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Chapter 81 反攻与坚守。……

    一晃而过, 到了周五

    程驰找上门的时候,南平刚从江御一品回到江岸,几乎是一下车, 就看到了那抹不可忽视的身影。

    一身深灰色呢子大衣,抱臂靠在车门前, 无论是手腕上的LA手表,还是森鳄的英伦皮鞋,抑或是身后的大G, 都没有他这张脸来的惹眼。

    路过校门口的女生不停地投去惊叹的目光, 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皮肤比女生还白嫩细腻, 线条轮廓流畅的让人有些雌雄莫辩,可却是漂亮的很。

    难道是哪个电影明星吗?不过当下最红的影帝可能都没这个人长得俊美。她们不由得想。

    程驰掀了一下眼皮, 不经意的睨了她们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荡出一抹轻浅的笑意,好似初沐阳光一般, 刺眼得灼人,烫的人脸红心跳。

    两个女生立马收了视线, 呢喃了一句:“这也太帅了吧”颇为不好意思地捂脸离去了,一步三回头,直至消失在拐角, 才看不见身影。

    “哧”程驰轻嗤一声,眼尾透出一缕不屑来。他看这些人犹如蝼蚁一样, 廉价又肮脏。赏她们一抹笑都是神赐了。

    南平挑眉,虽然这个程驰是个丧心病狂的变态,但不得不承认的是, 程温韦的基因确实不错,至少他的这几个子女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她掩盖了情绪,冷起了一张脸,走了过去,这个戏还是要唱下去的,程驰来找她虽在她的意料之中,可速度还是慢了一些,明显是去调查她了。

    就是不知道,他调查的那些东西有没有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的好姐姐呢。她心下冷笑,试试不就清楚了。

    在她走过去时,程驰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人的步调是冲着他这个方向来的,遂慢条斯理的偏头望去,见着那人,眉梢跟着一扬,等到南平身影离的越来越近时。

    他才不吝一笑:“我的好妹妹,这么晚回学校,可是不好的习惯呐。”尾调突兀一转,戏谑之味暴露无余。

    南平冷眼瞧他,并不打算理会,直径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厌恶的神态像是看见什么乐色一般。

    程驰攥住了她的胳膊,往后一带,眼眸眯了起来:“你敢无视我?”

    南平凝视他的这番动作,心底觉得一阵好笑,“你是天王老子吗?为什么不能无视你?”

    程驰眉梢微蹙,似乎很意外她的反驳,但仍旧没有发作怪癖,只是扯了一抹笑,带着些异色,之后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另一只手拉开了车门,把人扔了进去。

    一个触不及防,让南平摔在了后座上,他欺身进入,关上了车门,按下车钥匙上的锁键后,脱了外套就俯身压了下去。

    程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这么牙尖嘴利的,跟姐姐可一点也不像,你就算模仿,也稍微尽点心呐,半吊子的水平就拿出来勾引我,你是觉得我不会伤你?”

    这可是稀奇了。程驰竟然也会有正常质问的时候。南平心底闪过一抹讥讽。

    不过对于她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好兆头,本来她就不是刻意的模仿,她哪里知道程又薇是个什么脸色来对他的,都是她猜测着演的罢了,为的就是让他起疑而已。

    眼下的结果,看着是他撕破了她的目的,实际上她却是成功了,程驰对她上了哪怕只有一点心思,他就会去查,更别说还找上门来了。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他即使有九条尾巴,她都要给他扯下来。

    程又薇的狗,不拿来用用,怎么铺垫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呢。

    南平伸手摸上了他的脸,原本冰冷的眸子瞬间泛起了一抹潋滟晴方:“一直以来找到的替代品都不好用吧?看你这么可怜,难道我的演技水平差到都不能安慰你,哪怕一刻吗?”

    程驰在她的眉眼处流连了几秒,才轻笑出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同情我?”说着,手的力道就重了不少。

    “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是同情你,我是喜欢你啊。”南平呢喃低语,眼中迭荡出的爱慕直射入对方的眼眸,变得扎眼起来。

    程驰身体一僵,突然的停滞让南平顺势推开了他,束缚一断,她就反客为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先说起了话:“这禁|忌之恋,我来帮你圆满吧。你想和姐姐做的所有事,我都满足你。这难道不是你一直奢求的吗?”

    “所有的事?”低靡的声音传入耳内,南平知道他开始心动了。这几乎快成了他毕生唯一的念想,诱惑之大,自然不可小觑。

    “可是你能承受得住吗?”他又笑,眼色中带着嘲弄。这个夸下海口的妹妹,算不算得上是女英雄呢,为了目的,还真能付出。

    不过,他望向她的眉眼。

    他很喜欢。

    因为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替代品了。

    “试试不就知道了。”南平莞尔一笑,清纯至极的笑颜,是一颗瘾种,埋进他的心里,不断刺激着他的摧残|欲。

    让他兴|奋的血脉|贲张。

    …

    两人去了龙井湖墅的私人住所,这是她第一次进到程驰的房间,他的房间有很多不同的仪器,罕见到叫不出名称。

    南平看见了被他挂在墙上做装饰的骨鞭,白色柜台上放置了几个香蜡,形状透着古怪,可她却被旁边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她走上前,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暗忖这玩意的造型可真是逼真的很。

    只是他明明找过那么多替身,还用这个东西做什么?是嫌那些人脏,还是为程又薇守贞呢?

    一边守一边又找,还这么能隐忍欲|念,怪不得心理变态。

    她放下东西,把外套脱了下来,里面是一条连体的针织包臀短裙,随后,她脱掉了打底袜,露出了笔直修长的腿和脚,慵懒地坐在了黑色床被上,强烈的对比,衬得她愈发的白皙娇软。

    这时,门“咔嗒”一声响,程驰穿着浴袍走了进来,看着她晃着一双白嫩惹眼的脚丫子,一脸姿意的模样,在这满是冰冷器具的房间,不禁生出了几分微妙的诡异感。

    “所以,要怎么做?”眼前的少女如同求知若渴,望着他的眼神中,是十足的探知|欲。

    程驰勾起一边的唇角,伸手拿起柜台上的香蜡,用打火机点燃,之后取下骨鞭,朝她走了过去。一切动作自然的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做了很多遍设想。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它们。”他半蹲下来,笑了。

    南平注视着他手里的物件,不免心底冷哂,可面上还保持着愉悦的心情,看着他越来越近的手,香蜡上还冒着些微的烟雾,断断续续,飘渺虚无。

    程驰对这个味道很熟悉,甚至闻多了都会让他感到迷离,就像是猫闻猫薄荷一般,容易上头迷失。

    他拿着它,微微偏移。

    南平则一点一点看着他手的移动,随着这个频率,马上蜡油就会滴落下来,透过她的皮肤,灼伤进r里。

    让刺痛和燥|热并存。

    然而就在这一刻,她瞅准了时机。

    一把抢过了香蜡,就往他胸口处一倒,随着油的溢满,形成了一个小水滩,只要倒一点,都会荡出一连串。

    它们像水却是高温的水,在肌肤上连成颗颗繁星,闪耀着光泽却逐渐变红。

    “好像这样你反而会更快乐呢。”南平轻语,软软糯糯的音调,透出一丝凉薄。似雪山上的青莲,能散去他胸口燃烧的热量。

    冰与火,两种极端。

    竟奇异得让他觉得很舒服。一种另类的感觉浮出水面,力量的张力就要爆发。

    南平见他眼色滟漓,发着红。

    她便趁势取走了他手中的骨鞭,扬手落下第一鞭,划过了两粒红豆,惹了一个颤。第二鞭,划过了f间八块方格,添了一声闷响。

    南平揉了揉手腕,看着眼前这副顺遂的模样,讥讽就要掠过表面,但却不能停留太久。

    甩下第三鞭,划过了下|身薄薄的布料,落在了小腿中央,扯到了筋骨,便抽的更厉害。

    程驰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

    只听她呢喃:“别着急啊,时间短暂,不能荒废一分一秒的。”

    …

    周六午时

    陆高鹤看着对面正不紧不慢吃着牛排的女人,面色不愉。他靠在椅背上,晃着高脚杯,眉梢上扬:“你倒是悠闲,我昨天让南叔去接你,你却不在,去做什么了?”

    南平冲他抿嘴一笑,没有回答,接着又惬意的切下了一块肉,喂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才悠悠然然抬眼,“你不会想知道的。”说完,又低头切起了佳肴,直接忽视了对面那道锐利的冷目。

    陆高鹤很不喜欢无法掌控的东西,包括人也一样。他低头凝视着红酒的表层,上面的投影是他阴沉的脸色,同样令他不喜。

    情绪这种东西一旦被影响,就很难再消除。

    他起身,推开了椅子,踱步走向了对面,待走到南平身旁时,停住了脚。

    “牛排好吃吗?”他问。

    “好吃,配上红酒倒成了极品。”她照旧没有抬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喝呢?”

    “都倒在牛排上,这样更好吃。”

    “是么”原来还有这种尝法。陆高鹤晃动着手腕,一下没一下的思绪着。

    时间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等到南平吃完了整盘肉,才终于仰头看向他,这时他也有所感应的低头,然而就在对视间,他把红酒从她头上淋了下去。

    他想,依她所言的话

    红酒配美人,应该更佳才对。

    他伸手固定住她的下颚,对准了她的红唇,一吻而下。配着浓郁的酒香,难得缠绕出几分醉意。

    只让人可惜得是,她身上的酒水太多

    好似怎么也吃不完似的。

    难捱的心痒。

    第82章 Chapter 82 郁家。

    翌日

    陆高鹤带南平去了江棱最大的商城购物, 这段时间她总会跟他出入公司和晚会活动,他不是一个吝啬的男人,只要她表现的好, 给她买这些奢侈品也是体恤的奖赏。

    更何况,他觉得一个贪恋物质有需求的女人总比无所求无所争的属性要好把控很多。

    他乐见其成。

    南平瞥了眼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看她选包的陆高鹤, 暗嗤这个男人嘴上吃饱了以后,倒是大方的很,不过她会来这里, 也是有其他目的。

    利用陆高鹤来作掩护, 是最佳选择。

    她低头看着这一排新出的款式, 听着柜姐滔滔不绝的推荐, 似乎她每摸过的一款在她嘴里都能变成世上仅有,独一无二的存在。

    南平顺水推舟, 故作一副思绪纠结的模样,一分一秒的拖延着时间。视线在她中意的两款上来回切换,秉持着好的东西,总是得慢慢挑才能满意的道理, 又思量了良久。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陆高鹤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站起身走了过去,朗声:“你要是都喜欢,就全要了。”

    南平即便不抬眼, 都能猜到此刻他眉间蹙起的三条纹络有多深,便也收了心思, 随手拿起一个,朝柜姐说道:“就这个吧。”

    就在柜姐刚应声好,准备去包起来的时候, 门口传来了一阵进店的脚步声,来人是一男一女,女的走在前面,男的跟在后面。步调不一,却异常和谐。

    几乎是同一时间,陆高鹤与那个女人视线相撞,两人眼中都颇为意外。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好久不见了,陆二少。”程又薇笑着走过去打招呼。显丰的二少爷,虽然也是私生子,可地位却不一样,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陆高鹤颌首勾唇:“程大小姐贵人多事,确实也难得一见。”

    两人一来一往的讲了几句后,便谈起了这段时间业界的几个大项目,其中就有显丰和尚腾的合作,谈论气氛融洽,一时都没注意到身后那两人之间的眼波流转。

    南平挑了一下眉,颇为大胆的给他抛了一个媚眼,那副模样,一下就让程驰想起了她那天眉眼间的媚色横生,潮红遍布。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不禁低头挽了一下袖口。

    这商场暖气太热了。

    燥意涌上来,竟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么说来,陆二少也很少逛盛都吧?看来您还是个宠女友的人呢。”程又薇捂嘴轻笑,朝旁边给了一个眼神,调侃味十足。

    陆高鹤看着她眉眼的笑意,竟觉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只是也没有深想,伸手朝旁一揽,搂着南平的腰,状似宠溺的对她笑了一下,才又看向程又薇说:“年纪小,总是要更疼一些的。”意外地没有否认女友这个说辞。

    “说的也是呢。”程又薇笑道,这才转头看向陆高鹤怀中的人,不由一愣,半晌过去了,才又重新笑起来,解释道:“看我,见到漂亮的女孩,就看愣神了,陆二少可别吃醋啊。”神色自然的找不出错来。

    陆高鹤没当一回事,淡笑着跟她客套了两句后,从柜姐手里接过了购物袋,便搂着人出了高奢店。

    等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后,程又薇才敛了笑容,对程驰说:“刚刚那个女孩跟卢清荷很相像吧?”如果不是卢清荷跟他爸结识的晚,恐怕她都得怀疑,是不是她生的女儿了。

    居然还有点她爸的影子。

    简直匪夷所思。

    “也不算很像。”程驰捏了一下表带,低声道。她长得比卢清荷更好,甚至结合了她妈与他爸的优点。

    程又薇收了目光,轻瞥了他一眼:“你最近跟她往来倒是不少,她有跟你说我的事吗?”说着,就转身看起了包,边看边问。

    “还是老样子,让我去公司上班。”程驰跟在她身后,挑眉道。

    “呵”程又薇拿起了一款经典花纹式的包,笑了“她既然这么想让你去,那你就去好了。正好过来帮我做一些事情。”

    “好。”程驰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姐姐的话,他从来不会反驳。

    这么听话的狗,用起来当然很称手。

    程又薇满意了,放下了包,又往前逛了起来。程驰看着她的后脚跟,不知为何竟诡异的想起了南平那双白的发光的脚,踩在他胸口,软得一塌糊涂。

    这时,手机恰时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解了锁,点开未读消息,上面写着:【姐姐原来这么无趣,妹妹真心疼哥哥呐。】

    程驰瞳孔一暗,立马关了手机。不用看署名,都知道是谁发来的。他不禁抹了抹下唇角,只是太干了,光是这么摩擦,都涩意难掩。

    真是小瞧了她。

    …

    近期娱乐圈新出了件丑闻,关于华际总裁包养新人女演员,帮其提供各种资源的言论,各大平台媒体满天飞,甚至连照片都泄露了出来。

    按理说这事也不算惊奇,毕竟娱乐圈的水比洗脚水还脏,包养事件早已是司空见惯。可惨就惨在这个新人女演员之前拍的一条广告,是和一个当红小鲜肉一起拍的。

    小鲜肉粉丝六千多万,自然有无数女友粉来扒虾,让好不容易被华际压下去的头条,立马又被这群粉丝桶了出来。

    僵持不下,一片骂声,竟也在热搜上挂了两三天。姚宛青这个名字,这才算是火了。只是以这种方式火,她怎么也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华天陵那边为了挽回公司名誉,只得暂时封杀了她,把她雪藏了起来。独身出席了发布会,面向广大粉丝,做出了相应的解释。

    可不论怎么澄清,姚宛青的名声算是臭了。一朝湿了鞋,就有无数自称姚宛青的同事或是同学,揭露她过往为人,一时之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流言蜚语都满天飞了个遍。

    叶碧芙啧啧称奇:“现在的娱乐圈真是越来越乱了。”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直摇头。

    “你又看到什么了?”郁以柔无奈笑道。

    “诺”叶碧芙把手机伸了过去:“你瞅瞅,当下热搜头条!”

    郁以柔凑过去看了起来,片刻才出声:“原来是华际总裁啊,这人我之前也见过。”

    “真的?!真人长得怎么样?说来听听。这发布会的视频也没流出来,这年头谁会看直播啊。”叶碧芙一下来了劲,她就想知道是不是又老又丑的那种。一般出的包养新闻,男主角普遍都不会太年轻。

    郁以柔思考了一会,才柔声道:“长的是不错,比普通人帅的多,不过没有我哥帅。”

    叶碧芙眨了眨眼,她也没见过她哥长啥样,不过像她说的这人长得不错,那应该确实挺帅的,随即感叹了一句:“真是不怪那个女演员啊,这不就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吗?要我,我也愿意被包养啊,又有钱又帅,简直不要太划算!”

    郁以柔笑了笑没有发表看法,转头看向正在敲着键盘,认真工作的南平,把椅子挪动了一下,“南平,下午没课,你一会有事吗?”

    南平输完了最后一个字,才偏头看去:“应该没什么事,怎么了?”

    “我想让你陪我回家一趟。”郁以柔扯起了一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眼神有些忐忑。

    南平心下奇怪,回自己家为什么还找人陪呢?

    以为她觉得孤独,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只说:“可以,不过我晚上还要去补课,8点前就要走。”

    “嗯嗯,一定不会耽误你时间的,放心。”郁以柔展颜一笑,心底疏了一口气,顿时放松了很多。

    …

    下午三点左右,两人上了郁家的车。

    来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看着面生。南平以为郁以柔家更换司机了,只瞟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没有多问。

    等路越开越远,街道越来越繁华时,她才惊讶:“你不是回自己家吗?怎么换地方了?”

    郁以柔见她疑惑不解,立马解释了起来:“这是回本家。”随后,瞄了一眼司机,倾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就是郁家,我爸那边。”

    南平哑然失笑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同样压低了嗓音。

    “我怕你不来嘛,哎…你不会怪我吧,南平?”郁以柔轻声说着,眼睛带着丝可怜劲儿。

    南平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手:“确实,你说了我可能就真不去了。”故意逗弄了她一句。

    接着又问:“不过你去郁家,带上我不太好吧?”怎么说,她也是个外人。

    “不会的,也就是去拿个东西,很快就能走,主要是……”郁以柔犹豫不定地说着,就是没把最后的话说出来。

    “主要什么?”南平问。

    “主要是我想见蕤琛哥,爸爸请他去家里喝茶,我刚好可以趁着拿东西的机会,跟他多待一会,平时轻易都见不到他的。”郁以柔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羞怯的模样。

    南平了然的点点头,又调侃了几句,把她逗得脸红才作罢。

    随后思绪了起来,郁以柔这次去本家,别说看心上人一眼了,估计留下来吃顿饭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自己这个外人身份,还真不好久留。

    车开了半个小时,才到了郁家别墅。

    刚下车,就有佣人上来接待。观她们用心的程度,就能看出郁以柔在郁家还是有些地位的,至少不是连本家都进不了的那种私生女。

    两人换好鞋被迎了进去,此时客厅沙发的中心位上坐着一个颇为威严的中年男人,他的身旁是郁璟和瞿蕤琛。三人正在喝茶聊天,气氛相当和睦。

    “老爷,二小姐回来了。”佣人大婶弯腰说道。

    郁昆雄被突然打断,有些不愉的蹙眉,只有客人在也不好发作,抬眼望去,见郁以柔正和一位陌生的女孩站在门口,也没有多问,只朝她颌首,淡然道:“回来了,你要带的东西都在你之前住过的那间房间,一会让人给你拿下来,你上楼去叫你姐下来,等到了饭点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正好你蕤琛哥刚从国外回来。”

    “好的,爸爸,我知道了。”郁以柔连忙点头应下,后又说:“这位是我室友,陪我一起过来取东西的。”

    郁昆雄又扫了一眼南平,低头喝了一口茶“嗯”了一声,说:“既是同学,一会也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怕南平拘束,一旁的郁璟也出声附了一句:“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一会我送你们回学校。”语气很柔和,却又不过度。

    这时,瞿蕤琛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睨向了那边的两人,视线最终落在了南平的身上,只是目光很浅,没有留下多余的痕迹。

    天生好颜色,并不是让人多看的理由。

    等他移开目光后。

    郁以柔立马就握住了南平的手,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抹希翼的亮光。

    她想留下来吃饭,但是她一个人,总是有点害怕,特别是一会还要面对大姐和李阿姨。

    南平接收到她的眼神,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婉拒,只得转头笑道:“那就打扰了,伯父。”姿态得体大方,颇有一番大家小姐的气度。

    特别是和一旁低眉顺眼,小心谨慎的郁以柔相较,那种不卑不亢的气质就愈发明显了起来。

    郁昆雄这才正式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像是哪家企业的千金,这么想着便问出了声:“你的父亲是…”可还不等他问完,就被楼上的一道女声打断。

    “爸爸,你怎么就让蕤琛哥喝龙井,妈妈上次买的大红袍呢,怎么不让人泡了来?”

    声线清脆悦耳,带有几分挑剔的娇俏味儿,一听就知道是个受宠的千金小姐。

    第83章 Chapter 83 送行前夕。

    郁昆雄看着他大女儿一身红裙走了下来, 眉眼柔和了许多,只听他爽朗的笑了两声:“你这么说,倒是把你爸我显得小气了, 果然一见你蕤琛哥,胳膊肘就往外拐。”

    “哪能啊爸爸, 这还不是女儿也想尝尝大红袍的茶香嘛。”郁岚坐在了父亲身边,搂着他的胳膊撒着娇。

    “好了好了,有客人在, 小性子收一收, 别让你蕤琛哥笑话你。”郁昆雄温和拍了拍郁岚的手, 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眼中的爱护显而易见。

    郁岚撇撇嘴,直言:“才不会呢, 蕤琛哥才不会笑话我的,对吧?”她朝瞿蕤琛望去,眼中带着几分娇意。

    瞿蕤琛噙了一抹微笑,眉眼精致又温柔, “五年不见,小岚依旧这么天真烂漫。”话头转了一圈, 丝毫没让人发现他的敷衍。

    这就显出外交官的本事来了,无论他内心真实想法是什么,面子话头都会给你补足, 连表情都是恰到好处的真诚。

    果然,郁岚一见他的笑容, 就开始小鹿乱撞起来,直接规规矩矩的坐在父亲身旁,装起了大家闺秀, 不说话了。

    脸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羞的。

    郁昆雄看在眼里,愈发觉得只有蕤琛这样优秀的孩子才能让他这傲娇脾性的女儿低下头,若是能跟瞿家联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么想着,便又问了几句他的父母,如此直白的问候,瞿蕤琛哪能不明白,只不能落了长辈的面子,就客气地答了,但也却是点到为止。

    随后,他不经意地瞥了郁璟一眼,郁璟接收到眼神,直接站起了身:“爸,差不多让佣人上菜吧,也快到饭点了,今晚早点吃,一会还得送以柔她们回学校呢,耽误不得。”

    郁昆雄这才反应过来,摆了摆手:“你说的对,那就让他们赶紧上菜来。”

    几人挪步去了餐厅,一一入座后上了菜。菜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为的就是避免主人家要吃菜却没做好的情况。

    在饭桌上,郁以柔轻松了许多,李阿姨不在家,没有人盯着她,郁岚虽然不怎么喜欢她,却也不会故意针对她,一时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

    只是南平和瞿蕤琛恰好是面对面坐着的位置,夹菜的时候,视线难免会撞上。只是这人礼节教养很好,每次都是让她先夹了,他才会动手。

    不得不说,倒是挺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

    南平眼眸转了一下,看向了身旁的郁以柔,她虽然在安静的用餐,可视线总会若有若无的朝她这里飘。

    大约是她观察瞿蕤琛太仔细,就连他让她先夹菜这种小事都能让她瞥她一眼。南平不禁感叹,都说红颜祸水,依她看,男颜祸水的也不少。

    好在一顿饭吃下来,相安无事。

    只是临走的时候,郁岚多瞥了郁以柔几眼,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南平看在眼里,知道她这是瞧出郁以柔的心思了,不过这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瞿蕤琛那种人物,如果有意,早就会宣示主权了。

    别说这么轻描淡写的道别,就连下次再登门怕都是遥遥无期。

    估计郁家老爷也想不明白,他的心思。南平只是直觉瞿蕤琛对于情爱之事会很难走心,毕竟他的工作可是胸怀天下事的职者。

    “郁先生,就不用送我回学校了,我还要去补课,自己打个车就好。”南平莞尔一笑。

    郁璟顿了下身,“你去哪里补课?顺路的话送你过去。”

    “江御一品附近。”南平回道。

    郁璟挑了下眉,这就挺巧了,他没有回复,直接把目光望向一旁好友的身上,那表情显然在说‘正好跟你顺路,你送送。’

    瞿蕤琛淡淡“嗯”了一声:“那我送你吧。”虽还是笑着的,可那弧度丝毫没有多少起伏,只是礼貌得体。

    他先往车的方向走去,上了驾驶座。南平见状只好跟了上去,坐进了后座的位置。郁以柔看着,心里有丝道不明的滋味,她安慰自己,南平不是那种人。

    抛开了说,蕤琛哥也不一定会关注到她,毕竟她的家世确实很普通。

    她稍稍放下了心。

    车很快驶离了别墅区,消失在夜幕里。

    …

    进入冬天,夜就变长了。天黑的很快,现在还不到7点。车内很寂静,谁也没先开口。

    南平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繁华的商业街,闪烁的霓虹灯,不禁想起了刚来江棱的光景。和那时不同的是,她已经不会被斑驳夜色再迷了眼。

    “嘀铃铃——”

    有电话铃声响了,这显然是直连进车里的。

    南平微不可察地偏了下头,见瞿蕤琛从容淡定的按下了接听键,似乎并不介意车里还搭着一个只比陌生人好一点的‘生人’。

    “什么事?”他的声线压低了很多,淡淡的,让人品不出情绪。

    “蕤琛,你二叔他又来家里了。”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语气带着不自知的惶恐,似乎家里来的不是亲戚,是个可怖的魑魅魍魉。

    瞿蕤琛只静静听着,手敲了几下方向盘的侧面,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一副淡然模样:“嗯,我一会就回来。”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却无端令人安心。仿佛任何事情在他这里,都算不上什么。

    电话随之挂断。

    进入拐角路段,他转了一个弯,车开的很稳,几乎没有颠簸。南平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诗:去留无意,看庭前花开花落; 宠辱不惊,观天上云卷云舒。

    倒是很适合他。

    想着,便又转了头,看向窗外。

    瞿蕤琛瞥了一眼后视镜,少女坐姿端正优雅,气质难得的恬静,眉眼清纯不寡淡,姿色出众有辨识度,眼睛不乱瞟,看起来乖乖的,也不打扰他。

    他收了视线,看着前方的路段,清晰可见的四字,难得问了一句:“卢小姐是全修班的学生?”

    话问的突然,南平心底的诧异就带了出来,她看向驾驶座那人,见他并无多余的表情,仿佛真是随口一问,心底才松了口气,回了句:“是的”。

    瞿蕤琛勾唇颌首,似乎也不意外。车很快就开到了江御一品的门口,南平向他道谢后下了车。等车重新开走,她才进了大门。

    在回瞿家的路上,郁璟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开口便问:“人送到了没?”

    瞿蕤琛扯了一下领带,“恐怕已经在上课了。”言下之意就是‘你问的晚了,人早送到了’。

    他说话就是这样体面,很难让人听出来还有话外音,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那是他的敷衍了事。

    郁璟乐了:“这才回来几天,你就这么疲倦了。”

    “多亏了你给办的接风宴不是。”瞿蕤琛扬眉,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内涵。

    这人一向不会在语言上吃亏,郁璟也不恼:“我看你不是,是不是你二叔他…”

    “好了,郁璟。点到为止。”他不喜欢跟人议论家里的私事,特别是他的那位好二叔,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是没有道理的。

    郁璟停顿了一下:“好,你也注意安全。”说完,那头就挂了,他看着手机页面,突然想起年少时蕤琛就不喜欢有人问他家事,甚至在上学时期,有一个男生说了他妈妈一句闲话,他都把那人差点打成了残废。

    这确实是他的底线。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退却了稚嫩的年少期,不再像当初那样冲动,只是变得更高深莫测,不好对付起来。

    父亲让他务必跟蕤琛再热络起来,可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当年事,郁家是看客,袖手旁观在远处,根本不能雪中送炭。

    完全是蕤琛自己撑起了整个家族。他这次回来能参加他给他办的接风宴,甚至来他家,他都觉得很意外了。

    他不能保证蕤琛有没有记恨什么,但他还肯与他做朋友,至少算是安慰吧。

    说到底,他们这一辈的,没有一个人能跟蕤琛比。他是真的很苦,同样也是真的很强。

    …

    去江汉前,陆高鹤突然跟南平说要为他们举办一场送行会。这倒是有些莫名。他并不是一个会提前祝贺的人。送行这事就更不曾有了。

    南平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便没有多问,只答应下来,跟他一起去了在水一方。这次送行会就办在这里。邢少霖也会到场。

    说是送行会,其实就只有他们三人,连聚餐的名头恐怕都凑不齐。

    陆高鹤点了最贵的名酒,难得肆意了一回:“来,我们一起喝一杯,提前祝你们马到成功了。”他先举起了高脚杯示意。

    三人碰了个响,喝了酒,就吃起了牛排。只是中途喝酒的次数很多,开瓶的次数更是,颇有种不醉不休之感。

    南平留了一个心眼,在喝不下时,用手巾掩了掩嘴,把酒水吐到了帕子上。

    好在这个手巾很厚,颜色深,轻易看不出酒的颜色来。

    但她仍要装作一副醉态,避免陆高鹤的再次灌酒:“我头晕了…先缓缓,真的不行了。”

    陆高鹤瞥了眼她红润的脸色,只见她眼角的水色潋滟,醉态十足,很有几分迷离的媚色。

    他勾唇:“那你进里面的房间休息一会吧。”

    随后又对一旁醉意朦胧却还在逞强的邢少霖说道:“来,我们继续喝。”不紧不慢的姿态,好似一点都不着急。

    显然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84章 Chapter 84 化险为夷。

    南平摇摇晃晃地走进里面的休息室, 关上门后还能听见酒杯的碰撞声。她靠在门上,原本迷离的眼色转瞬即逝,逐渐清醒。

    很不对劲。

    她蹙眉, 开始琢磨起陆高鹤的用意,他预备做什么事是需要把她灌醉的呢, 难不成是迫不及待地,想把她献给邢少霖那个愣头青了?

    可是这似乎也说不通,毕竟江汉一行还没去, 没看到成果, 他哪会白送人礼。再说这人重利, 想从他手里抠出一点东西, 那都是需要花费代价的。

    只是,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为保证安全, 南平把房间里的桌子搬了过来,抵住了门,虽然陆高鹤没那么着急把她送出去,可需要让她在醉酒下的状态下进行, 明显也不是什么好事。

    保险起见,反锁再挡住是最佳选择, 只要过了明天,大家都“酒醒”了,自然也就大事化小, 小事化无了。

    反正人也进不来,索性就去泡了个澡, 这个房间什么都很齐全,环境也不错,不得不感叹在水一方的设施条件还是挺符合五星级的名头。

    而另一头, 外面正喝酒的两人,却还在继续畅饮,只是陆高鹤脸色有些难看,他原本以为邢少霖这小子应该马上就快不行了,居然还能强撑。

    搞得他现在都有些头晕目眩的,这酒精后劲大,即使他留了一手,也还是不能避免的喝了很多。如果再这么喝下去,依他看,就算邢少霖彻底趴下了,那他估计也得倒在桌子上。

    必须的适可而止才行。

    “好了,少霖,我看你也喝多了,我另外给你开间房休息,今天就到这。”说着,陆高鹤就仰头喝完了酒杯里的最后一口。

    邢少霖应了声“好”,眯着一双虚得快睁不开的眼,晃悠着身体,脚步悬浮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看他步调的方向,明显是朝南平刚刚进的那间房去了,陆高鹤眼神轻瞥了一眼下属,站在门前的西装男保镖立马心领神会,一把扶住了邢少霖的胳膊,带他转了一个方向。

    是旁边的套房。

    邢少霖被搀扶进房间后,保镖便出来把门关上了,还依照指令上了锁。以防他半夜醒来坏事。陆高鹤看着门锁,满意地勾了下唇角,或许今晚会是个不错的夜。

    然而好心情一直维持到门拧不开,他脸色才逐渐阴沉下来,像是阴天的云,乌青密布,透不出一丝光亮。

    “拿钥匙来。”他沉声。

    下属走去了门边的柜台前,在抽屉里找到了房间钥匙,恭敬的给陆高鹤递了过去。他拿过来插入门孔,转了两圈,只听“咔嗒”声,门上露出了一 条几乎什么都望不见的细缝。

    他试图推开门,却毫无进展。

    有东西抵住了。

    陆高鹤修长骨感的手指摸上了细缝边,里面似乎还有温风传来,热气涌动。她倒是会享受。

    他唇边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看来低估了她的警惕心,居然跟他玩起了装醉这套。这条小野猫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可是,陆高鹤眼神一变,他的耐心快消磨殆尽了,在扼杀情感的摇篮前,最好的法子就是尝鲜,尝过了就不会有‘舍不得’。

    再可心的美食,吃到了就只是食物而已。

    “你过来把门撞开。”只听他冷声吩咐,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冷静的像是没喝过酒一般。

    …

    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强烈的让正在吹头发的南平一愣,立马关掉了吹风机,她走出浴室一探,只见被她用来抵门的桌子正一点点挪动变歪。

    她眼神一转,去搬了一个床头柜放在了桌上,加重了‘砝码’,这还是不够,她又再加了一个。好在小时候经常做农活,力气不小,不然还真是难搬动。

    可仅仅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南平没有犹豫,迅速穿好了衣服外套。瞥了一眼阳台的方向,他们是在二楼,高度应该不算高,如果跳下去,也不是全然不可行的。

    她走过去,拉开了窗帘。而后推开门向外走,外面的阳台是镂空的,她往楼底下扫了一眼,拧起了眉梢,太高了。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外面的震动声越来越大,她却不知道陆高鹤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个时候想过河拆桥可不是明智的决定。简直不符合他的作风。

    南平沉寂了几秒,随即脱下了外套,把它拧在了一起,挂在了阳台的矮墙上,最外边有一根柱子,系在这里最合适不过。

    她要造她从这里跳下去的假象。

    衣服够长,陆高鹤那种疑心病重的人,即使不愿相信,至少也能紊乱他的思绪。

    做好一切铺垫后,南平踩上了矮墙台,从她房间这的阳台跳到了对面的阳台上。相隔的距离不算大,却也不容易把控。好在她跳远不错,弹跳力好,正正好平稳落地。

    她起身拍了拍腿,没有厚外套,双腿露在外面,冷感很明显。

    推开门拉开帘,偏瞅见邢少霖躺在床上正双眼朦胧的看着她,那个目光仿佛没有焦点,可又不曾移开,嘴里呢喃低语着:“姐姐从哪变出来的…成仙了吗……”

    看来还醉的不轻。

    南平挑眉,把门帘重新再关上。接着走了过去,向下俯视着床上的人,思量了一会,她想她可能得钻床底去了。

    以防万一,陆高鹤进他房间搜查可是很容易的。

    像邢少霖这么没心眼的,倒是少见。就是不知道是他本质如此,还是装的像样。

    她弯腰凑近了他的脸,这幅呆滞的模样,要真是装的,光是拿奥斯卡金像奖恐怕都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何必如此大材小用的与陆高鹤那种豺狼为伍。

    “哼”她喉间溢出轻嗤,温热的气息带着体香一同入了邢少霖的鼻,明明讥诮十足,却无端弥漫出娇软味来,像一把勾子,要来锁人。

    他瞳孔转了一下,很细微,南平并没有察觉。

    把视线落在了他的喉结上,这里居然一动不动的,她暗忖这人难道喝醉了都不会分泌口水吗?这不科学。

    她用手指尖轻轻在那个圆球上划了一道。

    没动静。

    甚至连表情都没变,醉的这么厉害,酒量也太差了点。跟这种毫无防备的人去江汉真的安全吗?她不由怀疑了起来。

    只是眼下由不得她深究,门外还有一个大麻烦没有解决。

    她直起身,转头看向了门口,竖起耳朵安静的听起了门外的动静。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人正舔了一下干涸的唇角。

    手慢慢抚摸上喉颈,在喉结的位置揉擦了几下。缓缓起身,动作轻盈灵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这么坦然地盯着少女的背部,她的腰很细,可能他用力一掐,就能断。身上很香,不同于江汉区柳巷的女人们,熏得人作呕。

    腿也很细,白的发亮,甚至连脚趾头都圆润的可爱,让他想起了以前死在他面前的那种白猫,好看却红颜薄命。

    陆高鹤想把她吃进腹里,他本想看戏的。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有点不舍得结束游戏。或许走进戏里做戏中人,会更有k感。

    只是这么想着,就也这么做了。

    在南平转身准备躲进床底的一瞬间,他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向后一倒,盖上了被子,把她搂在了身下,甚至连头都遮的严严实实。

    南平一惊,看向了他。却见他还是一脸的醉态,甚至像是发起了酒疯,用手捧起了她的脸,嘴里低声说着:“姐姐真漂亮…”随即又轻嗅了一下,鼻尖抵住了她的鼻子:“还很香香…”

    她蹙眉,一把扒开了他的脸,就想往外爬。只是门口传来的扭门声,让她僵住了身,不得动弹。来不及了,她把身子又往下缩了缩,完全蜷缩的姿势在被窝里。

    谁知这时,邢少霖把她搂紧了,腿还跨过了她身,圈的更紧密贴合,从外看就是一个人在安安静静的睡觉一般。

    南平顿了一下,没有动。

    暗想这愣头青倒是无意中帮了她一把。

    只乖顺的窝在他怀里,竖起耳朵,听着动静。门被打开了,两人的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嗒嗒作响,陆高鹤做了个手势。下属立马翻看了起来。

    搜寻一圈后无果,向上司摇了摇头。陆高鹤脸色又差了一些,他还是不相信南平有那么大胆子从二楼跳下去,就算有衣服拖着,也不过就减少了一米多长罢了。

    根本就无济于事。

    他沉着眸子,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周,突然走向了床边,蹲下朝床底看去,还是一无所获。

    他起身,看了两眼睡得死死的邢少霖,面色不愉。难不成她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好啊…真是好的很。”他抿嘴。随后斜眼看向下属:“你能从这里跳下去么?必须毫发无伤。”

    下属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其实是可以的。可若是南平小姐,可能就不太行了。”他本身就是练家子的,跳个二楼,不算难事。但是南平小姐是女人,身子柔弱,显然不太实际。

    “哼”陆高鹤嗤笑:“她本事多呢,跳个楼算什么!”让她跳崖,恐怕第二天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没有一点正常女人的样子。

    他捏了捏手腕,刚刚撞门,手都有些震的疼,那个女人居然还能搬动三个大件,封她个大力士女的名号可能都是侮辱埋没了她。

    那女人,再不压压就要成神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喝了这么多酒都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不是笑话是什么。

    再努努力,成个神话都容易。

    他转头出了门,脸色难看的可以写诗,就那首曹植的:形影忽不见,翩翩伤我心。

    贴切的很!

    第85章 Chapter 85 柳巷。

    从那以后, 陆高鹤总会若有似无的打压她一些行动范围,并且每周一趟龙井湖报备都快成了家常便饭,虽不计较她逃跑之事, 可每每看向她的眼神,晦中带‘涩’, 赤luo的直白,毫不掩饰。

    久而久之,也能察觉出什么。

    不就是脱了裤子的那档子破事么, 南平心里冷嘲, 曾经高高在上觉得她不配, 现在就算她主动爬床也不会被丢出去。

    该说是他终于成了个正常男人, 还是说在他心里她是不一样的呢?她相信是前者,但也一定要变成后者才行。

    爱与欲虽然能分开, 可像陆高鹤这种人不行,如果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是绝对不会碰的,所以这么多年洁身自好, 也可窥见一斑。

    只是,也不到爱这个程度。

    顶多算得上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他一直是清醒的状态, 从来不会因为一点感情而放弃自己的利益,不然就不会预备把他送给邢少霖了。如今她对于他也算是个烫手山芋,吃了怕烧心, 捧着怕灼手,偏偏送了又觉得可惜。

    顾虑多了, 自然就什么也拥有不了。

    …

    去江汉的日程,特意定在了假期,时间不长, 好在只是去做一个交接,也足够办妥了。

    坐高铁过去,到那的时间正好是下午五点。一出车站,就有人候着,头发一个比一个花哨,这么一对比,邢少霖真就是歪竹里出的好笋了。

    那几个小弟对南平很是客气,大约是没见过江棱来的人,长得还冒若天仙下凡,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小心谨慎了很多,怕一大声就把仙子给吓跑了。

    邢少霖吩咐其中一个红毛把车先开去柳巷。

    那人应了,车调了个头,往原本定的酒店位置背道而驰。南平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立马挠挠头,笑道:“柳巷是我自小住的地方,让人提前收拾过了,总是比住酒店干净方便的,就是名声不太好,你别介意。”

    何止是名声不好啊,压根就没好过!红毛悄悄瞅了两眼后座的一男一女,难得看他们老大这么好声好气哄着一个女人。

    不过长得这么美,哄着也让人心甘情愿。搁他,他都能供起来,天天捧在手心里。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是嫌命太长,才会肖想老大的女人。

    想到这,红毛一个激灵,赶紧移开了目光不再窥探。

    南平颌首表示理解,却也没说什么。她对于邢少霖的自作主张有些不耐,而且她也不喜欢住在别人的私人领域,特别是不熟的人。

    这会让她觉得被动。

    只是江汉她不熟悉,离了他还真不好办事。

    江汉比江盐经济发展要好一些,只是跟江棱比,也只算是凤毛麟角。穷的地方照样是穷。就拿邢少霖住的柳巷来说,本质就是一条老街旧巷,只是学了江南水乡的派头,稍微清雅别致些。

    这巷子里的住户还不少,一眼望去,门口坐着闲聊的,门边站着摆笑的,基本都是年轻女人。稍有几个年长的,还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口红红的特有老港风年代那个味,看着也别有一番风韵。

    只脸上的脂粉太厚,香水太浓,难免落于艳俗之中。看见她周围这几个男人,眼睛跟上了马达一样,就开始搔首弄姿起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的,她压低了头上的帷帽,神色淡然的走进了邢少霖住的院子。是一栋独院落,位置很安静,没有刚进来的吵杂,也闻不到劣质的女人香。

    邢少霖带她进了房间,等她收拾了一番后,面上才不好意思的提了两句:“姐姐可别生我气,虽然这条巷子是烟花地,但是我这里却是安静的,她们也不敢上门打扰。”

    南平摘下帽子,抿嘴轻笑:“我倒是不知道你小时候就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了。”讽刺的不带一丝不愉。

    邢少霖陪笑:“姐姐说的没错,我确实见多识广。”又露出八颗大白牙,阳光的一张俊脸,没有心机的眼神,与他的身份极度违和。

    她移开了目光,没有继续挖苦。谁都有秘密,既然不关她的事,又何必管那么多。

    两人又讲了几句正事后,定下了吃饭的时间。南平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头发吹干了散在身上,没有扎起来。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

    她下了楼,和邢少霖一起出门吃饭,他的那几个小兄弟都走了,只有他们两人去吃饭,也乐的清净。

    南平出门照旧带着帷帽,阻隔了一些人打量的目光。跟着邢少霖一路走到巷子尽头,才坐上车,驶离了这里。

    …

    沈春兰在院子里洗着衣服,没有热水,手冻得通红,却也不觉得冷,那略显麻木的脸色,似乎已经习惯了。

    费力拧干了最后一件毛衣,儿子也放学回来了。明天他们学校放假,今天回的就比较早些。只是她饭还没做好,看见儿子回来,手忙脚乱的晾了衣服,匆匆进了厨房。

    沈裕川瞥了一眼晾得歪歪的毛衣,走过去把他摆正,接着又把一旁洗衣盆里的水倒进了洗手池,放在了盆架上后,这才进了屋里。

    沈春兰做事粗心,她儿子却井井有条,从小都是如此,人都道她走运,得了个聪明又省心的儿子,可谁都不知,她最怕她这个儿子。

    明明很孝顺,脾气也很温和,可她就是莫名的害怕。

    以前生了他觉得麻烦,本想养他到五岁就扔了他,可谁曾想,那么小的人居然还记得回家的路,硬是从那么偏远的地方,安然回到了家门口。

    见了她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好像明白她在想什么似的。她那时就觉得邪门,深觉这孩子上辈子可能就不是凡人,从她肚子里出来,是来历劫的。她有点迷信,不然那么小的娃娃,怎么平安回来的。

    此后就再也没了弃他的念头。好好养到了现在。

    …

    沈春兰炒了两个菜,一荤一素。之后又端出了中午就熬上的鸡汤,打算给他补补身体,高三的学生,营养得跟上才行。

    “来,吃饭吧,妈今天熬的这鸡汤嫩,你先喝一碗。”说着,便给他舀了满满一碗,肉都堆到了他的碗里。

    沈裕川接过后,撇了一半给她,才开始动筷子。沈春兰知道他的意思,咧嘴笑笑,说了一声“还是我儿子孝顺。”遂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饭吃到一半,沈春兰像是想起了什么,凝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故意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看着他说:“儿啊,晓得不?咱对面那个地头蛇,这次还带了个女人回来,只可惜戴着帽子,看不清长啥样。身段倒是不错,那小腰跟你妈我当年有的一拼。

    通身行头,看起来不便宜呢。估摸着怎么也有这个数。”她比了个手指,眼珠子瞪的发亮。

    早些年,她也是见识过富人生活的,年轻那会做人三儿,也得了不少好处。只是早被她霍霍完了,买下这院子,耗费不少。又养一孩子,读书也费钱。

    如今难得见着一只富贵天鹅,便有些眼红。瞅着人家的行头,羡慕都快贴在脸上。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做什么的,跟着这地头蛇哪有什么安稳日子。想来也不是那好惹的货,倒也就不敢多瞧了。

    沈裕川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吃完了饭,才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跟你说过的,地头蛇这个称呼不要再提,他的事你也少议论。”

    沈春兰撇撇嘴,讪讪说了句:“知道了。”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觉得比这冬天吹过的风还冷。儿子跟她不亲近,她是知道的。

    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给她养老送终就行。

    女表子都是这样的,只记得好处,哪有什么心。有钱就够了,儿子对她总比那些臭男人好多了。

    想到这,她又摆了副笑:“儿啊,一会去给妈买包烟吧,嘴痒痒得很。”

    沈裕川睨她一眼,“你最近烟瘾很大。”肯定句,看着她的目光,像是在审判。

    “这不是…受不住嘛,厂里不让抽,一回家就犯瘾,一盒一个月,我忍得也不容易呐。”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两眼儿子,笑的讨好。

    沈裕川手指动了动,半晌起身,望着她的面容有一丝冷:“给你买了,下个月就没有了。”说完,转身就跨出了门。

    他家的钱都在他的卡上,连沈春兰的工资也是打在这个卡里,沈春兰什么德行他知道,守不住钱。霍霍光了,以后只能喝西北风。

    他每月只给她零花钱,偷偷买烟被他发现一次就少一个月零用,所以她不敢自己买。

    沈裕川也不动卡里的钱,自己兼职也够用了。

    外面有些冷,沈裕川穿的单薄,清瘦的似乎能看见他的脊骨线条。他拢了拢毛衣领口,望着这幽寂的巷子,尽头仿佛深不见底。

    月光撒在他的脸上,轮廓都被柔和,眉眼清隽,鼻高挺直,薄唇微微纳出一抹白雾,像又渡上一层云雾,貌似谪仙。

    “哟,裕川弟弟又出来给春兰姐买烟啊,姐姐屋里也有,进来坐坐啊~”坐在巷子口的女人一手捏着烟,一手搂着腰,冲那走来的少年笑的花枝乱颤。

    沈裕川只是稍稍抬眼瞧她,狭长的眼角微微扬起,她便有些腿软了。

    不是怕的,是痒的。

    心痒痒。

    谁都知道沈春兰的儿子长得妖孽。偏偏还是周身气质又冷峻出尘,活脱脱一行走的荷尔蒙。只淡淡看你一眼,撩拨人的威力比c药还厉害。

    她软了骨头,眼角带水光,瞅他的眼神更加露骨起来。

    沈裕川眼神一转,对她这幅贱骨,依旧淡然置之,“少霖哥回来了,你这模样最好收收,他不像我,不然你看的这一眼,就已经死了。”

    第86章 Chapter 86 相遇。

    从汉厢楼出来时, 已是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南平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栏,这才想起来跟陆高鹤报声平安。随即轻点了两下, 简单输入几个字后,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陆高鹤的控制欲已经到达一个节点, 暂时得冷他几天了。

    邢少霖把车开了过来,两人回了柳巷,柳巷里面的路很窄, 车子不能开进去, 所以得停在那附近的停车场里。

    南平等他停好车, 才一同进了巷口。白天几乎每家都敞开的门, 现在都关的紧紧的,巷道里很清净, 路灯照着高墙门院,像是入了古画。

    邢少霖开了门锁让她先进去,南平也没客气,直径地跨进门槛, 走过院子进了屋里。做一天车很疲惫,明天还要办事, 她需要早点休息。

    身后的人望着她半点不拖泥带水的背影,不免勾起了唇角,这一趟江汉确实会很累。他把锁取了下来, 在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巷道传来的声音叫住了腿。

    他转过头望去, 就瞧见了那个清隽的少年正往他的方向走来。

    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他也就不急着进去了,而是把门掩了起来, 靠在墙边等他开口。

    “少霖哥,你要的数据。”沈裕川把握在手里的白色纸条递向他,神色平静。

    邢少霖接过来,睨了一眼,才挑眉笑道:“速度挺快,行了,明天钱会到你帐上。东子那边有一批货,明天你去查查数,他们没读过书,不懂那些统计的事。到时我再转你一笔钱。”说完,他便准备进院子。

    只是还未推开门,就被沈裕川一句“之后我可以不要钱,帮少霖哥做事。”停滞了一瞬。

    他晃了一下脖子,斜眼扫向他,勾唇:“不要钱?”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玩味:“为了去江棱?”

    沈裕川也不怕,对上他锋利的眼神,点了点头。仿佛受到压迫的对象不是他一般,淡定从容。

    “我记得你身手不错,脑子也挺好使,只是你太聪明,我用的不怎么放心呐。”邢少霖抱臂戏谑出声。打量中重新带着审视。似乎在思量这笔账划不划算。

    沈裕川知道他的意思,为了让他降低顾虑,把柄一定是要存在的。便开口说:“我母亲在这里,就是我的七寸。”坦然地说出了他的弱点。

    邢少霖听闻,把视线看向对门,知道他母亲沈春兰是什么德行,难为他小小年纪就开始想生计养家,孝顺的名声也不是大风里刮来的。还是有那么几分真材实料的。

    正好也缺个军师,这小子算个人才。至少比他那些只知打架的弟兄好上许多。再者,他母亲这人极好控制,他又有所求。倒也不怕他生出其他心思。

    思及此,他扬眉:“明天办完事,来岸口找我吧。”正好用他一用,练练他的胆子。

    他向来决定下的快,不喜欢浪费时间。

    像是在意料之中,沈裕川颌首应了下来:“那就不打扰少霖哥休息了。”

    邢少霖点头,转身进了屋子。沈裕川看他关上门,这才回了院子里。看着屋里漆黑一片,他就知道沈春兰已经睡下了。

    她没有给他留灯的习惯,也并不担心他的安危。

    不过他不在乎,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远在江棱。沈春兰只是他用来作掩护的表象,只要邢少霖信了,那这么多年的母慈子孝,也没有白费一场。

    他把烟放在了桌子上,踱步上了二楼。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她这么容易手足冰凉的人,有没有人陪着她,替她暖手呢。

    沈裕川推开了窗户,让风吹进怀里,这样好像能跟她感受同样的温度,他不喜欢手心的热度,没有她,再暖也没了用处。

    …

    隔天清晨

    开始下起了雪,不大,却是今年的第一场。南平站在窗台上瞧着,不曾想初雪是在江汉看到的。

    她静默地欣赏了片刻,才转身去了浴室。开始更衣洗漱。下雪了温度低,她多围了一条围巾才下楼。

    简单吃了些邢少霖小弟买来的早点,几人一起出了门。他们需要去跟北野堂的人接头,在江汉也有北野堂的分会,规格虽不能与江棱比,却也不小。

    跟他们接头的地方在岸口,那里几乎都是在道上混的人,不怕有人干涉。只是交货的时候,需要换一个地方。

    陆高鹤得罪的人不少,盯着他动向的人也多,光是他哥,如果知道他私自购买高级芯片,怕也是会出手打压的,这批货一旦出了问题,损失不会少。

    这次接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老,南平猜想这应该是分会的某个管事。邢少霖上前把令牌递给了他,这个用来过海极有用。

    北野堂的人几乎都认识这个奔狼纹章。

    果然,那人一看,立马恭敬了很多。开始与邢少霖说起了岸口这边的运行时间。虽然他们不从这里运货,可是却要在这里录入。

    南平冷眼瞧着,心里也有了章程,便也没再理会他们的交谈,独身旁观起周围的环境。

    既然是岸口,那应该除了北野堂的人,还会有其他行会的人才是,邢少霖既然有兄弟在江汉办事,那么岸口他应该很熟才对。

    可是为什么万事都依仗北野堂呢?

    难不成这人真是个愣头青么。竟然不懂利用本地的人脉,如果北野堂这边在江汉出了问题,他这就算没有完成陆高鹤派下的交易了,一个子都得不到,怎么看都不划算。

    不过

    ——等等

    南平徒然一惊。

    会不会,这就是陆高鹤的意思?

    邢少霖那么听他的指令,甚至不敢单独行动。如果不是陆高鹤的意思,就冲江汉是他的地盘,也能好好过这第一关,只是过海上不容易罢了。

    可单单只保证海上不出问题,才去和北野堂做交易,对陆高鹤来说,这笔生意太亏了。

    他究竟是什么目的?况且还派她过来,她明明对江汉不熟,即使帮他看着邢少霖交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若邢少霖真装鬼,她也无法瞬间变成钟馗。

    要知道,地头蛇本来就占有先天的优势。

    南平望着邢少霖的侧脸,看他笑得一脸憨意,不由眉梢一蹙,或许他真是胸无墨水的二百五罢。她走了过去,没有打扰他们说话,只拿起了台上的记录薄,翻看起来。

    上面的时间写的很详细,连运货的物件都标注了,还有数量也精确到小数点。只是…他们运的可不是d品,是高级芯片。

    这个是不能计数的,甚至连名都不能出现,它还没有研究改版,更不论以后还得在市面上发布了,这属于机密。

    这就是北野堂要提前做好的掩护了。

    等二人谈完,南平也正好放下了记录薄,和邢少霖对视了一眼,才离开了岸口。下午还要再来一趟,正式计数,这块才是关键。

    “他们预备怎么做掩护计数和更名?”南平出声询问,她可不想被抓住漏洞,既然陆高鹤让她来,一定也有其他原因。

    邢少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才有些倦怠的说:“会替换成进口零件,到时会铺一层在上面,数量会减少一些,芯片那玩意轻,既然添加了零件也重不到哪里去,到时称重完计算一个数据就行。”

    “这个统计可不是易事,你手底下有人会么?”南平瞥他一眼,有些怀疑,毕竟这人手底下全是杀马特贵族,文化程度大约都很低。

    邢少霖耸肩摊手:“谁知道呢,到时让人试试呗,姐姐别担心,出了问题我担着。”冲她露牙灿烂一笑,牙白的刺眼。

    南平偏头看向窗外,没有理会。

    用过午饭后,他们又去了一趟商行,这里也要做数据,只是邢少霖给的很快,让南平有几分意外,她没想到这愣头青还会做预算,数据显示的还像那么回事。

    等到下午再到岸口时,雪突然下大了,邢少霖让人拿了一把伞给她遮挡,南平不习惯与人共伞,只接过了自己撑。让那小弟自去躲雪。

    邢少霖看着,只笑的莫名,半晌调侃她一句“姐姐真是生人勿近。”后去了岸口边上等人来,让她先待在原地。

    就这么一男一女,一个站在头,一个站在尾。黑白鲜明。

    风吹来,把雪花送进了她的伞下,她伸手接过,只觉得雪水融化在她手心,凉的有一丝痛觉。她的手心明明和雪一样冰,却还能把它消融。

    南平轻笑,勾起的弧度清清浅浅,遂放下手,任水珠从她手心滑落,消失在地面的沟壑纵横中。抬头看向天空弥漫的雪景,眼眶似蒙上了一层雾。

    真美啊,如同乌龟山上的夕阳,也能治愈人心。

    …

    沈裕川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双眸紧紧地注视着眼前那个少女,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力,要冲破胸膛。

    他捂住胸口,把毛衣都拧成了一圈,手背的青筋凸起,有着蓄势待发的爆破力。

    太疼了

    也太欢喜了。

    这时,南平似乎有所察觉的偏头,就这么,撑着黑色雨伞的少女与灰色毛衣少年视线终于交汇。

    一个眼神迷惑,一个逐渐红了眼眶。

    沈裕川想,眼前仍年少的她不会明白,他充满血丝的眸是为谁而红,心口割裂的痛,是为谁而终。

    他将余生抵作代价,步步筹划,只为漫长的跋涉回到她身边,即使崩裂伤疤,也不愿放下她。

    她的年少时光,她的所有,他都贪婪的想参与,想拥有,想到死了一世还想重新遇见。

    但是好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提前与她相遇,就是好的开始。

    从五岁那年,他改变自身命运的那刻起,他想,这辈子,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第87章 Chapter 87 功亏一篑。

    在南平正疑虑间, 那个少年低下了头。雪落在他身上,如花般凋零,竟有种难掩的情绪, 正在克制压抑着。

    她再三打量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个少年后,这才转头不予理会。顺势把伞也撑低了一些, 一把挡住了她的侧脸。

    眉宇微微拢起,她不喜欢那人看她的眼神,太复杂执着, 一寸不落。不符合年纪出现的情绪, 会给人造成困扰。

    不曾想却有人认识他, 邢少霖在另一头先开了口, 听起来像是在招呼那个少年,“裕川, 过来这边。”

    半晌,沈裕川恢复了平静,再抬眼时,已没了任何波澜, 仿佛刚刚血红的眸色都是幻影,他对于她来说, 只是个陌生的少年。

    沈裕川踱步走向了邢少霖的身边,清瘦的背影重新映入南平的瞳孔里。

    原来他是来帮邢少霖统计数据的,南平瞥了眼岸口方向。只是没想到来的人居然这么年轻。不过想来也不奇怪, 邢少霖这人手底下的虾兵蟹将都是年轻小混混,所以才非主流的厉害。

    这个少年在里面算是相貌气质最出众的一个了。

    不过, 看上去还是个高中生的模样。

    邢少霖居然敢用未成年做工,看来他地头蛇的地位,倒是挺稳固的。什么都无所顾忌。

    南平冷眼旁观着,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清算好货物的数量。最后在签字那里,她留了一个心眼,签的是邢少霖的名字。

    即使他看到了,也无所谓,陆高鹤不会说什么,反而乐见其成,毕竟他的名讳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用邢少霖的名字是最合适不过。

    “好了,这下都交代完了,只等明天来把货运出去就好。”邢少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南平签的是他的名。

    南平点头附了一个微笑给他,没有出声。却总觉得有道视线若有似无环绕在她周围,好像从没离开过。她偏头睨了眼那个灰衣少年,可他只垂着头看着脚下,并没有在打量她。

    显得很规矩。

    这才打消了她一丝疑虑。只是微微有些不适,便离他远了些,走在了邢少霖的身旁。沈裕川看在眼里,手紧了紧,又松开。

    心忖没关系,慢慢来。

    她还不认识他。

    …

    三人一同回了柳巷,南平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年住在邢少霖家对面。看这熟捻的情况,两人应该很早就认识了。

    “今天你统计的不错,明天过货的时候也来吧,记得戴个口罩,人多眼杂,被看了脸你就别想考大学了。”邢少霖望了眼南平进院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随即转头对沈裕川提醒道。

    沈裕川点头应了声“好”,顺着他的方向定格了她最后的一角裙边,没再往上移动。邢少霖这人直觉敏锐,如果被他察觉,一定会深究到底。

    他只得垂下眼帘,等人进了屋,才抬眸看向了门边,向前走了两步,把手放在了一旁的锁环上,这里是她触摸过的地方,上面凉意中还带有一丝温度。

    很低,同样冰人。

    沈裕川就这么握着,好像在给她暖手一般,等手心的热量都被吸走,他才松了手,满意的翘起了唇角,眼里多了一抹笑。

    他想他是有些病态的,而南平就是他的药,失去了会疯,离开了会想。所以,还有半年,再等半年,他就能去到江棱,真正的与她重逢。

    在江汉的这几天,他要护着她。邢少霖不会这么轻易的运货走,这其中一定有他的目的,每次运输重要的东西,都会有一场枪|击。根本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要么就是他的仇家,要么就是他准备干掉的人。可无论哪一个,他都不应该把南平牵扯进来。也许背后推动的人不是他,可他是行动者,与计划者同罪。

    沈裕川眼神转冷,走进屋里的神色晦暗,沈春兰坐在椅子上远远瞧着,有些害怕的躲进了房间,生怕惹着他什么。

    自己儿子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能让他摆出这幅阴沉表情的,一定要倒霉。要不然这柳巷花花绿绿的野花这么多,怎么一个都不敢招惹他呢。

    她打了个寒颤,躲进屋里抽起了烟。

    沈裕川并没有多分一个视线给他母亲,而是直接上了楼,回房间从床底下搬出来了一个木箱子,里面有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放着一把小型麻醉|枪。

    这是他自己做的,在邢少霖手下管着的仓库里,用剩余零件制造的,为得就是哪天可以派上用场。

    他把毛巾擦拭了一下,这个东西用来干扰是最好的工具。没有声音,也不会致死,还能拖延时间。只要逃过邢少霖的眼线,就很难发现的了。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南平。

    …

    翌日晚上九点。

    天色已经落下了黑幕,笼罩着大地,雪水消融间,冷气还丝丝往外冒,温度低的冻人。

    南平戴了一双手套,照旧围了围巾,只是脸上多了一个口罩,她也不宜露脸,毕竟她还是大学生的身份,若是今晚出了变故,透了身份,可就什么都前功尽弃了。

    出门时,她被邢少霖塞了一个小型电棍,只听他正儿八经地说着:“别看它小,它的电力是很大的,干倒一个成年壮汉都不成问题。姐姐拿着它防身,以免我不在你身边有危险。”

    听他语气诚恳,不像是唬人,南平眼梢一翘:“听你的口吻,倒像是要遇到危险似的。”眼眸清澈间透出一抹怀疑。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这一行,风险本来就大。”邢少霖皮厚的笑了一下,打着幌子。并不正经说事。

    可这样的提醒也足够了。

    南平低头看向握在手里的电棍,放在手上把玩起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想的却是,这次运货一定有猫腻,少不得是要见血腥了。

    在江汉地盘撒野,人选倒是选对了,陆高鹤可真是好算盘。只是他这么做,闹出的声响未免太大了些。她始终还有些怀疑。

    或许陆高鹤实际并不知情呢…

    两人到了岸口,那里已经有很多弟兄守在周围,基本都是北野堂和邢少霖的人。防护保密工作做的滴水不漏,这样用人围起来,仿佛一道肉墙,密不透风。

    这次的行动大家都很重视,尤其是北野堂那边,做的准备比他们充足很多。

    货物已经提早运了过来,由北野堂的人搬上船。南平和邢少霖在一旁确认箱子的数量。等全部装载好驶离时,人墙外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惊呼。

    有人来了!

    听脚步声还带了不少人。

    邢少霖眼色一变,顾不得太多。直接拉着她往后跑,有人在前面作掩护,待把她送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后,他低声叮嘱:“你躲在这里别出来,我去善后,之后再来找你。”

    说完,不等南平问他,他便一头扎进了夜色深处。外面的吵杂声很大,带着棍棒殴打的声音,异常明显。

    南平望着远处岸口的那艘货船,还没行驶多久,船很快就沉入了海底,连着那批货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陆高鹤的计划失败了。

    被他信任的弟弟破坏的彻底。

    她眼神望向邢少霖的方向,看清了他的脸,表情再也不是憨厚的愣头青,而是一头嗜|血的战狼,带着一身戾气,杀红了眼。

    这一刻笼罩在她眼前的大雾散去,她看到的真相,是倾向在她这边的。

    邢少霖不是陆高鹤的人。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帮了她。她原本已经告诉陆远清,他那个好弟弟的计划。即使货运出去,半道上也会被拦截。

    只是,没想到直接沉船了,这样确实省事不少,目的达成了,可邢少霖为什么不跑呢,她观察起被他打倒的人,似乎都是道上的。

    难道他跟道上的人有仇?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枪|声,尽头那边有人开|枪了。

    南平眼眸一凝,损失太大了。就算他干掉了很多人,可是自己的兄弟不也一样会牺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径。

    这人到底有没有计划过,竟然如此乱来。

    莽撞的让人看不懂。

    这可不行,她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万一殃及鱼池,她极大可能会跟着陷入困境。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尤其是这人还靠不住的情况下。

    南平逐渐冷静下来,调整了思绪,计划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路线,就准备离开。

    只刚跑进拐角的一瞬,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拉进了拥挤的窄巷子。刚好容纳了两人的身躯。受到惊吓之余,她立马就要拿手中的电棍桶他,却被他攥住了手。

    “别出声,有人过来了。”

    少年的声音独特清冽,带着低腔调的震动,离得近,就像是3D环绕的那般,立体又醇厚。辨识度很高。

    ——原来是他。

    南平缓缓卸了力,沈裕川怕她不适,便松开了手。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感受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听着这沉重的脚力,就知道来人是一个壮汉。

    她凝视着前方,在那壮汉刚露出一个脑袋向这边探寻时,沈裕川举起手中的枪|快速打了过去。这个麻醉的药效很快,几乎瞬间,那人就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南平怔了一下,有些惊诧,她没想到邢少霖竟然会给这个少年也配了|枪,他难道不怕违法么?看他使用的手法这么熟练,就知道一定没少用。

    “这是麻醉枪,你别害怕,不会死人的。”他立时出声,声音比昨天和邢少霖对话,听起来还要温柔。似乎很怕她误解。

    “邢少霖让你来保护我的?”南平半晌问道。

    沈裕川停顿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除了这个理由,也找不到更合理的,嘴边荡起了一抹苦涩。

    只可惜,两人都带了口罩,南平并没有察觉。

    “跟我走吧,这里不宜久留。”说完,沈裕川就牵住了她的手,带她跑了出去。

    期间穿过了三条行道,避免了有人追来。几乎绕了一大圈,才安全的回了柳巷。只是南平没有邢少霖家的钥匙,进不去屋,暂时只能先在沈裕川家里待着。

    刚进屋子里,沈春兰就走了出来:“怎么今天这么晚回来……”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儿子带回来的女人惊住了口。

    这不就是对面那地头蛇的女人么?!怎么来他们家了,老天爷!

    总不是来找她算账吧,天地良心,她可没有多看她几眼啊,顶多是两眼,连脸都没看清,虽然这下是看清了,长得还挺美的…呸!

    可是,她真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啊!!!

    沈春兰瞪圆了眼睛,生怕这人来挖她眼珠子,她早年就听过,邢少霖那个地头蛇就因为柳巷有个女人多看了他一眼,便派人挖了那女人的眼睛。

    这个人是他的女人,物以类聚,说不得就是来挖她眼睛的!

    沈春兰越想越真,害怕的发抖。当下一溜烟,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顺带锁上了门。

    天杀的,没有王法了!居然上门挖人眼珠,还好她跑得快。

    随后脸色一苦,心叹:儿啊,妈对不起你,她一女人肯定打不过你,你就在外面先待着吧。

    大难临头各自安好才要紧!

    沈春兰心里念叨,冲门前拜了拜保佑他儿无事后,假模假样的吆喝着“腿疼啊…我得睡了。”躺上了床装死。

    第88章 Chapter 88 夫人。

    南平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关门的方向, 难得觉得滑稽:“伯母挺有意思的。”她取下了口罩,嘴角勾起的笑容意味深长。

    沈裕川没有理会沈春兰的行径,只是担心南平会冷, 一楼没有装空调,风从门隙钻进来, 凉意阵阵地涌。他斟酌了片刻,轻声:“去我房间吧,我给你开暖气。”

    南平顿了顿, 似乎没想到他接的是这句话, 又打量了他一眼, 才点头。柳巷这里常年潮湿阴冷, 夏天消暑,冬天冻人。自己容易手足体寒, 既然邢少霖一时半会回不来,又何必等在这吹冷风。

    索性也不矫情,跟着沈裕川上了二楼的房间,等他打开暖气。她才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环视了一周,房间很简朴, 不过比真正穷困的地方,还是要好上许多。只是对比邢少霖家,就显得落魄潦倒了些。

    看到桌上的高中课本, 她眼帘向上一挑,果然还是个高中生, 看来也是个颇有野心的,不然也不会堵上前途来为邢少霖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或许,跟她以前一样, 单单为了一个江棱梦。

    南平勾唇自嘲。人家可比她幸运多了,只用给邢少霖做事,她却是一波三折才上了江岸。想到这,她视线移开,落向了窗外。

    看着对面漆黑一片的二楼窗台,不由有些担心邢少霖今晚能不能回来,她不太想在这里将就一晚,也不适应睡别人的床。更何况还是一个男生。

    “如果少霖哥回不来,我给你换新的床单被套,暂且将就一下,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行吗?”沈裕川看着她微蹙的眉梢,控制着自己不去抚平它。

    南平则有些讶异,偏头看他脸上的神色,居然格外的认真,似乎真在寻求她的意见,她思绪,这人不会把她当老板娘来尊敬了吧?

    她嘲了一句:“你倒是挺聪明。”这么会来事。她可都什么还没说呢,转头又想自己跟一少年较什么劲,不过浪费口舌,随即又客气的加了句:“那就麻烦你了。”

    沈裕川轻笑一声:“不麻烦。”,然后去柜子里拿了一套新的给她铺上。她爱干净,睡的地方一定要舒适。这套床单是他家里最好的一套,正好能用上。

    “你家好像只有两间卧室吧,我睡你房间,那你怎么睡?”她看着认真给她铺床的少年,脊背清瘦却有力,利落的一抖,就套好了。

    办事跟成年男人一样稳重成熟。只是这么大的男孩子,总不能让他跟他母亲挤一张床吧。

    “我去客厅沙发上睡。”沈裕川套好最后一个枕套,转身望向南平,眼里的温和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一个未成年。

    南平眉头拧起,“一楼这么冷,你确定可以?”要是睡一晚感冒发烧了,她还得送他去医院。少不得能被他母亲念叨一顿。

    太麻烦了。

    她摆手:“算了,你就在这睡吧,就睡地上,房间里好歹有暖气,你多铺几层棉絮垫在地上,总比楼下强很多,我可不想明天负责一个病号。”说得冷心冷情。

    可沈裕川却理解,她的好意。外人都道她没心没肺,捂不暖。实际并不是,对她好的人,她也会回报,她也是有温度的人,只是同他一样,都有一个不好的原生家庭。

    他感同身受。

    他们都是身披铠甲不肯轻易脱下的人,只是他甘愿卸掉他的铠甲,把她和温暖一起包裹起来。

    南平看着眼前望向她的少年,他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加温柔,连带着五官都带有一抹润色,眸光像是在看一件珍宝,却独独只说了声:“好。”

    这样的神情,让她有一丝错觉,为什么他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恋人一般。

    她不认为他们有这么深的‘感情’。

    她站起身走了过去,气场有些居高临下,:“你认识我?”如若不是这张脸太陌生,她都快以为是林也附身了。

    沈裕川低头凝望着她的脸颊,明明知道得慢慢来,可却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目光越来越深邃,半晌才勾起唇角:“不认识,但或许我们上辈子是认识的。”

    ……

    好土的说辞。

    南平心下吐槽。观察着他的情绪,说不定又是喜欢她这幅皮囊的人。不管年少,男人都是一个样,喜欢什么总是心口不一,什么上辈子认识,就只差个深情告白了。

    何况这一个,还跟她是同种属性,野心太大,想靠着她上位也不是不可能。这种长相妖孽气质清冷的人形c药,说不得还真就是来勾引她的。

    只可惜都是她玩烂的把戏,不过,如果能把这人收服,搞不好也有一番用处。

    这么想着,她扬了一抹笑,“你多大了?我正好缺一个弟弟,你如果真想攀关系,就叫我一声姐姐好了。”

    沈裕川瞳孔一滞,有些震惊。命运好似要重合了,上一世,她遇见他的开始,也说的是这句话。可是,这一世他并不想只当一个弟弟。

    “不用了,我可以帮你盯着邢少霖,但不想当你的弟弟。”他回绝了她,上一世她把他当弟弟,所以乃至一个吻都不肯施舍他。

    他野心确实很大,想要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所有。他想拥有她,甚至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她。就算是同她渡过年少时期的林也,也不过如此。

    南平觉得他回得这话很矛盾,像是在无私奉献一般:“不要报酬么?”天下哪有馅饼掉,有的都是陷阱。

    “暂时不用。”他话留了一半,也只有这样,南平才不会对他起疑。

    他想要的是她需要他。只要她有需要,能第一时间想到他,就足够了。

    “好,把你联系方式给我吧。”

    她眉梢微扬,一口答应下来,正好缺一个心腹,如果这人真能替她办事,她也不亏什么,若是跟她耍心眼,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人都是为自己的,她不信任何人,只信自己。

    除非他能为了她死。

    说不定能打动她这颗干枯的心。

    只是人死了,也就没什么故事好说了,她也一直都是个冷心冷情的人,这点从来不会改变。

    …

    邢少霖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半夜,身上脸上都沾了不少血渍,都是别人的,恶心得让他想吐。

    这次行动,南门行的人损失最大,其次就是北野堂的人,陆高鹤的仇家买通了南门行,才下了这次狠手,如他所想的一样,两方对垒,势必南门行全军覆没,也不枉费他带的十几个手下。

    虽然死了几个,不过也不碍事,杀他们的人也偿命了,成双成对的,并不孤单。

    邢少霖勾唇微抿,看这朦胧的月色,心情莫名好了一些,他推开门先去洗了个澡,换下脏衣服之后,瞥了一眼对面。

    眼眸转动之际,也没吹干头发,随便拿毛巾揉擦了几下便出了门,一脚踢在了对面的木门上。

    接连踢了好几脚,才有人匆匆跑来打开了门,睡眼朦胧的探出一只脑袋,待看清了门口的人,瞳孔猛然一缩,睡意都褪去了一大半,只余下忐忑不安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看什么,不认识我?”邢少霖抬起了下巴,挑眉道。

    “认…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您呢,这么晚了,有…有什么事吗?”沈春兰僵笑,有些结巴起来。后背吓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凉的透透的。

    邢少霖冷笑,一脚踩进了门槛:“你儿子呢?”

    “他在房间睡觉呢。”沈春兰也不敢抬头,只老实回了一句。

    心里却乱如麻,胡思乱想着,可别是那个女人还没回去吧,若是这样,那他儿子可就完蛋了!

    “要不,有什么事您告诉我,我明天跟他说?”沈春兰干笑一声,讨好道。儿子可不能有事,不然她老了谁给送终,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了,不得亏死。

    “你?”邢少霖轻嗤一声,靠近了她,压迫感无限放大,沈春兰只差快要跪下去求饶。

    “怕什么,你儿子做的不错,我只是来接人回家。”他伸手扶起了她,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眼底却异常冷冽,没有波澜。

    沈春兰却看不出,只起身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后说道:“吓死我了,您早说呀,是来接您夫人的吧?我今天可看见了,长得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似的,您可真有福气!”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夸人的本事她在行,只管把人夸上天,这地头蛇一高兴,说不得更器重他儿子。

    果然,他笑了。

    漫不经心说道:“夫人?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

    “额…”沈春兰愣然,瞟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回道:“难道不是吗?”我滴个乖乖,这要不是夫人,总不会是二|奶吧?

    邢少霖看她古怪的表情,也不解释,只说了句:“那你还不快去请夫人下楼?”斜眼扫向她。

    沈春兰打了个冷颤,赶忙回道:“诶诶,我这就去,这就去。”脚底抹油似的跑上了二楼。

    只是还不等她敲门,门就开了。

    那女人走了出来,静静的凝望着她,什么也没说,便下了楼。沈春兰身体不自觉躲远了一些,怪道这夫妻俩能成一对,吓人的本事都是相通的。

    直到看不见背影了,她才偷摸探进儿子的房间,却见儿子在收拾地上的棉絮。

    她惊讶怪叫了一声:“你不会真跟她一块睡了吧?!”

    沈裕川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上的事,没有搭理她,只等收拾完后,才转过身说了一句:“妈妈最近似乎管不住嘴巴,不然我送你去一趟姨妈家吧。”

    “不不不…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也去睡了。”说完,沈春兰立马关上了门。她妹是个精神病,跟她呆一起,她不疯也得傻。

    不禁对着门暗啐了一口,捂着胸口下了楼。瞧瞧,这哪是养儿子啊,管东管西的,这明明是个爹!

    第89章 Chapter 89 未婚妻。

    南平出来的时候, 邢少霖只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跟她一同回了屋,对这次任务的失败, 两人都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提。

    隔天一早,他们吃完早饭就去了车站, 准备返程。事情既然失败了,再待在江汉也无济于事。索性早点返回,或许还能做些弥补。

    陆高鹤提前就得到了消息, 这几天在公司脸色都是阴沉沉的。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有人整他, 他心里很清楚。

    只是没想到, 跟他敌对的人还不少, 他双手合十撑着下巴思绪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个项目的研究一直都是保密的, 除非他这里出了内鬼,不然绝对不可能知道他在做这个项目的筹划。

    那么,邢少霖和卢南平都有背叛他的嫌疑。

    陆高鹤心下冷笑,眼眸望向了电脑屏幕。看着上面显示的信息, 清楚不能再坐以待毙,他按下了一个号码。

    事情失败了, 需要有人来给他兜底,不然会亏得血本无归。早之前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在提前做了两手准备。

    那些想看他栽跟头的人, 他会一个一个地揪出来。

    …

    南平和邢少霖到达江棱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去龙井湖墅, 而是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这也是陆高鹤的意思。

    他不打算细问在江汉的经过,两人心里清楚原因, 陆高鹤已经开始怀疑谁是内鬼了,这个时候谁演技更好,谁就是‘自己人’。

    南平回了江岸。

    后面的一段时间,按部就班的学习、补习、工作三点一线。这期间偶尔也会跟程驰进行‘特别’的交流。

    就连见卢清荷都见了三次,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显然光启集团就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并且还是令她亲爱的母亲都感到异常焦虑的程度。

    只可惜卢清荷并不告诉她事情源头来自于哪里,只让她耐心等待着,总有一天,她名义上的父亲程温韦,会来见她,甚至极可能会让她回家。

    对于这个消息,南平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可这事却提醒了她,程温韦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并且卢清荷一定吹了枕头风,不然事情不会如此突然。

    她现在和程驰关系不错,听他说是因为有人要从国外回来了,这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了她弟弟的继承权。

    仔细一想,那不就是程景明么?

    程家的大少爷,只不过他的身份复杂,是一个养子。但很得程温韦喜欢,小时候一直放在身边养的,所以和程又薇感情很好。

    而且这个程景明的亲生父母是程温韦的好友,早年因豪门和道上的一场纠纷,双双落难。程温韦就做主收养了他们的独子。

    一时地位倒比身为亲生儿子的程驰还要高上许多。

    程景明的存在,大约也是程驰心中的一处不公。只不过他是程又薇的一条狗,自然就没有任何发言权了。

    压抑的久了,发泄口就会很难满足,南平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久违的镇定剂,和普通的替代品是不一样的。

    不单单是血缘。

    …

    陆高鹤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她了。因为上次的损失,他被父亲陆启年教训了一顿,比起原本的惩罚,算轻了很多。这还得归功于他母亲赵芝兰的手段。

    有人给他兜底,自然会把损失降到最低。

    南平猜到了他不会这么简单就出局,所以她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依旧做好了充足的戏码。即便是陆高鹤有心想探究,也没有线索去供他挖掘。

    有一张精密铸造好的‘大网’正等着他。

    这次的晚会很重要,一场谋划好的大戏即将上演。恰好陆高鹤还指令,让她做邢少霖的女伴出席,此举正中她下怀。

    他母亲似乎给他看好了一家千金闺秀,这次陆高鹤带出来的女伴很可能就是日后同他订婚的那一个。这个决定既突然又合理。

    给他兜底的人,肯定不止他母亲用的一点手段解决的,这个千金小姐的父亲听说是做国外生意的,勉强也算得上豪门世家,只是没有显丰出名。

    但她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属于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这个诱惑抛出来,陆高鹤不心动都很难,冲他父亲不顾及大儿子的感受,还要保下他就知道了,不光他,陆启年也动心了。

    如果他的小儿子可以娶了这位千金小姐,那么显丰就不单单只是一个显丰了,而是一个家族首次会出现两个儿子成为董事长的局面,这种双赢,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赵芝兰靠的就是这个巨大的利益,早在很久之前就暗中替儿子相看了起来。只是迟迟下不了决定,这次也是因为局势的变动,才会一锤定下。

    可尽管是这样,她依旧觉得他的儿子还能值得更好的大家闺秀。这一个都属于是下下策。

    …

    这次的晚会主办方就是显丰,由此邀请来的都是和显丰有合作关系的企业公司。为了让晚会更多元化,特别设置了多个会场。也大有公开介绍显丰二少未婚妻的原由在里面。

    陆高鹤带着他女伴来的时候,南平和邢少霖已经到了,正在聊着晚会上的科技成品,这也是晚会的主旨,让大家共同欣赏晚会上所展示的研究成果。

    南平今晚穿的很美,一身清雅的抹胸白裙,环绕着玫瑰花藤蔓的刺绣,遍布全身,连接腰际,消失于裙摆之中。

    清纯又魅惑,两种极端的美同时存在,却丝毫不违和。

    陆高鹤凝视着,眼神暗了几分,看着她与邢少霖的亲密举止,心下一冷,伸手搂过女伴的腰,状似亲昵的口吻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雅雅。”

    “恭喜你了哥,嫂子很漂亮啊,现在你这个金龟婿,终于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邢少霖咧嘴一笑,眼底带着真挚。似乎很为他开心。

    一旁的南平也扯了一抹笑,说了声:“恭喜”,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情绪并不像表面那么高兴。

    陆高鹤看在眼里,心底划过了一丝异样,虽然只有一点。可心情却好了不少。

    只要卢南平难受,他就感到无比愉悦。

    内鬼的人选他一直怀疑是卢南平,可是她最近的状态他都清楚,从知道他即将订婚开始,她就常常魂不守舍的,这不就是怕她自己被他抛弃么,她喜欢他,看这样子程度还不浅。

    这让他的判断又重新向另一边倾斜了不少,他收了视线,没有再看她,而是看向邢少霖,笑着对他举杯:“少霖也得抓紧了,希望我给你牵的姻缘,你能把握住。”眼神瞥了一眼旁边,暗示明显。

    话音刚落,陆高鹤就捕捉到了卢南平眼底的受伤,这会却是真真实实的反馈,她确实非常难受,甚至连嘴角维持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看到这,他脸上的弧度又扩大了许多,遂很畅快地饮下了杯中的红酒。

    喝完以后,身旁的男招待就会上前重新递给他一杯,再把旧的酒杯收走。方便他敬酒。

    邢少霖笑着自我揶揄:“那我可能还得加把劲了,毕竟比不得哥你有魅力,帅气又多金。”

    陆高鹤轻笑,心底畅快,随口安慰了一句:“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后又拉着未婚妻去了别处敬酒,一时之间喝了不少。

    到后面酒劲冲上了头,脚就有些站不住。他踉跄了一下,未婚妻雅雅立马扶住了他:“看你,让你别喝太多,晚会都还没过半呢。”

    陆高鹤揉了揉太阳穴,脑中像有一个万花筒一般,不停的变换着。怎么也晃不掉。今天的酒精度数怎么这么高?平时他喝这么多明明是不会醉的。

    可他现在的状态——

    即使怀疑上了心,也终究有心无力,很快地,他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伴随着一阵惊呼声,人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

    再睁眼之际,是被一盆冰水浇醒的,陆高鹤不禁打了个冷颤,抬眸望向周围,他被关在了一间封闭的房间里,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他的手脚都被捆了起来,刚刚泼他冷水的人,现在正拿着鞭子,一句话不说。抬手就扬了下去,抽在了他的身上,一道血痕霎时浮现。

    痛感席卷了全身,抽得他咬紧了牙关,闷哼一声后,嚷道:“是不是陆远清让你这么做的?告诉我,是不是陆远清?!”

    敢在晚会上光明正大绑架他的人,除了陆远清绝无第二个人选。

    可那人并不回应他,只是机械得做着重复的事,待到他没有力气出声后,才停住了手,开门走了出去。陆高鹤一身血水浸泡着全身,身上的西服早已被血染成了深红色,一口腥味弥漫喉间,从嘴角边溢出。

    从没受过如此折磨的他,被痛感神经搅得就这么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

    南平来到了他的身边,泪流满面的望着他,神情悲怆不已。

    见他睁眼,便立马抱住了他的头:“还好你醒了,我以为你快不行了,我这就带你出去,你哥他想要你的命,你最好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声音哽咽着,泪水都滴在了他的脸上。

    “别哭,我还死不了。”陆高鹤勾唇自嘲,仰头看向她的眸光头一次出现了特殊的情绪,那种感觉很复杂,夹杂了太多纠葛。

    他这么一说,南平就哭得更凶了,只是手里的动作不减,半晌就替他解开了绳子。

    眼角红红地望着他,因哭得太狠,就连鼻头都是红的,陆高鹤从没见过她哭,更别说如此声嘶力竭了。仿佛这一刻两人之间的种种都历历在目,没有一点演技的成分,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间终于破土而出。

    他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真挚又温柔,不带一丝随意的侵犯。眼眸深邃得注视着她的脸,嘴角却扬起一抹苦笑:“你其实不该来的。”

    陆远清不会放过她。

    第90章 Chapter 90 陨落。

    南平扶起他, 等他站稳,她才从抽泣的情绪里脱离,缓缓地说了一句:“可我不能放下你不管, 我做不到。”嘴角无力的勾起了一抹自嘲,内心在做着剧烈的拉扯。

    甚至忘了做好表情管理, 就这么彻底暴露在陆高鹤的双眸之中。他瞳孔微缩,沉默着没有开口,面对着南平此刻的一往情深, 他竟然觉得自己不配, 不配她的纯粹。

    然而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 陆远清的到来, 打破了片刻的温存。只见他穿着黑色高定西服,面容冷峻的踏了进来, 几乎是刚进入房间的那刻起,他就用手巾捂住了口鼻,蹙起的眉头是他反胃的象征。

    这个房间血|腥味太重了。

    还是来源于他的好弟弟,跟他同流一半的血。这感觉太令人厌恶。

    “看来我是打扰你们调情了。”陆远清话说的刻薄又冰冷。扫向南平的眼神也并不友好。而看陆高鹤的目光更像是在看垃圾。

    陆高鹤被他的眼神刺激到, 眼眶发红得瞪着他,挣扎着就要冲上去, 给他一拳。南平死死地拉住了他,两人其实都清楚,眼下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他们只能任人宰割。

    陆远清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中的‘淡’尤其惊心, 他并不在意他的死活,哪怕他现在就死了,他还能气定神闲的替他出丧火葬。

    做一个名义上的‘好哥哥’。

    欣赏着他眼里的恨意, 脸上突然带出了一丝罕见地笑:罢易思疤乙流救溜伞“你喜欢蹦哒,你母亲也喜欢蹦哒,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事都被你们折腾过,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般见识么,那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

    但事到如今,情况有所不同了。把你们的胃口养到这么大,这是我的失误。念你终究姓陆,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出国,没我的指示永不返回,二是坐|牢,你只要肯坐,我会让你最快的时间出来,皮肉之苦也不会有。”

    陆远清声音醇厚低沉,如清晨敲响的钟,宁静致远,有洗涤人心的质感。

    可听在陆高鹤耳里,就是羞辱人的施舍,这人做了这么些年的好大哥,终于按耐不住,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解决他了。

    这一字一句的,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权威的不可撼动。

    看着眼前气度仍旧矜贵优雅的男人,不禁捏紧了手心,明明就是一个伪君子!还跟他装什么好人。这两个条件,无论哪一个都是让他彻底翻不了身的归属。

    最后的结局都是只能赖以陆远清的鼻息苟活于世。做个灰溜溜的失败者。

    他才二十几岁,他不甘心!

    “如何?”陆远清眉梢扬了一下,对他仇视的眼光视而不见,耐心得等待着他的回答。

    陆高鹤低下头,耸肩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心情愉悦似连伤口的痛意都减少了一半,等他笑够了,才不紧不慢地抬眸,勾起一边的唇角:“你做梦。”

    陆远清挑眉,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觉得他这个弟弟真的不明白什么叫不可抗拒的权威。他拍手称赞:“很好,有骨气。”

    后又漫不经心地抬眸望向门口,提高了一些音量:“进来吧。”

    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两个黑衣保镖,他们双手都带着白色手套。陆高鹤立时感觉到了危险,不禁防备地看着这两人,还不忘把南平护在身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南平不太想再陪他玩下去了,她想要尽快结束。于是一把把他推向了门口,伸开双臂拦住了这两个魁梧的壮汉。

    大喊一声:“愣着做什么,快跑啊!”

    陆高鹤错愕了一秒,转头看着南平被那两人抓住了胳膊,可她仍旧苦苦抵抗,给他拖延逃跑的时间。

    他突然犹豫了。

    他心底很清楚,只要跑了就能翻盘。但是他不敢想南平的结果会是什么样,陆远清会不会折磨她,他居然有些慌乱。

    “快跑,再不跑你这辈子就完了!”

    一语中的,她的话戳中他的痛处。

    …

    陆高鹤跑了。

    眼眶被风吹拂的温热,烫的他不敢回头。也不敢闭眼,他怕有东西从眼里掉落,砸在他心口,彻底破碎。

    他们不该是这种结局。

    他跑的很快,一路上甚至没有看到人影,外面也没有守着的人。他没有去深究这些疑点,他理智正在流失,满脑子都是南平哭泣的脸和最后撕裂的呐喊。

    …

    “演技不错。”陆远清凝视着眼前正抚平衣摆的少女,淡淡地说了一声,听着像是赞赏,实际并没什么分量。

    南平莞尔一笑,也不在意他的语气,只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对他道了一声:“恭喜。”恭喜他这么多年的膈应,终于要消散了。

    毫无疑问,他们这次的合作非常顺利。

    陆高鹤逃走了,结局却不会比陆远清提出的选择更好,而是非常坏,坏到他余生都无法再清醒,永远只能活在‘废物’的阴影里。

    这会是他最后的归宿。

    ——镜头一转。

    陆高鹤刚跑到了空旷的马路上,还没来得及庆幸自由,就被迎面来的一辆面包车撞飞,最终倒在了血泊中。

    可眼眸仍不甘地睁大,早该知道的,陆远清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容许他的逃离。

    他眼神逐渐涣散,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分散抽离出来。他张开手心,想抓住些什么,却始终无力。

    恍然间,看见了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仿佛是两年前的南平,在他面前连伪装都无法做到脆弱模样,看起来渺小,贫贱,甚至廉价不堪。

    坐在车内,蜷缩着身子不敢看他。

    像是又回到当初的场景,可他望着她的眼睛,没了不可一世的高傲,没了居高临下的姿态,没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有的只是无尽的遗憾和温柔的缱绻。

    只听他开口:“我叫陆高鹤,你呢?”

    他想——

    我们应该重新认识。

    可是他太痛了。

    他的意识在流失在失去,在景象彻底消失前,他呢喃的一声“对不起”被风吹散,陷落于黑暗的深渊,长眠于这一个时刻。

    …

    显丰出了一则大新闻,董事长陆启年的小儿子在晚会当天,结束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伤情严重,当晚就送进了ICU病房。

    医院封锁了消息,媒体记者们并不知道陆高鹤最新的救治情况,只是都在报道因这次的变故,与显丰联姻的集团已经解除了婚约。

    似乎陆高鹤的身体状况异常糟糕。

    听说他的亲生母亲赵兰芝当即就哭倒在了医院门口,最后被人抬进了vip病房。场面一时很混乱。

    出面处理这些事务的还是陆启年的长子,显丰总裁陆远清。他压下了舆论,解决完公司的事情又奔波于医院,还为陆高鹤守了一天的夜。

    不管是出于手足情深,还是外在名声,都做足了体面。就连其他企业人都要赞一声他的仁义。

    厉害之处就在这里,身为上位者,永远能面不改色的控制局面,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东西不是白来的。他比陆高鹤年长一轮,吃得盐比他走过的路多了不止百条弯。

    权势哪有这么好争呢。

    他给过他机会选择,就已经够仁慈了。

    陆远清神色清冷,看着病房玻璃内的人,身上插着无数根管子,脸色苍白又脆弱。心脏虽在跳动,却永远无法再醒来。

    ——这就是他的结局。

    …

    过了一段时间,事情归于平淡。没有人再议论曾经意气风发的陆二少,有得只是唏嘘他的年纪永远停留在了二十五岁。

    剩下的时间,衰老会逐渐消弭在病床之上。

    有人替他可惜,自然就有人大快人心。最高兴的莫过于曹裴煜,陆高鹤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甚至更惨,这是对他弟弟最大的宽慰。

    在同一个月,他送曹禹出了国,国外有最好的医生,他相信弟弟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此外,和卢南平也有了一个和解,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厉害,很能隐忍,连把控局势的手段都运用到了极致。

    还毫发无伤。

    他忽然不敢想,她要是完全成长起来,会有多令人瞩目,这种头脑和玩弄人心的手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他对她另眼相待。却也止步于此。因为他知道卢南平不是池中物,他们的合作关系在这里结束,就是最好的局面。

    只要她不再招惹曹家,那么,他也不会把视线再盯在她的身上。她会在江御一品得到最好的资源,这是他最后送她的礼物。

    …

    江御一品快要结业了,最后的期末考定在了下个月中旬。她还有半个月的学习时间,这段时间她过得异常轻松,没有人约束的日子,就像是自由的鸟儿。

    她全身心投入了学习,更全面的提升自己。除了上课之外,偶尔会处理工作的事务。另外一小部分的空余时间,她重新捡起了学生会的工作。

    学生会的活动能帮助获取学分,这是她为什么再忙也没有退出的原因,而眼下就出现了一个重要的机会,孙逸杰要带她去采访一位名人。

    这位名人来头还不小。

    就是郁以柔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位外交官大人。她不知道学校如何争取到的采访资源,但她却意识到了留着孙逸杰的好处。

    这条狗,的确是她用的最省心的一条。

    有色心没色胆,还没骨气,只要给一点甜头,就念念不忘。不找她麻烦,也不单独见她。微信上嘘寒问暖,还一直跟他说着早晚安,尽管她从不回复。

    冲着这一点,她也会对他稍微温和一些。

    孙逸杰其实长得不错,身材比例很好,肩膀也宽阔,脸蛋白净,线条流畅。如果忽略掉他舔|狗的眼神,视觉上可能会更俊朗一些。

    不过,这次采访却有一个麻烦事。

    “学妹,你别紧张,这次的访谈就是简单的你问我答,没什么技巧上的东西。你稿子背熟了就行。”孙逸杰见南平一直蹙眉望着车窗外,立马宽慰道,试图让她放松一些。

    可他不知道的是,南平根本不是紧张,她是有些心烦,郁以柔知道她采访的对象是瞿蕤琛后,硬要她帮她要微信,可是她一个不熟的外人,关系还不如他们来的亲近。

    更别说提出这个要求了。

    更好笑的是,还得以她自己的名义要,她不明白郁以柔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情明显她哥能够直接给她,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呢。

    她向来不做无用功的事情。

    “嗯,谢谢你学长。”南平停了思绪,给了孙逸杰一抹笑。

    明眸皓齿,眉眼如画。

    只见孙逸杰握拳咳了一声,回了句:“不用客气。”转过头。

    耳尖有些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