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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1章 剑中残魂(倒V结束)

    虽说他们人多势众, 但是架不住几人一路逃亡现在多是筋疲力尽,各自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伤。

    尤其是一人独撑阵法的林禹,“快躲开, 我撑不住了!”

    林禹的及时提醒让众人连忙撤开。但是他们没想到那双尾虎会突然朝着最弱的华姝扑去。

    见情况不好, 宫巡缮、桦悟和七昭等人同时出手, 欲要阻止。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林禹和齐霖磐两个人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吓傻了一般眼睁睁看着华姝即将落入虎口。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旁山腰上的巨石突然无故滚落下来, 速度之快将一路上的树都给撞得稀烂,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眼中,直接将靠近华姝的双尾虎给猛地撞飞。

    看那虎被直接撞在腰腹上,一声脆响传来, 众人都替它倒吸一口凉气。

    袁尧睁大眼睛看着华姝, “这都能没事……你们很不简单啊。”

    林禹三人好似没有注意到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过心里却是在盘算以后少出门为好。

    地底下,就在华姝遇险的同时,陆风身后的巨剑发出一阵亮光,将离剑最近的陆风瞬间吸入剑身中去。

    幸得陆风反应迅速, 离开前留了后手, 将光幕里的功德变成一张功德网布在半空中。

    而再睁眼时,他就发现自己独处在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四周白茫茫一片,脚下如水如镜,头顶也是, 陆风抬头看去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咚~”

    他用手中竹竿轻点脚下的水面,伴随着清脆悦耳的水声, 一圈圈水纹从竹竿周围向四周荡漾开来。

    陆风见状忍不住赞叹:“上善若水……好心境。”

    常言道:人的性格如何,心境便是如何,而陆风正身处他人的心境中。

    这处心境通透明亮、平稳温和,可窥见心境主人的一些脾性,让他很是心生好感。

    “上善若水,小友过誉了。”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陆风回过头看去,在看清面前的人时,心中有些惊讶。

    面前的老者不能称之为人,甚至连鬼魂都算不上。他的身影时现时隐,宛若碎片一般,混浊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下陆风,不知是前辈在此安神,多有打扰。”陆风拱手问道:“请问前辈可是三祖师之一?”

    陆风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他从吴羽子给的书里找到关于三祖师最后的只言片语,便是三祖师将大陆上的凶兽赶至天山,从此便毫无踪迹。

    而今看见一缕残魂寄在天山中的孤剑里,而且还有如此心境,难免会有如此想法。

    “三祖师……”老者喃喃自语,“原来他们三个都被称作祖师了,时间真快。”

    可对方只是感叹一声,似乎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他的身影闪烁一番后三个光球便凭空出现,与此同时他的魂体淡了些,随时可能消散。

    陆风看着悬浮的三个光球,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光球便向着他飞来。

    它们试图进入陆风的身体,却是一个都没有成功。

    “嗯?你不是?”残魂有些诧异。

    陆风哑然,“我确实不是。”

    不知道老者是不是没有听见陆风的话,还是说他的神智已经不清了,一直都只在重复你不是三个字。

    陆风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有用的话。

    叹息一声后便不再问,原本他是头一次遇见让自己感觉到亲近的人,还想多聊两句,但是现在看老者的情况,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陆风看着三个漂浮的光球,想着要不要将它们带出去。残魂消逝后心境也会崩塌,没有第二次进来的机会。

    思及此,陆风还是决定带出去为好,至于林禹三人的路,便让他们三个自己决定吧。

    “前辈,冒犯了。”

    可就在他动手的时候,残魂却突然一下子出现在陆风面前,与方才不同,此刻的他双眼明亮,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风。

    而原本平静的心境也因为老者的情绪变化而出现变化。

    脚下的水镜不再稳妥,荡起了波浪,甚至平地起风,导致青衣猎猎。

    “你是……”

    被那双情绪复杂的双眼看着,陆风感到疑惑,“前辈说什么?”

    可惜老者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残魂非常不稳定,心境中也发出了类似破碎的声音。

    老者身形不稳,突然从陆风眼前消失。

    “前辈?”

    在陆风四处张望时,老者又出现在他的身后,这次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但声音依旧是断断续续的。

    “你,要小心……”

    “我们很抱歉。”

    老者眼神很是复杂,看着陆风很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他的残魂破碎,就像一缕白烟缓缓消散,而他消散的地方掉落出一卷骨简。

    在残魂消失后,这片白茫茫的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定,摇摇欲坠。

    而陆风看着老者消失的地方,久久不动。

    ——

    外面的宫巡缮等人没有因为双尾虎的受伤转危为安,而是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吓得魂不附体。

    “来了!那东西来了!”

    袁尧和他那位同族的子弟脸色大变,在场的众人中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没有见过那个黑色漩涡出现的场景。

    他们都只是发现刚被杀死的凶兽不翼而飞,就连地上的血液也不见丝毫,就像宫巡缮和七昭遇见的情况。

    但是袁尧两个却是亲眼见过的。

    每个皇朝或者圣地从进入天山的那一刻都有自己的登顶计划,而大祈皇朝这边是其他人全力辅助太子袁尧登上天山山顶。

    可就在众人汇合准备登顶的时候,就遭遇凶兽阻拦,那原本只是一个很小的凶兽,并不足以构成威胁,但是也就是哪个黑色漩涡的出现改变了局面。

    直到凶兽和同伴被吞进去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漩涡的恐怖,拼命逃离。

    如今它再次出现,让留有心理阴影的两人面色发白。

    反应过来的众人拔腿就跑。

    有经验的袁尧两人跑的最快,完全超过了身体的本能与极限。

    山脚下,太一圣地的祝定山在身边的人的提醒下,发现了半山腰上正在往山顶狂奔的桦悟、七昭和袁尧等人。

    被凶兽追得狼狈的他差点把牙都咬碎了,“他们要登顶了!快追!”

    话落便带着人飞快地追上了上去,还在半路遇见了星罗圣地的崔晋等人。

    两方人就开始了登顶角逐。

    而他们前面的林禹等人还在拼命地狂奔。

    华姝速度太慢,由林禹拉着,齐霖磐本想搭把手,却被林禹一句你太慢给堵了回去。

    还是七昭拉住了华姝的手一起跑,这才让林禹轻松一些。

    被两人拉着的华姝有时间回头看,这一看就发现:“它不见了。”

    见众人埋头跑没听见,华姝提高音量,“走了!它走了!”

    听见声音的七昭回头看,便是立马停住,“真的不见了。”

    众人这才敢停下,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后,才劫后余生地瘫软在地上,或是靠着大树喘气。

    “跑不动了,休息一会儿。”

    虽说一个个跑得满头大汗,瘫软如泥,但他们一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就如同一群惊弓之鸟,齐刷刷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完了……完了……”

    袁尧和他那个堂弟双眼发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袁尧,这么了?”

    袁尧愣愣地转头看着众人,从冒烟的喉咙里冒出了几个字,“它,在长大。”

    起初众人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仔细一想后就明白袁尧说的是什么,这不禁让众人从劫后余生的喜悦直接跌到冰窟里。

    “具体是什么?”

    皇甫应海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强装镇定地问。

    袁尧整个人躺在地上,双眼盯着天空,“还记得你们说第一次遇见它是什么场景吗?”

    袁尧的问题七昭和宫巡缮根本不可能忘记,所以便道,“我们在湖里杀死一条蛇,血水染红了整个湖面,但那时那东西转眼就不见了。”

    桦悟和皇甫应海点点同,他们遇见的情况也差不多。

    袁尧道:“可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它虽然不能动,但漩涡能维持很久,而且上次的漩涡比刚才的还要小。”

    那也是第一次袁尧他们得以逃命的原因。

    在场都是聪明人,经袁尧这么一提醒就什么都明白了。

    刚刚那漩涡不仅从出现瞬间变成停留许久,现在还能移动,对他们穷追不舍。

    这么说那个东西真的在长大,越来越厉害了。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沉默,谁也不知道那东西下一刻会出现在哪里?长到什么程度?这样下去他们又还能跑多久?

    “哎!你们躺作一堆做什么?”

    终于爬到山腰的大贞李文吉等人半路遇见大覃的肖雪和天愚圣地的一个小丫头,正要比一下谁先登顶,结果没想到抬头就遇见了大躺着的桦悟他们。

    起初他还以为这些人是发生了斗争,但是现在看他们狼狈地躺着,又觉得不是,倒是像刚逃命完。

    “师姐!”

    那天愚圣地的女修一看见七昭就兴冲冲跑过去,但是被他们身上那恶臭的味道给止住了步伐。

    “师姐,你们身上什么味道啊,臭成这个样子!?”

    七昭对自己使了个清洁术后,朝师妹伸出手,“水……”

    他们的水不知道跑丢在哪里了。

    桦悟等人见有水都凑了上来。

    “发生什么了?”

    肖雪发现事情不对,询问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水递了出去。

    “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

    喝完水后,袁尧身边那个亲眼目睹自家兄弟被漩涡吞掉的年轻人,一脸沮丧,十分绝望地呢喃着,“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原本还十分轻松的李文吉和肖雪等人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便是你们看到的意思。”

    自从知道那漩涡在不断长大,下一次出现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时候开始,众人的心情就跌入了深渊一般。

    还没等众人细说,山脚下突然传来的密集脚步声,这让桦悟等人惊坐起来,可等看见来人是太一的祝定山和星罗的崔晋等人后,他们又放心地躺了回去。

    只要不是凶兽或者漩涡,就谁都不能阻挡他们恢复体力。

    只是在看见崔晋他们毫无保留地往山上跑时,还是好心提醒他们最好留点体力一会儿逃命用。

    话音刚落,太一圣地的人突然出手,一道攻击直冲桦悟而去,幸好桦悟快速躲开。

    “祝定山!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情况不一样了!”

    周围的人都知道道一圣地与太一圣地的纠葛与争端,见桦悟被惹恼了要动手,七昭和袁尧等人赶紧拦住。

    第072章 过满则溢(三更合一)

    可惜祝定山是个执拗的。

    “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坐到了一起就肯定是你们已经达成约定了, 休想蒙我!”

    他们之前在山下遇见许多危险,这才耽误了时间,等看见桦悟等人时, 就见他们一群人正在拼命往山上跑, 明显就是奔着山顶去的。

    这还不是为了赢是为了什么?

    众人虽有些恼火, 但是祝定山的反应实属是正常,如果不是之前李文吉和肖雪等人看见了桦悟他们的凄惨模样。

    他们也不会相信, 肯定也会和祝定山一样的下意识觉得这些人定然是达成了什么同盟,毕竟拿下榜首可是大事。

    “难道你们就什么都没有遇见吗?”

    袁尧看着祝定山几人, 不敢相信他们都进来这么长的时间了,居然没有遇见那个东西。

    这让他梆梆捶地,“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们疯狂逃命,这些人竟然还有心思争夺登顶之位。

    袁尧不甘地问李文吉, “既然如此, 你们为什么现在才爬到山腰?”

    祝定山和崔晋这些人的狼狈样他还能理解,就是没遇见黑色漩涡,那也肯定是被凶兽满山追,但看李文吉的模样可不像。

    “迷路了。”李文吉坦然自若。

    众人对这个说法无言以对。

    “罢了,我来说吧。”

    七昭将事情的始末仔细道来, 但是听完后的祝定山几人明显还是不信的。

    “若是不信, 就捏碎你们手里的木牌,看看还能不能出去。”

    “笑话, 如果能出去,那岂不是我们都被淘汰了,最后由你们几人登顶!”

    七昭见状就看向天愚圣地的那个女弟子, “师妹你相信我吗?”

    那女弟子看着七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然后将木牌拿到手中。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块木牌, 七昭感叹,“我宁愿你捏碎了能出去,总比跟着我们四处逃命强。”

    只是她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随着那枚木牌的破碎,她本人却还在原地好好的站着。

    “这下你们该相信了吧。”

    “这不可能……虚天镜可是众所周知的宝贝,它怎么会失去反应……”

    在其他人还心存疑虑的时候,肖雪啪一声就将自己的木牌给捏成渣,但是同样的,她也没有被传送出去。

    接着李文吉他们都相继一试,结果依然如此。

    众人这才开始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如果真如桦悟他们所说,连天虚镜都可以切断联系的家伙,那定然是十分可怕,就算他们所有人齐出也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圣地不会放着我们不管,去山顶等着吧。”

    “也只能如此了,那里显眼。”

    可就在众人往山上去时,却惊恐地发现原本跑在前面的李文吉等人在拼命往回跑。

    而他们的身后赫然就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你们不是说拼命跑就行吗?为什么我感觉跑不……”

    李文吉边跑边嚎,只是话没说完就瞬间被吞了下去。

    众人大惊。

    离得最近的祝定山大骂一声跑得更快了,但是眨眼间也被吞噬。

    “它的速度变快了!!”

    七昭还把那小师妹拉着紧挨着华姝,只是这次华姝的好运也不起作用了,一群人接二连三地被吞噬。

    众人一下子跌入一个漆黑的地方,下落速度甚至让人没办法呼吸。就在他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之时,却突然被一张柔软的大网接住。

    而最先落下来的李文吉和祝定山这些人就成了肉盾。

    “别动!别动!!我的娘啊!”

    听见李文吉的声音在颤抖,众人警惕地四处张望,结果这一看就发现,对面就是之前遇见的双尾虎。

    而他们正处在一张悬空的白网上,下面漆黑一片,黑不见底,还有漂浮游荡着的一堆干尸。

    幸好接住他们的网弹性并不是很大,若是弹性再大一些,那他们这么多人一下子掉下来,定然要与下面那些被吸成干尸的尸体狠狠打个照面。

    “这个网……会破吧。”

    崔晋手掌摸着身下的网,额头冒出冷汗。

    众人这才发现身下的网细若蛛丝,难怪最先掉下来的李文吉等人一点都不敢动。

    几十个人挤在网上,对面还有一只跟他们有仇的双尾虎,众人神经都紧绷起来。

    “怎,怎么办,那头虎过来了。”

    大网在双尾虎的踩踏下摇摇晃晃,让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又不敢贸然从网上下去,下面那些尸体中,有几个人之前还和他们在一起,这么快就变成了干尸,谁知道下面有什么。

    在众人惊恐不已的时候,宫巡缮正埋头看那大网,他总觉得这网的气息有点熟悉。

    柔和的气息,圣洁的白色,如果是普通的网,这么细的网又怎么可能接住这么多人。

    一个令他安心的想法从心底生出,在双尾虎过来便提刀冲了上去。

    “要是网真这么容易断,早断了!”

    与此同时,桦悟几人也一起出手,显然他们也想到了。

    双尾虎之前就被撞断了骨头,虽然还有战力,可架不住这些人轮番上阵,几个回合后就从网上落了下去。

    然后几人就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黑雾瞬间将掉下去的双尾虎紧紧包裹住,不过片刻功夫后那黑雾消散时,就只有一具干枯的双尾虎尸体。

    明明虎皮上的皮毛还是鲜艳的,可身体却干巴紧缩,就像被风干了多年。

    “什么?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惊慌失措,迄今为止,他们甚至连敌人的本来面目都不知晓

    “那东西好像……无处不在。”

    华姝脸色苍白,“下面不是深渊,那些尸体也没有漂浮,而是下面的东西在动,这四面八方都是它。”

    当一个东西黑到极致就没有形了,会让他们产生自己就待在深渊上方,稍不注意会万劫不复的错觉。

    而除了下面的尸体、外面的结界以及他们自己,其他任何黑色的地方都是那个东西。

    那东西似乎也被困在这里面,只能靠漩涡出去抓东西,自己则被困在这处牢笼里。

    “滋!”

    崔晋身边突然有东西被烙到的声音,而且伴着白烟蒸腾而起。

    “它一直徘徊在我们周围,小心点别被拉下去了!”

    “它来了!”

    “怎么到处都是?!”

    一时间众人乱做一团,什么法术、法宝都不取作用。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此刻就像废铜烂铁和木棍,绝望悄然滋生。

    “别让身体越过白网的范围外!”

    “它似乎……被挡在网外面了。”

    这时宫巡缮才确定地开口道:“这个网应该是先生留给我们的,只要不越过网的范围,等到先生来带我们离开就好。”

    “先生?”

    一听宫巡缮的话就有人质疑这所谓的先生,天山怎么会有别人?

    “宫巡缮,你别是得癔症了吧,一个先生?怎么可能会来这样的地方,而且这网一看就十分不凡,老祖们甚至都没有赶到,你说的先……”

    袁尧突然一个翻身坐起,双眼瞪大看着宫巡缮,“你说的是……是那位?”

    意识到宫巡缮说的人是谁后,肖雪、李文吉和皇甫应海这些人皆是心跳加速,呼吸滚烫。

    这次所有皇朝、圣地破天荒地参加大比,为了什么、为了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身份低微的人可能是一知半解,但像袁尧、桦悟或者祝定山这些亲传、亲儿子知道的就要多一些。

    而且人人都知道那位与宫巡缮的关系匪浅,除了那位,他们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人。

    可还没等到宫巡缮回答,上方却又像下饺子似的,掉下来几个人。

    为了不被当成肉垫,众人见状连忙往旁边让。

    只是没想到欧阳家的欧阳真章正好掉在华姝旁边,而华姝的运气像是用完了一样,被一下子给挤了下去。

    “华姝!!!”

    林禹和齐霖磐大惊失色,一人拉住了一只手,其他人赶紧上前帮忙。

    但是底下未知的东西比他们更快。

    “它来了!快拉回来啊!”

    袁尧抓住了华姝衣摆,慌乱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脚踹在了欧阳真章的脸上。

    在一缕黑雾缠上华姝后,华姝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被吸收。

    两方拉扯下,他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把华姝拉下来,甚至连林禹和齐霖磐都被拉了出去。

    那东西在吸食到三人的血后瞬间发了狂,大片黑色的东西如浪潮一样向众人涌来。

    此刻无论是宫巡缮的刀还是桦悟的剑,与那东西交手都向刺进水中一般。

    无力到让人绝望。

    眼看华姝就要被彻底拉出去,脸色越来越白。

    “华姝!!!”

    下一刻,一道剑光将扑向华姝的东西斩成几段,还伴随着白烟和滋滋声。

    华姝被拉回网上之后,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剑光。

    “是一剑砍多段?”

    “也许是我们太弱了,只看到一剑,说不定原本是很多剑……”

    一群人寻着剑光来处看去。

    就见一位身姿如松竹般挺拔的青衣男子,他全身装饰就只有发间的那截青竹枝,看着打扮朴素,却是气质最难寻的那一类。

    可这形象原本该是一位儒雅随和的先生,但现在这位先生却是手提一柄白色的虚无长剑,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他面无表情,双眼清明却不聚焦,但是随着他的靠近,周遭的气氛便越来越冷。

    待他走到那面蓝色结界前,刚受过一剑的结界轰然破碎。

    这在陆风的预料之中,原本这蓝色光幕就是靠着那老者的残魂供养,残魂消失后它的力量便直接大打折扣。

    陆风的一道剑光便将它击碎,但是在那堆屏障碎片中,陆风看见了一块小小的蓝石,上面有电流闪过,那应当就是紫雷想要吞噬的东西。

    陆风一招手就如隔空取物一般将雷石拿到手里,只是不待他细看,那被镇压的东西就想趁着结界破碎趁机出去,却被陆风随手几剑给斩了回来。

    他动作随意潇洒,明明是随手一挥,但是招招都落到了他想要的位置上,没有一剑斩空。

    与此同时,陆风手里的雷石突然化成蓝色雷链,直冲黑雾而去,瞬间将其捆绑。

    一旁的众人早就看呆了,尤其是道一圣地的人,道一是以剑立身,所以桦悟他们很清楚这随意挥剑是何其艰难,这洒脱随性的姿态是多少剑修的梦寐以求。

    “剑与剑之间差别这么大吗?”

    他们的刀剑对那东西不起作用,陆风的剑却如砍瓜切菜,烧得那东西滋滋作响。

    若是时机方便,他们恨不得仔细观摩学习。

    只是这个时候看陆风心情不佳,纵是宫巡缮和华姝他们都不敢向陆风问好,而是安安静静的拱手行礼,其他人亦是如此。

    不熟悉陆风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被波及。

    陆风的心情鲜少会受影响,就算有些情绪他也很少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但今日实在是个例外。

    那缕残魂和他仅仅一面之缘,说过的话也不过那么几句,可是最后的那句却是让他这常年平静的心绪起了波澜,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因为残魂突然出现而涌出,又因为残魂的消失陡然不见,使得他心中徒增一丝郁闷。

    见雷链将那东西困住,陆风便不着急解决它,而是打算先将这些孩子送离这个是非之地。

    “先过来吧。”

    面对她们,陆风尽量平静,虽然声音听着还是不像从前那样温和。

    他话音刚落,功德之网就往陆风方向过来,等宫巡缮等人落地之后就变成一粒功德回到陆风手里。

    陆风回头看着众人,“我送你们上去,记得站稳。”

    这是陆风第二次对别人使用缩地成寸,为了不出现上次山秽被送吐了的事情再次发生,陆风还特地嘱咐他们不要分心走神,要集中精神,甚至还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但是等到落地后,还是有几个人跑到一旁干呕。

    趁着这些孩子恢复精力的功夫,陆风缓步来到林禹他们三个面前,用手指轻点华姝眉心,白光一闪,华姝的脸色渐渐由苍白转为红润,直到恢复如初。

    陆风收回手,将手心摊开后里面赫然是三个小光球。

    “想来你们也察觉到自身的不同了,这光球里面的东西或许会给你们答案,但取或不取我希望你们能慎重。”

    原本听见第一句话还很高兴的三人,在听见陆风的最后一句话后,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对于各自的异常,他们心里多少有点猜测,只是所知有限,猜来猜去也只是觉得自己也许是什么得天独厚之人,当然在别人眼里就是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这边的谈话别人是听不到的,也没有人敢胆大包天地偷听陆风的谈话,所以林禹很是放心大胆的问:“敢问先生,这个光球是会对现在的我们有影响吗?”

    陆风温声解释道:“这光球里面有记忆,有力量,毫无疑问你们会变得很强,但一段陌生的记忆将会颠覆你们的认知,你们是否还是现在的你们,这很难保证。”

    陆风早就发现,林禹三人并不是完整的人,他们更像是被精心打造的载体,里面各自装着一缕不完整的元神。

    起初他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的载体,只知道打造他们的人为他们各自赋予了东西。

    林禹的阵法天赋,华姝的运气,齐霖磐的直觉和避险能力。林禹还好,他十分谨慎低调,鲜少在人前展露自己的天赋,但是华姝和齐霖磐实在过于炸眼,藏无可藏。

    好在前期三人遇见了乌屈爻这样的师傅,苟得不能在苟。

    而他直到今日看见那三个光球才彻底明白这三个人的来历,若是今天他不来,这三人就是天山之行的牺牲品。

    那三个光球原本会在华姝她们遇险时与他们三融为一体,让他们力量倍增的同时明白自己的被创造出来的意义。

    若是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这三人会与那个未知的东西同归于尽。

    “选择如何希望你们谨慎考虑。”

    对修士来说变强是无法抵制的诱惑,但一段陌生的记忆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要一时间做出抉择很难,所以陆风就想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但他话音刚落,华姝却突然道:“我的不要,我现在很好,而且我觉得如果这真的是好东西的话,先生就不会这么问我们了。”

    华姝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还在纠结中的林禹和齐霖磐,两人恍然大悟。

    “那我们也不要了。”

    华姝从小就运气好,跟着她选肯定没有错,而且他们也不想到最后他们两性格大变,丢下华姝一个人。

    而且就像华姝说的,如果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好东西的话,陆风就不会如此嘱咐了。

    听到他们的回答,陆风微微一笑,便将三个光球收了回去。

    “那便好好成为自己吧。”

    毕竟谁也没有规定一缕元神就不能长成完整的自己。

    林禹三人的事解决完之后,陆风就看着休息好的众人道:“你们该回去了。”

    话落还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就各自脚底生出洁白云雾,这些云雾逐渐汇成一个巨大的云层托着众人缓缓升空。

    宫巡缮奇怪的问:“先生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对此陆风只是平淡摇摇头,然后看向桦悟的方向道:“劳烦给你们长老带一句话,改日陆某再登门拜访。”

    说罢他招招手,白云就托着这些人离开天山。

    一些人摸着脚底下如软的云层啧啧称奇,“我好像摸到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摸到,这样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这云感觉和平常的云不大一样。”

    他们不是没有坐着飞舟在云层中穿梭过,但是像这样的云他们却是第一次见,好奇之心犹如第一次坐上飞舟的那天。

    在其他人兴奋地讨论着时,林禹和宫巡缮他们却是直直看着陆风的方向。

    孤峰顶上,陆风就在晚风中站着。

    天色渐晚,不知天山上空何时垒起了一层乌云,就黑压压地压在群山顶上,雷电在云层中酝酿,伴随着轰隆声时不时有电光闪过。

    陆风双手背负在身后,独自一人立在山巅之上,好似在看着他们,又好像没有。

    暴雨前的狂风席卷着他,一头墨发青衣相互纠缠,他却是屹然不动,好似将要一个人面对漫天雷云,颇有舍身取义的意思。

    等到雨滴落下,从刚开始的三两滴逐渐变成瓢泼大雨。

    众人渐渐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大概,之前那些被脚下白云吸引走目光的人都起身看着陆风。

    有人十分疑惑,小声地问:“便是先生这样的人也会有烦心事吗?”

    陆风在雨中踽踽独行的身影逐渐消失,看得人眼睛很酸。

    “应当会有吧,感觉要保护这么多人也挺废神的。”

    “要是再厉害些,就不用先生操心了。”宫巡缮握紧手中大刀,目光坚定,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雨幕里,陆风嘴角轻轻勾起。

    此前因为那缕残魂的短暂出现让他有些困惑,他一直在想那位老者让他小心什么?又为何要说抱歉,为何要用那样似曾相识的眼神看着自己。

    甚至在老者消散时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低落的情绪。

    他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接触到世界的大概了,不过现在看来那似乎只是冰山一角。

    可是现在已经好了起来,他回头看着那已经离开天山范围内的白云,觉得未来总是充满希望的。

    有所为与无所为究竟是不一样的。

    “快看!!!”

    “好大好亮的光柱啊!”

    云层上,众人突然看见一束白色光柱以雷霆之势直冲云霄,厚重的乌云仿佛受到了重创,狠狠晃荡两下,然后向着四周散开。

    接着光柱上方出现一个黑白配色的八卦图形,图形无限变大,直至将整个天山全部笼罩,形成一个半圆。

    齐霖磐看着那巨大光幕道:“先生还是知道躲雨,看来心情不坏嘛!”

    此言一出,大家都放心地笑了笑。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想,他们这些人中还是有人对这个阵法感觉比较眼熟的,尤其是宫巡缮。

    “阴阳八卦阵……”宫巡缮感慨,“看来这次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否则陆风也不会先把他们送走了。

    云层载着众人来到茫茫大海之上,刚好遇见了赶过来的老祖们。

    袁盅他们看着腾云驾雾的众人很是惊讶,“你们怎么出来了?”

    袁尧恭敬拱手行礼道:“回老祖,是前辈送我们出来的,不过此刻天山已经被阵法笼罩,只怕是进不去了。”

    除了那些自带血脉的人,其他人根本不认识这些从未见过的大能,此刻一听见这些都是老祖,一个个都差点鞠断了腰,完全没有面对陆风时的轻松自然。

    而墨棋等人一听见天山已经被封了,都是诧异不已。

    以他们之能都才刚到天山,而那位却已经将这些小辈给送出来了,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只是如今天山被那位封了他们肯定也进不去,里面的东西自然无从得知,但是叫他们就这么无功而返,众人也是心有不甘,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李云凇你做什么?”

    雪荔的声音将其他老祖的思绪拉回来,几人向李云凇看过去,就见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小辈们的云层上,这里跺两脚,那里摸一下,甚至还让那些小辈给他挪出一个大空间出来,让他随意坐了下去。

    “哎呀,飞这么久也累了,干脆蹭这云回去。”

    “这就回去了?”

    太弋不可置信他就这么放弃了,那他们从沉睡中跑出来,又在外面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没想到墨棋也是一步踏到云层之上,在李云凇对面席地而坐,不过他的动作可比李云凇规矩多了,大袖一挥两人面前就出现一方棋盘。

    “来一局?”

    李云凇翻翻白眼,“与你下几千年的棋了,就没见谁赢过你。”

    “有的。”墨棋拿着手中的那颗黑子看了又看,声音平静道:“我那次输得很惨。”

    这件事瑶池她们也是有所耳闻,那时她们都还年轻,墨棋一手棋艺下到找不到敌手,甚至扬言说混元界之中无人敢在他的面前称第一。

    但是这狂妄的话语在他一次历练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

    虽然众人都知道他输了,但具体细节却是一无所知,甚至从来没有听墨棋提起过。

    如今他主动说起这个事,倒是让其他人来了兴趣,他们一步跨到白云之上,坐在两人周围让墨棋细细道来。

    报酬就是李云凇摇着扇子悠哉地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雪荔就像是终年积雪的山顶上开出的最高洁的花,她玉手一挥便落了几个茶杯及茶壶在众人面前。然后纤细的手指抬着自己面前的那杯与瑶池轻轻相碰,两位气质不同,但各有绝色的女子同时一笑。

    顿时看傻了那些呆若木鸡的小辈。

    只是雪荔转头看向别处时,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而那正是道一圣地的方向。

    袁盅在一旁观棋不语,但看那棋路时还是会偶尔皱眉。

    只有太弋看着众人这一副放下了的姿态,不甘地跟着来到云层之上。

    此刻就算他不想放弃,可是以他一个人的能力来说确实是做不到让那位见他。

    小辈们没想到那传说中的老祖私下是这样的,一群人挤做一堆,愣愣地不敢打扰。

    “说吧,你那次是与谁下棋?输得如此之惨。”

    墨棋在棋盘上落了一字,抬起眼睛看着几人一字一句道:“是位散修,活了七万年的散修……”

    天山。

    回到地下牢笼的陆风看着面前被雷链五花大绑的东西,一时无从下手。

    那东西先前受了他几剑,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团,但是这东西十分诡异,无形无态,如水如雾一般,先前被斩掉的部分又重新长了出来。

    陆风想斩下一部分出来仔细研究,但是那被功德剑斩下来的部分被烧得滋滋冒烟,然后就烧没了。

    就在陆风思索对策之时,怀里的紫雷突然跳了出来,围着那团东西飞了几遍,然后又飞回陆风面前。

    “魔种?”

    陆风读到它的意思之后十分不可置信,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听到过任何与魔有关的只言片语。

    就算是在吴羽子的众多收藏典籍之中都没有魔这个字。

    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并没有对魔有任何记载,顶多就是走火入魔,但是那个魔和面前的魔可不一样。

    前者是一个人失去理智,行为变得癫狂起来,或者是直接神志不清沦为傻子。可后者这却是一个真真切切存在的东西,一个物种,一个未知的物种。

    明明就处在混元界中却无人知晓的东西,而且那镇压魔种的巨剑看起来也绝对不止几万年这么久。

    是吴羽子给他的书简中刚好没有魔的记载?还是说这从剑底下掏出来的东西代表有一段未知的历史没有被记载下来,还是有人故意抹去了那段历史?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道一圣地都要去走一遭,要找这混元界相关的记载,这些圣地皇朝就是最好的去处。

    既然这魔种尚未成熟,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出来,陆风就对紫雷道:“你不是想要那个雷石吗?去拿回来吧。”

    得了陆风的应允,紫雷一下冲到魔种面前,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那蓝色雷链变回雷石的样子飞到紫雷身边。

    只是紫雷并没有立马就把这雷石吃下去,而是带着它来到陆风面前,将雷石丢给了陆风。

    陆风见状哭笑不得,紫雷这是嫌弃绑过魔种的雷石脏,非要陆风给洗洗。

    但是陆风也不知道此刻上哪洗去,只能先收着。

    而没了雷链压制的魔种瞬间朝地面冲去,陆风也不阻止,只是用缩地千里不紧不慢地跟着。

    然后便看见魔种直冲外面而去,试图离开天山,却一头撞在了阴阳八卦阵上,撞击几次都出不去后,便看上了天山中的凶兽,试图通过吸血强大自己。

    陆风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魔种全靠本能行事。

    不过照它吸血后成长的速度,若是这次他没有过来,那天山上的凶兽和修士的血都会被他吸食一通,进化出神智也不无可能。

    因为这魔种只受功德与那蓝色雷霆的威胁,之前那些孩子用修士的手段都对它毫无作用,只有被追着漫山跑的份。

    若是修士手段不行,那在外面可称无敌,这样的东西绝对不能离开天山。

    见没有在研究下去的必要,一枚敕令出现在陆风手中,有了上次在遇春山对付瘟气的经验,这次陆风运用功德化火十分熟练。

    “三昧真火,化!”

    陆风单手掐诀,那枚功德敕令便在瞬息之间就化成滚烫灼热的白色火苗径直朝着魔种飞去。

    魔种感受到威胁后本能地逃跑,但是功德哪里是它能甩得掉的东西,被沾上后无论如何都甩脱不掉。

    魔种被三昧真火包裹着,被焚烧时身上冒出大片浓烟,陆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期待那白莲再次出现。

    白莲是他最大的底牌,可是这张底牌现在并不被他所掌握,所以不能暴露在众人眼前,这便是他送众人离开,又布下阴阳八卦阵的主要原因。

    只是可惜,这次直到魔种被焚烧殆尽都没有任何白莲的身影,只有大片浓雾。

    “必须要焚烧瘟气才可以吗?”

    就在陆风失望之际,突然一股清淡的莲香传来,陆风立马向魔种被焚烧的地方看去,就见浓烟消散之后,一朵洁白的莲花漂浮在陆风面前,还有一个拳头大的功德团。

    看着白莲再次出现,陆风喜不自胜,这白莲虽离净世白莲还差许多,但是也不是没有变成净世白莲的可能,上次他便已经看出个大概。

    而且这次的白莲并没有随着魔种的消失而消失,似乎是因为能量还有残留的原因,只是没有上次出现的那般绚烂震撼。

    陆风小心将白莲收拢,用功德将之包裹,防止白莲因为能量耗尽而消散。

    有了这次经验之后,陆风便不怕下次白莲会出现失败了,至于这一朵,他要将之留在身边,毕竟这莲香也很是难得。

    大祈皇朝,皇都。

    因为最后大比出现的意外,这次比试就这样不了了之,许多宗门相继离开。而在老祖们回归后,那些圣主皇帝也都离开,他们知道就算是留下也不会遇见那位了。

    说起白跑一趟的事,众人就对道一圣地绝对知道什么内幕的事情深信不疑,若非是知道此行不会有所收获,他们又怎么会不出现呢。

    而且从天山回来后,道一圣地的人马不停蹄地就跑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有许多小辈都见到了那位,而那些大势力在听见林禹这三人与那位同样是熟识之后便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但是被三人给婉拒了。

    林禹他们拒绝了三个光球后就明白,此生修为大概就这样了,始终是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但是他们自身有的东西却还是一直存在身上,比如运气。

    若是他们进入大势力,那无疑是进入狼窝,面对那些大能毫无反抗之力,明枪还好,但是暗箭难防。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跟着乌屈爻回到他们那个小宗门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反正之前陆风就已经告知他是从哪里来的,到时候实在不行他们就带着师父投奔陆风去。

    反正他们那个宗门就他们几个,就是再多几个想来陆风也不会介意。

    道一圣地的飞舟上。

    执法长老看着桦悟,“你之前说那位前辈让你带话,说过些日子会登门拜访?”

    桦悟点点头,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执法长老眉头皱起,“过几日是几日啊?”

    大长老看得比较开,“师弟别想了,前辈又不是那不守信的人,说来就一定会来的。”

    “我不是担心前辈不来……”

    飞舟已经回到道一圣地,执法长老在飞舟上就闻到了荷香,他探头出去看就发现练武场上张灯结彩,集结了许多人。

    几位太上长老也还好说话,但是那一身黑衣,背负着修罗剑的枯骨老祖可不好惹。

    执法长老颤抖着把头收回来,欲哭无泪地说:“我是担心大师兄你是不是忘记给圣主说前辈不同我们一道的事了。”

    闻言,大长老原本还很高兴的表情突然垮了下来,他探头出去看见那盛大的排场,也是僵硬地把头收了回来,惊恐地看着执法长老,“师弟你没有给圣主说吗?”

    “我以为你说了。”

    “我也是。”

    这要是让圣主、太上长老和那万年不出棺的枯骨老祖来迎接他们两个,那绝对是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飞舟上的弟子不知内情,兴高采烈地站在外面同下面的人挥手,这次出去他们也是见过大场面了,回来和这些师兄弟有得吹。

    但是飞舟内的两位长老却是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接连从脑门上滑落。

    ——

    几日后,天山出现了震动的事在混元界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前去查看。

    但只是发现天山少了一座山,像是被人把山连根拔起了,此外并没有看见任何异样。

    于是听闻这个消息的人都开始揣测陆风的喜好,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同时在大陆上行走的修士也多了起来。

    而在一个不起眼的集镇上,陆风正躲在一处檐下避雨。

    那屋檐不宽,只能遮到些许,陆风被飘进来的雨打湿了衣衫,从屋檐上滑落的雨珠掉在他脚边坑里,溅出的泥水又落在他的衣摆上,在青色的布料上是那么显眼,不过陆风却是丝毫不在意。

    他手里拿着青竹竿,另一只手却从屋檐下伸出去,接住从檐上掉落的豆大雨滴。

    雨水在他的掌心中一点点累积,不多时就蓄满了,再从指缝和手掌边缘流出。

    “过满则溢……”

    陆风喃喃自语,收回手后突然闻到有香味传来,他就敲着青竹竿缓步走进雨里。

    因为大雨的原因,集镇上没有多少人,偶有修士都只是与陆风擦肩而过,这些修士不会多看一眼他这个被淋成落汤鸡的瞎子。

    陆风顺利摸到一家铺子前,他确定那香味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只是现在似乎是掌柜的不在,陆风就饿着肚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哥哥要买包子吗?”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从铺子里传出来,陆风回过头问:“你爹娘呢?”

    “爹娘在后面……”

    女娃话没说完,陆风就听见了脚步声,脚步不重,应当是位女子。

    “妞妞啊,怎么不叫这位先生进来,外面这么大的雨!”女子说完就招呼陆风进去避一避。

    陆风笑了笑,但是并没有着急进去,直到一个撑着伞的男子过来,“茜娘,怎么了?”

    “门口有位先生,不愿意进来避雨。”

    男子走上前一看,见是一位长相清秀的读书人,连忙让陆风进去。

    陆风这才拱手行礼,笑着道:“叨扰了。”

    此处是贫穷乡镇,人口非常少,又地处偏僻,这对夫妻还没有见过如此讲究礼节的人。

    见陆风拱手,铺子老板也下意识拱手,但是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这挂人后,又尴尬地收回手,只希望不要被陆风笑话。

    但是等陆风拿起手中的青竹竿,这一家三口才发现陆风的眼睛看不见,小女娃天真可爱,直接问道:“哥哥看不见吗?”

    即使没读过书,这夫妻俩也知道这话实在失礼,刚想道歉,就见陆风温和地笑着点点头,“看不见。”

    “哥哥擦擦,”妞妞把一块干帕子递给陆风,顺嘴问道:“眼睛疼吗?”

    “不疼。”天真无恶意之言总是不会叫人生气的。

    但是生怕自家闺女再问出什么话,叫茜娘的女子连忙把人领着了,顺便给陆风上了几个热乎的包子和一碗热水。

    “先生是读书人吧?”男子坐在陆风对面,有意无意的问。

    “只是乡野里的教书先生。”

    陆风咬了一口热乎的肉包,肉汁满满,吃完后就觉得身体也暖和起来。

    “原来是教书先生,”男子与茜娘对视一眼,有些纠结起来。

    陆风几口将包子吃完,喝口水后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见陆风主动问起,男人便直接道:“我家妞妞还没有个名字,要是先生不嫌麻烦的话,想请先生取个名,我与茜娘都不识字,实在是取不了好听的。”

    陆风听完微微一笑,看向妞妞的方向问:“妞妞几岁了?”

    “三岁~”

    “三岁,是该有个名字了。”陆风面朝男子,“若是二位不嫌陆某学识浅薄,那陆某就为令爱取俏春二字。 ”

    “俏春?”一家三口激动地围在陆风桌边。

    “俏丽若三春之桃。”陆风用手指蘸了下碗底的残水,在桌上写下俏春两个字。

    “什么意思?”妞妞手扒着桌子,仰着头问。

    陆风微微笑道:“就是你像阳春三月的桃花一样漂亮。”

    听完陆风的解释,一家三口十分高兴,仔细把陆风写的字给描了下来,还顺道把陆风的包子钱免了,但是陆风是要了一些做路上干粮的,所以并不想让这家人吃亏,还是自己付了银子。

    那夫妻俩过意不去,便将墙角的伞送给了陆风,“这伞用得久了,有些破,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陆风这次没再推辞,而是撑着那把伞在夫妻俩的目送下,哒哒地敲着青竹竿走进了雨中。

    那油纸伞确实是有些破旧,漏下的雨打湿了他的肩膀,但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悠闲地与周围的人擦肩而过。

    第073章 先生赠花

    大祈皇朝, 南宫世家。

    宫巡缮从天山回来之后的几日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姜青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是没有问, 只是连夜给宫巡缮多做了几双鞋子。

    直到今日宫巡缮突然请家族的长老们齐聚一堂, 众人这才知道宫巡缮不想继承家主之位的事。

    “不行!巡缮你可是介怀我们当初选择培养其他子弟, 顶替你少主之位的事?”

    反应最激烈的是大长老南宫项。

    这让其他旁支的话事人都愣住,毕竟当初宫巡缮被断言活不了的时候, 大长老是最先囔囔要培养其他人做少主的,而他一力举荐的人就是南宫启云, 他的亲孙子。

    要说当时没人往权力的方向想,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今南宫启云的死大半与宫巡缮有关系,虽说启云是罪有应得,但那是大长老唯一是孙子, 要说他不恨, 其实也没多少人相信。

    所以按理说宫巡缮辞去少主之位,他反应不该如此激烈才是。

    还是说在做戏?

    大长老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大了,所以他尴尬地看了看堂中人,垂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他的话也确实是一些长老心中所想。

    二长老适时开口:“我也不同意巡缮你辞去少主的位置。”

    自从宫巡缮回来后,南宫家的身份地位是水涨船高, 虽说与那位有关, 但那位到来也是因为宫巡缮的关系。

    而且宫巡缮天赋极佳,家族本就打算在他的身上倾注一切, 希望他能带领南宫家走上另一个世家高度。

    所以今日宫巡缮的态度让他们极其不理解。

    “对,我们都不同意。”

    等其他人都陆续表态后,宫巡缮这才开口。

    他径直走到大长老面前, 恭敬地拱手行礼,这让其他人一愣, 大长老亦是如此。

    “巡缮说离开的话并不是要与家族置气,长老为南宫家付出的一切众人有目共睹,巡缮也绝不是那小气之人。”

    随后宫巡缮转身面向众人,目光坚定,“我也知道诸位长老的担忧,但是家族中并不缺乏天资极佳的子弟,而且我也并非是与南宫家割裂开来,我向诸位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天,那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庇护着南宫家。”

    众人都看得出来宫巡缮去意已决,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阻止,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南宫昊夫妻身上。

    久未开口的南宫昊抬起头正视自己的儿子,父子俩无声对视。

    直到南宫昊叹息一声,问:“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见南宫昊竟是这样简单就同意了,这令在座的长老很是不解。

    不过好在南宫昊问出了他们都想知道的问题,“为何非要离开家不可?修炼之事在哪里不是修炼?”

    如今的宫巡缮已经不是那个被父亲领着上道一圣地的青涩少年。

    多年挣扎求存的他站起来比那些长老还高,气势也不输南宫昊多少。

    他抬起头直面诸位长老和父母,一字一句铿锵道:“我修炼并不是单纯为了变强,而是希望自己的力量不仅能庇护到南宫家,还希望能庇护到大祈,乃至整个混元界的人!”

    只有成为弱者才能体会弱者的绝望。

    那日在天山,他们拿那黑色的东西毫无办法,也是那次他才真正的意识到陆风究竟是个什么的人,在走一条怎样的路。

    那样的路太孤独了,不能一个人走。

    宫巡缮撩起衣摆,挺直腰背跪在父母面前,“我认识一穷乡僻壤的县令,他手无缚鸡之力,可明知自己搬不动面前的大山,依旧以一己之力试图改变一朝的律法。”

    “如此普通人都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辈修士又岂是无能之人!”

    “即使改变不了这个世道,那我也宁愿死在改变这个世道的路上,还请爹娘成全。”

    说完便重重地给南宫昊夫妻磕了下去,头颅撞击石板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堂中回荡。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要庇护天下的豪言壮语。

    “呵……”

    “真的是……”

    有人想笑,有人想出言讽刺,可喉咙像被掐住一样。

    面对这样的人,那嘲笑的话语总是轻易说不出口的。

    看着得到同意的宫巡缮跨出大门时那挺拔的身影,大长老感叹:“年轻真好。”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这样,只是后来在权力与家族荣耀的路上走得太远,那条路他们已经上不去了。

    南宫昊回头看着姜青竹泪眼婆娑的样子,出言安慰道:“家族确实不适合他,这孩子要去更高、更广阔的天地才能翱翔。”

    “是啊!”大长老也是感慨,“南宫家,要走出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了。”

    众人回头看着大长老,与他关系最好的二长老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觊觎家主之位呢!”

    “放屁!”大长老被一句话气得面红耳赤,“那混帐是我唯一的孙子没错,我也痛苦,但错了就是错了,我自然一切都是为南宫家着想,你们几个老家伙还没巡缮那小子懂我!”

    看着大长老,堂中传出一阵哄笑声。

    另一边,宫巡缮离开前有处地方要去看看。

    那便是陆风之前住过的那方小院。

    自从陆风离开后,小院就一直都是封闭的状态,没有人进去过。

    宫巡缮站在院子门口的芭蕉树下,理了理衣服头发才推门进去。

    只是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荷花香味扑鼻而来。

    宫巡缮站在大门处,一眼就看见那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尽数绽放。而且仅仅是花朵就比寻常的花朵还要大,别说碧绿的荷叶了。

    “现在……应当不是荷花绽开的时日才对。”

    而且他这一路走来,路过假山池子的时候,里面的荷花可还在长苞的状态。

    同样的荷花品种,不应该有这样的时间差才对,而且这个香味实在让人心旷神怡,闻一下便神清气爽,与修真人士培养的花不同,这花香自然到让人陶醉。

    宫巡缮放轻脚步来到池子边,在荷花前驻足了好一会儿。

    等闻够了想往屋子里走时。

    一回眸就见旁边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张条。

    可是宫巡缮明明记得父亲之前说,那日陆风走的匆忙,什么都没有留下。

    “难道……先生来了?”

    宫巡缮拿着纸条在院子四处里寻找陆风的身影,只是屋里屋外都不见。

    “还真是先生的性格。”

    宫巡缮拿着纸条坐到池子边,无奈笑笑。

    他明白陆风那不喜被人端着捧着的性子,所以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是陆风的风格。

    只是没想到先生竟然连自己都不见,宫巡缮叹息一声,这才拿起纸条来看。

    陆风好似早就知道第一个来这院子的人会是宫巡缮,所以纸条是写给宫巡缮的。

    “赠君满池荷,扶摇青云志。”

    宫巡缮反复念叨着,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院里起风,池中荷花摇曳他才如梦初醒,便伸手在池中折了一支荷花笑着出门而去。

    而就在宫巡缮离开南宫家的那几日,道一圣地的桦悟也孤身一人背着剑下山了,天愚圣地的七昭在师父病好后也向师父辞行,同时还有皇甫应海、肖雪这些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天骄们。

    不少少年从天山回来后,都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路。

    他们如同冉冉升起的新星,将会使这片沉寂许久的大陆再次焕发新的生机。

    而远方的大雨在一连下了几日后。

    现在终于有了停息的意思,雨势从刚开始的倾盆大雨变成了如今的牛毛细雨。

    在大祈边境的一方山间小路上。

    大青牛驮着青衣男子正在巍峨的山脚下优哉游哉往前走。

    空中细雨丝丝缕缕地轻盈落下,青山在烟雨朦胧的映衬下显得神秘又安宁。

    一人一牛与山色融为一体,一动一静间宛如山水画卷活了过来。

    “雨过天晴。”

    陆风坐在牛背上,撑着破旧的油纸伞,享受着雨后山林的味道。

    大青牛驮着他从树走过,树叶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到他的油纸伞上,这声音使陆风心情极好。

    现在风虽说有些凉,但对他来说也无伤大雅。

    大青牛走得很慢,直到细雨彻底停了它都还没有从山脚下走出去,大概是路边青草的味道不错,它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不少次差点带错了路。

    不过幸好它自己就能走回来,陆风倒也不用多操心,就是真操心他也看不见路,怎么走全凭大青牛自个儿。

    等到雨彻底停了,陆风就收起油纸伞,小心地整理好伞之后就放到背后去背着。然后十分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再从袖里乾坤中拿出那残魂消逝之后遗留下来的一卷骨简。

    这骨简可比吴羽子拿给他的那个薄上许多。

    不过吴羽子手里的那个骨简上记录的重要事情并不多,大多都是一个人对自己的自吹自擂,各种吹捧,更像是个人的日记。

    但是这次这个不同,这次的骨简虽然不厚,可是上面的字迹凹痕十分深,看得出来骨简的主人当初刻写这份骨简的时候心情十分沉重。

    陆风拍拍大青牛的背,示意它走稳妥一些,然后便小心翼翼地开始摸读骨简上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第一句就叫陆风反复摸读,十分艰难的辨认后才读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犯的错太大,导致人族不存,百死难赎其罪……”

    便是这一段话就刻得十分复杂,有好几次修改的痕迹,若是不仔细辨别,很容易看得人一头雾水,陆风也是花了些时间理解后才继续往下读。

    “鬼物生,人难存……”

    后面几句断断续续,有些字被削去了,好在陆风却是看明白了。

    这三祖师似乎是做了什么无法弥补的错事造成人族大劫,几乎到了种族灭绝的程度,而且鬼这个物种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这个信息量太大,那骨简中的悲愤、悔恨等情绪将他影响,好似看见了人间炼狱。陆风合上骨简,将自己的思绪从骨简脱离出来。

    等凉风将他吹醒得清醒一些之后才继续打开骨简摸读。

    后续是三祖师一直在试图挽救自己犯下的错误,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做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经历了多少岁月,导致人数残存数量……

    “不足百万!!”

    陆风被这个数据给震惊到了。

    混元界有多大,陆风具体并不是太清楚,但是绝对比他来的那个世界的版图大上几倍还不止,就是最末等的大虞王朝版图也是十分可观的。

    可就是如此大的世界,最后人族残存数竟然还不足百万人。

    这究竟是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屠杀?

    难怪三祖师会说自己罪孽深重。

    陆风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去,上面有提到三祖师终于找到了挽救的办法,但是其中有一句话特别模糊。他们似乎是因为遇见谁,从上次人族覆灭的危机之中找到了什么经验,决定效仿前者。

    看到这句话,陆风眉头紧蹙,据现在的人所知,三祖师就是修真者的开山鼻祖。

    但从骨简上看来,似乎在三祖师之前还有一次不被历史所记载的时光,而那次同样是因为人族几乎灭绝,导致到三祖师这个时代的人族不得不重新开始。

    所以这个世界的历史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大致可分为三段:最初的时代,三祖师时代,以及现在的修真时代。

    而这个世界的人族经历过两次近乎灭绝的事,三祖师时代之后更是诞生了鬼这一个新物种,导致现在多了一个捉鬼人的修炼方式。

    不过看起来初代做得比较决绝,几乎是将整个历史全部都抹去,如果现在的人族是初代时期存活下来的人族,那就说明初代存活下来的人记忆几乎都被抹去,导致一切都重新来过。

    要抹去一个庞大种族发展和存活过的痕迹,能有这样手段的……

    陆风抬头望了一下天,然后叹口气,不明白那位天道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不过三祖师这个时代便没有那么决绝,他们虽然抹去了那段历史,却给后来的人留下了只言片语,其中甚至包括修真的事,所以现在的修真才有了飞速发展的机会。

    这大概也是一种赎罪手段吧,若是修真者没有快速出现,人族如何面对那些鬼?

    不过这也让后来的人很容易推算出在现在之前还有一段历史,这给人们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甚至大多数人都普遍认为三祖师是修为突破飞升离开,成为了他们骨简中所记载的仙人。

    当然同样也有人认为这三人应当是卡在某一个修真境界然后寿尽而死。

    不过关于三祖师的后续如何这骨简中并没有提到。

    倒是有一句话引起了陆风的注意。

    第074章 深山鬼王

    骨简的最后提到, 他们离开时发现了入侵者在混元界留下的后手,就是那个魔种。

    但是当时他们已无力诛杀魔种,就只能将魔种镇压在天山, 并各自分出自己的一缕神魂, 等到魔种与神魂成熟之日, 也是他们同归于尽时。

    而且为了不让人误闯天山,并解决凶兽危害人族的事, 三祖师就将凶兽都驱赶至天山,可谓是一举两得。

    “连尚未成熟的魔种都诛杀不了, 看来他们为了将入侵者解决,应当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所以一些人猜测三祖师不是飞升而是死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陆风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剑中住着的残魂的信息。

    不过他心中更倾向于那个残魂是初代的人, 三祖师是因为遇见他才知晓了初代的事。

    “但是一个残魂真的能存在这么久吗?”

    “还是说初代也许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陆风收起骨简叹息, 他感觉自己知道的似乎越来越多,但是不知道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知与未知倒是成了同比例增长。

    如此看来林禹他们三个就是三祖师留下的后手的事倒是对上了。

    三祖师能算到现在发生的事,可见实力非常了得,所以那些入侵者也非同小可, 不过看来他们并没有算到自己这个意外。

    陆风收起骨简, 将自己从那个混乱的历史中抽身出来,一下子接受太多, 他现在也有些许头疼。

    “看来做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才好。”

    青山脚下的湖水上,一叶孤舟在湖中心飘荡着,残阳铺在水中, 时常跟着孤舟的动作晃动。

    江老汉穿着蓑衣放下船桨,小心翼翼地收着渔网。

    “哎~”

    看着拉上来的空网, 江老汉只能无奈叹气。

    他今日顶着雨在湖上待了一天,没想到还是一无所获,眼看天色渐晚,他今日又只能空手而回了。

    “老人家,请问这华山郡怎么走?”

    老汉刚把船划到岸边,就听见有人问路,他奇怪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人赶路。

    结果抬头就见是位青衣男子,拿着青竹竿一路敲敲探探,看样子是眼神不好,来的路上应该没少被雨淋。

    江老汉把船绳固定好之后,回头看着陆风:“往前走翻过山岗就是,但是那山岗上不太平,现在天又要黑了,先生还是明日与人结伴再过去吧。”

    说完提着破破烂烂的网就要回家去。

    “前面山岗上怎么了?”

    老汉回头看了陆风一眼,看着那双眼睛心生同情道:“不是老汉刻意要诳你,实在是那山中有鬼,夜晚非常的不安生,还是白日里与多人结伴同行才好。”

    “原来如此。”

    陆风闻言便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多谢老人家告知,只是回程路远,我可否租一夜这乌篷船,好有个容身之所。”

    老汉闻言有些尴尬,“先生看不见,不知我这船棚上漏了好几个洞,既不遮风也不避雨。若是夜里下雨,还可能会沉船,先生还是另寻他处吧。”

    说完十分惋惜,寻常人家挣钱不易,谁不想多挣点,只是这船是真的过于老旧了,要是将这样的船租借给别人,江老汉也是良心难安。

    而且面前的人眼睛还如此的不方便,若是船翻了,他白白就害了一条性命,江老汉是着实做不出这事的。

    但他没想到陆风态度坚决,从怀里将银子拿出来直接递给自己,“还请老汉行个方便,便是船沉了也怪不了你。”

    “……行吧。”

    江老汉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便是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自己身上,自家也实在是揭不开锅。

    陆风见这么大的湖却只有江老汉一个捕鱼,不由得好奇地问:“为何打鱼的只有老人家一个?雨后应当是捕鱼的好时候才对。”

    江老汉见陆风给钱爽快,人又彬彬有礼,他也不介意和陆风多聊一会儿,“村子里本来就人少,前不久征兵还把村里的那些壮汉都招走了,我儿子也是,剩下的人又老又小……”

    “而且这湖里就没什么鱼,我在这里坐一天了一条都没有捕到。”

    江老汉一摊手便是唉声叹气。

    “没听说要打仗啊?”

    一听见征兵两个字陆风就觉得奇怪。

    前些时候三大皇朝就齐聚在比武场上,可没有听谁说过要打仗的事,小王朝就更不可能了,这里可是大祈皇朝的地界,谁敢跑到这里来征兵。

    老汉摇摇头,反正那些人去了就没了音信,一个也不见回来,谁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打仗去了。

    闻言,陆风低头沉思起来。

    老汉见天时不早,与陆风招呼一声后就走了。

    陆风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毫无头绪的事现在也不适合深想,便找到一处平整的地方生火取暖。

    因为下过雨,夜晚的风比较冷,陆风一边看书还一边翻动着柴火。

    从天山得到的雷石已经在湖里洗干净,紫雷跑出来抱着雷石蹭蹭,终于不再热衷于给赑屃做电疗,而是抱着雷石在草地上打滚。

    大青牛睡在火堆边,赑屃趴在它的头上睡觉,偶尔大青牛打呼太大声了,它就会把大青牛鼻子堵上,陆风看得很是无奈。

    突然,火堆旁边的黑蛋动了一下,它这一动可把大青牛吓得不清,一抬头就把赑屃甩了出去。

    紫雷也顾不上玩了,飞过来与陆风他们围着黑蛋看。

    只是黑蛋动了一下就没有再继续动,让陆风他们等了许久。

    “莫非是火太大了?”

    之前紫雷它们就爱扛着黑蛋晒太阳,晒过太阳的黑蛋确实是会变大一点,所以陆风还以为这家伙是需要温度的。

    又刚好这几日都是大雨,不见阳光,陆风怕黑蛋冷坏了,这才生火把它放出来烤一烤,没想到就把黑蛋烤动了。

    好在陆风摸摸蛋壳后就松了一口气。

    蛋壳冰冰凉凉的,不像是被烤熟了的样子。赑屃继续老神在在地趴在大青牛头上歪着头看,紫雷有些不安分,看着像是想放电,幸好被陆风拦住。

    “看来离破壳不远了。”

    也许要不了几日他的身边就会越发热闹。

    不过蛋里面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破壳时会是什么样子,保险起见陆风还是将黑蛋给收了回去,在功德构筑的袖里乾坤中破壳始终是要稳妥一些。

    同时紫雷三个也不例外,通通收了进去。

    里面的陈召早就习惯了这处空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只管做他自己的事就好。

    虽然那块会飞的令牌比较调皮,但是自从它抱着一块石头之后就安静了许多。

    外面的陆风灭了岸上的火堆,正要往乌篷船上而去,却突然脚步一顿。

    他神色凝重地抬头看去,顿时双眼睁大。

    只见天空中挂着的明月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

    与此同时,之前江老汉说过的那个山岗方向有红光大作,陆风看见铺天盖地的黑气正向四周扩散。

    “不好……”

    这样浓郁可怕的鬼气陆风还未见过,肯定不是之前遇见的那些厉鬼之流。

    江老汉说那边山岗有鬼物的时候,他原本是打算白日再过去看看的,没想到这才天黑没有多久,那里面的东西就这么坐不住了。

    陆风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顿时就如流星一样向着那山岗爆射而去。

    不过待陆风赶到之时,却有人先他一步到,或者说早就有人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早早守在那里。

    看气息陆风就知道那些人都是捉鬼人,只是其中并没有他所熟识的。而且那领头的男人一身劲装,腰间挂着的乃是玉牌。

    “玉牌捉鬼人……”

    陆风对捉鬼人的划分还有些印象,所以顿时明白能让玉牌出马的,那这里面的定然是个鬼王。

    难怪有如此大的阵势。

    见他们这么多人,准备如此充足,陆风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可就在他想先寻一个地方落脚时,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隐藏在周围。

    这气息甚至比吴羽子与那天通过石像匆匆看过一眼的袁成杰都还要强横。如果吴羽子给人的感觉是一柄藏锋的巨剑,那这人就宛如一座大山那般稳固。

    陆风无需寻找,只要仔细感受一下就能发现那刻意隐藏在漫天鬼气下面的人。

    不过这一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只见一个不修边幅的老人正背靠着大树休息,他一身灰色短打,历经过风霜的两鬓斑白,短而杂乱的胡子像胡乱贴在下巴上的,仿佛是下一秒就能扛起锄头下地的庄稼人。

    若不是陆风在这里,其他人定然会以为这人就是个倒霉催的,走夜路误入鬼王的地盘。

    男子看着十分悠闲,似乎就只是想找棵树睡一下,但若是有什么鬼气想从他周围过,他就会一把抓住,然后徒手捏爆,导致鬼气都没有再走他的那边。

    而他那处的异样却是没有一个捉鬼人发现,包括那位玉牌大人。

    陆风身影悄无声息落了下去,还没走近就见男子看着自己抓过鬼气的手眉头紧皱,表情非常嫌弃,但也只是用手在粗布麻衣上擦了擦,这让陆风一时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有没有洁癖。

    不等陆风靠近,男子突然噌的一下转头看向陆风,眼中尽是忌惮之色。

    见陆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男子才从地上缓缓站起身,将陆风上上下下打量一会儿后面色肃然地拱手行礼,“蒋育道见过前辈。”

    听到这个名字,陆风微微一笑,拱手还礼,“是陆某打扰了。”

    蒋育道看着陆风,心中的震惊久久不散,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若不是这人没有恶意,还主动暴露自己,那他可能一直都发现不了这附近还有个人。

    并不是因为他太弱,而是因为陆风太深不可测。

    混元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第075章 人鬼勾结

    难道面前的人就是那变数吗?

    前些日子, 老老实实在家种地的蒋育道发觉混元界出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就连天地都有复苏之象。

    若是放在从前,蒋育道根本不会管这些事, 只管种自己的地就行。

    但是随着事情越来越多他便坐不住了。

    修士只要不飞升, 就依旧是这天地中的一颗棋子, 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与其被动卷进去, 倒不如主动参与,他倒要看看这方天地究竟是如何倾覆的。

    但为了稳妥些, 蒋育道在出来之前,他同万年前一样,顶着巨大的风险算了一卦,却发现结果虽然还是覆灭, 但不同的是其中有一丝变数在悄然生长。

    只是变数不明, 便是他也看不透丝毫。

    直到现在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陆风,他才有了一丝明悟。

    心中暗道:难怪从前看不见那一丝变数,原来是当时还没有出现,看来混元界有救了。

    对方看着虽很年轻,但自己这一声前辈应当不为过, 达者为先嘛。

    “在下姓陆, 单名一个风字。”陆风也不托大,和煦的笑容叫人如沐春风。

    他先前就隐隐有猜到这人的身份。

    在小山村的时候, 与吴羽子闲聊之时就常听他提到这个名字。

    只是当时陆风还以为蒋育道是比吴羽子还要仙风道骨的人,没想到今日一见却发现对方是如此简朴。

    若是丢在人群中,光凭外貌谁能知道这人就是混元界活得最久的人。

    自我介绍之后, 陆风便说起了来这里的原因。

    “方才见妖异红月当空,猜到有鬼物出世, 没想到打扰了老先生小憩。”

    蒋育道可受不起陆风的歉意,连忙道:“在前辈面前可担不起先生二字,我就是个种田的,大家都叫我蒋老头。”

    蒋育道憨厚一笑,这模样十分能唬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就真的只是个种田的。

    陆风见他和吴羽子一样一口一个前辈,便不打算在称呼上纠结,而是看向捉鬼人的方向。

    “那些人装备齐全,倒是不用我们出手了。”

    “前辈要一同过去看看吗?”

    蒋育道见陆风对那边的事情如此感兴趣,便提议两人一同上去看看。

    陆风点点头,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鬼王这个级别,还有玉牌捉鬼人。

    随即,两人身体轻盈一跃便到了那山岗上空,皆是悬空而立。

    蒋育道稍落后了一步,他站在陆风身后,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心中却在暗暗揣测自己与陆风的差距。

    方才他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自己的速度在混元界已经是无人能及。

    但是在他前面的陆风却显得是那样的云淡风轻,速度既不会太慢,也不会让身后的蒋育道落后多远,这明显就是在照顾他的意思。还丝毫不见吃力或是强求的感觉。

    以小窥大,可见陆风之能。

    “前辈似乎对捉鬼人抓鬼很感兴趣?”

    蒋育道见陆风看得如此专心致志,那神情就仿佛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陆风对蒋育道的问话点点头,然后认真道:“从前也见过,不过这鬼王和玉牌捉鬼人倒是头一次见。”

    听见陆风没有见过鬼王这个级别,蒋育道的诧异十分自然地浮现在脸上,他一时不明白陆风是单纯的没见过鬼王,还是说鬼王这些喽啰入不了他的眼。

    陆风看见蒋育道的反应便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开口耐心解释道:“陆某之前一直在乡野之中,做一村学堂里的教书先生,从未出过远门。那里虽有些偏僻,但也还算是宁静祥和,所以没有这样的鬼王诞生,自然也没有见过玉牌捉鬼人。”

    听见陆风的话,蒋育道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他也是散修出身,活了这么久,什么权利地位、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到头来最喜欢的还是那些民风淳朴的地方。

    听见陆风之前在村学堂教书,不由得肃然起敬,宛如找到同道中人。

    就在两人闲谈之时,下面的捉鬼人们已经布好了大阵,只需鬼王出世便可将其困在其中。

    比起赵绰和陶咏他们,这些人看着更加训练有素,在玉牌捉鬼人的带领下,做起事来给人十分有安全的感觉。

    看得出来都是人狠话不多的性格。

    一个个目光坚定,严阵以待,从头到尾不见一句废话,导致气氛显得十分严肃。

    见鬼王一时还出现不了,陆风便问身旁的蒋育道。“蒋老,陆某有一问?”

    突然被这样叫,蒋育道还觉得新奇,拱手道:“前辈请问。”

    陆风立马将自己的疑惑道了出来,他虽然对鬼物所见不多,但也知道鬼物的成型是需要条件的,变强也是。

    但是此处的山岗并不像是能助鬼将晋升鬼王的样子,这就是一座普通山林。

    “莫非是鬼王的形成条件反倒是没有那么苛刻吗?”

    陆风这疑问让蒋育道直直看了陆风一眼,他向来是爽快的性子,想到什么便是什么,直接开口道:“我见先生似乎是对鬼物所知不多。”

    “确实是不多,遇见的也不过就是那几只而已,鬼王还是头一次遇见,所以心中甚是疑惑。”

    陆风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都是尽数告知,但蒋育道听见这话却是忍不住往其他方向想。

    在他看来陆风身上透露着一些诡异,叫人看不透。

    不仅自身实力十分能打,来历也是耐人寻味。

    外界进来的不大可能,除非是身体被剥离,只剩神魂进来然后寄生在别人身上,可他看陆风并非如此。

    要说陆风是比他还老的老怪物那也不像。

    “咳~”蒋育道止住想法,言归正传。

    “鬼王的形成条件倒是没有那般容易,任何人和事都是越往上走越困难,鬼也不例外。只是这处的鬼王并非是从这里诞生,而是从其他地方所逃过来的。”

    “逃过来?”

    “是,老朽前不久刚从外面过来,半路刚好遇见其他人,这鬼王便是被那些人赶过来的。”

    “为什么?”陆风有些不解,看见若是有能耐杀了便是,何必将之赶到大祈来。

    “两国相争罢了。”

    一听见是两朝相争,陆风就深感无奈。

    蒋育道显然是早就见怪不怪了,“各自的手段而已,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能把鬼物当作可利用的手段,这事确实是叫人心中有些不认同,不过正如蒋育道所说,这人与人与国之间的事如何能说得清,左右不过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让陆风微微气愤的是,这里只是大祈皇朝的边境内最不起眼的地方,来往都是普通百姓和行人,若是真叫鬼王出世,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陆风不再去问这鬼物的事,因为底下的鬼王已经出世了。

    下面那些捉鬼人是没有发现陆风他们的,包括那位玉牌捉鬼人也是。

    不过那新鬼王却是有些不一样,鬼域打开之时,他竟然先朝陆风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扫了一下周围的捉鬼人,拔腿便要跑。

    却被那些捉鬼人用阵法困住。

    “看见我们就跑,看来是知道怕的嘛。”

    在其他捉鬼人以为鬼王是看见他们才跑而得意之时。

    那玉牌捉鬼人却是皱着眉头,向陆风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来。

    “没想到这鬼王还挺敏锐,竟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危机所在。”

    “不过很奇怪,他应该察觉不到我们才对?”蒋育道挠挠头,皱眉思考后眼神便落到了陆风身上。

    陆风也有些猜想。

    他身上的功德是一切污秽、邪祟的克星,实力越大,感受便越真切,看来那鬼王的突然逃跑多半是与自己有关。

    若是如此,将来遇见比鬼王还要厉害的鬼物时,岂不是他还没到,那些鬼物就已经因为感受到功德的危胁,早早就跑了。

    看来这是个问题。

    底下的玉牌捉鬼人常历山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还是面色严肃地朝着陆风他们所在的地方拱手一拜,然后转身便与那鬼王战作一团。

    “这小娃有点意思。”

    陆风看那常历山最少也是四十有余,此刻被蒋育道一口一个小娃叫着,深感年纪的差距。

    不过正如蒋育道说的,常历山此人看着是不错。

    从他与那鬼王交手看来,此人行事稳重,面对鬼物毫不心慈手软,出手狠辣果决。能做到玉牌捉鬼人也是有些手段的,与那鬼王打得有来有回。

    陆风他们并没有贸然出手,他们看得出来,常历山这边输不了。

    陆风的注意力都在那鬼物身上。

    与他见过的那些鬼不同,这鬼王并不是那恶心狰狞的模样,甚至说他还保留着生前的样子,只是脸色白得十分不正常,白的瘆人。

    不过才片刻的功夫那山岗及附近的树林皆被夷为平地。

    不过好在那漫天鬼气在其他捉鬼人的看守下并没有向着四周逸散出去。

    而常历山也逐渐占据上风。

    “奇怪……”

    “前辈怎么了?”

    见陆风喃喃自语,蒋育道心生好奇。

    “这鬼王有点反常。”陆风道。

    只是还没等他细说,下面的捉鬼人已经准备收网了,就在这时,鬼王身上却是有微弱白光一闪而逝。

    陆风一见便顿时了然,“原来如此。”

    “那是生人魂魄。”蒋育道也看见了。

    与鬼王交手的常立山也发现了不同,原本该将鬼王收服镇压的他,在胜利的关键时刻收回了手,让自己硬生生挨了一道。

    “大人!!”

    两位捉鬼人见常历山受伤,连忙上前去帮扶,将之带离了拘鬼阵。

    由于两人和常历山的离开,其他人支撑那阵法显得更加吃力,尤其是那鬼王还在阵法中横冲直撞,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大人为何突然收手?”常历山身边的一捉鬼人十分不解的问。

    常历山虽受了鬼王狠狠一掌,但此刻眼中确实没有多少怒意,更多的是不解。

    “那鬼王身上有活人魂魄,若是我那一掌没有收住,那些人便真的死了。”

    这些生魂代表有人还活着,只是魂魄被人剥离了出来,若是刚才常历山没有收住手,一巴掌把这些魂魄都给打散了,那那些失去魂魄的人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一听是如此,众人都奇怪地看向鬼王。

    活人的生魂对鬼物可是大补,他们就没见过有鬼能忍得住诱惑把生魂带在身上不吃掉的。

    一是带在身上会被其他鬼抢走,二是早早将这些生魂吃掉,面前的鬼早就能晋升鬼王跑了,根本等不到捉鬼人来抓他。

    而且再看那鬼王的样子,常历山突然犹豫起来。

    “把那些神魂留下,我保证不杀你。”

    鬼王满眼凶狠地看着常历山众人,“又想故技重施,别想我会再上你们的当!!”

    说罢就变得狂躁起来,无数鬼气涌出瞬间将拘鬼阵破开,但代价便是刚成鬼王的他气息瞬间跌落至鬼将。

    阵法被破,奇怪的是鬼王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打算和这些捉鬼人鱼死网破。

    “住手吧。”

    见那鬼王虚弱不行,陆风和蒋育道终于现身。

    而那鬼王在看见陆风时便本能地后退,之前那叫嚣的样子消失不见,看样子是十分畏惧陆风。

    “二位前辈为何要阻止。”

    看着陆风他们出现,其他人都非常震惊,常历山除外。

    “你还是不错的,不过既然都收手了,那就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蒋育道摸了一把他那乱糟糟的胡子,对着常历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其实方才即使常历山不住手,他们都会出手阻止,但是常历山主动收手,意义就不一样了。

    常历山看着眼前的老伯,他都四十好几了,被那慈爱的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

    蒋育道转头看向鬼王,“说说吧,怎么不把那些生魂吃掉,带着是要去哪?”

    结果鬼王一直看着陆风,根本不搭理他,这让蒋育道尴尬了一下,随即也看向了陆风。

    陆风这才温声道:“我知道你没有害过人,所以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你,我自然也不会伤你。”

    常历山等人看着陆风,表情僵硬却是没有表态,如果陆风真的要带走这鬼王,凭他一直在旁边看着却没被发现的本事,他确实是有这个本事的。

    “你们这是惺惺作态!”

    鬼王话是这么说,但他看着陆风时却是底气不足,显然是心有动摇,与方才恨意冲天的样子截然不同。

    “先生怎么知道他没有害过人?”

    一旁的常历山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蒋育道却道:“多简单的事,除了脾气火爆了一定,脸白了一点,你们看他像鬼吗?是吧前辈?”

    鬼虽然是由人死后转变,但究竟是两个不同的物种,而鬼吃活物,其中也包括人。

    吃了人的鬼多少都不会再有人的样子。

    当然这只能代表他没吃过人,不代表他没害过人,所以还是得问陆风为什么如此肯定。

    其实陆风也没有经验,不过他看得见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

    功德。

    那功德微弱到陆风起初都没发现,不过发现就觉得十分有意思,一个鬼王身上竟然有功德,可叹,可救。

    不过陆风并不打算说出来,而是看着那鬼王,“你带着这些生魂能逃到哪里去?而且我们若是想杀你,轻而易举的事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鬼王知道陆风说的是实话,而且陆风给他的恐惧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他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先前那玉牌捉鬼人收手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面前的捉鬼人并不像之前那波人恶毒。

    反正现在都逃不了,倒不如赌一把。

    “我不知道能逃到哪里,但总比等死好。”

    在鬼王的缓缓道来下,众人这才知道,鬼王原名康笙,身前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日进山,不小心摔死了,莫名成了鬼,就一直在山中修炼,时间久了就成了鬼将。

    后来,那地方来了更强的鬼,欲要在那里建立鬼的国度,康笙打不过就成了下属。

    康笙似乎与其他的鬼不同,他没有吃什么的欲望,甚至在看见有大批的人被源源不断送进鬼窝时,他还想着要带他们出去。

    “被送进去的人,多是被那个大王吸食了魂魄,尸骨堆满山。”

    康笙能力有限,救不出人,只能将那些人的生魂带出来,然后将肉身藏在了自己从前修炼的老巢里。

    没了魂魄,没了人气,那些鬼就找不到那些肉身所在,但是康笙也因此暴露了。

    他一路逃亡,遇见捉鬼人后,生魂差点被他们骗走,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些捉鬼人手里逃脱。

    那是康笙才知道,原来那些普通人都是捉鬼人以征兵的名义送进去的。

    所以在看见常历山他们的时候,他才以为这些人和那些捉鬼人也是一伙的。

    听到这话,常历山几人立马反驳:“不可能,捉鬼人以诛鬼保民为己任,不可能和鬼勾结,将人送到鬼的嘴里!”

    “倒也不是没可能……”

    蒋育道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却是没有直说,只说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陆风心中相信康笙,但这种没有证据的事不好贸然开口,此外还有两个事他比较在意。

    一是征兵这事,只怕江老汉的儿子也凶多吉少,那些做父母妻子的还被瞒在鼓里。

    二是康笙,没有怨气的人死后如何能成鬼?在别的鬼都吸食生魂,吃人变强的时候,他又为什么会这么顺利的修到鬼王?

    “是非真假去看看就知道了。”

    事不宜迟,据康笙的说法,那鬼窝里还有人深陷其中,而且这些鬼魂要早点回到身体里面去才行,离开时间太久了就真的成鬼了。

    陆风看着康笙,“生魂并不能由你长期带在身上,人鬼有别,长期沾染你的鬼气,他们会折寿的。”

    陆风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折寿之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前辈知道的看来也不少。”

    常历山等人听见蒋育道一口一个前辈地叫陆风,于是对两人的年龄产生了疑问。

    “生魂不能放外面……”

    康笙看着生魂要从自己的手里离开,顿时就有些紧张,看得出来他对陆风他们还是心有忌惮。

    而且如果不是有陆风和蒋育道在,他根本不想回到那个地方,早跑了。

    这时常历山主动道:“我这里有一个瓶子,很适合装生魂,你若是不放心,你自己拿着就是。”

    看着常历山拿出来的瓶子,有人立马就认了出来,“那个瓶子还从来没有见老大用过。”

    蒋育道也道,“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有这样的宝贝。”

    “那是什么?”

    陆风好奇地问。

    蒋育道给陆风介绍道:“此物名为玉净瓶,由至纯至净的抱冰石打造,这小子舍得用来装别人的魂魄,不错不错。”

    陆风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问:“这瓶子很难得吗?是有什么作用?”

    听见陆风的问话,蒋育道诧异地看着陆风,然后便是遇见了知心人的欢喜。他原本就是一副老汉的模样打扮,一举一动都让陆风想起了小山村的村长,他总觉得这村长若是和蒋育道见面一定会成为朋友。

    “抱冰石确实是非常难得,但是在老朽看来那东西其实没什么用,谁会无缘无故找两个魂魄来装里面,装水酒也不好,影响味道。就是看着好看而已,感觉更像是身份的象征,毕竟物以稀为贵,但根本没什么用。”

    康笙听了他们的谈话,犹豫一下之后就将瓶子接过来,拿出那些生魂,足有十多个。

    生魂都呈白色,个个双眼紧闭,犹如一个个不倒翁。

    康笙将这些生魂都装进瓶子里,然后将瓶子揣好,对众人的信任勉强又上升了一分。

    在陆风的要求下,康笙带着他们朝着自己逃出来的地方回去。

    路上,陆风问蒋育道,“鬼王之上是什么?”

    “鬼王之上乃是鬼君,一个鬼君厉害的时候便是十几个鬼王都不是他的对手,其实在鬼物之间,像这种厉害的使唤不厉害的事情经常发生。”

    “就像人一样,毕竟都是从人变成鬼的,有的人就算是做了鬼也改变不了那骨子里的习性,人会的,都给鬼带去了,无论在哪里都得分三六九等。”

    陆风点点头,心里了然。

    现在众人都救人心切,所以速度很快,陆风一马当先,蒋育道则是跟在陆风身后,落后他们一大段距离的是康笙和常历山,至于其他的捉鬼人速度就更慢了。

    众人原本就在大祈的边境处,如今只需一个眨眼就出了大祈皇朝的边境直直出现在一座深山之前。

    这座山不如天山那般广阔绵延,但占地也不少,但偏偏这里是大祈,大贞,大覃的三不管地带。

    原先听蒋育道说的时候,陆风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片土地会成为三不管地带,直到他亲眼看见这座山才理解为什么。

    这哪里是山,明显就是一个极阴的凶煞之地,谁接手这里都有处理不完的问题。

    只需一眼陆风就看明白了康笙为什么会成长的如此之快,这里对人来说是有来无回,但是对鬼来说却是一个风水宝地。

    “看着十分寻常。”

    常历山他们来慢一步,看着眼前的山感觉没什么异常。

    “这山是有结界的,似乎结界又变强了,所以以我们的能力看不到也正常。”

    康笙感受着变强的结界,不觉得里面还有活人。

    “结界而已,不是什么问题。”

    说罢,蒋育道抬起手一挥,一记手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径直朝着山中劈去,只是这一下似乎是劈空了,大山并没有任何反应。

    后面赶来的捉鬼人看着这一幕,刚想说老爷子托大了。

    结果就在他们张口的瞬间,面前那原本普通寻常的一幕却是在瞬间就被劈得爆裂开来。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陆风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蒋育道那一下就不偏不倚地劈在了山间屏障之上,将屏障轰成了渣。

    而漫天鬼气也在瞬间就逸散开来。

    只见那平常的景色之下,却是让众人一时无法描述自己心情的重重骸骨。

    甚至还有一群恶鬼在啃食尸体的手脚,也有恶鬼吃饱后被其他的鬼吃掉。

    鬼吃人,鬼吃鬼,鲜血汇聚,白骨累积,好一片惊悚炼狱。

    这几乎超出了众人的想象,便是蒋育道也怒火中烧。

    “看来是要晋升鬼皇,察觉到我们的到来提前跑路了,不过他底下那些小喽啰显然是不知道他们的大王已经跑掉了。”

    蒋育道说得不错。

    虽然这漫山都是各种鬼物,但一个实力强横的都没有,只有一些小鬼厉鬼恶鬼,还有几个弱鬼将。

    “那几个捉鬼人竟然带着一个种地的,一个瞎子打上门来了,不怕被大王一掌轰死吗?”

    底下那群小鬼一边吃一边叫嚣着,还在期待陆风他们被他们口中的大王给弄死,他们也好分一口肉。

    “大人,让我们去,杀光他们!”

    几个捉鬼人被那场景刺激到,双眼猩红。

    那些稍微有眼力见的鬼将们早就开始转身逃跑了。

    他们都知道那屏障是他们大王给弄的,但是如今屏障碎了,他们大王却是没有出现,就连平时那些嚣张跋扈的鬼王们都没有出现,但凡聪明一点的,在此刻都能明白这些人并不简单。

    陆风看见那些尸骨便知道这些鬼物罪孽滔天,就在他想动手时却被蒋育道拦着,“这事不用先生动手,我来吧。”

    一把形状普通,但是身上透着不凡的锄头出现在蒋育道的手里,“我平生最恨这些不把人当人的东西了。”

    说着便跃至山巅之上一锄头挥了出去。

    瞬间,一个强大的气劲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着那山间轰去,所到之处万物都化成齑粉,而那群鬼物终于意识到那种地的是惹不得的,一个个都是惊恐地逃窜。

    第076章 弃山而逃

    锄头带出来的金色光芒再次照亮了山谷, 也照亮了那片尸山血海。

    常历山等人皆是抬头仰望上空那道平凡却高不可及的背影。

    蒋育道撸起袖子,动作熟练,就像身处在田地里那样简单地挥锄, 但锄头落下之时, 所掠之处无不是众鬼哀嚎, 只需片刻就化为齑粉,与夜色融为一体。

    那些鬼将连抵挡的勇气都没有, 就更别说是那些厉鬼,甚至是被嗜血本能支配的恶鬼们。

    “他……究竟是什么人?”

    常历山现在的眼中只有那山巅之上扛着锄头的人, 他起初还以为陆风和蒋育道只是哪家的长老或是在外游历的散修。

    但是现在亲眼看见这一招,心中惊骇的同时也看出来,这不是出自哪家的招数,也没有听见过哪个散修有这样的能耐, 于是两人在常历山的眼里就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康笙看着仅仅是轻松一招就有倾山威力的蒋育道, 连忙大喊:“老先生!!那底下还有我藏的人!!!”

    若是一下就被蒋育道给磨成泥了,那他千辛万苦带这些人的生魂出去做什么。

    蒋育道却是回头一笑,露出憨厚的笑容,“看见了,看见了, 老头子眼睛好着呢。”

    见蒋育道自有分寸, 康笙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是他糊涂了,竟然忽略了蒋育道的本事。

    而一直低头看着山谷惨状的陆风, 即使金光散去,但那处处都是血融血,骨叠骨的场景依旧铺在陆风的眼里。

    夜晚的声音在山谷中盘旋, 带着血腥味的风凄凄若诉苦。

    不知多少人被剥离神魂后,又被刨腹掏心啃骨, 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陆风轻吸一口气,再抬头看向远方时,他面若寒霜,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蒋育道见状赶紧提着锄头跟上,至于善后的事,自有后面的常历山他们。

    “前辈等等!”

    而在陆风追去的前方。

    半步鬼皇的愚尞正带着手下慌忙逃跑,脸上是又惧又怒,他何时这样狼狈过。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风水宝地,只差一步自己就可以修炼成鬼皇,就只差一步而已,没想到现在却是被逼的弃山而逃。

    愚尞越想越气,越想便越恨。

    跟在他身边的除了两个鬼王就只有几个鬼将。

    愚尞没想到那山中为王,万鬼臣服的日子竟然就这样转瞬即逝了。

    这时还有鬼将十分不解,“大王,我们逃什么,左右不过就是几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们作甚。”

    愚尞转头目光冰冷地盯着那说话的鬼将,话语如利剑,一直一句道:“那挖地的是蒋育道那个万年不死的怪物,你去对付他看看!”

    愚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就是蒋育道身边那个看着平平无奇的人才是更令他胆战心惊的。

    距离如此之远,他就感觉到有恐惧如蛇蝎一样从脚底生出,然后爬满他的心脏,本能让他想都不想就跑。

    直到现在距离越来越远,那恐惧才稍稍退去。

    这才有时间思索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给自己这样的压迫感?甚至是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下意识就是逃命要紧。

    那些命长的老东西他都知道,只要那先生模样的青衣男子让他一无所知。

    而其他鬼一听见蒋育道三个字,先前那嚷着要打一架的鬼都不再说话,其他鬼也是惊恐万分,“大王,他不会追上来吧!”

    毕竟那可是蒋育道啊,天天被他们大王挂在嘴边的人,听多了他们也知道这个名字的厉害。

    愚尞却十分肯定地说:“不会,他这个人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

    “那我们还跑吗?”

    其他鬼心有余悸地四处张望,生怕蒋育道突然就从哪里跳出来了。

    愚尞身边哪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鬼王突然道:“我感觉跟在蒋育道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很不对劲。”

    其他鬼见大王身边的护法开口了,立马就有人好奇,“护法怎么了?哪里不对劲?”

    愚尞身边的护法是鬼王,还是鬼王中实力强大的那种。

    连鬼王都觉得不对劲的东西,他们就更要小心了。

    “很可怕,那种恐惧是从心底生出来的。”

    另外一个鬼王也说了自己的看法,两个鬼王对视一眼,顿时就知道修为越高的人感觉就越真切。

    “我怎么感觉那压迫感越来越强了呢?”

    两鬼王看向愚尞,想看下一步要如何,结果还没等愚尞开口。

    “轰!!!”

    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雷声在众鬼头顶上响起。

    所有鬼瞬间差点原地起跳,在轰轰雷霆下,未知的恐惧从脚底往上蔓延,两个鬼王抬头看去,顿时头皮发麻,本来就死得毫无血色的脸上瞬间笼上一层阴霾。

    他们看见头顶的云层像海浪一样剧烈翻滚,向他们压迫而来,其中偶尔透出紫色的雷光。

    而在那云层之下,一个青衣男子踏空而立,微微低头俯视他们。

    他们明明相隔很远,甚至连那男子的面容都看不清,却能感觉道男子的滔天怒意。

    “快逃!!!”

    一时间众鬼四散而逃。

    看着愚尞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候那些鬼王也反应过来了,他们的王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他谁也没有提醒,这明显就是故意让他们留下来吸引那男子的目光,但这个时候他们知道得太晚了。

    陆风并没有给他们辩驳的机会,因为也无需辩驳,远远的他就看见了这些鬼物身上的罪孽有多重,所以二话不说就冷冷开口。

    “诛!”

    陆风的话音很平淡很轻,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众鬼判了死刑。

    随着话音落下,那在云层中早就按捺不住的紫雷从天而降,以雷霆之势落到了鬼群中,刺眼亮光犹如炙热的太阳在群山中爆炸。

    巨大雷光照亮天地。

    慢陆风一步的蒋育道刚好看见了这骇人一幕,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天劫之雷……原来是真的。”

    他从后面仰望着陆风的身影,纵使他对成仙没什么执念,但是此时此刻看着那道让人望尘莫及、谈笑间就覆灭群鬼的傲气身影,却是忍不住幻想自己也到能使唤天劫时的样子。

    这些日子接连发生的一切,蒋育道并非的不清楚,相反,他是最清楚的一个,从东方有天地气运上涨开始,后来又是大祈有异界之魂降临,再是天山的变化,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十分清楚。

    只是他没有其他人对仙人那样执着的追求,他只是想来看看他们永远都到不了的位置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

    但今日一看,对方看着也只是个长相寻常的人罢了,一个能熟练掌握天劫之雷,对之呼之即来,挥之既去的……普通人。

    蒋育道畏惧天雷之威,不敢靠近陆风,只能远远地看着,心中升起了臣服之意,这是修真者对天劫的敬畏。

    那些鬼物在顷刻间便被天雷烧成灰烬,一个骨头、一口鬼气都没有残留。

    这是陆风上次用剩的雷令,此次出手之后雷令就彻底消失了,但是因为诛杀两鬼王及数位鬼将,换来的功德也不在少数。

    只是现在看着那些功德,陆风没有收获的喜悦之感,他凌空来到先前众鬼停留的地方,发觉那半步鬼皇并没有在这里面之后,就显得十分失望。

    看来是提前感受到了功德的威胁,用金蚕脱壳的方法舍弃鬼肉之身,甚至是半生的修为,化作一个不起眼的小鬼,利用什么宝物逃了。

    想起身上的功德,陆风就觉得是时候该找寻掩盖功德之威的办法了,否则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那他人还没到,那些鬼只怕是早就跑没影了。

    蒋育道落到陆风身边,看陆风脸色如此严肃,想到那鬼皇竟然能在陆风的眼皮底下逃跑,他也颇感意外。

    “这半步鬼皇倒是有些手段,竟然提前逃跑了,而且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半生修为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风轻叹一声,语气中尽显无奈,他觉得自己与那鬼还会再见的。

    随即转头看向远方,那正是大祈的方向。

    而好不容易逃脱的愚尞却是直奔大祈皇都而去。

    ——

    陆风与蒋育道回到康笙他们所在的山中之时,发现那些事情几乎处理的差不多了。

    在康笙的带领下,他们将那些苟延残喘的人的肉身挖了出来,又将魂魄归还到他们的身体中去。

    “这些似乎不是一个地方的人。”

    常历山从他们的衣着判断出这些人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甚至不是来自同一个皇朝。

    这时康笙开口,“他们都是从那些偏远无知的地方骗来的,一处骗零星几个,还都是挑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家,一人给一两银子……”

    听到这里常历山便了然了,难怪被骗走如此多的人都没有人发现,其实就算真的有人察觉到异常,报官也没有什么用。

    毕竟出面带走这些人的都是捉鬼人,寻常小官哪里会去追查捉鬼人,所以许多报官之事都这样不了了之。

    一旁的陆风听到这话就想起小山村的村民们。

    想当初他刚到小山村时,那里的村民多是一天一顿饭,各种野菜杂糠混着吃的,若是那时有人突然出现,告诉他们参军就有银子,想来有许多人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跟着那些人走。

    “一两银子一条人命……”

    而且出面的还是捉鬼人,这让常历山这些人陷入沉思,一个个都感到羞愧。

    “这件事我们会一五一十地报上去……”

    常历山虽然这么说,但是结果如何他们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毕竟都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人发现异常,要说做下这些事的捉鬼人上头没有人罩着,他们是不相信的,但是上头的人身份如何、实力如何却无从得知。

    这件事能上报到哪一层他们也没有把握。

    第077章 地府选址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 常历山这些捉鬼人便要回去复命,顺便将这些存活下来的人带回去做个人证。

    捉鬼人的事陆风他们无权过问,当然, 若是他们想问, 也没有人敢驳了他们。只是蒋育道不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 尤其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腌臜事,陆风也只得感叹道, 希望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常历山等人走后,陆风就看着康笙, “今后打算如何?”

    蒋育道见陆风对一个小鬼这么感兴趣,也看向康笙。

    没想到听见这话的康笙却是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们不杀我了?”

    先前他们虽然没有和蒋育道一样追上去,但是那紫色雷霆落下的时候几乎照亮嘞大半个天地, 即使相隔很远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都猜测陆风对鬼物是有多么厌恶。

    康笙知道自己跑不掉,所以在静静等着自己的下场,只是他没想到陆风现在竟然会如此和颜悦色地问他将来打算如何,这可不像是要他命的样子。

    “杀你做什么?”蒋育道把锄头立在地上,自己则是在锄把上靠着, 一副挖地挖累了的样子, 与周围格格不入。

    在他看来陆风不像是会问废话的人,既然有此一问, 就肯定是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想先了解康笙的想法而已。

    在确定自己不会灰飞烟灭之后,康笙便沉默起来。

    这座山对他们鬼物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今日把那些鬼赶走了,也还有其他的鬼会来。

    就算自己已经步入鬼王行列, 但是实力却在先前的打斗中掉到了鬼将,只怕是一时半会儿修炼不回来,就算是勉强有鬼王的实力,那些暗中的鬼主意也是防不胜防。

    可是除了这座山他又能去哪里呢?

    就在康笙沉默之时,陆风也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直接道:“这山既是无主之物,我欲将之收下,你若是愿意就留在这山上,我可以保你无忧,但是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

    蒋育道的手段康笙是见过的,就是像蒋育道这样厉害的人都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着陆风,康笙就知道这座山若是在陆风的手里,那他在山上修炼定然会无后顾之忧。

    而且见陆风的行为举止,他不觉得陆风会是大奸大恶之人,于是便爽快的答应。

    见康笙答应之后,陆风手轻轻一扫,陈召便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康笙见到陆风竟然随身带着一个鬼,心中惊讶不已。

    尤其是发现陈召与寻常鬼有所不同的蒋育道,直接围着陈召绕圈打量,“啧啧啧,有意思,真是个稀奇贵。”

    陈召一出来就对着陆风拱手行礼,“先生有何吩咐。”

    陈召身上没有丝毫煞气邪气,虽然鬼气浓厚,但与康笙身上这种带着原始味的鬼气不同。

    他身上的鬼气更像是被净化过的,寒冷却不阴邪。

    同样是鬼,陈召给人的压迫感更像是上上位者自带的强大气场,而其他鬼给人的压迫感却是生命被威胁的恐惧。

    陆风看陈召就知道这些日子他在袖里乾坤中没有任何懈怠,现在不仅魂魄很稳当,就是实力都上升不少,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成为了鬼将。

    将来功德攒够了,成为地府鬼神,与这些普通鬼物区分开来指日可待。

    只是陆风不知道的是,陈召能有现在的成就,不仅是因为勤奋修炼的原因,还是因为经常被那会放电的令牌追得满场跑。

    从刚开始的抱头鼠窜到后来慢慢有了抵挡之力,可以说他在挨打之中实力突飞猛进。

    而且有了功德之气的浸染,他的煞气怨气都在渐渐消失,心中也是越发清明,纯正鬼气越来越浓,成为了一个根正苗红的鬼修。

    虽说才是鬼将,但实力却不可小阙,陈召自己有判断,就是那些老牌鬼将他也有一战之力。

    陆风看陈召很是欣慰,“我需要你和这位小兄弟把这处山川清理好,然后在这里好好修炼尽快提升修为,等我回来后估计会有许多事要做。”

    陈召转头看向康笙,见对方也是鬼,但身上没有他不喜的邪气后,顿时心生好感,明白这人是个好鬼。尤其是对方修为竟然比自己还高一些,就十分友好地拍拍康笙的肩膀。

    “兄弟!没事的时候咱们打一架,分个高低好办事!”

    陈召当将军习惯了,就是现在身上都还穿着将军的铠甲,无形之中给人压迫感。

    他这一拍,下意识就让康笙拱手,“见过将军。”

    “你这小子还挺上道。”

    将两人已经打过招呼,陆风就不打算在此地久留,抬手间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阵就将此处山川尽数笼罩。

    蒋育道一看见那阵法就双目发亮,径直跑到阵法前面,欲要仔细看看,结果手才刚碰到阵法,蒋育道就被狠狠弹开,不过好在他只是后退三步,并没有任何大碍。

    陆风见状便收起了让蒋育道小心的意思,相反他明白自己的阵法还不够成熟,也许可以再改进一下。

    蒋育道上上下下围绕着阵法看了又看之后,动作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阵法对他来说并不足以伤害到他,甚至只要它想,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能将这阵法打破,但他太舍不得了,如此奇妙完美又新颖的阵法他还是头一次见,别说打碎它,他保护还来不及。

    “真是好阵法,没想道前辈在阵法上造诣也是如此之高。”

    “好东西!实在是个好东西,就是这上面的图形是什么?为什么给老朽一种很是高深莫测的感觉呢?”

    蒋育道能清楚的感觉到,若是他把这个阵法给击碎的,他自己也肯定会付出不少的代价,至于自己会伤到何种程度,也未可知。

    “八卦,”陆风现在并没有要解释八卦的意思,只是回答了蒋育道这个问题,然后看向面前的山川。

    这地方连名字都没有,为了方便,陆风便顺手给取了一个名字。

    “罗酆山?”

    蒋育道沉迷在八卦两字之中,抱着锄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阵法上的八卦看,没有注意到陆风这边的事。

    陈召听见那三个字,好奇地问陆风,这个名字可是有什么意义,陆风笑笑说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说罢抬头见明月高悬,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陆风便打算回到那船上去休息片刻。

    他对陈召和康笙还是挺放心的,一个没有鬼王的实力却有鬼王之名,一个只有鬼将的名,却有接近鬼王的实力,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让他放心不少。

    而且那阴阳八卦阵只有他们两个能自由进出,无疑是一层保护屏障。

    蒋育道在陆风与阵法之间来回看,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看着阵法和陆风一起离开。

    目送他们远去后,陈召回头看着罗酆山,他明白陆风要做什么,尤其在看见这处山特别适合鬼物修炼之后,他就知道陆风是要将这里作为一处落脚点,所以便开始着手清理罗酆山。

    罗酆山很大,大到陈召他们两个清理山里的那些小鬼和游魂时花了不少时间。陈召也不愧是当过将军的人,知人善用,将那些实力不大的小鬼们都收罗起来,组建了一队小兵,让他们在山中巡逻。

    不过他是知道陆风脾性的,所以对那些恶鬼从不手下留情,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康笙看着一夜之间就变得整齐有序的大山,不禁感叹陆风实在是大义。

    这罗酆山不适合人类生存,就连山中都是万物死寂沉沉,若是有人踏足其中,定然会各种疾病缠身最后死于非命。

    但是这山若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空着,定然会吸引来许多鬼物,有源源不断的祸事发生,所以由陆风接手这里最好。

    ——

    陆风和蒋育道一前一后来到湖岸上,见陆风解开定船绳,又将船桨收回船上放着,蒋育道便问:“前辈应当不嫌弃多老头子我一个吧。”

    “请~”陆风笑笑。

    他脚尖轻点地面便一跃至乌篷船上,蒋育道紧随其后,两人的突然降临导致小船剧烈摇晃,但是船上的两人却是稳如泰山。

    乌篷船也不算小,但站下这么两个人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陆风他们在船上坐下,谁也不嫌弃,就这么任由小船在夜风的推动下缓缓离开岸边,向着湖水中心驶去,撞碎了一湖的清冷月色。

    陆风身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待客的东西,找来找去也只有一小半壶酒以及几个寻常的杯子。

    陆风在杯中斟满酒,端着酒杯站起身面向明月,轻声却郑重地说:“常叹生死无常,不作魂归异乡,若有轮回道路,再领人间风光。”

    说罢就将杯中之酒缓缓倒入湖水中,酒入湖水的声音清脆悦耳,偏偏夜风寒凉叫人心情沉重。

    陆风站在船头,披着雪白月色望着远方,神情不像平时那样轻松。

    身后的蒋育道看着他,嘴里却在琢磨轮回两个字。

    越琢磨就越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似有不妥。

    祭祀完之后,陆风这才坐下给蒋育道倒了一杯酒,蒋育道接过在鼻下轻嗅,立马就道出了这酒的来历。

    “这是大祈皇都巷子深处的三月酿吧,味道依旧。”

    陆风笑着点点头,他不是嗜酒之人,做不到像蒋育道这样闻一闻就知道了酒的来历。

    “看来蒋老也是爱酒之人。”

    说起酒,蒋育道可就有得说的了,“老朽喝过的酒不能说很多,但没有三江也有四海,只是后来喝的多了就觉得没意思,干脆就戒了。”

    蒋育道见陆风并没有喝,便厚着脸皮将杯子递了过去,希望陆风再倒一杯。

    陆风直接将酒壶送给了蒋育道,“蒋老不是说已经戒了吗?”

    蒋育道兴冲冲接过酒壶,“昨日戒昨日的,今日喝今日的,昨日与今日又如何能混为一谈。”

    蒋育道性子倒是洒脱,他对酒的喜爱不禁让陆风想起了老酒鬼荀元。

    想他身前为人如此好,就算是成为土地神了,应当也是不缺酒喝的。

    陆风猜得不错。

    大祈皇都外围,一处不起眼但是香火不断的矮小土地庙内,荀元正悠哉悠哉地喝着酒。

    他喝的酒并不是陆风送与他的那壶,那壶始终挂在他的拐棍之上,时常摸摸舍不得喝,他喝的是曲富这些孩子给他送来的酒。

    “嗯?”

    荀元原本的醉意突然被一扫而空。

    白光一闪,他便杵着挂着酒葫芦的拐棍出现在土地庙外。

    “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荀元成为正神之后,对自身也有了一些感悟,他不觉得自己会无缘无故地生出不安之感,肯定是有什么事会发生,只是现在他察觉不到而已。

    于是便杵着拐棍四处巡察起来。

    第078章 土地显灵

    而在离皇都不远的山顶上, 狼狈不堪的愚尞突然出现,他从头到脚都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那巍峨的皇宫大殿, 眼中尽是不甘。

    先前为了逃跑, 不得不舍弃原本的肉身以及半数修为迷惑那人的双眼, 起初还是有点后悔,可当看见那紫色天雷从天而降之后, 愚尞又无比庆幸自己果断的抉择。

    为了活命,他一刻不停歇地奔波了整夜, 中途还被几个修士察觉到鬼气,被一路追杀。

    半路抢了具尸体,附身在上才逃到这里。

    “该死!”

    被区区小修士追得如此狼狈不堪,只能四处逃窜, 这种奇耻大辱让愚尞心中的恨意更加浓厚。

    他愤恨地一拳捶在旁边的树上, 这具尸体的手瞬间就被粗糙的树皮刮得皮破肉烂,流出脓水,不过愚尞并不在乎。

    他心中不甘:若是在此之前,哪里会轮得到这些半吊子修士追杀自己,都只有自己生吞别人的份。

    “等我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便屠尽所有人。”愚尞咬牙切齿。

    无论是今日追杀他的修士, 还是那些害自己沦为鬼物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至于那个和蒋育道一起的男人……只能先避其锋芒。

    愚尞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就这么隐匿着悄无声息地进入皇都,甚至是穿过皇家特有的保护屏障, 安然无恙地进入皇宫。

    在偏僻处,有座屋子与富丽堂皇、威严气派的宫殿不同。

    那屋子周围杂草丛生, 青砖破裂,俨然就是一座被废弃的宫殿,可宫殿之中却是一尘不染,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奇珍异宝满屋都是,明显是有人常住。

    愚尞进入皇宫之后就直奔这座屋子,在看见屋内布局如此奢靡之时,不屑地嗤笑一声。

    “你怎么会来?”

    伴随着沉重锁链拖动的声音,一个沉稳却沙哑的成年男子声音在屋里响起。

    “想来就来了。”愚尞显现出身形,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坐在黑暗中的男人在闻到愚尞身上那腐烂的尸臭味时,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鼻子。

    “如此丑陋的尸体你都住得进去,真是难为你了。”

    他的话还是说得保守了,这哪里是丑陋,明明就是烂透了。

    愚尞裹在身上的黑布被风吹落到地上,露出这具尸体上的大片尸斑。

    那软烂的皮肉被刮蹭一下,就能掉下一堆散发着腐烂味的肉块,在身体晃动的时候,尸水会从腹部的破洞里伴着肥硕的蛆从肚子里流出来,落到点着熏香的宫殿地上。

    男人爱干净愚尞知道,所以他没有走近,就听着男人的声音从阴暗到不见任何光的角落里传来。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不是说马上就能成为鬼皇威风赫赫、呼风唤雨了吗?没想到鬼皇也会如此狼狈。”

    不管男人嘲讽的声音,愚尞大剌剌地躺在大殿中,丝毫不理会麻麻烦烦的蛆在身体上爬,而是直接道:“快去找几个人来,我要换副身体,顺便吃点生魂恢复。”

    “呵~”男人冷哼一声,愚尞原本还以为他要拒绝,没想到男人只是说:“别在皇宫里吃,那些供奉你以为是摆设吗?要去就去外面,那么多人,想吃多少吃多少。”

    不过话落之后,男人还是拉动了手边的绳子,屋外就响起了铃铛声。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下人推门进来。

    他们似乎是都受过训练,只是埋着头等着吩咐。

    男人冷冷开口:“他们都是你的了。”

    听见这话,其中有个下人没忍住抬起头,结果就看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一张腐烂的人脸。

    “啊!!!”

    宫殿里短暂响起此起彼伏的惊恐大呼声,但片刻后就恢复了平静,只有啃嚼的声音传出。

    吃饱喝足的愚尞适应着新身体,然后向外走去。

    暗处的男人慵懒开口,“警告你一句,大比刚结束没有多久,皇都里还有强大修士没有离开,劝你小心为上。”

    “你会看着我去死?”

    愚尞并没有回头,身影瞬间消失在皇宫里,只有那一地的残肢断臂和血沫肉渣证明他刚来过。

    不过正如男人所说,这皇都之中确实是危险太大,所以愚尞把目光放在了皇都外围。

    ——

    清晨,与陆风聊八卦的蒋育道看着初升的太阳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知晓陆风有事要做的他也知道适可而止。

    湖岸之上,江老汉准时到来,看着自己的小船飘荡在湖水之上,很是庆幸昨夜没有下雨。

    见船主来了之后,蒋育道自然地拿起船桨向着湖岸划船而去。

    等船靠近江老汉才发现船上竟然多了一个人,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见陆风一整夜安然无恙之后他就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没有背上一条人命,天知道他昨夜转辗反侧,一夜没睡。

    所以今日天一亮就早早地赶过来了。

    陆风将船完好地交还给江老汉之后便要启程上路。

    关于那些被征兵的人都死于非命的事他没有告诉江老汉,一是因为他并不确定江老汉的儿子在不在里面。

    二是说了江老汉也不会信,在寻常人的眼里,他就是在这里睡了一夜而已,如何知道那些事。

    而且对于这些贫苦人家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知道要比知道好,至少心里还有一个期盼。

    与江老汉告别之后,蒋育道随着陆风走了一段路。

    在他亲眼看着陆风拿出青竹竿,在地上敲探着走时,这才意识到陆风竟然看不见。

    “前辈此行是要去哪?”

    “去赴约。”

    蒋育道心里还有许多关于八卦的疑问想问,但是考虑到人家是去赴约,带上他也不像话。

    所以蒋育道思索一番之后,就干脆回到罗酆山去,反正陆风说过他还要回罗酆山的,他去那里等着就很方便。

    于是两人便在一处岔路口分开而行。

    陆风再次敲着竹竿向着华山郡而去。

    大祈皇都土地庙。

    荀元在庙里走来走去,他动作很慢,看似十分悠闲,但凝重的面色却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

    昨夜荀元将自己所能管辖到的地盘都给巡察了一遍,可是直到天明都没有发生任何事,他还安慰自己也许事情并没有这么遭,不安是自己的毛病。

    结果今日一早曲富去小酒馆前来给他上香之时,在他牌位前迷迷糊糊地说了一件事。

    说是南面那边昨夜里死了人,死相非常凄惨可怕,肚子被掏空了,身上的肉没一块完好的,就连两颊上的肉也被咬了下来。

    而且这样死去的人不少,足有四五个之多。

    听说这事一早便有人上报,很快就有人试图封锁消息,不让走漏风声。

    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有鬼吃人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满城。

    不过曲富知道的显然不多,这还是荀元从那些断断续续的话里拼凑出来的。

    曲富走后,荀元便不安地在自己的庙里走来走去。

    他一辈子都在大祈皇都扎根,活了几十年,还未听见天子脚下会发生如此骇人的鬼吃人事件。

    敢跑来皇都犯事的鬼,要么是毫无神智、只知道嗜血吃肉恶鬼;要么是自身非常强横,强到可以胆大妄为的鬼。

    这里可是大祈的皇都,哪有不会被发现的恶鬼,所以只能是后者。

    当然还有一种,就是有人庇护着的,手里有宝贝不会叫人发现的。

    只是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荀元都觉得很棘手。

    大比才结束没有多久,就敢如此胆大妄为……

    而且这鬼物还知道挑选没有世家坐镇的、最远的南面下手,那自己这北面肯定也在对方的盘算中。

    大祈的皇都主分四面,皇宫落座于东方,隐藏高手很多,还有供奉坐镇,鬼物不会选在那边。

    而西方是南宫世家的地盘,只有南北两边没有大势力坐镇。

    荀元在北边,初始的管辖范围较小,若是再远点他就无法出手,甚至感应不到,这让他很是心急。

    “若是管辖的地方再大一点,广一点就好了……”

    只是可惜,来祭拜他的人不多,经常来的都是生前他看顾过的人,他神力不够,导致能去到的地方非常小,不能一探究竟。

    “但愿……平安无事。”

    今日来祭拜荀元的人比平常多了一些,他能感觉到这些人都是心神不宁的,毕竟一天过去,竟然没有听到任何抓到鬼的声音,这使得人心惶惶。

    既受香火,荀元就更加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夜幕很快降临,荀元盘膝坐在自己的神位前,拐杖直挺挺地立在旁边。

    土地庙建在地面上,荀元身为这片区域的土地神,他可惜通过土地庙感受到在地方发生的事情。

    只是时时刻刻的监视有些废神力。

    不过好在他看见外面的修士多了起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官府之人,还有一些是南宫世家的人,另外一些便是打算抓鬼来领赏钱的散修。

    经过昨夜的事情之后,今夜的都城十分安静,许多向来收摊晚的摊主早早就收摊回家,就是那些商户也都是房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

    荀元所在的北面暗地里都潜伏有不少人,捉鬼人首当其中。

    荀元见有这么多人就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夜应该也坏不了事,除非那鬼物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结果荀元还没轻松多久,就看见曲富竟然大半夜还在外面。

    “这孩子为了点工钱是连命都不要了吗,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其实哪里是曲富不想早点回家,实在是酒馆掌柜的太能磋磨人了,到现在他才能往家走。

    好在也并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同行的酒小二,两人战战兢兢地,头挨着头,脚挤着脚,几乎是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走。

    两人提着一盏忽明忽暗灯笼,在夜色下的巷子里缩着脑袋,眼睛都不敢往四周看。

    只能埋着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他们现在也不敢跑,生怕弄出什么动静,越跑越怕。

    “哐当!”

    巷子里有个竹筐突然掉在地上,两人被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灯笼掉在地上拔腿就跑,边跑边嚎。

    荀元被两人的胆子给气笑了,“怕得要死还敢这么晚才回家。”

    他并不担心这两个家伙,因为在曲富他们周围,早就蹲满了人,无形之中他们两个人已经变成了那些捉鬼人的诱饵。

    夜幕之下,愚尞站在一栋高楼的角落里,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的他不仅鬼气没有,甚至是没有任何气息,就是有人从这里经过都不会发觉,在角落里就站着他们追查的鬼物。

    愚尞冷眼看着房顶之上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修士,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这点歪瓜裂枣就想拿下他,实在是太可笑了。

    随即便朝着另外一处方向跃去。

    突然,身后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直指愚尞的脑袋。

    愚尞回身一脚踢飞长剑,就想看看是哪个混蛋竟然能发现他,结果却是看见一张年轻的脸。

    “这寻踪盘真是好使,不愧是老祖的东西。”

    袁尧接住被踢飞回来的长剑,他站在屋脊之上,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磨盘。

    “以前就常听老祖说,世上无奇不有,收敛气息,隐藏痕迹的手段数不胜数,原来是真的,要是没有这寻踪盘我还找不到你!”

    愚尞看着那张年轻的脸,眼中恨意悄然滋生,“小鬼,你来送死吗?”

    “送不送死一会儿就知道了!”

    在知道当日在天山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伙伴们都陆续离开,袁尧也想去寻找自己的路,但是他的想法还没开口就被驳回。

    整日闷在宫里,直到听说皇都有鬼物现身他才兴致勃勃地跑出来,没想到还真让他遇上了。

    袁尧意气风发,提着长剑便冲了上去。

    “你来送死,成全你!”

    愚尞一看见这副让自己毕生难忘的长相,心中埋藏的仇恨瞬间蓬勃生长,不顾丝毫就一掌迎了上去。

    他如今虽然还没有恢复鬼皇的实力,但是对付一个小子足够了。

    “嘭!”

    袁尧猝不及防被一掌击退,连剑都拿不稳,他不敢相信面前看起来只是鬼将的鬼物竟然如此厉害。

    “杀了你!”

    浓厚鬼气积蓄在手中,杀气腾腾地朝着袁尧扑去。

    “托大了!完了!”

    袁尧连忙将身上带着的宝贝一一丢出去,却件件都被愚尞一掌拍碎。

    “寻踪盘!!”

    眼看自己不小心把寻踪盘都给丢了出去,袁尧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回去肯定会被打死的。

    就在愚尞要乘胜追击之时,他们这里的打斗声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顿时有十多道身影朝着他们方向极速过来。

    “该死的!”

    愚尞转身向远处遁去,好在他方才把寻踪盘打碎了,消失在夜色里,谁也找不到他。

    “太子殿下!你怎么跑出来了!”

    袁尧指着愚尞离开的方向,“鬼物往那边跑了,你们快追!”

    “是北面!”领头人一挥手,身后的人就追了上去。

    没了寻踪盘,愚尞很容易就甩开了身后追着的人,还意外进入一处矮房中。

    看见了床榻上的一家三口。

    那小女娃睡得并不安稳,愚尞才刚靠近她就醒了,一看见屋里有长得如此可怕是怪物,立马就哇哇大哭,吵醒了沉睡的父母。

    母亲抱着孩子缩进床榻里面,男人则是想去拿放在门边的棍子,却是一把被愚尞给掐住脖子给提了起来。

    被掐住脖子的男人立马就脸色涨红翻起了白眼。

    原本想上前帮忙的妇人被一掌打在地上爬不起来,独留孩子在床榻上哭。

    愚尞看着床上的小孩,脸上出现一个可怕的笑,“好吃的要留在最后吃才好。”

    说罢便要一手掏出男人的心脏。

    突然,一道攻击凭空出现径直打在愚尞的手背上。

    与此同时,杵着拐杖的荀元突然出现。

    “何方鬼物胆敢再此造次!!”

    愚尞吃痛之下就放开了男人,回头看着荀元,愤怒中带着警惕,他感觉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身上,有那个让自己落荒而逃的同类气息。

    虽不强烈,却非常相似,这种气息让他非常讨厌。

    而且面前的人十分奇怪,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实力也让人捉摸不透,这皇都何时有这样的人?

    躺在地上的男人喘过气来之后就拉着地上的妻子回到床榻上,夫妻两个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你们先走吧。”

    荀元温和地看着那一家三口,本来就慈祥的面容在愚尞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和蔼可亲。

    而夫妻俩在这个时候也认出了荀元,不可置信道:“老酒鬼!你不是死了吗?”

    老酒鬼死得不久,所以还有许多人记得他的样子,此刻看见他是又喜又怕。

    “我现在乃是守护这方土地的土地神,别怕,先离开吧,一会儿误伤了你们。”

    荀元能感觉道面前的鬼物非同寻常,他也要花点力气了。

    而听到荀元话的愚尞却是冷嗤一声,“土地神?算什么东西?”

    “算什么,看看就知道了。”

    见荀元这个土地神是真的,真的有神会保护他们,一家三口连忙往屋外逃跑。

    愚尞欲要打死他们三个,却被荀元的拐杖阻止。

    “通天达地,出幽入冥!!”

    荀元高举拐杖,原本平平无奇、看着易断的拐杖此刻悬浮在空中,在荀元的控制下直接向愚尞刺去,径直将他给逼出茅屋,暴露在月色之下。

    “那是谁?”

    发现动静赶过来的修士们看着与愚尞战作一团的荀元,不由自主就被他吸引了目光。

    “感觉不是人,也不是鬼,这……”

    “是,是土地神,是我们的土地神显灵了!!”

    逃得一命的一家三口对着荀元的方向又跪又拜。

    第079章 奇怪黑碗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无不是一头雾水。

    几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那土地神是何方人物 。

    荀元的拐棍就嵌在他与愚尞之间,愚尞出掌抵挡这来势凶猛的拐杖, 二人的力量同时出现在拐杖之上, 双方就着拐杖博弈起来。

    没想到那看着普通寻常的拐杖, 在这样的两相夹击之下都没有出现任何破损,依旧是好端端的指向愚尞。

    看得周围的人瞠目结舌。

    “我们怎么办?插不了手, 就这么看着吗。”

    旁边的修士们看着荀元两人斗得如火如荼,他们却无从下手, 只能在旁边看着。

    先前与袁尧说话的领头人道:“先看着吧,看来我们也不需要插手。”

    他看荀元还是有余力的,目前不需要他出手。

    而那边,因为两人的实力都过于强横, 导致拐杖在中间飞速旋转, 带起的气浪将两人身上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但那挂在拐杖上的酒葫芦却是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影响,这要是换做别的东西,在这样强势碰撞之下只怕早就炸成齑粉了。

    突然,因为荀元身上的外衣被风翻开, 露出了他原本挂在衣服里面的令牌, 而无人注意的令牌此刻着闪闪发光。

    华山郡外,原本正在养神的陆风突然睁开眼睛, “原来是跑到那里去了。”

    荀元与愚尞僵持在一起,几番交手下他能感觉到愚尞尚有保留,不似普通鬼物。

    在他思索对策时, 突然发现腰间挂着的身份令牌自己亮了起来,荀元立马与愚尞狠对一掌, 双方各退三步。同时那令牌自己飞出,悬浮在他的面前,上面光芒大作,让周遭的一切邪祟都无处遁形。

    荀元面露欣喜,这令牌本就由功德凝聚,其中力量无穷,那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属于他的真正的法器,他竟然一时把这个东西忘了。

    “多谢先生提醒。”

    荀元双手起势,瞬间将令牌中的力量推出。

    而在感受到令牌中纯正的气息时,对面的愚尞却是脸色大变,他就一直觉得面前这个自称是土地神的老头,与那夜让他弃山而逃的男人有关系,没想到真叫他给撞上了。

    到哪都逃离不了这个让人讨厌的气息。

    愚尞躲闪不及,瞬间就被令牌之中发出的强大力量击飞,那光芒不仅将他烧得黢黑,鬼气溃散,还让他的修为损失去了大半。

    “可恶!”

    愚尞的身体伴随着浓烟都冒出发出滋滋声。

    这几日好不容易养回来一点,没想到现在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什么路数?这种力量从未有人见过。”

    周围的人看着那小小一块令牌就能爆发出如此威力,个个都是惊疑不定。

    荀元趁此机会乘胜追击。

    “本神辖内,鬼物休要冒犯!”

    只见在令牌的加持之下,他手中的拐杖被一层柔和白光包裹,荀元掌中运起功德,抓起拐杖就一棍子横着打在愚尞的腹部,瞬间就将愚尞的那虚弱的魂魄从那具不属于他的尸体之中打飞出来。

    荀元见如此了对方都还没有魂飞魄散,不禁感叹这家伙的命如此之大。

    “今日叫你魂飞魄散!”

    拐杖又落回荀元的手上,在愚尞反应不过来时,他握着拐杖往地上狠狠一震。

    要知道荀元可是土地,在他的地盘上就没有他所不能控制的东西。

    “轰轰轰!”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愚尞周围有无数巨石被万家香火裹挟着破土而出,多方同时向愚尞挤压而去。

    香火本是寻常不起眼的东西,却也是阳气最重的东西,对付鬼物这种阴邪之物有奇效。

    “嘭!”

    “啊!!!”

    石块之中响起愚尞的惨叫声,众人看着那些巨石头皮发麻,不敢想象要是被着东西碾压,死相会是如何的凄惨。

    可就在众人都愚尞必死无疑之时,那原本垒作一堆的巨石却突然从内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碎,原本的巨石变成了暗器,上面沾染着鬼气,一块块疾速向着四面八方射去。

    周围的捉鬼人和修士立马在各自面前结出结界,有余力者结界会结大一些,顺便庇护着周围的人。

    荀元举着拐杖横在胸前,眼中闪过光芒,大喝一声:“起!!”

    只见平地空起风,荀元身上金光四射,威严神像彻底显露,他面相庄严肃穆,不再慈祥和蔼,一头苍发狂舞,大袖鼓动。

    话音落,以土地庙为中心,在荀元所管辖的土地之上,无数让人感到安心的结界陡然升起,将四周的人保护起来,包括那些寻常房屋。

    以结界为围墙,瞬间将愚尞困在原地。

    等到众人睁开眼睛之时,各个都是面色大变,只见那爆炸中心,愚尞完好无损地站在其中,而他的修为竟然升至了半步鬼皇级别。

    “怎么会?”

    “或许他原本就是半步鬼皇,只是受了伤才……”

    “不好!他的鬼气暴走了”

    “这是鬼皇独有的能力,大多都是临死之时用作反扑的,若是叫他得逞,那这地方定会叫他夷为平地。”

    “一起上,绝不能给他机会!”

    就在众人准备一起出手之时,那愚尞只是轻轻抬手,众人就被他那要同归于尽的气势吓得急忙后退,原本方才还说要一起上的人都是下意识地转身要跑。

    这倒也不怪他们,一个鬼皇爆炸威力何其大,他们就是冲上去也是送死,倒不如留下一条命,总比被瞬间炸成血污强。

    但是荀元不同,他的使命便是保护这个地方,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没有一步后退,反而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那原本要自爆的愚尞竟然转身就跑,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等他跑没影之后,众人这才明白对方方才那个举动就是吓他们而已,而在场所有人之中只有荀元冲了上去。

    这让众人都变得尴尬起来。

    虽说是人之常情,但是依旧比较尴尬。

    尤其现在不仅是那一家三口,就是这附近的很多百姓在听见响动之后都从屋里探出头来,或是躲在暗处观看,他们方才的行为肯定都被这些百姓看在了眼里。

    一时之间,荀元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变得高大可靠起来。

    “还得是土地神,还得是老酒鬼!”

    为了挽回自身形象,众人立马朝着愚尞与荀元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一家三口相互对视一眼,决定明天那就去土地庙前祭拜荀元,天天去,时时拜。

    而那些没有出现,只敢躲在暗处看的百姓们都是如此想法。

    荀元虽然成神时间短,但他成神时就有功德在身,追上愚尞后,两人中途交手数次愚尞都没有伤到他。倒是那愚尞的魂体被他身上的功德烧得直冒烟。

    愚尞觉得和面前的老头交手的次数越多,他就越有被克制的邪门感觉,这老头仿佛天生就是专门对付他的一样。

    愚尞不欲再与对方纠缠,毕竟自己才刚死里逃生,他可不想就这么折在一个老头手里。

    宫里那人也是,皇都内有这么特殊的人就应该早点告诉自己,自己就不会吃了这个亏。

    愚尞突然攻向跑出来看热闹的人,在荀元分心保护之时又立刻向着远处遁去。

    只是他们这里的打斗声早就将整个皇都的修士和捉鬼人引来,所以在愚尞逃出去的瞬间就和那些赶来的人打了一个照面。

    只是半步鬼皇愚尞的逃遁功夫实在是厉害,竟然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之下还能遁逃出去。

    而那些人也被突然出现的鬼皇吓了一跳。

    “孽障休走!”

    荀元拿起拐杖化作一道遁光迅速追上去,后面赶来看见荀元的人都是疑惑不解,相互对视之下都不知道方才的老头是什么来路。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并不弱,而且不坏,看样子也不是鬼,但是不是人就很难说了。

    其他人也相继追了上去。

    好巧不巧,愚尞逃跑的方向就是曲富他们所在的方向,这下是彻底进入了包围圈中,看着全部冒出头的修真者和捉鬼人,以及那个追赶上来的奇怪老头。

    愚尞没想到自己在外混迹大半生,就是皇宫都是自由进出的,竟然会在这个阴沟之中翻船。

    “那便一起死吧。”

    要叫他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愚尞心一狠便要拖两个人陪葬。

    曲富他们在看见突然出现的鬼物之后本就怕的要死,没想到现在这鬼物还冲他们来了,顿时被吓得失声大嚎。

    就在众人准备救援之时,原本靠近曲富的愚尞却突然被曲富身上发出的耀阳白光嘭地击飞出去,魂体再次被烧得冒着黑烟。

    “又来!又来!”

    愚尞被气的不行,他没想到这随手一个人身上都有他讨厌的气息。

    赶来的荀元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对陆风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真巧啊,巧到有种不巧的感觉。

    曲富看着那鬼物被自己身上发出的光芒镇退,便好奇地在身上摸索起来,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符,上面的光芒甚至还未消散。

    “这是什么?”

    赶来的捉鬼人和修士们将此处团团围住,但是现在他们并不着急抓住鬼物,而是都好奇地看着曲富手里的东西。

    仿佛是看见了宝贝。

    倒是曲富看见荀元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地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死了。

    荀元恢复成慈祥的样子,乐呵呵地捋着胡子,“好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知道有危险就不要再这么晚还要在外面晃悠。”

    荀元随意嘱咐两句就转头看向了愚尞,“随意屠杀无辜,实在可恨,不杀你就愧对这一身功德!”

    说罢荀元便冲了上去。

    其他人不清楚荀元的身份,但对视一眼之后还是一同出手。

    荀元一个人愚尞都尚且不是对手,更何况是所有人一起上。

    哪怕愚尞强制短暂恢复成半步鬼皇,他也毫无胜算,而且这鬼皇修为维持不了多久。

    不禁深感绝望。

    “既然都不让我活,那就都去死吧!”

    在愚尞的叫嚣中,一个黑色破碗被愚尞拿了出来,其他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嗤笑,但荀元却是睁大了眼睛。

    做鬼多年,哪里没有点宝物傍身,这破碗应当就是愚尞的底牌了。

    “好重的怨气!!”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怨气,浓度之强若是在这地方随意铺散开的话,那整个皇都就都乱套了。

    事到如今,荀元也不再保留,一把扯下腰间令牌,双手起势,双目紧盯愚尞,嘴里一字一句道:“让老夫来超度你!”

    之前陆风就曾通过这块令牌提醒他令牌的作用,如今荀元再次祭出便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荀元在功德令牌的加持之下,实力大涨,控制着令牌与那庞大鬼气撞在一起,瞬间将黑碗撞出裂痕。

    但同时荀元也被撞得后退数步,一退再退,显得力不从心。

    “若是今日不灭,定要向先生讨教这黑碗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强大。”

    其他人这时候也是一同出手,但那黑碗似乎还有余力,瞬间变大,一阵碰撞的爆炸声后。

    那些较弱的修士当场毙命,荀元拼尽全力也只护住了曲富两个普通人,自己也被震得不轻,只有自己的功德令牌在苦苦抵挡。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

    陆风的声音从正神令牌中传出。

    “人道渺渺,仙道有昌,听我敕令,诛鬼除妖!”

    现在的陆风早已不是小山村初次诛杀恶鬼都耗尽全力的陆风了,今日再现当初的咒语,就算是他本人不出现,天地间都仿佛有人在跟着这句咒语念诵。

    “人道渺渺……仙道有昌……”

    荀元的那块正神令牌顿时爆发出强烈光束直冲云霄,瞬间照亮了整个大祈皇都。

    皇宫之中有供奉瞬间出现在,注视着光芒爆发的方向。

    第080章 一战成名

    “仙道有昌?”

    “仙道有昌!!”

    皇宫大殿屋脊之上陆续出现了五位供奉, 他们听见了那空中虚无的吟诵之声,语气从刚开始的疑惑变成了激动。

    “莫非有人领悟了什么仙术?”

    五人对视一眼,立马化作五道颜色不同的光芒向着北边赶去。

    他们的身影就像彩虹一样划破了夜空, 但是下一秒他们本身的光芒就被更强的光亮掩盖。

    北面。

    从荀元的身份令牌中发出的金色光束与那黑碗周围的滔天黑气剧烈碰撞在一起。

    产生的强大力量将周围的人一下子震晕, 就连赶来的五位供奉都被蹦飞出去。

    千里之外, 陆风睁开那双瞎眼,他通过荀元的令牌看见对面的黑气之中, 有一个强大虚幻的黑色身影,如强大帝皇那般蔑视一切。

    黑影的恐怖甚至让陆风觉得有些棘手, 这还只是沾染了对方气息的一个破碗,若是对方亲自出现,陆风都没有把握自己能赢过他。

    “果然是天外有天吗?”陆风感叹一声,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神却变得坚毅起来, “但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周围那些稍微强大一点, 没有晕过去的人都是惊恐地看着那碰撞在一起的金黑两道强大气息,他们看见那光影中出现了两个虚幻的身影。

    一个沐浴金光,似真似幻,让人忍不住拜服,而黑暗中的身影却是让人心生恐惧, 不敢直视。

    两道身影无声对视着。

    下一刻, 只听那金色光柱的人影道:“土地,借法令一用!”

    陆风本人不在这里, 纵使有千般手段也无法施展而出,他只能借助荀元的功德令牌。

    荀元立马福至心灵,将手中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插, 单手作剑指立于胸前。

    “土地,得令!”

    荀元的正神法相再现, 只是这次比先前的法相要高大许多,双眼之中更有金光流动,看得周围人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

    光柱之中,陆风虚影如何做,荀元法相便如何做。

    只因陆风身处在荀元的功德令牌之中,与荀元在一定的程度上心意相通,陆风做什么,荀元那巨大法相就会跟做什么。

    陆风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看好了,我只教你这一次。”

    一把功德巨剑凭空出现在荀元的法相手中,随着陆风的动作,荀元将手中的巨剑一剑斩出。

    “诛邪!正天地道法!”

    金色剑气势不可挡的直斩向黑气,瞬间将黑气如斩海一般从中间斩出一条金色大道。

    光芒退却之后,众人便看见原本在法相手中的巨剑不知何时已经剑指愚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黑碗中心。

    “锃!”

    只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之后。

    “嘭!!”

    黑碗瞬间四分五裂,长剑从破碎的碗渣中间穿过,直杀愚尞而去。

    可就在巨剑将要把愚尞穿心而过之时,有一黑袍人凭空出现,竟然能在功德长剑之下将早已吓傻了的愚尞带走。

    荀元原本还想乘胜追击,却听见陆风平静道:“穷寇莫追,时间没到是杀不了他的。”

    “是。”

    法相消失,荀元拿着拐杖对着那光柱中的虚影拱手行礼,即使陆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他的态度依旧恭敬,“敬遵法旨。”

    而那黑碗破碎之后,黑气中的黑影便消失了,只是陆风觉得那本来没有神智的黑影似乎在消散前,突然睁眸看了他一眼。

    这让陆风疑惑不已,不过是附着在碗上的气息而已。

    难道对方就算是一缕气息都能拥有自己的意识吗?

    真的强到这个地步了吗?

    怀着无数疑问,陆风切断了自己与正神令牌的联系。

    令牌上的光芒缓缓褪去,黑暗再次降临,陆风走了之后荀元才直起身,双手接过令牌,再次将之挂在自己的腰上。

    “敢问前辈是何人?”

    之前一直插不上手的领头之人现在终于出声,要是他不说话,众人都差点忘了周围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荀元回头看着底下的修士或是捉鬼人,他们眼中有敬畏有忌惮还有防备。

    如此强大的一个人就在这皇都之中无人发现,他们有防备也是人之常情,为了避免麻烦,荀元杵着他的拐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模样。

    如果不是众人之前就目睹了他与愚尞的激励一战,他们都要被他这副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形象给骗了。

    “本神乃是脚下这片土地的守护者,以守护苍生为己任,奉命守护在此。”

    说罢回头看了眼昏倒的曲富,不欲与活人产生过多纠葛的他,顿时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

    独留一群人面面相觑,就是赶来的供奉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不过见对方消失之后竟然不留一丝痕迹和气息,顿时神情严肃起来。

    这些供奉刚来就匆匆离开,只有一些人留下善后。

    皇宫里。

    袁尧正不知所措地跪在袁秦柏的面前,他时不时抬头瞄自己的父亲,一动都不敢动。

    纵使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声音让他很抓心挠肝,恨不得跑出去看看,但是现在不行,他不敢。

    袁秦柏端坐在皇位之上,十分悠闲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籍,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他都不动如山,好像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书痴,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是他身上的帝王之气却是显露无疑,给袁尧极大压迫感,他跪在底下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直到有供奉进来,袁秦柏这才放下手里的书,平静地看着袁尧,像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问道:“你是何时拿到寻踪盘的?”

    “上次与老祖见面,老祖送给我的见面礼。”袁尧老实交代。

    袁秦柏对此并没有情绪变化,只是冷冷问:“老祖送的东西被你弄破了,你当如何?”

    “我会去给老祖请罪。”

    袁尧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欲哭无泪。

    袁盅自上次从天山回来之后就再次进入帝冢沉睡,以他的能耐根本不可能唤醒老祖,还让对方原谅自己。

    一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把老祖宗弄醒,就是为了告诉对方自己摔破了宝贝,要祈求原谅。袁尧想,如果自己是老祖,定然会弄死这个打扰自己睡觉的家伙。

    可是如果不唤醒老祖宗,那他就只能一直守在帝冢,等待老祖睡醒了。

    袁秦柏满意地挥挥手,袁尧就哭丧着脸离开。

    直到这时大供奉才开口道:“对方声称自己是土地神,来去无踪,没有气息可以追寻,不过猜测他所能活动的范围很小,应当不足为惧。”

    袁秦柏穿着华服从龙椅上起身,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直到来到大供奉面前才停住脚步,漫不经心地问:“听说对方是奉命守护苍生?”

    帝王威压将大供奉压得额头上冷汗直冒,他的腰压得更弯了,“是。”

    “奉谁的命?”

    “这……不知。”

    大供奉额头的细汗变成了豆大的汗水从眼角低落,不小心流入眼睛之后,他却强忍辣意不敢擦。

    “不过那人似乎并不在此地,众人只听见了令牌中传来的声音。”

    对此袁秦柏并没有说话,只是威压无形之中又强大了一些,直到大供奉快受不住了,袁秦柏才转身回到龙椅面前。

    大供奉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袁秦柏的声音从头顶轻飘飘地飘过。

    “大祈的百姓什么时候,需要一个不人不鬼的来东西守护了?”

    这只是非常平淡的一句话,却叫大供奉脸色大变,欲要说些上面却是迟迟不敢开口。

    “怎么?”

    袁秦柏一句反问立马让大供奉普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是!”

    “下去吧。”

    得了皇帝的话,大供奉跪着退出了大殿,此刻他哪里有一点皇朝供奉的感觉,明明更像是地位低下的阉人。

    大供奉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回到供奉殿。

    他一回去,其他供奉看见他的脸色就知道这是又有不好的差事落到他们的头上了。

    可是真当听见皇帝话里的意思之后,几位供奉还是皱眉低头沉思起来。

    先不说对方实力如何,就是那神出鬼没的手段都叫他们够头疼的了。

    “我们连对方来历都不清楚,甚至是找不到对方下落,这要怎么下手?”

    闻言,大供奉叹息一声:“没有回头路了,做吧。”

    做不到就得死。

    听见大供奉的话,其他供奉皆是叹息一声悔不当初。

    “那就先查查对方的来历,找到其身后的势力再说。”

    天光乍晓。

    关于土地神大战恶鬼的事情在皇都之中迅速传开,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有人半信半疑要去一探究竟,也有人准备好了贡品要前去祭拜。

    只是当这些人到土地庙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小小的土地庙被人群围在中间,根本看不到其真容貌。

    神位中,荀元乐呵呵地享受这些香火,一边恢复自己身上的伤势,增长实力,一边回忆陆风教自己的那一剑。

    同时因为大量的香火,他管辖的范围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扩宽了一些。

    但是前来的人中不仅有前来祭拜的,还有在外面静静观察的。

    荀元一早就注意到了那些人,对方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荀元不用细猜都知道那些人的来历与目的,不过他并不在乎。

    有人喜欢他就有人忌惮他,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在华山郡外,陆风将自己现带的所有书籍都看了一遍,确定在其中并没有任何关于那个黑影的记载。

    “也许该问问蒋育道和吴羽子他们,毕竟活这么久了,肯定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陆风收起书简就不再执着那黑影的事。

    在他看来黑影有如此本事,若是要作乱早出现了,既然对方不动手,那肯定是有不能动手的原因。

    说不定对方根本就不在混元界。

    想清楚后,陆风骑着大青牛离开华山郡,朝着道一圣地而去。

    从天山出来之后,陆风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飞行都要不了一天,竟然被他走出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而过了华山郡之后,陆风终于来到道一圣地的山脚下。

    不过他没想到这山脚下竟然聚集了许多年轻人,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来登山门的。

    “你这瞎子也想拜入道一圣地?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虽然你找到了这里,但是这登山可不是闹着玩的。”

    道一圣地所在确实是不好找。

    只见这四周都是巍巍高山,而且人站在山脚下是看不见山顶的,因为山腰上就有云雾缭绕,山顶之上是个什么样子根本无从得知。

    陆风若是想上去自然是不像旁人说的这么辛苦,但是这登山门拜师他还是头一次见,如此热闹的事他也不想错过。

    便问身边的人这山门是怎么个登法?

    “你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

    周围人一见陆风什么都不懂,立马就围了上来,像看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他们也算是登山门的常客了,遇见陆风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不禁产生几分优越感,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规矩。

    “道一圣地是何等修真圣地,从来不会下山收徒,自有大把的人想拜入道一圣地。”

    听着旁人的讲述,陆风这才明白,原来这里的收徒并不像他从书上看到的那样。

    不仅没有指定的日子,一年四季都可以,而且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坚持。

    虽然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毕竟普通人的寿命有限,有的人登一次山门就不会再来了。

    但也有坚持不解登山的,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消耗在登山上面了。

    这道一收徒也简单,只要登上山顶叩响山门就可以了。

    可是这听着容易,但每年拜入道一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甚至没有。

    在了解一番后,陆风发现许多人已经在山上了。

    陆风好奇之下便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很不好走,尤其是越往上坡势就越陡,体力不够、身体不好的人根本无望。

    有些原本还在犹豫的人,在看见陆风握着青竹竿都在敲敲打打地登山后,还是跟了上去。

    没道理瞎子行他们不行的。

    陆风往上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慢慢就发现了这山路的特殊。

    只是他现在还不太确定,需要再往上走走。

    山路上人很多,有越爬越崩溃的,也有保存体力,一直闷不出声地继续往上爬的。

    其他人看陆风第一次登山表现就如此平静,也是生出了几分好奇,就想看看这个瞎子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一段时间后,众人就发现了不对劲,陆风明明眼睛看不见,但速度却丝毫不落下风,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