明坐在沙发上,双手微拢放在腿间,眉眼处有几分疲惫。
今天招商名额的问题还没谈明白,就被搅了局,再想要找言知洲提这个事,又少了契机。又薇又打了瞿蕤琛的人,彻底绝了和这人打交道的途径。
一摊烂芝麻都糊在了一起。
不说明白缘由,损失都不知从何算起。
程又薇眼角泛着冷色,也不顾及还有程驰在这,直接哼笑一声,揭开了真相,“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卢南平,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你不觉得她长得还有点像谁吗?”
她向前走了几步,见程景明皱眉,也不再拐弯抹角,“她是卢清荷和父亲的私生女!一个下贱产物!卢清荷竟然就是当年母亲说的那个小三!我只恨自己当时没解决了她,现如今小三竟然成了正牌夫人,多么可笑!”
程景明有些诧异,如今想起那个女孩的脸,确实有几分相似感。只是——
他沉默了一瞬,“你就因为这个原因,不分场合就打她?”
就算这个真相是如此,那又如何,一个女人而已,即使回了程家,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又薇还是太缺乏大局意识了,他又补了句:“我看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打了她又怎样,她还敢报复我不成。就算被父亲知道了,他也没资格责怪我。”程又薇偏过头,不想看他脸上失望的表情。
打都已经打了,还能让她收回去不成。
一个私生女而已,就算卢清荷现在是正牌夫人也无济于事,她不敢自作主张把她认回来,否则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既然是一家人,那这事也好办。”程景明语气平静。
他倒是觉得这个新妹妹,是个聪明的,或许还能用她搭上瞿蕤琛的船。
也不失为一个意外的收获。
商人重利,有利益的一切东西,不好好利用,就是浪费。
程家真正对他有威胁的,另有他人。
程景明起身,不等程又薇反驳,嘱咐了句早点休息,就开始往外走。
他还有很多事要办,没时间陪大小姐发泄心情。路过程驰身边时,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你姐说说话,等她气消了你再回屋。”
程驰顺从点头,回了句:“好的,大哥。”
程景明勾起一抹弧度,笑得温和。
难为程驰这么些年一直在做又薇的发泄桶,确实忠心耿耿。
门关上以后。
程驰走到了程又薇的面前,轻声宽慰着她:“姐,别生气了,即便她回了程家,也是没有地位的,你始终是程家唯一的大小姐,不用跟她纠缠过多,自跌身价。”
话是好意,可眼下到了程又薇耳里只觉得哪都不对,有些心烦的甩了他一巴掌。
“滚开,别来烦我。”
程驰被打了也不皱眉,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我会帮你的。”眼神渐冷。
一切让程又薇不舒服的东西,那就是‘原罪’。谁都不能伤害他的姐姐。
即便是他看着还算顺眼的卢南平。
同样不行。
第100章 Chapter 100 鬼城。
翌日
南平一觉睡到自然醒, 烧完全退了。只有头发还有些隐隐发麻的痛感,不过并不碍事。
她下床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回了套房内。
郁以柔见她回来, 惊了,“你怎么回来了?我还正准备给你送衣服过去, 你这样过来,万一又着凉了怎么办。”语气中的担忧甚浓。
南平扬了抹笑,“没事, 我感觉好多了。何况酒店里有地暖, 从过道走过来一点也不冷。”她接过郁以柔手里的衣服, 进了卫生间。
等衣服换好了, 两人一起去二楼吃早点。回来的时候顺便给还在会周公的叶碧芙带了一份。
郁以柔挽着她的胳膊,说起了昨天她晕倒之后的事情, 拍了下胸脯,“你当时可真是把我吓着了,我差点以为她要把你打死了,急的我立马打了我大哥的电话, 还好他们来的及时。”
“谢谢你啊以柔,要不是你, 我估计没这么快恢复了。”南平叹了口气说道。她这话也说的不假,没了她,还真是不知道头会痛多久。
她一向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 一旦要谋划的事,受点皮肉苦是没什么, 主要还是最后的结果一定要是她所想的。
不然都是白搭。
好在程又薇是个自私自利的,没有一点大局观。而卢清荷又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当然恨得牙痒痒。
失控也是意料之中。
突如其来这么大一妹妹, 还跟你同父异母,谁受得了?
“这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只是南平,你跟程小姐真的不认识吗?”郁以柔还是有些好奇,她总觉得程小姐看南平的眼光,像是看仇人一样。
可能有点恩怨在里面也不一定。
“不认识。”南平摇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我只跟她说了我名字而已。”
实情是什么样,只会烂在程家,其他人是没必要知道的。
这可是家族‘丑闻’。
说出来都要上头条的那种,她也不可能说。
随便应付了几句后,她去见了郁璟。
郁璟问她的问题和郁以柔问的差不离,显然是兄妹两人通了气的。不过她回答的也一样,不知道不认识也很莫名其妙。
她完全就是‘受害人’。
毕竟被打的可是她。
郁璟一时无话,沉默片刻让她回去好好休息。本来他也不好过多干预这事,南平是客人的身份,不敢当成罪犯来审。
加上程又薇也没有再找事,这事就这么了了是最好。
…
言知洲打着哈欠,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只是模样与昨天的不相同,与他相熟的人知道,他还会给保镖放假,每人都有轮休。
罕见的奇葩。
外人想夸赞他一句厚道,可他办起事来,又六亲不认,毫不手软。
前段时间,还领人抄了他小叔的别墅。虽是表的,却也是沾了血缘关系的,这不是六亲不认是什么。
亲戚见了他都要绕道走,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爸的意思。
事做到这个地步,在人眼里就是冷血。
偏偏言知洲不介意这个名号,也不在乎别人暗地的咒骂声,整天洋洋洒洒,乐乐呵呵。没什么能放在他心上的事。
他插兜在走廊欣赏着墙上的名画,看一副点评一副,直到目光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才悠然转过身,笑着打起了招呼:“hi~,小可怜,你这是打哪来呢?”一脸阳光灿烂。
南平顿了顿,顺手抚了一下鬓边的碎发,有一分羞怯:“我刚从郁大哥那里过来,他找我问话。”脚尖不安的挪了挪,显得有些局促。
言知洲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仍旧翘得老高:“别紧张,我又不会吃小孩。”
说完,又靠近她一步,脑袋晃晃悠悠轻嗅了两下。
“你好香啊,洗头了吗?”
他瞅到了她发尾的些微湿润,像打了蜡的即视感。
南平后退几步,身体直接抵到了墙上。
有些惶惶地呢喃:“嗯,是桃子味的。”
言知洲见她低垂着小脑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白嫩饱满的额头。
这额头,倒是很适合用来弹脑瓜崩。
他一本正经的思量着。
南平心下却暗骂,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在这儿都能遇上。
感受到他打量的视线,她也不敢抬头,怕眼底的不耐被他发觉。只得故作害羞模样,可这么一直被人直勾勾的盯着,难免脸颊发烫。
“不错,桃子确实好吃。”言知洲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突然哈了口气,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下去。
南平“嘶”地捂住额头,抬头嗔了他一眼,“你打我干嘛?”
眼珠圆滚滚的瞪着,软糯得声音听起来一点也没杀伤力,反倒可爱得紧,像个会说话的洋娃娃,怪不得会被程家大小姐盯上。
一定是嫉妒她太可爱了。
南平要是知道言知洲脑回路这么清奇,她就懒得在他面前演戏了。
“诺,我让你打回来。”他把脑袋伸了过去。
南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怎么长了一张童颜,心里年纪也小的可以。
她没有再犹豫,伸手推开他的头,说了句“幼稚”后,踱步跑开了。
懒得和他浪费时间。
言知洲揉了揉头顶,啧啧咂舌,“跟人打架不行,推人脑袋手劲倒不小。”随后瞥了眼一旁的两个保镖,“你们说,刚刚那个女孩看着有机灵劲不?”
两人:……
随即同时摇头。
“要不说你们这辈子只能当个保镖呢,愚蠢。”他无情吐槽,表情似笑非笑哼哼两声,看上去也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差。
见上将拧着肩膀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随即立马跟了上去。
…
瞿蕤琛收到资料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左右。他打开办公电脑查开,邮箱里的资料基本很齐全,甚至连卢南平小时候的照片都有。
了解完她所有的情况,他心底有了大概的估量。手指轻点着桌面,程家?
看来还真是有渊源。
随后眼眸一转,视线落在了另一张照片上。这个人应该就是给她银卡的那位。
之前和陆家二子走的近,短短两个月时间,却跟显丰撇得干干净净,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古怪。
这人在二叔那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神色微敛,思绪了片刻,重新回了一封邮件过去。
现下彻查二叔是关键,这个人还可以缓缓。
如果这两人有关联,那么天马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处理完这件事,他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拿起外套,出了门。
他要去见一个人。
这次他会来这最大的一个原因,不是陪郁璟见言知洲,而是李钟庆要见他。
区里二把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到了玄景阁,他把证件掏了出来,守门的士兵检查后,对瞿蕤琛行礼后,给他让了路。
他抬脚穿过长长的古廊,路过一个人工建造的园子后,再穿过三道门,才进了厅堂内。
至今除了高层官员,谁也不知道玄景阁是领导人商议大事的地方。只道这是御陇湾最无趣的地方,古色古香的红木,红灯笼高高挂起,外观看着就阴深鬼魅,还常年不让人进。
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瞿蕤琛脱了鞋子,被人迎进内室。
李钟庆看到他笑得一阵爽朗,看上去颇为舒心。
“你来了,蕤琛。”
瞿蕤琛勾唇,谦卑地叫了声:“李叔。”后,顺势坐到了他的对面。
之后又瞥向李钟庆的身旁,“这是华朗吧。”脸上的笑容温润如玉。
李钟庆拍了一下李华朗的肩,对瞿蕤琛说道:“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说起来你也只比他一岁,他却不如你年轻有为呐。”他叹了口气,显然话里有话。
瞿蕤琛见李华朗蹙眉,笑了笑,“李叔可别这么说,华朗如今也是政委了,前途一片光明才是。”
李钟庆摆摆手,“不值一提,以后还得需要你多多提点了,可别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给他放宽要求,他还需要多历练一番。”
这话说着,就带了一丝诚恳,俨然是一副好父亲的担忧模样。
李华朗在一旁听着,有些不适的出声打断:“爸!”带着些无奈之色。
然而李钟庆瞪他一眼后,又偃旗息鼓了。
瞿蕤琛看在眼里,也不急着回复,慢条斯理端起茶,轻抿一口后,才说:“李叔太客气了,华朗以后如果遇上了什么麻烦,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肯定会帮一把的。”
他打着官腔,也没全然承诺。
该吊的时候就要吊着,这是他处事的方式。
李钟庆哈哈一笑,也不逼迫他表态,只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他把情义二字抬了出来,瞿蕤琛不露声色地挑眉,照旧附和一句:“您放心。”
两人又谈了几句公事后,说起了这次他来见他的首要原因——调配年限。
“你也知道,国外还需要你出面,叔知道你的意思是打算留在国内,可是那边也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撑的起场面的。”他话说的迂回,无非就是这事难办。
瞿蕤琛笑着点头,“李叔说的是,所以我觉得缩短期限更妥帖一些,若是您觉得这个也为难,言书记那里,可能还要我去一趟了。”
“欸,你这话就见外了,这事不用去麻烦言书记,我会看着给你请封的,如果不成,蕤琛你就多理解。”李钟庆笑,饮下一杯茶,神色和蔼亲切。
瞿蕤琛闻言,表示理解:“李叔做事我放心,华朗那里有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李华朗见状,紧蹙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他不明白他父亲为什么这么执着把他送入官圈。
他的性格显然就不适合。
…
在御陇湾的最后一天,才让南平等人感觉到是来度假的,她们畅快的玩了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几人商量着去‘人间地狱’玩。这名字听起来可怖,实际就是一处有真人npc的鬼城。布局是迷宫的规模,场景很大。
进入里面的时候,一片漆黑,每人手里拿着一盏小灯笼,光芒微弱偏黄,作用也不大,只能勉强看清楚前方的路段导向。
南平天生不怕那些魔鬼神蛇,但还是被其他人的叫声吓到,连言知洲这个大男人都吓得嗷嗷叫唤,总喜欢往她身边挤。
偏偏又敢随处乱看,南平无语,也不知道他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
而郁璟和瞿蕤琛就正常多了,只是郁璟比较忙,右手抓着郁岚,左手还得顾着郁以柔。
相较他,瞿蕤琛就清闲自在很多。
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脸色平平,碰到npc吓他,竟然还能笑着问候他妈。
南平:……
心下千回百转,不知道这些富二代官二代们,还有多少毛病是她不知道的。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儿,长得太丑了,离爷远点。”言知洲又往里挤了一下,一脸嫌弃的指着那个‘鬼’。
鬼有些委屈,飘走了。
南平推开他,沉声,“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太挤了。”
“啊?你说什么?”言知洲回过神询问。
把耳朵也凑了过去,等着她回话。
“我说,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南平面无表情。反正这里面黑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都纳闷,这人怎么能辨别出鬼丑还是不丑的,明明长的都差不多,一样的妆容。
“哦,不能。”言知洲笑。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啊,你是不是傻?”
南平:……
一行人走到鬼城的中间地段,这里很安静,经过上一个鬼的光临,似乎过于安静了一点。
她有些警惕起来,生怕自己又被身边人的叫喊声吓到。
这时,突然一阵警报声响起——
有烟雾逐渐弥漫开来。
南平蹙眉,不清楚这一环节是什么样的。她不自觉往前靠了靠。
然而只过了几秒的时间,地面开始出现亮光,上面有很多裂痕,南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束吓了一跳,依据身体的惯性,一把抓住了走在她前面的人。
感受到衣服的拉扯感,瞿蕤琛脚步停顿了一下,还不等他转头,剧烈的晃动感接踵而至。
几人一齐掉进了地下道的洞坑中。
瞿蕤琛和南平掉在了一起。看不清其他人的位置,只能听见他们的惊呼声。
这个鬼城设置的可真是,真实他妈给他开门,真实到家了。
跌下来的姿势还不怎么样。
不过瞿蕤琛更惨一些,成了她的肉垫。
她撑起胳膊,不经意对上了他的眼睛,眸色在这黑暗的环境中,竟然微微发亮。
南平眨了下眼睛,不敢看太久,立马起身爬了起来。瞿蕤琛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周围。
“不是说不能带手机进来么?”南平纳闷,大家都是上交了手机才进来的。他怎么还夹带私货。
瞿蕤琛没有理会她,只说了句:“跟上。”就开始往外走。
规则对他来说就是一张纸。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