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殿下,庞老板送来了这个。”许凌官自外头进来,手底下人抬着一副屏风。
许多福还以为是昨晚说的兰花刺绣,一看怎么这么大。那屏风上头还被红绸包着,大致轮廓倒是能猜出来底下是个什么物件。
许凌官检查时看过了,此时也没透露是什么,主子最喜欢新奇了。
许多福放下手里的点心,擦了擦手,“屏风?”
“是。”许凌官眉眼含笑。
许多福一看就知,“这是送到我心坎上了?”
“主子,这我可猜不出来,得您看,不过我见了觉得您定会喜欢。”许凌官嘴上谦虚说。
许多福咕哝:“他昨日说送我兰花,要是兰花也没什么稀罕的。”不是兰花不稀罕,而是许多福不是文雅爱花的人,他就是牛嚼牡丹,看到花开的好,不管是什么品种名贵的花,哪怕是路边的野花,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开的好、开的旺、开的灿烂喜庆。
“你们小心一些,打开看看。”许多福说。
许凌官让手下放好屏风拆开红绸。
屏风真貌很快映入眼帘,这是一扇四扇屏风,高一米八左右,架子主体是梨花木,雕刻着精美的浮雕图案,许多福还未看到雕的什么,先被眼前的刺绣吸引住了。
梅兰竹菊四君子不提,每扇上还绣着栩栩如生的小动物,这四君子只是点缀背景,小动物才是主体,像是兰花旁的憨态可掬的小猫咪,抬着毛茸茸圆乎乎大脸凑到兰花那儿嗅。
寒梅枝头的喜鹊。
竹林深处的仙鹤。
菊花球下趴着一只小狗。
这些屏风单扇还能转动,两面绣法不同,背后图案和正面不一样,像是正面是小狗趴着,另一面小狗睁开了眼,毛发色泽也不同,一转动单身屏风,小狗跟活了似得,能感受到竹林徐徐的清风拂过。
“还是双面绣。”许多福惊叹绣法高超,一一看了四扇,绕着走了半圈,想到什么,说:“叫庞海进来说话。”
这扇屏风是很漂亮也很生趣,静与动结合的很好很是凑趣。
没一会庞海进来了,先是行礼,起身后就立在一旁等着殿下问话,他刚进来时见屏风打开了,想必殿下很是满意。
“你这扇屏风很好,绣娘手艺也好,屏风孤留下欣赏,叫你进来,孤想在你这儿再订一扇屏风。”许多福神色很是严肃,“此事你要保密,什么时候能传出去,你自然会知道。”
商人重利,到时候打个‘太子同款’,定能大卖。
庞海忙道:“草民知道,草民不敢乱传,定会保密。”
不错。许多福刚严肃神色立即柔和起来,“孤要定一扇喜庆的屏风,待孤大婚用,昨日你见过的严怀津……”
庞海刚听心想‘好大的喜事’,太子殿下竟然要成婚了,也不知娶得哪家小姐,怕是盛都城哪位贵人家的,然后越往后听越不对劲,心里咚咚如鼓擂,难怪要保密了,他都怕传出去要是被牵累——
当今圣上可就殿下这么一位太子。
不过庞海见多识广,殿下喜好男风也没什么,皇家子嗣不需要他操心,只是这事确实是大事,如今面对殿下要定屏风,他总不能放着这大好机会推辞了吧?
傻子才推。
“殿下,草民织造坊的绣娘观摩梅兰竹菊乃至动物许久,见得是上好的极品兰花,寒梅大雪蹲了半月,春日竹林听风,秋日菊花花团锦簇如此种种方得一扇屏风,才能栩栩如生……”
意思就是庞海昨日只见了严少爷几面,也没敢仔细打量贵人,外加庞海只是织造坊的老板是个商人,就算庞海跟绣娘们描述也不行。
许多福点头,“那叫你的绣娘来这儿,耽误的工时费用,孤来出。”
庞海自然说不用,又拍马屁,绣娘能时时伺候殿下三生有幸云云。
“顺才,去取一千两。”许多福问够不够。
庞海自然是够了。
“你若是做得好,孤再赏你。”
“谢殿下。”
之后顺才送客。
许多福跟逐月交代,“收拾些客房,庞海送来的绣娘,好生养着,不要让人干活。”
时下绣娘靠手吃饭,庞海送的屏风那般精美,想必绣娘手艺高超,怎么能折腾人干粗活。
逐月忙称喏。
给未婚夫定完了新婚礼物,太子殿下很是高兴,再看逐月许凌官几个——这些人都知道了,不过‘虱子多了不愁’,太子殿下对自己的秘密恋情已经佛系了。
他是佛系了,逐月几人后来私下互相看看,都保持着:殿下刚说保密,那先别乱传了。
于是不知不觉间,许多福和严怀津谈恋爱这事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整个队伍里,除了外围的人手,殿下亲近之内只有王大总管被蒙在鼓里。
殿下身边伺候的人不是话多的,自然不会私下叽叽喳喳闲聊殿下和严少爷恋情,再加上逐月几人下意识觉得,殿下同王总管关系亲厚,她们都知道了,王总管定是早都知道了,因此也没人问到王总管面前——大家都有些怕王总管的。
“严津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不对,应该说我给咱们俩准备了礼物。”许多福去找小男友,敲了下门就推门进去,便走边说话。
屋里严怀津正整理书箱。
“什么礼物?”严怀津放下手里的书好奇问。
许多福嘻嘻:“保密,咱们回到盛都就知道了。”
“那我期待下。”严怀津笑说完,又道:“我的书不够,怕问学时给你丢面子,今日我想去官学书楼看看。”
许多福:……
不是他没义气。
“那什么你去吧,我在家里玩,不是,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吃下午饭。”许多福挥挥手,他才不去泡图书馆。
时下的书,尤其是科举用书,晦涩难懂。
严怀津便笑了下说好,又说:“我在外面打听下,找到了什么好吃的馆子,我请你去吃饭。”
“这个很可以。”许多福点脑袋。
之后二人又闲聊几句,严怀津收拾过,带着书童出门了。许多福这边有人来见,是晁大人家的儿子,今年二十八了,叫晁鸿,跟着刘戗是一见如故,刘戗带晁鸿进来的。
许多福跟晁鸿聊了几句,点评是:此人比刘戗有脑子,性格直爽,可做玩伴。
晁鸿已经结婚成家有孩,代表晁家来伴太子玩,自然不会拐着太子去一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太子如今都没娶妻,这方面,不管是好男风还是身体不行,都不是他能过问的,最保守的伴君玩法就是避开这一处。
因此,晁鸿提议什么便衣去哪吃饭、游玩、看戏等消遣,许多福还是有几分兴致的——严津津去图书馆看书去了,他泡在这儿后院也挺没意思,不是睡觉就是跟身边人玩飞行棋。
下棋什么时候都能下。
“便衣出行啊。”许多福见王伴伴紧张,扭头说:“叫林正哥还有王元孙,让他们商量安全,我去换衣服,咱们天刚黑就回来。”
晁鸿说:“王总管放心,殿下要去的地方,我爹已经派人摸过一次——”
“那这岂不是把路线摊在明面上了?”王圆圆蹙眉说。
晁鸿:“附近还有兵把守,想来也没人敢乱来吧?”他看向太子殿下。
许多福对上晁鸿目光,这人真不知道‘唯一的太子’算什么,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平头百姓敢来犯,说:“换个地方去,咱们边走边说。”
不用晁鸿带路了,省的出了岔子怪晁鸿。
晁鸿心里一琢磨明白过来,当即是拱手告罪说:“小人想的太粗陋了。”
“不怪你,孤身份贵重。”怀平府与江南道挨着,之前江南道那边水匪泛滥,他阿爹给端的老窝,就怕还有什么后患没清理干净。许多福对自己生命可宝贝了。
他可是他俩爹的亲儿子啊!!!
如今又有个漂亮迷人的小男朋友,孤,不能有一点点的意外。
晁鸿听殿下如此说,不由看了眼殿下,嘴角没忍住笑意,忙低了头。若是其他人说什么‘我身份贵重’,只觉得你怎么没皮没脸给自己加身份,但太子殿下说这等话一点都不会让人厌烦,反倒觉得很是可爱,比他儿子还逗趣呢。
晌午还未过,太子殿下‘便衣’出行了。
许多福:……
说是便衣,大家确实是穿的很轻便,但是呼啦啦的一群人,谁不知道他是太子一样。算了,就这么出发吧。
先去酒楼吃的饭,品尝了当地特色。
许多福在二楼包厢坐着,吃的快结束时,一楼大厅特别吵,什么好啊、说得好,隔着包厢他在二楼都听见了,“去看看,外头有什么热闹。”
许凌官得令跑去看了,没一会回来,说:“主子,底下是一些秀才公围着说文章。”
“……”许多福沉默了。
许凌官:“我刚听了会,再夸圣上的土改令,还有给殿下作诗的。”
“给我作诗?”许多福问完连忙说:“我也不是很好奇,别去看了。”
许凌官应是。
底下更为热闹,说文章说诗叫好声不断,许多福让结账出,他一露面——许多福终于知道,以前上课时,班主任老爱说‘你们在底下鬼鬼祟祟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此时差不多同理。
读书人们想夸赞他,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因为他是微服,没表明身份,底下这些读书人一幅‘殿下、太子殿下出来了’,而后又收敛兴奋神色,装作没认出他来。
大堂静了一瞬,很快继续热闹起来,继续夸赞太子诗句。
许多福:我也没做什么大功劳的。
结果一听,读书人夸他公正廉明,誊抄糊名殿试规则就是太子殿下立的。此事在读书人心目中尤为重要,避免了攀关系走后门,那都是靠自身才学得的成绩。
许多福:我那是借古人的办法。虽然我现在也是古人,但没你们夸得做了什么最伟大发明一样,不至于不至于。
因为此举,太子殿下在读书人心目中其实印象很好的。
“我听消息,官学问学往后挪了挪?”
“自然,太子殿下如今到了怀平府,听闻殿下自小在崇明大殿读书,受大儒胡太傅、严太傅教导,文韬武略无所不能……”
许多福都想把脸遮住,别吹了别吹了。
尤其背后还传来‘噗嗤’一声笑,许多福不用回头都知道谁笑他!!!刘戗你等着受死吧!
“十日之后,我等有福了,能亲自与殿下讨论文章。”
“我就说原本三日后的问学怎么推迟,原来是这般,殿下要来,我等也不能太没肚量了,还是等等其他三府的秀才,一起听殿下教诲。”
……教诲不了你们什么的。
许多福挤出了一个笑,与诸位点了点头示意,许凌官开道,请主子外出,等他出去呼了一口气,然后扭头找刘戗,“你刚才笑什么!”
“这你都能听出来?”刘戗震惊。
许多福:“废话,整个队伍谁敢笑我。”
“我只是听到大家夸殿下您文韬武略,想到了殿下的拳法,尤为佩服。”刘戗在外还是给许多福面子的。
许多福听到刘戗‘夸赞’,把牙要的咯吱响。
“原来殿下还习武会功夫?”晁鸿有意拍马屁,“实在是没看出来,佩服。”
刘戗憋笑声说:“可不是嘛,殿下拳法极好。”哈哈哈哈快憋不出来笑了。
“王元孙——”
“我错了错了。”刘戗认错极快,真诚脸:“其实你的拳法真的可以,唬人行的,不过听里头说,到时候问学,你的学问怎么糊弄过去?”
许多福:“……”
严津津你快学啊!加油学啊!
因为心虚的太子殿下这日游玩并不尽兴,买了点心吃的早早回去,他得问问严津津今日学得如何了。一到庞府,顺德来报,政使大人的儿子来了,等了一下午。
“……殿下刚一走,华少爷就到了,还带了点心来。”
许多福:“那你接待,各自散吧。”他忙着临时抱佛脚,刘戗这只猪说得对,他是大头,当日肯定要说些什么,表面功夫得准备到位能糊弄过去,其他的真材实料,严津津上!
晁鸿是住在了庞府前院客房中,回头就看到了政使家的儿子,是一位白胖白胖的少爷,因为天热,等了一下午出了许多汗,外加来的早些没吃,饥肠辘辘。
华平带来的那盒点心,因为天热,口感不如之前了,自然不能送给殿下享用。
二人互相寒暄一二,各自歇去。
严怀津早一刻回来了,许多福直奔严津津房间,把自己心虚害怕的事一说,“……你说我要不要准备一张开场稿?”
“这样也好。”严怀津鼓励,“你想说什么,我和文大人可以帮你润笔。”
“行行行就这么定。”
许多福和他的小男友待在屋子写了没半个时辰——一炷香都不到,许多福便跑神摸鱼,摊在竹榻上,长长的音说:“严津津,你吃不吃晚饭啊?”
“那我们吃晚饭吧,确实有些饿了。”
许多福一股脑坐起来,“好好,我跟你说今日去那家酒楼本地菜也不是特别好吃,我觉得酒楼可能味道不行。”
严怀津点点头,说了个名字,许多福摇头不是一家。
“你打听的菜馆?”
严怀津:“今日去官学书楼看书,遇到了府学里的学生,我们聊了一会,他给我推荐的,是一家泡饭。”
“等问学完了,咱们去吃。”许多福记下。
之后一连好几日,许多福都没有出门了,严怀津是大早上天不亮出府去府学看书还书,也结交了几位学问不错的学子,许多福则是大早上睡到自然醒,吃过饭,拿着严怀津帮他润笔的演讲稿再跟文而旦聊一下思路。
下午时,严怀津会回来,抱着一些新书。
小情侣二人会在院子树下看书。
许多福看一会,摸摸鱼喝点酸梅汤吃点小零食,然后来了精神头再去看,南北教材有些不同,像是策论跟时政挂钩,北方多是治雪,南方就是治水、洪涝灾害。
还有就是经济差异。
王大总管见殿下学习如此刻苦,时不时就守在一旁给殿下送点水果、凉茶之类,见殿下一胳膊搭在严少爷肩膀,或是脸颊与严少爷脸颊挨得很近,二人说到一半还笑了笑,王大总管也没想歪了。
殿下刻苦学习已经学到忘神了!
严少爷帮殿下解忧,笑那是想出什么高深文章了!
如此转眼到了十日后,怀平府满福官学展开了三年一度的问学活动,其实这个活动一直都有,每次乡试时,学校组织的,本校秀才还有在外的读书人都能进官学围观问学。
学生问,老师大儒回答,也有互相彼此问,答疑解惑,分享学习心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活动。
活动是好活动,但现在被问的是许多福。
笑不起来一点。
这日天不亮,许多福就醒来了,身边人伺候他穿衣,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但这种场合,他得穿正式点——就是很多层。
虽然是夏衣布料轻薄,但还是很厚。
许多福照旧先穿了里衣,一会还要吃早饭,对,早饭也不能吃汤水太多的,他嫌如厕麻烦,干脆吃干的,没一会严怀津来了,穿戴整齐,许多福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严津津吼吼看哦!
“快来快来。”许多福起身拉严津津的手,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旁边王大总管还在外头看天,嘀咕:不知道今个热不热,可千万别是大太阳。
“要是下雨也不好。”许多福听到王伴伴祈求降雨,说:“学生们都等了十日,让大家落空也不好,还有远道而来的,而且早晚都是一刀,今天下雨挪后面,我又不能立即跑路。”
王圆圆先是呸呸呸三声,“老天爷,小孩子嘴巴说话没轻没重,不用当真的。”
“伴伴,我准备好了,不信你问严津津。”
严怀津颔首,认真说:“许多福准备了九日,还有我和文大人,官学的夫子这几日我也见过,聊问学说了不少,往年的问题我都记下来了。”
许多福:嘻嘻嘻嘻。
男友是学神还给他划重点,真的超幸福!
二人吃过早饭,外头车队收拾好了,许多福便和严怀津上马车去往官学去,此时天刚亮。
怀平府的官学建在郊区,这边没什么山,水多。到了之后,官学水榭湖泊柳树绿荫,整个环境很是优美,温良洳代殿下做了寒暄等杂务,许多福只需要去准备等会坐在上方问学就好。
“坐哪里?”许多福现在脑子迷瞪了。
严怀津去牵许多福的手,说:“咱们刚进来时,有一处高地——”
“我记得,是个大广场嘛,还有尊石像。”许多福说完以后,扭头看严津津。严怀津颔首。许多福:……
那尊石像是这个时空的大儒,类孔夫子身份地位。
“孤,何德何能啊!”
严怀津摸摸许多福的手背,结果苦哈哈的太子殿下此时了还不忘调戏小男友,手翻过来,手指挠了挠严津津的手心。严怀津便笑了,知道许多福还好,只是吐槽吐槽而已。
许多福是见过大场面的,并不怯场——除了在他短板领域,但现在这不是硬着头皮都得上,来都来了。
等了一炷香时间,温良洳和官学校长来请。
许多福一撩宽大的袖袍,面色镇定自若说:“走吧,孤见见东海道的学子们。”还挺有架势能唬住外人。
太子殿下座位实在最中间,学校还给垒高,他单独一张桌子,左右下手都是官学的夫子们,自然了挨着他最近的就是严怀津、温良洳、文而旦。
一层层台阶之下都是学生。
官学成了八年之久,此地树木葱葱,枝叶繁盛,远处有湖泊水榭,清风徐徐吹来,并不是很热。
其他三府的学生有消息灵的才赶到,也有还不知道消息的无缘这次问学,总之底下学生乌压压上千人
众人行礼,许多福叫起,站在中间说:“孤今日到满福官学问学,听闻有许多学子是从外府闻声赶来的,尔等求学若渴精神,孤钦佩。”
底下学子听闻有的眼眶都红了。
“孤有一同学,比孤年长五岁,其父乃是为国捐躯的忠良,圣上破例准许他入崇明大殿学习。大殿有两位夫子,胡太傅尤为严厉,严太傅为人和蔼可亲,但两位太傅对孤的这位同学都是诸多照顾怜爱。”
“那几年上学,酷暑寒冬,孤去大殿,每日见他捧着书在殿外台阶下默读背诵,并非夫子苛刻罚他,他言:我学问不及殿中所有人,年岁又大,父亲去世后,朝中怜他,得父亲庇佑,自会有官可做,但他不想堕了父亲清正廉明的官声——”
许多福说的是柯青,柯安柯大人的长子。
“如此天天,他时常挂在嘴边,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以此勉励自己。”
“又过了几年,他两次落榜,是大殿中仅剩不多的学生。”
“后崇明大殿关了。孤找他,他一如既往还在刻苦读书,但这一次他说:过去种种他想偏了,他读书屡次落榜,怕堕了父亲官声,如今大殿关了,他却想明白过来。”
许多福看向台阶之下的学子,这些学子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不乏头发两鬓斑白的老者,年轻的秀才少数,站在前排,这是好苗子,往后的都是年纪大的。
他们屡次落榜,心灰意冷,又不甘心过去苦读数十载,有投机取巧想拍他马屁的,也有踏踏实实刻苦读书的,犹如柯青。
“他说:他读书应是为大盛读书,做官是为天下万民做官,哪怕是一个小官,放任到地方,哪怕是理清一件错事冤案,也是干了事实,无愧圣意,无愧父亲。”
底下学子们听闻,皆是抬手袖子擦泪。
“做官一路,艰难险阻,功名利禄美人种种诱惑。”
“请诸位牢记,读书科举做官,为大盛、为万民,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坚守本心。”
柯青上一届就考上了,名次很落后,自求下方地方,并不是很富饶的府县——若是柯青愿意,许多福是会给走这个后门的。
柯安拿命换的账本,没有柯安,江南道的官匪勾结也不会暴露出来,柯安官小位卑确确实实为国担忧为民请命。
但柯青没有,柯青自求去地方,别人不想去,他想去,地方苦穷,他想去看看,想替百姓解忧愁。
许多福一番话结束,底下学子皆是心情激动,恨不得以死明志,绝不忘殿下所言,他们做官,为大盛、为百姓。
几步身后,严怀津目光望着许多福,眼底带着满满快溢出来的爱意和敬佩来,许多福真厉害,真好。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严津津被我迷倒了吧![熊猫头][彩虹屁][竖耳兔头][黄心]
第102章
问学一连五日,每日辰时初,到太阳最盛的时候便结束,毕竟盛暑,要是顶着大太阳,太子身体吃不消中了暑,谁都不敢担待。
许多福有小男友给他的‘作弊攻略’,凡是之前讨论过的问题,他背了答案就自己说,要是没背好的问题,不会的,严津津作答。
有时候还有文而旦回答。
文而旦也是正儿八经科举出身,虽然没得一甲前三,是二甲进士出身名次略末一些,那一年他很幸运正好挂车尾进了翰林,而后被挑进了东宫。
这等经历,说出来有点像高考完选志愿的经验。
秀才们还是很喜欢听的。
天最热时结束,许多福也没离开,在官学吃了午膳。第一天时,他说:“时候不早了,孤饿了,就同你们一起用膳。”
他发现校方老师们很是惊愕,而后有人急匆匆的要去准备。
许多福便说:“孤与大家吃一样的,走吧,不必麻烦了。”
官学的学生都有饭补,最基础的一饭一菜一汤,都是素的,汤可能沾点荤腥,什么海鲜汤。这部分是不要钱的,但要是嫌吃的太寡淡太素,想要吃肉,这个肉就得花钱买了。
总体来说,官学对寒门、农家子还是很照顾的。
当日午膳,一份小葱烧豆腐,一份杂粮米,一碗海带蛤蜊肉汤,味道很寻常普普通通,说不上好,校方老师们战战兢兢,几次想解释什么,却不知如何说。
殿下并未怪罪他们。
许多福说:“不错,吃吧。”
校方才松了口气,见殿下并未怪罪,神色如常,其中一人开口解释:“其实每月逢五还有鸡蛋、鸭蛋吃,在吃上面,学生们不挑,想着省下银钱,多买一些墨锭。”
怀平府冬日并不冷,因此省了一大笔学生炭火取暖钱。
许多福点点头,笑着说:“那孤这几日给大家添一下伙食。”扭头跟伴伴说:“取一千两,这几日,吃好点。”
王圆圆应诺。
中午吃完饭,许多福就起驾回去了,坐在马车上喝水,一边咕嘟咕嘟一边含糊不清说:“那蛤蜊里面没洗干净有点沙子,刮我的牙。”
“你怎么没吐出来。”严怀津心疼,“我看看。”
“没事,我都一口给咽下去了。”许多福说:“也没那么娇气,好吧我是娇气了些。”
严怀津说:“你是许叔叔圣上养大的,即便娇气几分也跟旁人无关,那蛤蜊没洗净,含着沙子,吃进去肚子要不舒服的。”
“那我多喝点水冲淡。”许多福又牛饮了一碗,“你也多喝点,咱们虽然在阴凉处,但大夏天的你说了一早上话,肯定缺水。”
严怀津点头,还看许多福的嘴巴。
许多福:……严津津真的有点强迫症在的!
于是张着嘴啊出声,含糊说:“你看,沙子早吃进去了。”
严怀津一看,许多福的牙很白,舌头红红的,口腔里喝了水很湿润健康,他还没说什么,许多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大口严怀津,发出大色魔嘿嘿笑声。
“放心啦,没事的,只是一点点。”许多福笑眯眯说。
严怀津也笑了起来。
回去许多福又加餐了一顿,学校食堂的饭一点都不好吃,他也吃干净了,只是没吃爽,吃饱午睡,傍晚醒来时,严津津没在。
“严少爷外出去了。”顺德说。
许多福点点头,“那估计快回来了,我去湖边纳凉一会。”
果然没多久严怀津回来,带了一些书,还拎着一盒点心,说:“这个点心很不一样,是软的山楂口,你尝尝。”
“我吃吃。”许多福很捧场,打开一看这山楂点心有点像果冻,软软Q弹,吃起来口齿生津,他不由看向严怀津,“你是怕我尿出沙子吗?”
严怀津:……
“哈哈哈哈,严津津谢谢你,这个山楂定能叫我消化了沙子。”许多福开开心心说,还给严怀津也喂了一口。
之后四日,太子殿下在官学问学,陆陆续续有些新面孔加入——应该是才来的,学生脸上风尘仆仆,衣着也不干净,选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之后开始问学。
对方问的许多福答不上来,严怀津作答,二人一来一回,最后对方站了起来,又来回问了会,许多福脑袋空空有点犯困意,但看底下学生脸上神色,这位才来的学生学问不浅。
最后,该学生拱手:“学生佩服,敢问大人姓甚名谁?”
严怀津站起来作揖回去,“我还未考取功名,如今只是童生,名叫严怀津。”
众人哗然,没想到这位严怀津竟然只是童生身份,却在这里将他们问了个哑口无言。
另一方果然也很震惊,震惊完了后再度作揖:“严先生大才,若是科举必能高中,小人名赵沐,钦佩严先生学识,还想之后与严先生再度讨教。”
严怀津道:“赵先生,我若是有时间,很欢迎。”
今日中午饭就有鸡腿可吃,许多福好久没吃大锅饭,吃起来也蛮香,跟严津津闲聊那位赵沐,“他的学识很厉害吗?”
“学问厉害,犹如周全。”严怀津还给许多福举了个例子。
许多福顿时明白,“我看他衣着寻常,如此却有这般学识,以后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许多福。”
“?”嘴里塞了一根鸡腿的许多福抬眼好奇看小男友。
就听小男友说:“我比赵沐还要厉害。”
许多福:……嘿嘿嘿嘿,咽下鸡腿,嚼嚼嚼,说:“严津津就是天下第一的学神。”
“文无第一。”
许多福嘴角都快笑烂了,小样还跟他装,分明就是想听夸夸,于是许多福凑过去,说:“你在我心里就是第一!”
“许多福,你在我心里也是文韬武略,第一。”严怀津正色说。
若是刘戗这么说,许多福得给两拳头,但是严津津这么说——被爱情迷惑双眼的许多福一个骄傲,“那当然了,我的身手拳法,教我的师父都夸好。”
简直是打的虎虎生威!
师父原话:殿下的拳法形似威虎,好。
不是他吹牛的!
许多福吃完了午饭,拉着严怀津回,还想跟严津津表演一下拳法,他们刚走,赵沐找来了,扑了个空,身后跟着夫子说:“赵同学,殿下说你学问好,准许你这几日问学留宿官学宿舍。”
“殿下说的?”赵沐微怔,今日还未听殿下说过文章。
夫子点头,“你随我来,今日你表现的很好,哪个府县的?”
……
第三日时,这位赵沐同学洗干净了脸,换了新衣服,位置也略略靠前了,可能因为昨日许多福和严怀津提过赵沐,官学夫子有意这般安排,也是惜才。
一大早赵沐先问太子殿下。
许多福:……
我真是谢谢你哈。
不过这个赵沐看上去很年轻,才二十出头年纪,许多福一问,赵沐说:“草民今年十七。”
“……”我去你这也太年轻了。许多福便说:“你和严怀津同岁,你们二人聊吧,孤听着。”
严怀津便接了话,跟赵沐对了起来。
今日早上,太子殿下玩的是‘太极拳’,打了一早上,到了晌午都不留在官学吃饭,赶紧溜。严怀津好笑,说:“赵沐就是求知若渴一些,我听官学夫子说,赵沐乃农户出身。”
“那确实是很厉害了。”许多福说道。
农户,书籍资料先天就稀缺,能十七岁考中秀才,可谓是神童了。
严怀津说:“我想送他一些书。”
“你们聊吧,我就不参与了。”许多福躺平。
第五日问学结束,学生们感恩殿下,鼻涕横流,许多福也哭了哭——终于结束了!喜极而泣!
然后鼓励了学生们好好向学,坚定做官的初心云云,马上跑路。
严怀津则是被赵沐缠住了,赵沐是其他府县边缘的村子农户,考中秀才后就在镇上一家私塾读书借住,一边时不时打打零工谋生,这次听闻殿下在怀平府官学问学,也是意外,舟车劳顿辗转到此地。
八月时,赵沐还要回去本地府县考试。
严怀津知情后,便邀请赵沐到庞府前院,他将他之前整理的书籍借给赵沐誊抄,作为手抄本,可以带回去与其他同学分享。
自然笔墨纸砚皆是免费,不需要赵沐出钱。
赵沐感恩戴德,千言万语却不能一句谢谢带过。
二人在前院就是抄书、问答,赵沐虽然贫寒出身却不卑不亢,很是感激严怀津和太子殿下。
“只是之前问答,并没有跟殿下对过文章,是不是我的水平不够?”赵沐问。
严怀津:……他不善说假话,但此时在外人跟前肯定要给许多福圆颜面的,不由含糊道:“我与殿下一起入学崇明大殿,殿下与我都坐在第一排,不过殿下人很谦虚。”
赵沐一听,顿时了然,对殿下更为敬佩。
殿下学问和严先生一般高,却如此谦虚,不在学生面前出风头,用心良苦啊。
无形之中,太子殿下形象又伟岸了一次。
许多福泡完澡,听闻政使儿子华平来了五日了,每日都拎着吃的前来拜见,但每次都错开,因此这日大事结束后,许多福神清气爽叫传华平。
华平是个圆圆白白的小胖子,浑身气质透露着两字:吃货!
今日华平带了一盒小鱼干,他害怕殿下看不上,便主动解释:“殿下,这个小鱼干很干净的,养在淡水区,晒之前还净身三日,保证干干净净的……”
许多福已经尝了口,小鱼干晒得干干的,上面是一层盐颗粒,嚼起来先是咸,而后越来越好吃,一股鱼香还有丝丝韧劲,主要是这个鱼干刺很软,能嚼着吃掉。
于是许多福与华平一见如故,二人聊了许多吃的,都是华平再说,许多福听了连连点头,什么叫吃货,他可不是,华平连做法都如数家珍,还有舌头很是灵敏,数十种调料磨在一起,华平一尝就知。
“我到怀平府快半个月了,之前也去吃过几家。”许多福把店名一报。
华平脸上都是‘这也叫吃的’,当然看到殿下又恭敬收敛住,说:“殿下要是喜欢,可以随草民去吃,草民知道有几处……”
于是许多福和华平就去‘探店’吃馆子了。
严津津之前提的泡饭竟然也在华平说的名单中。
“殿下别看着大杂烩泡饭比较简陋便宜,但是在华平府开了许多年,吃的都是当地百姓,就是最没钱的书生有时候想打打牙祭也会买一份,那杂粮饭浸泡着高汤,别提多美味了。”
说的许多福咽口水,他想到了刘戗之前一直提的羊杂汤,就是如此,不过一个北方一个南方,都是百姓们烟火气的吃法。
“咱们一会就走,我喊上朋友。”许多福风风火火去找刘戗了,如此扒拉一说,刘戗先说:“好啊!”
“好久没吃肃马关的羊汤,吃个泡饭也好。”
之后就是安保队伍了。王元孙林正负责,二人也不嫌麻烦,他们干的就是这个,总不能拘着殿下不让殿下出门玩耍吧。
再者,殿下已经很乖巧了,只是吃个饭,也不往鱼龙混杂的烟花场所去……
当日许多福就吃到了海鲜泡饭,他点了个全家福豪华版,吃完了一半,要换寻常普通的滋味,严怀津便吃许多福吃剩下的豪华版,二人很是默契,桌上其他人,像是华平、晁鸿等人有些惊讶,殿下与严少爷未免也太近亲了,再看其他人见怪不怪,二人也不敢多看。
许多福尝了口寻常版,顿时眼睛亮了,说:“这个比加了许多的料还要好吃,严津津你快尝尝。”
华平说:“加料太多,口味就杂了,不如实实在在一碗饭。”
“确实确实。”许多福连着点头。
即便是不爱吃米的刘戗也觉得好吃——因为王元孙特别喜欢,刘戗本来觉得滋味挺好的,王元孙吃了两份后,刘戗觉得此饭堪比肃马关的羊汤。
就是如此的捧场。
吃的肚圆,夜色了,怀平府夜晚并不宵禁,华平带着殿下又去看了皮影戏,竟然是美猴王的戏,夜深了,殿下队伍才回庞府。
之后几日,华平天天带着殿下吃馆子,许多福跟着严津津一起去,有时候遇到了赵沐——此子还在庞府前院客居。
赵沐见殿下那是双眼发亮,捧着手里书卷上前。
“草民见过殿下,还有问题——”
“你吃不吃饭?严津津,咱们今日带赵沐一起去吃,有什么问题,赵沐你问严津津。”许多福说完赶紧溜。
如此十多日,许多福吃的脸都有点圆了,王圆圆开始收拾行礼,殿下的吃喝用度物件先打包往大船上运,得个三日时间,王圆圆忙活这个。
许多福要走了。
华平一听,这几日与殿下心心相惜,快成知己了,此时眉头不展,唉声叹气,犹犹豫豫。自然到了殿下面前,华平还是收敛住的。
但许多福特别聪明——主要是华平这人一门心思在吃方面,几日相处下,此人心性简单了些,比较乐观,还算对他胃口,他也问过华平在家中时的一些情况。
华平答样样都好,有的吃,他父亲有时候骂他光知道吃,不过没几日就好了,不碍事的,父亲也是为我着想,我是太驽钝了,如今朝中不能保荐做官,我以后当不了官,不过我这个性子做官也是坏事。
就是如此把自己哄好了。
华大人家妻妾都有,儿女成群,华平还觉得自己很得父亲重用,比如父亲挑了他来伺候殿下。
这件事许多福不能反驳,说:“你性格好,之前孤问学,你天天往庞府跑,扑了个空,也没气馁一直等着,想必华大人知道你的性子,闯不出什么大事,才让你过来的。”
确实,要是小聪明多的,想在太子殿下这儿谋求利益,那根本近不了许多福的身,现在华平还能跟殿下说道一二。
“你今日脸上愁眉不展,怎么了?孤要走你舍不得?”许多福玩笑。
华平拱手说:“有这个缘故,还有——唉。”
“你说就说,唉什么。”
华平吞吞吐吐说:“殿下吃了这么多日,还有一处没吃过——”
许多福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般,当即说:“孤还有一两日才走,哪家没吃你直说,今天就去。”
华平更不敢言了。
“你说!”许多福更好奇了,吓唬华平。
华平一哆嗦全都抖出来了,“殿下,是醉香楼的点心,这家殿下只有夜里有,现出炉的最好吃了,尤其配着醉香楼的茶水,酒水万万不能用,因为里面加了催情的东西。”
许多福越听越了然,“醉香楼是妓院?”
华平噗通跪地,求饶:“草民真的只是想殿下尝尝点心,别无他想,不是引诱拐带殿下去污秽之地。”
“醉香楼的厨子请过来如何?”许多福问。
华平摇头,“即便是请了出来,也做不出在原烤炉烤的滋味来,其中里面有一道红豆沙馅,尤为好吃……”
又津津乐道说了起来。
许多福咽了咽口水,说:“你去过这么多次,没被你爹打过?”
“殿下,最初挨过打,我说我去吃点心,我爹不信,后来……就好了。”华平额头都是汗,老老实实交代。
许多福挑眉,“真这么好吃?”
“殿下,草民敢打包票,在怀平府属于头筹。”华平就差发誓了。
许多福摸下巴,有点心动,主要是‘来都来了’,而且他快走了,在怀平府就干了问道正事,消耗了他太多能量,他需要美食补一补。
“叫林正哥和王元孙进来。”
华平一听,挪着自己胖胖的身体靠边跪着去了。许多福喊你起来吧。华平也不敢起,“草民怕,林大人和王将军攮我。”
“……”许多福闻言,也不敢给华平做保证二人不攮他,“是孤要去吃的,不关你的事,你去外头候着吧。”
华平连忙屁滚尿流先撤了,到了外头,毒辣的日头一晒,华平还想:殿下真是讲义气。
林正和王元孙没一会到了大厅之中。
许多福本来想徐徐图之缓缓交代要去吃点心,但是经受不住二人目光,于是一摊手直接说:“我听闻醉香楼的点心很好吃,咱们快走了,不如我请大家去吃点心好不好?”
眼巴巴看人。
林正:“醉香楼?城中最大妓院的醉香楼?”
“还最大啊?”许多福屁颠屁颠接话。
王元孙冷脸说:“也可,晚上清场,我带兵搜一圈——”
“不行不行,咱们太大张旗鼓了,太子逛青楼,我的名声要不好了,我要是解释我就去吃个点心,谁信啊。”
王元孙、林正:“我信。”二人同时回答。
许多福:……谢谢你们哈。
“华平那小胖子跟殿下说的?”林正问。
许多福抬头望天,不敢回答,“其实也是我想吃,过去这些日子,咱们吃店,都没出过岔子,不然这样,我用刘戗的名声在醉香楼吃点心。”
王元孙看了过去。
“……刘戗不行啊,那许凌官哦哦许凌官眼睛比较特殊,那就胡乱捏一个——我知道了,赵沐!”许多福眼前一亮又一亮。
赵沐也是新面孔,最近客居庞府,很受殿下重视——这等话,在怀平府早已流传开来。许多福堂堂太子殿下,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虽然外头的手伸不进庞府来,只能知道个大概。
一介农户秀才到殿下下榻府邸做客。
在外头那都被吹出花来了。
“殿下想去吃点心也行,不能过夜,不能久留,一个时辰为限。”林正说。
许多福想:烤个点心,一个时辰都能烤出一大箩筐来,肯定够了。因此颔首点头,很是爽快,为了表明自己真的知道自己安全,没给大家添麻烦,许多福还说:“放心吧,我很有经验的,醉香楼里的酒水不能喝嘛,添了催-情的,我就喝喝茶水。”
“殿下聪明。”林正夸完,风风火火往出走,他得先攮小胖子一顿,哪家的点心不能吃,非得跑妓院去吃。
王元孙也走了。
不是今晚就是明日能去吃点心,许多福开心坏了,先去前院找严津津还有赵沐,还未走近,赵沐和严津津在讨论文章,许多福敲了门,说:“赵沐,我有事找你。”
严怀津挑眉,倒是奇怪,许多福竟然主动找赵沐。
许多福先看严怀津,说:“华平说本府最大的妓院烤的点心很好吃,我想去吃。”
“林大人和王将军同意了?”
许多福笑嘻嘻。严怀津便也笑,“不知道多好吃,我同你一起去。”
“那自然了,有好东西我自然想着你。”许多福说完,再看赵沐,赵沐紧张立在一旁,像是随时要被太子殿下灭口。
许多福:……
“赵沐,孤的身份不好大张旗鼓去妓院,我说吃点心,外头百姓肯定不信,所以只能借借你的身份,你放心,我就吃点心,待一个时辰,定不会污了你的名声。”
赵沐松了口气,不是灭口就好,当即是拱手:“殿下品行,草民信重佩服,今日殿下借草民名声,是草民福气。”
好兄弟!
作者有话说:
赵沐你还是太早松口气。
多崽殿下:孤知道,不能喝加了料的酒,孤就吃吃点心![熊猫头][墨镜][可怜]-
一月收尾,每日更六千么么么
第103章
严怀津还在孝期,要是被发现去妓院——虽然只是吃红豆点心,但就像许多福说的,没人会信,只会给严怀津扣个大不孝的帽子。
许多福才想起来,百日孝期那是对当官的说法,寻常百姓还是守孝三年,严津津身上无官职的。
“要不然你别去了。”许多福说。
严怀津欲言又止,说:“我怕你出危险。”
“那你在门口等我,我吃完给你打包一份就回来。”许多福说。
严怀津见许多福目光多是替他担忧,心下一软,道好。
林正哥来回话:“殿下,您穿我们的衣服,咱们一道过去,要装作寻常百姓知道我们是殿下的随从去妓院,但又要装作不知道。”
太子殿下的亲兵泡泡妓院,一会就出来也没什么大碍。这样既可以兴师动众保护殿下,也不会招妓院百姓起疑。
许多福说好,换了衣服,是一身灰扑扑的布衣。
“林正哥,我去妓院吃点心,你也不拦着我,真好。”许多福开始拍马屁了。
林正是太监,对男女之事没兴趣,在他眼里妓院就是鱼龙混杂一些的地方,也没大干系,最主要是殿下一路很听话,从不往危险地方去,如今得了这个兴头,想去玩就玩吧。
也没什么。
没一会随行去妓院的一干‘亲兵’准备好了,林正这儿是东厂高手,王元孙那儿也不差,零零散散加起来三十位,许多福藏在中间,他仔细看了看,“我知道哪里怪异了,我太白了!”
显得太细皮嫩肉特别少爷。
许多福想办法去找黑粉,将脸涂黑一些,回头找严津津看,“怎么样?”他一说话一笑,一口白牙。
严怀津只觉得可爱,抬着袖子给许多福将脸黑色斑驳不均的地方擦掉,许多福就乖乖的仰着脸看严津津,严津津认真的时候,垂着眼,睫毛很长,显得人更为俊秀。
等擦完了,许多福没忍住又亲了亲男朋友。
“我在门外等你,早去早回。”
“好,你在门外,我肯定早早回来,再给你外带点心,到时候试试跟华平说的是不是一样的,什么点心,外带都缺少滋味了。”
夜幕降临,脸黑黑手黑黑的太子殿下随着亲兵队伍出发了,他没带华平,嫌华平显眼,是跟着大部队骑马过去的,一辆车跟在他们后面,上头坐的严怀津。
许多福觉得自己十分细节,特意跟刘戗几人交代:“要叫我赵沐。”
因为王元孙要去妓院,刘戗是死命跟上来的。
“知道了赵沐。”刘戗说完紧巴巴看王元孙。
许多福翻白眼,“老王,你家小戗不行啊,对你没有信任——”
“信任肯定信任,许——赵沐你别胡说话。”
马背上刘戗伸手去戳许多福,两人打打闹闹了一路。
许多福:嘻嘻嘻,孤可真坏,三言两语挑拨离间。
天刚黑没多久,一行人到了。林正先落马,点了一半的人在外头守着马车,许多福瞬间明白过来,看林正哥,林正说:“没事,严少爷知道的。”
许多福立即往马车去,他们周围已经零零散散围了人,想必猜出来什么却不敢近前。许多福跳上马车车辕,车帘揭开了,严怀津一张玉面露了出来,先说:“我知道林大人的安排,其实我守孝也不好进去,要是能替你挡灾——”
“呸呸呸。”许多福眉头紧皱打断,他之前嘴上没把门什么话都能冒出来,王伴伴每次呸呸呸说什么童言无忌,许多福心里知道伴伴待他好,只是觉得未免有些太防备了。
可现如今,他霎时明白伴伴心意。
真是一点一滴都不想严怀津犯险,尤其是替他犯险,哪怕说说也不行。
严怀津伸手摸摸许多福头发,许多福皱了下鼻子,说:“你把我当小孩哄呢,我可比你大。”别没大没小的。这话他没说出来。
“来都来了,你进去吃好玩好,回头仔细和我说。”严怀津声音含着笑意,“不然白跑了这么一趟,我在外头,你在里面更为安全。”
许多福思量一二,很快点头,“那你等我。”
严怀津颔首,还想摸摸许多福脑袋,许多福一个‘眉头怒竖’,往车里探进半个身体,然后把严津津压倒,一通乱揉,最后才心满意足哼哼的下了马车。
“赵沐快点。”前头刘戗开始催。
“磨磨唧唧做什么呢。”
“赶紧的赵沐。”
刘戗胆子很大,报了刚才路上之‘仇’,黑皮少年‘赵沐’磨牙,几步上去,就想揍刘戗,刘戗一个走位躲开了,嘴上嘻嘻说:“你一个读书人,还想跟我动手?我看在那什么面子上,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演技可真好啊,你这个猪!
王元孙像是吩咐手下人一般,说:“不要打闹,走了。”
刘戗立即乖的跟什么似的。许多福哼哼唧唧也跟上。他混在十五人亲兵中,半点都不扎眼,因为黑乎乎的,只有一双眼睛特别亮。
醉香楼的老鸨早知道来了贵客,忙下楼迎接,仔细一打量结果都是灰扑扑的兵,唯有前面站着的像是贵人,因为模样俊秀,气势煞人,老鸨迎来送往这么久,今日竟然不敢上前寒暄几句。
王元孙开口:“要个包厢。”
“贵客您这里请,二楼有包厢。”老鸨才像是活了一般,先送贵客上二楼,此时时候太早,有些姑娘还没起来,老鸨将人安顿好,一共占了三个包厢。
外头龟公小声咬耳朵说了一通。老鸨眉头一喜,“外头的马车上?”
“香姨,马车有兵守着呢,没人敢上前,定是……”龟公都不敢提太子殿下大名。
老鸨是再爱财,那也得有命花,先叫手里聪明机灵的去伺候包厢的大人,“好酒好菜都给上,要什么送什么。”
“还有叫琴姑娘过去伺候。”
琴姑娘是醉香楼的清官,卖艺不卖身,弹得一手好琵琶。
过了一会,醉香楼今日客人很少,往常这个时候早都客似云来了,但今日除了刚进来的亲兵外,竟然没几个客人。
龟公抄着手,说:“香姨,定是门外的马车吓唬住了人。”
废话,太子殿下车架在外头,谁敢进来?老鸨心想,赶紧伺候了亲兵让他们早早离开,等等——
“马车在外头,那包厢里的亲兵要嫖?这倒是稀罕,上头领着底下人来嫖。”
“不是的,香姨,包厢里刚点了许多点心,也不要酒水,还要打包带走,听闻咱们这位……先前一直在城里寻摸馆子吃,想必是亲兵特意买点心来了。”
香姨瞬间就明白过来,华大人家的大公子就喜欢吃他们这里的点心,还曾挖过厨子,那点心有秘方的,挪到外头就不是这个滋味了,哪怕是送出去,搁半柱香时间,也没才出炉的好吃。
不过殿下要是在外头车上,想必滋味差不了多少。
“那就好生伺候,先给他们烤点心。”
三个包厢门都是通的,许多福和刘戗王元孙林正哥几人坐在一桌,点了点心后,包厢推门进来一位抱着琵琶的女子,女子身形婀娜,抱着琵琶缓缓行礼,而后坐定开始弹。
许多福听了会觉得好,一心翘首以盼他的点心。
一曲结束,大家都捧场喊好。
外头候着的老鸨进来了,介绍了琴姑娘,还重点说了清官。
“不必人伺候了,我们就是来要点心的。”林正开口。
许多福点头,他还想着他的小男友,“对对,而且我们这儿不好女色,不是琴姑娘琴艺不好,实在是我们都不懂。”你就别怪人了。
他们这一大堆人,除了王元孙带着的亲兵,其他人都是有男朋友,以及太监,姑娘留的久了,难免被人看出端倪。
许多福觉得自己是天才。
刘戗:“赵沐,我敬你一杯。”
许多福:!!!
他忘了用的是赵沐的马甲。
坏了。
“……”老鸨神色未变,笑呵呵说:“那真是小人怠慢了贵客,诸位稍等稍等。”
等老鸨一走,许多福嘀嘀咕咕:“诶呀我忘了我是赵沐,回头别传开了,应该不至于吧。”他回去给赵沐赔礼道歉。
结果没一会,房间又有人敲门,这次推门进来的是五位小倌,也就是少年男孩。许多福:……
你这儿真不愧最大的妓院啊。
许多福已经不想留这儿了,他本来听华平说点心,其实也是一半好奇,一半想‘叛逆’一下,毕竟一路过来行程都很‘平安牌’,结果到了这儿,就开始不适应,想严津津了。
“王将军,咱们替殿下办事,还是不要点人伺候了。”许多福开口。
“赵沐,不亏殿下看重你哈。”刘戗接话,可太好了。
王元孙脸一冷,“听到了没,还不赶紧出去。”
人一走,包厢清静了。老鸨香姨也不敢再给里面送人了,比里头人还想让众人走,是就差扎根到了厨房,催着厨子赶紧了。
厨子不紧不慢,“这要是赶着做,没做好,回头贵人不得找你麻烦了。”
“……也是,咱们这位贵人真是稀奇了,到了妓院不进来,就为了一口点心。”香姨说了句。
厨子:“贵人什么没见过,这儿怎么能瞧上眼。”
门外小倌听了进去,想着以后荣华富贵,咬了咬牙赌一把,他不敢去门口贵人的车上,但是刚才包厢里的那位王将军看上去英俊不凡,还手握权势。
只要王将军能给他赎身就好了。
小倌端着茶水,意外又闯了进去,规矩赔不是,“我给各位老爷们换换茶水。”
“茶水?你送过来吧。”
小倌送完了茶水看了看,往王元孙那儿贴,跟没骨头似得要跪,刘戗盯人多紧啊,一胳膊给拎起来了,粗声粗气说:“茶水送完了就走,别进来了。”
“是、是。”小倌害怕不甘心先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点心烤好了。许多福摩拳擦掌,他跟刘戗在这儿斗嘴斗的嘴皮子都干了,吃了些瓜子花生,也很无趣,等到点心好了,还未送进来,许多福已经闻到了浓郁的奶香。
像是奶酪。
破迫不及待擦了擦手,许多福先捏了一块,吹了吹送嘴里,一咬下去:“烫、烫,你们小心点。”含糊。
刘戗:“我倒要看看有多好吃!”
然后拿了一块吹吹,掰开给王元孙。
许多福已经开始细品起来,红豆酥有点像宫里御厨做的,但仔细品尝,这里的红豆酥味道更丰富些,乍一吃是奶酪绵密的豆沙,甜而不腻,后味酥皮竟然还有点胡椒麻麻辣辣的感觉。
甜辣口感,却能融合的很惊艳奇妙。
许多福一连吃了五块,太干吧了,端着茶杯咕嘟咕嘟喝完了茶水,说:“走走走,回去,严津津还在车里等着。”他端着一盘点心,就往出走。
其他人都跟上。
许多福出门急,差点和门口那个送茶水小倌撞上了,小倌的巾帕一挥,吓得惊叫,二人堪堪稳住,身后其他人过来了,挡开了小倌。
小倌目光在王元孙身上流连。
“王将军已经娶夫,你别多想了。”刘戗说完赶紧撤。
小倌咬咬牙,很是不甘心,但也没办法,这些贵人真是不好近身,他编的可怜身世都没派上用场,想完了跺跺脚,只是眼底又有些心虚,刚才帕子里藏的催-情粉,应该是没大碍吧。
一个黑漆漆的下手,跟没吃过点心一样端着盘子跑。
算他倒霉。
许多福在里头一个时辰还没待到,出来时马车四周都是亲兵,附近连围观凑热闹的百姓都没有,恨不得离车队八丈远。许多福松了口气,端着盘子上了车。
他怕盖盖子,点心热乎,水蒸气会泡的口感皮了。
“严津津你快来尝。”
许多福一张黑脸,唯有双目圆亮特别炙热,想什么脸上就写了什么,待人坦诚至善,亮晶晶的眸子像是献宝一样,说:“我都吃过了,确实是比宫里做的口味要复杂一些,但融合的很好,不过我觉得没必要跑来吃一趟,尤其是你在外头等着,我屁股都坐不稳。”
严怀津便笑了起来,“你还是坐稳一些,享受美食就好好享受。”
“我知道,我一口气吃五块呢。”许多福坐稳说。
马车队伍已经出发回庞府。
“那晚上别吃了,省的积食。”
“我打打拳就好了。”许多福眨巴眨巴眼。
严怀津便伸手拿了一块,吃起来是眉头略皱了下,许多福见状,拿了一块送嘴里,吃了一口感觉不对,又嚼了一口,仔细品鉴。
“好像不对……我跑出来的,这么快就变味道了?”
“我再试试。”
许多福又试了一口,这次还有点犯恶心,严怀津端着盘子接下,让许多福吐出来,许多福没逞强呸呸吐出来,说:“不对,这点心一股脂粉味,特别腻人。”
“刘戗刘戗,你还有点心吗?”许多福掀开帘子喊人。
刘戗走的慢一学,将点心用纸打包起来,此时听许多福说这个味道不一样,当即从怀里掏出来,拆开了纸,一块送嘴巴里,还说:“一样啊。”
除了凉一点,但还是很好吃。
“我不信。”许多福故意抬杠。
刘戗骑马靠近,弯腰将点心包递过去,“你自己尝。”
许多福得了点心没自己吃,先喂严津津嘴里,严怀津尝过说:“这个没有刚才甜腻的脂粉味。”
“我想起来了,刚出门时,我跑的急,跟门口小倌撞了下。”
“还有小倌?”严怀津问。
许多福嗯嗯点头,“说起来我明日得给赵沐赔不是,先是进来一个弹琴的姑娘,我怕漏出破绽就说我们都好男色。”
“……”严怀津闻言沉默了下,笑了,“赵兄肚量撑船,必不会生你气的。”
许多福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想东西有时候很是‘经验老道’,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严怀津心里知晓但每次都觉得许多福很聪明可爱。
回去路上有点远,马车摇摇晃晃的,有些闷热。
许多福解了袍子领口,让领口垂下来透透风,一边说:“严津津你有没有觉得好热啊。”
“是有一点。”严怀津点头。
马车光线很暗,严怀津并未注意到许多福双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来,许多福坐了一会,便跑去挨着严怀津坐,没乖乖坐一会,又想去亲亲严怀津。
严怀津这是才注意到许多福不对劲。
“许多福,你看看我,我是谁?”
“你是严津津啊,我是大色魔,我现在好想亲亲你抱抱你,你再摸摸我。”许多福哼哼唧唧,声音还有点黏糊的撩人。
严怀津一手抱着许多福的腰,替许多福将外衣脱去一半,“你凉快了没?”
“有点好了。”许多福又乖乖坐了会,他现在特别热,看严怀津哪哪都好,身体很有冲动。
严怀津身体挡着许多福,掀开了窗帘,说:“刘戗,快一点回去,许多福中了一些催-情药,还有请太医在府上候着。”
刘戗闻言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跟王元孙三言两语交代了,“我先回府,找太医候着。”
之后车速快了许多。
车厢里,严怀津一直问许多福问题,岔开许多福注意力,许多福现在自认大色魔,老想亲亲抱抱还有摸摸他。严怀津由着许多福干,只是正襟危坐,目光清明循循善诱说:“等回去了,你想不想吃点冰的?”
“冰?那可太好了。”
“冰里面放点牛乳山楂,还有你喜欢的芋泥。”
“我还要烘过的花生碎。”许多福身上有些薄汗,夏日本来就热,“严津津我好难受,我好像真成了大色魔,我不要啊,我就是嘴上说说,不是真的要当大色魔。”
严怀津笑说:“你当我的大色魔,我不介意的。”
“真的?”许多福又开始扒拉严津津的衣服。
严怀津察觉到了,但还是很镇定,跟许多福说:“咱们还没说夜里泡个澡。”
“泡澡太热了,洗冷水澡可以。”
“冷水澡伤身。”严怀津将话题岔开。
但许大色魔一会就绕了回来,说:“严津津,你对我也有反应了——”
严怀津将许多福的手拿上来,轻轻给许多福扇扇风,说:“是啊,我喜欢你,如此正常。”
一路上纠纠缠缠,终于到了。
外头先递进来外袍,严怀津将许多福包着,哄着抱下了马车,许多福喊热,倒是思绪很清醒,说:“这么多人……严津津,我是不是中招了?”
“是,你别怕,御医在。”严怀津抱着许多福进府邸。
许多福便忍忍。
林正几次想插手,他来抱,但见严怀津额上也是汗,衣着凌乱,想必也难受着,如此却克制住了。不过,男人嘛,现在这么说,一会御医要是说可以适当纾解了,没准就顺坡下。
前院正厅御医早候着,见殿下一到,其他人都退出去。
许多福现如今好了一些,乖乖坐着,只是还有点粘严怀津,严怀津便守在一旁站着。
御医简单说催-情的,还好药效缓,殿下用的不多,只要适当纾解,他再开点凉茶,就行了。连补都不用补。
许多福说:“给严津津也开一副。”
御医才注意到旁边严少爷脸上也挂着潮-红,当即连连应是。许多福让大家都散开,林正几次三番犹豫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出去了,就守在门口。
许多福现在就是心里痒痒的,看到严怀津就想变成大色魔。
“你在里面纾解。”严怀津开口。
许多福:“严津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他说完又想不对,车上时,他稍微摸摸严津津,严津津就起来了。
“我不该怀疑你这个的。”许多福忙说。
严怀津:“许多福,我心里爱慕你,便会恪守规矩。”他说完这句,因为也有些中药的因素,此时有些克制不住情感,说:“其实我知道我还在孝期,你叫我跟你一起去醉香楼吃点心,我心知肚明却还是答应了你。”
甘愿冒大不韪,也想护着许多福。
“你想着我,我知道。”
“与你恋爱,做你的未婚夫,许多福,我知道圣上定会震怒,但还是想求得圣上许叔叔同意,我们正正经经的成亲。”
严怀津说到这儿,神色黯然了些,许多福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国储,跟他成亲的话,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此时此刻,他想和许多福在一起。
“若是、若是哪一日,你要成亲生子——”
许多福一下子清醒了,说:“你胡说什么,我和你在一起了,就不会娶别的女孩,这是害人,我俩爹到了如今也没给我娶妻,他们和其他皇帝可不一样,很是开明,而且我五叔惯常会生孩子,他家阿团我看能生好几个……”
他絮絮叨叨,只是此时方才明白,严怀津对这段恋爱有如此深的恐惧,许多福上前抱着严怀津,拍了拍严津津的背,说:“你放心好了,太子妃只有你,不会有其他人的。”
一哭二闹三上吊,上次玩了前两个,最后一个还没用过呢!
严怀津笑了下,眼底含泪,嗯了声。
许多福蹭了蹭,“……不好,我又成大色魔了!”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有一些智慧但好像没用[问号][问号][问号][爆哭]
第104章
海浪拍打着大船船身,偶尔还有几声海鸥的叫声。
太子殿下的船队从港口出发,缓缓往南下去,下一站就是临海府了,也就是李泽的老家。
许多福在船上奋笔疾书,开篇信先是小小拍了拍俩爹马屁。
【亲爱的两位爹爹亲启,展信佳——】
稍显正式的开头让许多福有点不习惯,笔杆子挠了挠脑袋,继续下笔:当你们看到这封(划掉)这盒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到哪里了,总之我才从怀平府出来,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阿爹、父皇,儿子在这里要跟你们坦白一件事,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是我馋他的美色,是我大色魔,是我仗着年长勾引的他,你们不要怪他,咱们家估计要断后了,你们赶紧盯着阿团,那小子从小就胖胖的,一看就是身体健康的好孩子,不过也不要紧,我父皇身强体壮老当益壮老态龙钟(划掉),我父皇正直壮年,还很威猛,还能再干七八十年!
许多福掐指一算,七八十年他父皇一百多岁了——
有点苛待老人。
于是把七八十岁划掉。
我父皇长命百岁。
嗯嗯,这么写没问题,很吉利。
然后许多福就开始写他在怀平府的见闻,比如他的问学,说:这个华政使想拍我马屁我知道,但他差点拍到马蹄子上了!本来只是一个府官学的学生,搞到后面越办越大,其他三府学生都跑来了,不过幸好你们俩得儿子,也就是我,许多福、太子殿下,很有本事临危不乱很能镇得住场子,并没有给二老脸上抹黑,官学问学圆满收官嘻嘻嘻。
又写:我为了这件正事,连准备带问学忙了半个月,天气又热,严津津说我瘦了一圈,脸都小了。后来忙完了,我就打算犒劳犒劳自己,正好华政使和晁大人送了两家孩子过来,晁鸿仪表堂堂为人正直,一看家里管教很严,华大人家的华平是个爱吃的小胖子,整个怀平府,就没他没吃过的好店,我因此吃了下半个月。
最后一天华平献计,说有一家点心很好吃……
许多福将此事原原本本交代了,包括他伪装成了赵沐,觉得自己很机灵,此计又安全又能玩的好,他觉得此计在之后旅途中也能派上用场,这才是真正的微服私访,王伴伴一直想路见不平一声吼,他得给王伴伴圆梦。
……不过华平挨了两顿打,林正哥攮了一顿,下手还是比较轻的,我出发之前,华大人揪着华平来请罪,华平被打的鼻青脸肿呜呜哭,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到底也是我嘴馋,那个醉香楼得管管,怎么能乱用药物呢,幸好我如今清清白白没有当成大色魔……
许多福的信写了几日,反正在船上无聊,他这信因为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在最后才跟俩爹出柜坦白了未来太子妃是严怀津。
这盒子信还没送到太极宫两位爹手里,宁武帝和九千岁已经听到了些民间传闻:太子在怀平府问学时,见一位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秀才生,一问一答之间,太子被秀才生学问吸引,第二天秀才生洗了脸换了衣裳,那是‘布衣金钗难掩姿色’,太子一下被迷住了……
宁武帝听到后,很是诧异,“许多福被秀才生学问吸引了?”
即便是再疼崽的九千岁都有些护不出口。
“这是多多吗?”
宁武帝:“不是,定是传言。”
话是这么说,宁武帝还是问了那秀才叫什么名字,底下人答赵沐,又吞吞吐吐,宁武帝让直说,这下不得了了,还传殿下喜欢醉香楼一款点心,没有入妓院,这位秀才公赵沐亲自去给殿下买了。
这么一说,许小满本来的不信,又有点信了,这像他家多多手法,但哪里又有些不对劲。
“……圣上,现如今外头民间都传太子殿下好男色。”
许小满差点说好男色就让多多好吧,反正跟着他们俩了,这也没什么,只是不能乱来的。又问:“那个赵沐哪里人?”他好查一查。
因为许多福在船上写信,等登陆地,再让人骑马乘船送回去,如此一来几乎一个月——因为只是家书,也不必八百里加急,许多福自知写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除了他的出柜,这也不用大动干戈加急送信,因此慢慢送过去,还不如流言传的快。
太子殿下与秀才公因学结情,这等故事,越传越开,民间很喜欢听这个的,那有钱有权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喜欢上了个农户出身的秀才。
活脱脱的霸总文学。
尤其是赵沐‘好男风’也传出去了。后来赵沐回乡,有车马相送——许多福赔礼道歉,花钱租了车送赵沐回去,赵沐本来不愿意殿下破费,也没收银子,还是因为他得了一箱子书,太过沉重,一个人带不走,才收了殿下好意。
严怀津相赠十两白银,祝赵兄得偿所愿。
赵沐拿严先生的银子到不烫手,拱手千言万语只有若有机会定要感谢严先生。
严怀津笑笑道:你我盛都见。
赵沐去的时候同乡亲近的人都知道怎么个破落法艰难法,回来时衣服是新的,还带了一箱子书,这可是千金难换的宝物——于读书人而言,赵沐也很慷慨,在府县租了客栈住下,凡是秀才考生要看书,都可以来看。
旁人问起来,也是:这书是我同严先生一起手抄出来的,他知我农户出身,书少书贵,怜天下同我一般的读书人艰辛,他海涵我岂能做小人行径独子藏起来呢……
借书看的秀才们则是好奇:怎么是严先生?不是说太子殿下么?
但不管了。
反正话传着传着就是赵沐得太子殿下看重。‘衣锦还乡’就是证据,因为殿下继续南巡,赵沐返乡,百姓为了圆话本子,给编了各种结尾。
怀平府的军指挥所晁大人与华大人还上书折子递到了盛都圣上案桌前,一个人是赞美殿下,拍龙屁,虎父无犬子嘛,夸殿下哪哪都好,就是夸了圣上。另一位则是陈情赎罪。华大人提前说了,总比事后被揪着不放强,虽然殿下已经不追究了,醉香楼他也查了,不许用药物。
因此在许多福信还未到时,俩爹收获的版本虽然乱,但蛛丝马迹理清楚得出:儿子好男风,疑似看上了一个农户出身的秀才,今年十七,赵沐,家里是穷了些但也没关系。
以及:赵沐给儿子买点心,中了春-药——
宁武帝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许小满则是说:“林正盯着呢,又有御医跟着,多多也不傻的,就算是再喜欢,这才几天就那什么咳咳咳。”
“王圆圆顶个屁用,他到现在都不信多多是你生的,要是王圆圆机灵些,药就该他带着。”宁武帝这人护犊子,怪不了儿子,只能怪旁人。
许小满:……
俩爹忧心忡忡了七八日,要不是仲珵理智在线,恨不得揪着赵沐到盛都——许小满给安抚住了,人家农户出身,学问不错,八月就乡试了,别坏了人前途。
七月底时,俩爹终于收到了太子殿下的家书,一大盒子。
许多福在船上无聊时光写信了,什么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写了一大堆。俩爹这次看到来信,不像上次那样优哉游哉当连载话本看了,这次是真急了。
九千岁听闻殿下来家书,是风风火火回到了太极宫。
宁武帝把公务往后推了推,见小满回来,二人往偏殿一坐,木盒子打开,照旧雪花似得飞出来许多信,许小满看第一页,读了出来,越读,俩爹心往底下沉。
多多/许多福真喜欢上男人了,还真是那个赵沐?
俩爹飞速往下看,东拉西扯一大堆,总算看到了醉香楼买点心,许小满看的那张,看完了,松了口气,拍拍仲珵胳膊递过去,“看吧,多多冒名顶替赵沐的名字,马车上坐着的是小严。”
仲珵把手里的信递给小满,说:“许多福说他清清白白,可又说他是大色魔,他是被谁迷倒了?”
“反正不是赵沐,多多同赵沐可能就是几面之缘。”许小满说。
仲珵三两下将这一页看完了,知道是误会,许多福中了药但很轻御医给解了没事了,便往下看。
“许多福这次信上正事放前面,却东拉西扯一大堆,支支吾吾遮遮掩掩。”
“多多前面都说了,是他不好,是他勾引的人。”
“许多福是太子,朕和你的儿子,他看上了谁,是谁的福气,怎么就是他不好勾引了谁呢。”仲珵说。
许小满:……嘿嘿笑。
“咱们多多自然哪哪都好,你以前嘴上老损多多,我知道你也是疼多多的,多多前头就说了,他比对方年长,对方长得又好看,他是大色魔,我起初以为是赵沐,赵沐年十七,看到这会不是了。”
许小满还是了解儿子的,“多多以前没这根筋,长这么大了也没开窍,整日光知道玩,要是随便见到个模样俊俏的都喜欢,那在宫里时,周全、小戗、王元孙、许凌官、李昂……那几个谁长得不好看?”
仲珵刚一挑眉毛,许小满就知道仲珵要说什么,“自然跟我们多多比不上,但也样貌周正俊朗,各有各的好看。”
“几分吧。”仲珵勉强承认,“不过这几个都不是。”
“我就不信,他跑出去玩,这才几个月突然就因为谁长得好看一见钟情迷糊住了。”许小满拍拍仲珵,“多多像咱俩,这方面其实更像你,长情。”
仲珵爱许小满,最初并不是因为相貌。二人在低谷相识,许小满姿色平平,但对仲珵来说,许小满就是他的命。
“你是说?”
许小满:“我猜是李泽。”信誓旦旦很肯定。
还翻了前头的信纸递给仲珵,“你看他要去临海府找李泽了。”他想想,“李泽这孩子以前读书时模样也不差。”
仲珵笑了声,而后拉长的语调调侃:“九千岁啊九千岁,枉你办案无数,如今栽倒在许多福手里了,你看看,许多福现在就写了他变成大色魔,对方比他年纪小,如今还未到临海府呢,而且朕可是记得,李泽跟刘戗差不多大。”
“小戗跟咱们多多就差几个月,没准李泽比咱多多小几个月。”九千岁开始嘴硬。
仲珵面上挂着笑,许小满恼怒,“我继续看!”
两人跟断案似得,不过这么一打岔,没最初的担忧了,好像什么劲都操心过了。
仲珵怕逗小满逗的太过,最后他吃亏,当即是拿了剩下信纸,好声好气说:“我陪你一同看,都怪许多福,拉拉扯扯一大堆就是不揭谜底。”
“那也不能怪多多,他肯定害羞不好意思。”许小满嘴上说。
然后夫夫二人看到他们的太子殿下在船上吃什么喝什么,又回味了下醉香楼的红豆酥,一直到:……船快到岸了,嘿嘿阿爹你和父皇别生气,我和严津津谈恋爱了。
严津津特别好,特别君子,我中了药,本来想对他霸王硬上弓,但是他说要跟你们禀明情况,要光明正大的结婚后才能入洞房,我很尊重他我就忍住了。
我也是个正人君子,虽然大色魔。
你们不要怪严怀津,都是我喜欢他、怜惜他,我比他年长,也是我见色起意,都怪我呜呜呜呜。
看完最后一页,夫夫二人互相对视,一个蹙着眉一个面色复杂。许久,许小满先开口:“怎么会是小严呢,小严才多大。”
这也不怪许小满从没怀疑过严怀津。
五六年前,严怀津那会十一岁,身高还是矮矮小小的,在许小满印象中严怀津一直就是小孩,天天跟在多多身后打转,像是个豆芽菜一般。别说许小满没怀疑过,就是仲珵,沉默许久,说了句:“不怪你我。”
是不怪他俩没怀疑过。
但现在怪严怀津拐多多——许小满就算再惯儿子也说不出这个话,他的印象中,小严可乖了,文静爱读书,他家多多有时候跟拴不住的疯马一样在哪吵吵闹闹,小严也不生气还仔仔细细看他的书,给他家多多抄课文做文章。
小严多好的一孩子啊。
“可小严还是个孩子。”许小满实在是想象不来。
仲珵其实也有点,只是说:“我记得,许多福上次来信说严怀津长高了长得很好看了。”
“我好像记得确实说过。”许小满顿了顿,两人一阵沉默,过了会,许小满看仲珵,“你说,该不会真是咱们多多霸王硬上弓——”
仲珵:“……朕都不好意思骂严宁。”
但别说,因为是严怀津,仲珵和许小满都觉得多多在上面。退一万步来讲,二人也是看着小严长大的,对严怀津品行信得过,尤其严怀津在孝期,许多福如今撒欢在外不回来,药也鞭长莫及送不过去——许多福随时转窝,因为和严怀津谈恋爱,仲珵倒是安心,药不药无所谓了。
“让朕怎么说,这小子。”
“朕记得,严宁大哥就严怀津这一个?”
许小满:“嗯。”
夫夫二人又沉默了。仲珵此时装眼瞎,轻描淡写说:“这也不算什么,咱们还就一个许多福呢。”
其实话不能这么说,严怀津双亲接连都去了。
许小满点点头,“这事搞得,多多以后要是不喜欢小严了,小严可咋办啊——也不会,多多随你了,长情。”
许多福这么写信本意是想‘揽锅’在身,聪明的儿子是懂得自己背锅,不让爱人有‘婆媳矛盾’,许多福那晚虽然没和严津津酱酱锵锵真刀实枪的干,但确实是更近了一步。
嘻嘻。
大丈夫顶天立地,要为小男友撑起一片天。
他才知道严津津很没安全感的。
信写好了,许多福特意把最后一张给严津津看,“你看,信送回去,我阿爹和父皇都知道了,咱们在外面多玩一段时间,他们就算有火,这么久时间自己就磨完了。”
“你别担心了,我不会娶别人的。”
严怀津确实是感动坏了,许多福从来就没变过,大大咧咧生性乐观又很细腻照顾朋友,如今是照顾爱人。
七月中旬时,船停靠临海府。
李泽他爹还有李泽带人来接的,众人下船后,许多福先叫起,而后目光看向李泽,露出惊喜笑来,“你晒黑了些,不过看着更健康了。”
刘戗已经在后头嗷嗷叫:“他晒得跟个煤球一样。”
李泽听到声,还未回答殿下的话,先扫过去,勾着唇笑了笑,“我只是晒黑了,刘戗你是脑子也没了吗?别以为和王元孙结了婚,到了我的地盘,我还能怕你们俩个?”
许多福:好嘴!
过去李泽和王元孙不对付,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如今时过境迁,李泽这么怼,刘戗先哈哈笑,过来大力拍拍李泽肩膀,李泽龇牙咧嘴,“刘戗你少来。”
“你该的。”王元孙紧跟其后说道。
李泽:“你装什么,你家的替你出头,心里高兴坏了吧。”
“那一会比划比划?”王元孙问。
李泽就差撸袖子了,“跟你们说了,在我这儿,我一打二,你们还不信了。”
“哇哇哇话吹的大了,你要是输了可就难看了。”刘戗在旁边叫嚣。
几个人看似火药味十足,实则说话时脸上都是笑意,太久没见了,以前‘死对头’现如今也有几分‘心心相惜’味道。
许多福这位太子殿下跟李泽爹聊着呢,李泽爹精瘦也比较黑,但是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精气神很好的,先接待殿下下榻。
临海府比怀平府离海边近许多,大船下来转马车一日半左右就到了,要是骑马更快——他们马车拉的东西多,走的慢些。
李泽他们骑马,搞得许多福也跃跃欲试,便也骑在马上。
“临海府离海近了,平时我们训练出海也比较方便。”李泽在马背上说完,见殿下骑马,又说:“这边夏日日头可毒了,殿下没习惯的话,还是去车里。”
“我不去,跟你们在外头跑一跑还凉快。”许多福说。
严怀津也骑着马。
李泽在怀里摸了一圈,找出了一个小盒子,骑马跑过去递给殿下,说:“这是我们这儿都用的防晒膏,里头是益母草珍珠粉芦丁混着大鲨的油熬成的,擦了后不会被晒伤晒脱皮。”
许多福接了后,自己擦擦,给了严津津用。
旁边刘戗打趣:“李泽几年不见,你还是讲究人啊,用的珍珠粉如女子一般。”
李泽没回怼,而是看了看刘戗,又看了看王元孙,才拖长了语气说:“你们可能不知道,临海府夏日日头最为猛烈,你们外地的初来,在这日头下骑马一日,到了晚上,凡是露在外的肌肤要么晒得红肿疼痛要么就晒得褪一层皮。”
“我信我信,严津津咱俩多擦一些。”许多福又挖了些往严津津脸上涂涂,还不忘跟李泽道谢。
李泽笑眯眯:“殿下客气了,您来我家,我的就是您的。”
刘戗小声嘀咕还是见谁说什么话没变。
王元孙先低头说:“你的防晒膏借我们用一用。”
“哟!王大将军真是数年没见脾气都变好了。”李泽嘴贱下意识说完觉得不好,王元孙肯定要翻脸,没准还要动手。
谁曾想,王元孙颔首嗯了声,“算我买你的。”
李泽:……这人真是变化大。
“我就带了一罐,殿下用完你们用吧,不用买,回头我给你们都送一些,出门要是骑马,海边有风凉快些但就是日头特别毒,别不当回事。”李泽一一跟昔日同窗交代,“我臭美,用的里面加了珍珠粉养颜,寻常百姓用的防晒肯定够了,里面也是鱼油混着益母草熬得。”
许多福把半罐递给王元孙,说:“涂完了后脸凉凉的。”
“还油油的呢。”刘戗说。他觉得大老爷们怕什么晒伤。然后王元孙挖了一块,叫:“刘戗过来。”
刘戗:……
许多福在马背上嘿嘿笑,就见刘戗歪着身凑过去,王元孙给刘戗擦了脸,刘戗整个人都快烧红了,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特别兴奋臭美!
全身挂着:我家王元孙特别爱我给我擦脸呢。
大家说了会话,不过确实晒和热,最后骑马跑了起来,东西慢慢运不着急,队伍先往临海府去。
许多福住在当地富商的宅子。
当地的官员实在是没有钱财置办大宅院,即便是有,太子殿下到访,也不能抬到明面上——这不是一看就是贪污贿赂来源不明么。所以一路过来,除了在严怀津家,其他的都是各地富商宅子。
又大又豪气。
李府也大,不过李家人多,自家孩子一大箩筐都差点住不过来,李将军则是在临海码头那边住着,那边还有个宅院,平日操练水军方便些。
临海府当地县令,五府政使都来拜访,许多福先见一见人,而后挪到两日后办个宴席,照旧是:“孤住谁家的园子,请谁来赴宴。”
这是给对方抬脸面。
之后就散了,先请殿下好生休息。
许多福骑了一天马,傍晚时还在外过夜借宿,此时终于到地方了,也没顾得上欣赏这宅院的景致,拉着严津津的手,“走走走,咱俩去泡个澡。”
严怀津:……
“许多福,你大色魔又犯了吗?”
许多福:……恼羞成怒:“严津津我发现你现在对我可没有最初的百依百顺了!”
严怀津眼里压不住的好笑,故意逗许多福:“你说是不是?说是,我帮你擦背。”
“是是是!”太子殿下能屈能伸,立即变了笑脸,“诶呀好津津,天这么热,累了一路,咱俩泡个澡,我也替你搓背,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乱来了。”
严怀津:“我很放心。”他能坐怀不乱。
大色魔不行。
大色魔很可爱。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孤,平衡家庭矛盾,有智慧![竖耳兔头][熊猫头][可怜]
第105章
许多福在临海府一直玩了三个多月,还有些意犹未尽。
七月末时,这里的天气只有正午那会很晒,早晚凉爽,有风,最初刚到的几日比较忙碌,各种宴席吃一吃,到了八月初,总算是有殿下自己的时间了。
李泽作为地陪,带着他们一边插科打诨斗嘴一边在临海府各种吃吃吃。
临海府与怀平府都是沿海,但饮食上还各有不同,怀平府口味更为清淡一些,临海府各种果干,口味偏酸辣,这里的酸是柠檬提味,烤鱼上淋一些柠檬汁,还有当地特色的香茅,真的可好吃了!
鱼肉鲜嫩,虾肉巴掌大。
正南边缘那边全都是树木森林,有许多菌子笋子等山货,东靠大海,由抚江连接,抚江往西就是黔中道,水路往上,中部江南道等地,再北就是盛都城。
这里好吃的太多,口味也很复杂,麻辣鲜香清汤寡淡的都有,一锅菌子配着乌鸡熬出的汤底,或是菌子搭配椰子汁做锅底。
刘戗吃不惯后者,许多福是来者不拒,他不忌口的!
天热了一天能喝三四只椰子解渴。
因此在这里可高兴了。
到了八月时,李泽问他们去不去海边玩?
“我爹的军营咱们不好去玩,要是殿下要亲自去考校考校那肯定行——”
“别别别。”许多福听到‘考’就头疼,“你故意这么说是吧?我之前在怀平府问学问了半个月。”夸大了,他连准备时间都算上了。
李泽知道殿下什么性子,笑笑而后正色说:“其实殿下要是去军营,我爹才高兴,但我知道殿下不爱这些。”
“等我临走前慰问一下将士们,如今就不打扰大家训练,海军们刻苦训练,咱们嬉嬉闹闹在哪玩也不好。”许多福说。
李泽便笑着拱手说:“谢谢殿下了。”
于是话又说到‘正途’——去哪玩。李泽说:“军营隔壁村镇很是安全,没什么海寇,那边海滩也比较浅风浪不大,我们家还有各位叔叔们家的小孩,小时候都是在那儿学泅水还有划船的。”
“小孩子学的?太棒了,对于大人的我来说正正合适。”许多福拍手,就这么定了。
林正带来的人都会水性,但到底比不过在海边长大的,此时听李家少爷如此说,也松了口气,这位李家少爷各方面都想的周道,很是不错。
“不过那边宅子比较简陋。”李泽说。
许多福拍胸脯,“我又不是刘娇娇,不会那么娇气的。”
刘戗:冷哼一声。
到底谁娇气!
许多福当听不见某人冷哼,高兴的拽着严津津去收拾出门玩海的行礼,此次去不用带太多人手,“那边简陋,都是我们这些男的,回头玩水天天光膀子,追星逐月你们就别去了。”
“我们不去,谁伺候殿下穿衣梳头?”逐月很是担忧。
王圆圆在一旁也蹙眉。
许多福三分害羞七分得意一笑,说:“严津津学会了,他现在手法还挺好的。”
“顺才顺德也别去了。”
那边有伺候洗衣的仆从。他都不打算带矜贵的面料,水军们下水穿什么他穿什么,要当个解放天性的猴子去吼吼吼。
王圆圆:“殿下不会连老奴也不要了吧?”
“诶呀伴伴咱俩谁跟谁啊,自然是我去那儿你去那儿了。”许多福一句话哄好了王伴伴。
王圆圆顿时眉飞色舞高兴,而后一想,不对,他不是说这个,“殿下留一半人在府城,王将军和林大人怎么说?安全如何?”
许多福才说这个镇隔壁就是海军军营,划船骑马过来半天时间很快的。
“那不如剩下一半亲兵往军营放一放。”王圆圆给建议,这都是殿下的亲兵,殿下没在,亲兵在府城守着空宅子算什么话。
许多福:“……也行,我问问王元孙。”
最后就这般来了。许多福还去军营露了个面,鼓励了下将士们,转而才去隔壁镇的,他们一行人住在李家的宅子里——一座没什么规格的院子,可以看出来最初只是个地主小院,后来一步步扩大了。
李泽也说:“最初是哪家地主的,我们买来了,后来我还有各位叔叔家孩子太多了,年年天气暖一些就来这儿玩水,所以盖了一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也不管什么形制,所以我才说糙的紧。”
“不碍事不碍事,孤不是样样精致的人。”许多福现在恨不得换掉身上华服,穿宽松大中袖七分裤,对着住处不在意。
自然最大的正屋是他和严津津住。
之后八月九月,他们在这儿玩了两个月,早上饭一吃,几人就穿着简单下海去游泳,之后就是划船出海,不能跑远,在周边玩玩还有钓鱼捕虾,许多福有一日捞上来了许多活蹦乱跳的虾,比他手都大,略微煮过剥开,吃起来很是清甜。
都不用蘸料汁吃。
许多福前脚说完,后脚看到严津津调好了料汁,于是大色魔许多福立即忘了刚才说的话,“我尝尝我尝尝,谢谢严津津~”
李泽双目微眯,不对劲。
许多福一吃惊为天人,跟其他小伙伴说:“严津津调的料汁特别好吃!”
刘戗撇嘴懒得理许多福,扭头跟王元孙说:“我调一个比他调的还好吃的料汁。”
之后玩起水军比赛来。
李泽一摊手,说:“我就不下场了,不然胜之不武,我家大姑娘今年才三岁,若是你们晚来个四五年,让她上场,保证打的你们嗷嗷叫。”
“又吹牛了,瞧不起谁呢。”刘戗不信。
李泽:“之前在崇明大殿,我是离临海府几年了,现如今你们真不是我对手。”
别说刘戗,在座的谁没被李泽激起斗兴?
李泽:……
“那我叫几个兄弟?放心,不是军营里的兄弟,是我在这儿玩的好的世家之子,都是一些纨绔——”
“哇哇哇!许多福你听见了没,他瞧不上我们,叫纨绔来打我们。”刘戗气得哇哇叫。
许多福知道刘戗拿他当刀使,但此时已经‘杀红眼’了,说:“李泽你别嚣张,尽管放马过来。”
“我也参加。”严怀津道。
许多福突然想起来了,他们玩水军比赛时,严津津还小,那会十一岁,严怀津体力比不过他们,但因为他和严津津关系好,也没想着不要严津津一起参加,是严怀津怕他输给他拖后腿主动退出去的。
以前还不觉得如何,现如今严怀津成了他男朋友,许多福一想就难受,此时说:“李泽,你先叫你朋友过来,咱们双方照旧训练磨合一下,定个时间正式比赛。”
“行啊。”李泽一口答应,当日骑马回去就叫人。
刘戗思考了下说:“许多福你还是有点智慧的,没被李泽那小子激的立即就答应了。”
“……废话,他回临海府都几年了,跟他爹在军营里,正儿八经也是个水军小将,陆地上你和王元孙那是专业的,但在海里李泽估计还真不是放大话。”
“我知道,就是跟他呛两句。”刘戗嘟囔。
王元孙此时说:“李泽喊他的纨绔朋友,还是给我们放水,但他想放水,就要做好输的可能。”
“咱们好好训练。”许多福摩拳擦掌起来。
严怀津双目坚韧,之前在崇明大殿时,他不能和许多福一起比赛玩水,如今有了机会,一定要好好加油训练。
李泽果然是给他们放水放的多,带来了三个朋友,其中一个肚子挺大的,看着像三十,结果一说才二十一,比李泽还小一岁。
许多福:……
大肚子同学很是腼腆,“殿下安好,草民许久不活动了,成家后在家里吃喝待久了,肚子也大了,早知道就饿几顿了。”一脸懊恼。
许多福很是和善,笑眯眯说:“不碍事不碍事,人哪能饿肚子,做人嘛吃的开心最重要。”
你这般,我们赢的希望大点。
大肚子同学觉得殿下字字珠玑犹如知己。
然后下海互相较量摸了一遍底,许多福就听刘戗喊:“我去,那个胖子好灵活,一到海里游的特别快,我根本抓不住!”
许多福:失策。这是一只灵活的胖鱼。
整个八月、九月,他们天天‘掐架’玩,因为严怀津是新手,之前在崇明大殿也是纸上军师,泅水倒是会,还是许多福给教的,时隔四年早已生疏,许多福亲自带着男友下海游泳玩,还搞了一块冲浪板。
秋日日头没那么毒,但玩了两个月下来,许多福晒成了闪闪发光的小麦色,严怀津还是高岭之花一般,许多福每次到了海底,就色魔大发,亲亲小男友。
严津津真是一条美人鱼啊。
色魔殿下如此感慨。
十月初天冷,下了几场雨,他们等着雨过天晴风浪小一些下海比赛玩。雨天几人在院子吃涮锅,吃饱喝足闲聊。
“李泽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来自刘戗的肯定。
王元孙也嗯了声,“不过我们也不差。”
“自然了,不过这边海水区域他们熟悉。”许多福说到这儿嘿嘿一笑,“地盘他们熟,但我觉得他们也会看我面子上放放水。”
刘戗:“放水就不好玩了。”
“我也没想赢,打的有来有往不难看就行。”许多福说。
严怀津正色:“要赢。”
许多福看过去,严怀津说:“我知道你怕输了我怪我自己。”
“那没有,你已经很厉害了,短短两个月时间,你现在是文能考状元,武能当武状元。”爱情让许多福蒙蔽了双眼。
严怀津便浅浅笑了起来。
不过平心而论,严怀津进步确实很大,只是李泽那边自小熟练工,他们也不好掉以轻心,说什么绝对必胜的话。
等刘戗王元孙散去。
许多福拉着严津津的手——小男友最近真的有点紧张了,他说:“我从小到大赢过许多次,也输过,输赢没什么的,我也不是样样都好都得第一。”
他学问就不好。
是人总会有短板,不可能十全十美。
“这次水军比赛,你我,我们能共同作战,尽力就行。”
正儿八经的太子殿下说的话,让严怀津颇受感动,严怀津反思最近确实压力大紧绷了些,让许多福替他担忧上了。
谁知道下一秒,某位义正言辞的太子殿下爪子就到了严怀津同学的腹部,许多福摸了摸,说:“这两个月你也没白训练,严怀津,你现如今有六块腹肌了!这比什么胜利都重要!”
“快快快我再看看。”
严怀津:……没忍住笑了,抱着许多福亲了亲。
他的大色魔怎么会如此可爱。
雨过天晴后,又晒了两日,风浪小了,太子殿下队伍和李泽纨绔队打了一仗水仗,霹雳巴拉的水花四溅,最后是不相上下,殿下队伍略胜一筹吧。
许多福松开了胖鱼,说:“你是不是给我放水啊。”
胖鱼两个月下来,肚子小了,如今只是微胖,身手矫健,此时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笑呵呵说:“殿下与刘将军王将军还有严少爷都很勇猛,说起来也是我们占了地利便宜。”
“对啊,听闻严少爷才学了两个月。”另一人开口。
那就确确实实放了水。
许多福撒开了手,也没生气,反倒高兴说:“我听李泽说你们是纨绔,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就有这等海里身手,若是正经水军,我都不敢想是何等威猛,咱们大盛的海防全靠海军了。”
双方虽然一方放水,但彼此对各方实力还是很钦佩的。
最后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喝了些酒,醉醺醺回房间。许多福脸蛋酡红,抱着严津津的脖子喃喃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洞房呀。”
严怀津睫毛扑簌眨了眨,许多福的这句话比那春-药更让他心痒痒,他低头亲了亲许多福的唇,修长的手拂过许多福的发丝,低声说:“我帮你纾解纾解好不好。”
“好哦,我也帮你。”许多福含含糊糊。
十月天气冷了些,海水有些冷意,不好下海,许多福终于从海边回到了临海府大宅子,从身上水军惯常穿的短打中袖中裤,变成了华丽的太子殿下。
“伴伴,你看我两天了,怎么了?”许多福吃早饭,发现伴伴欲言又止在旁边观摩他。
王圆圆实在是没忍住,“殿下,你那日醉酒,严少爷扶你回去,我怕你口干,端了解酒茶过去,我看见、看见——”
许多福:伴伴你可算是知道了!
“严少爷看着挺正派的,但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这么个人,殿下不是老奴在背后编排谁,你把他当好兄弟好哥们,他背地里趁你喝醉了亲你——”王圆圆都说不下去了。
许多福:“……伴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自愿的?”
“!!!”王圆圆愣住了。
许多福吃完了早饭,王伴伴还在发愣,时不时看看他,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又皱着眉头回去了。
“对了,我写了信跟我阿爹和父皇说了。”
这下不用再地下恋情了,其实也没地下两天大家陆陆续续都知道了。
王圆圆本来回过神,此时再度震住了,张口:“这、那——算了,殿下高兴就好,要是回去,圣上要揍殿下,殿下记得往你阿爹背后藏。”
“……”疑似王伴伴给他父皇上眼药。许多福说:“我父皇应该心里有数,不过要真是挨揍的话,我肯定跑,我又不傻站在那儿挨打。”
王圆圆对对对。松了口气。至于老仲家的皇位要给谁继承,关他什么事,他一个太监,只要多福能坐在位置上,以后抱养一个——五王爷子嗣众多,尤其有个圆脸小胖子叫阿团,很合殿下胃口,想必生出来的孩子也还行吧。
只是终究不是殿下亲生的……
王圆圆还想给殿下带孩子呢,他们殿下如此样貌、品行,是又活泼可爱待人也好,这样的好孩子不能留个子嗣——
“伴伴你怎么哭了?”许多福关心,他和严津津谈恋爱,王伴伴感动哭了吗!
王圆圆怕殿下担忧,擦了擦泪,说:“奴才替殿下高兴的,这么多年了,殿下总算是开窍了,身边有个人,其实严少爷模样俊俏读书学问也好,出身也不差,他要是个——他现在也好也好。”
“我懂了,伴伴你是喜极而泣。”许多福其实听懂了话里意思,但是伴伴是他的亲人,严津津是他的爱人伴侣,他不能当个‘搅家精’,此时就装听不懂,过去抱着伴伴,拍了拍伴伴的背,很是认真说:“我很喜欢严津津,伴伴你能喜欢他,我可太高兴了,我和他刚在一起时,也怕父皇不同意,那会想着瞒着人,唉,可是我太爱他了……”
对不起了,父皇您先背背锅。
王圆圆一听,更为感动,他不该如此介怀的,老泪纵横说:“殿下长大了,殿下高兴幸福就好,老奴也替殿下高兴,严少爷是好的、好的。”
之后王圆圆见严怀津,那是更为上心,觉得严少爷瘦,还想着给严少爷补一补。严怀津本来十七八血气方刚,差点补坏了。
十月末,严怀津十八岁生日。
许多福在临海府办了个小宴替严津津庆生,此次没邀请官员,只请了李泽和他的朋友,都带着家属孩子来玩。
他们也见了李泽年仅三岁的大姑娘,那真是——
“跟刘戗他妹子刘骠一个样,一看就是海中好手。”许多福夸赞。
小姑娘个顶个的虎虎生威了不得。
海边男女大防没盛都城那么规矩大繁琐,‘胖鱼’的妻子玩笑提起来,还谢殿下,说她丈夫一去两个月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更为年轻英俊了。
许多福:……
看得出来,胖鱼瘦了他老婆真的超满意。
许多福便好心‘提点’了下胖鱼,爱吃没事,勤加锻炼。
胖鱼一一应是。
许多福多大方,随手一掏,给了四家孩子见面礼,让大家挑着选着玩,末了宴席散场,又给李泽家单送了一些。
十一月时,大船从海路饶到抚江,许多福乘马车到抚江汇合。此次走抚江水路,而后地点是黔中、江南道,最后就回盛都了。
周全胥牧屿的队伍也送来了信,如今到了黔中,等跟殿下汇合。
“那过年时就在黔中过了。”许多福说着看刘戗,刘戗没说什么,神色有些严肃,一反往常的嘻嘻哈哈,最后说:“我先下去了。”
“嗯。”许多福都懂,点点头。
临别前,还是李泽相送,到了大船岸边。
“好多年没见,这次一见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许多福拍了拍李泽肩膀,“你真的变化好大,是好变化。”
李泽笑的也认真,说:“我父亲是个很好的将军,我小时候常常见不到他,他一年四季不怎么回府,家里大大小小都是孩子,我自己学的‘八面玲珑’嘴甜一些,能占些便宜,现在看都是小打小闹小便宜,算不上什么。”
但对小孩来说,什么布料什么衣服用什么墨锭尤为重要。
他学习努力刻苦,得夫子夸赞,父亲回来时会考校他,能得父亲夸夸。
“我说小时候和叔叔家小孩去那儿学泅水,其实也是我父亲忙,交给手下副将带我们去锻炼的,那几年有水寇来犯……”
“去崇明大殿上学读书,说句实在话,殿下,那几年是我很轻松快乐的日子,不用费尽心思交好谁,也多亏了王元孙几次讽刺,我为了跟他赌气,最后我行我素开来了。”
许多福:……
王元孙在后头听到了,隔空与李泽对视,最后二人过去矛盾皆化在一个点头中,彼此都懂。刘戗紧张兮兮守在一旁。
众人上了船,船驶开了,岸边的人越来越小,李泽还在,直到看不清了,许多福才回到了房间内,不由感叹:“大家都成家立业了——”
王圆圆一个紧张,难道殿下看到李泽有妻有女也想要子嗣了?那严少爷可怎么办啊,他真是,替许小满操完心,现在替严少爷操心,按道理他是多福的伴伴,多福有子嗣最好,可话也不能这么说,多福还是很看重严少爷的,就怕一时糊涂了到时候后悔。
“不过我也不差,嘻嘻我有严津津了。”
“我去找严津津玩!”
“伴伴不用跟着我了,我一会要和严津津啵啵~”
王圆圆先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殿下还是好孩子,又想:“啵啵是什么?”但殿下已经不见了。
许多福:十八岁的严津津啵啵啵~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美人鱼美人鱼啵啵啵~[亲亲][亲亲][黄心]
第106章
抚江上的景色和在大海中是不一样的。大海太开阔了,行驶几日也见不到人,抚江一路往西北去,江水两边偶尔会有村民屋子,有一次岸边还有村民背着背篓卖东西,都是老人小孩,一直挥手,喊:卖果子咯!老爷们吃不吃果子咯~
许多福就叫人去买,大船无法靠岸,浅水区容易搁浅,底下人撑着小船到了岸边,将东西都包圆了。
回来侍卫说:“村民说话口音很重,不过不是认出殿下的船,这里往来都有商船,秋日里野果子下来,都会背着背篓在这儿候着……”
许多福看买回来的野果子,有板栗、核桃这些他见过的,还有没见过的野果子,自然外头买的东西,他不能先吃,得先检查过有没有毒,还有试毒。
其中有个乍一看像红薯,逐月洗的时候有几个表皮坏了,露出里面果肉,逐月拿给殿下看,说:“殿下,这个奴婢刚尝了下,清甜水分大,跟红薯不一样。”
“我看看。”许多福接过看。
王圆圆在旁着急,就怕殿下送嘴里了。
许多福已经掰开,没忍住啃了一口,王圆圆诶呦的叫,说:“这个果子没见过,万一不能吃有毒呢。”
“逐月刚吃了,没事的。”许多福忙说,顺手给王伴伴一块,“伴伴尝尝,甜甜的,水分也大。”
王圆圆一边吃一边说:“这岸边买卖东西,殿下别心肠好觉得百姓都是好的,奴才听说也有那坏的,专门坑骗行商的船,东西好不好吃不打紧,反正船走得快也不想折返回来找他们算账,就有滥竽充数的。”
“好吃吗伴伴?”许多福问。
王圆圆:“……”光顾着絮叨了,也没尝出个味,此时仔细一尝,还真是:“水分大清甜,真是没吃过,这叫什么?”
侍卫答不上来,卖货的祖孙俩口音太重了,他怕船走远,丢了银钱全搬到了小船上就追殿下大船了。
许多福也不在意叫什么,好吃就行,“应该是这边特产,咱们留一个,到时候上岸问问当地百姓。”
说话间啃啃啃嚼嚼嚼一个就没了。
严怀津此时进来,许多福一见,眼睛都亮了,拿了个新的递给严怀津,“你尝,我觉得你会喜欢,不甜腻,水分大。”
王圆圆捧着吃的站一旁去了。
“好。”严怀津先接过尝了口,仔细回味说:“好吃。这叫什么?”
“还不知道,等傍晚咱们就能到了,到时候问当地人。”许多福说,又拿了一块。
严怀津说:“我刚问了刘戗黔中天气如何,我们要是在这儿过冬的话,东西还是都搬下去,怕你冷。”
“我阿爹之前还跟我说,他和我父皇在黔中打仗时,这边百姓爱吃鱼,有种叶子红还是什么,做鱼的时候放一些好吃。”许多福想到这有点馋鱼了,“阿爹说鱼刺少。”
许多福念叨了会,不说了,反正快到了,此时凑到严津津身边,“刘戗没找王元孙?”
“二人在一起呢。”严怀津与许多福太有默契了,二人自小认识,此时不等许多福话问出口,便说:“我刚才去问天气,见王元孙也在,没问出口,还是王元孙主动问我什么事,我提黔中,刘戗着急,王元孙神色看不出来喜恶跟我说了天气。”
黔中是王家的老家,王元孙在这儿生长到了十一岁,也是王元孙将黔中王家杀了个片甲不留,故土重归,谁都不知道王元孙心里如何想的,就像李泽送别时神态豁达,都过去了。
但王元孙的情况不一样。
不过许多福南巡路线,正事上,黔中是必去的。算算快六年了,黔中打下来,夷戎二族归顺,这边如今百姓生活怎么样,许多福也想看看。
“之前那般有刘戗,他都过来了,如今过去这么久,身边还有个刘戗,没准王元孙见刘戗围着他团团转,逗刘戗玩呢。”许多福说。
到了傍晚,夕阳落下时,他们到了。
另一边。
罗家祖孙俩背着背篓也是刚到家,去河边等商船卖货时,背篓沉甸甸的,罗爷爷背着大背篓,里头装的是沉甸甸的雪莲果,小背篓是孙子背着,装着晒干的核桃板栗。
“爹,你和小鱼怎么又跑出去了?”罗三扛着锄头回来了。
罗小鱼先说:“爹!阿妈!我和爷爷今天东西全都卖了,有一只好大好大的船,这么大——”伸着两胳膊比划。
灶屋出来两位女人,是婆媳。罗小鱼阿妈说:“累不累。”摸摸儿子脑袋,喊了公爹。
“什么大船?”婆母问。
罗爷爷先将藤篓放下,他回来路上顺手打了猪草,“你明个就不用去山上打猪草了。”
“走几步路,也没什么。”罗阿奶说。
罗小鱼扑过去抱阿奶,说阿奶腿疼,他打猪草。
逗得罗阿奶脸上都是皱纹,慈祥笑着摸摸孙儿的头发。
早些年一家人种王家的田,还不是本家,就是一个姓王的,反正黔中基本上好田地都是王家的,罗家赁的田少,因为人口少,罗阿奶生了四子两女,但拉扯大的就一子一女,儿子是罗小鱼的爹,女儿则是八年前死了。
其他的孩子都是饿死的病死的。
罗阿奶腿也不好,八年前被打残的,那一年收成不好,自家糊口很是艰难,就差翻草根果腹了,她闺女饿的睡不着,夜里和他三哥去田里找吃的,被抓住了。
按理去田里,那也是他们赁的田,但王家就是找了借口,说她闺女去旁人的田偷粮食,非要他们那年多交一些粮食,不然要他闺女嫁给一个傻子。
她闺女气性大,一头碰死了。
本来全家就不够吃,要是再多给王家粮食,他们一家得饿死了。
闺女说:阿妈,我没去旁人家,我就是在咱自己找些蚂蚱田鼠的,你信我、信我……
罗阿奶如何不信,她信的,老三也去了,可他们说话不顶事,那管事的颠倒黑白,想凭白一张口换她闺女给个傻子当媳妇。罗阿奶的腿就是争执时,被打伤的,因为光景不好,自然也没钱去治病看大夫,山里找找治血的草药糊了糊,后来扛过去了,腿就残了,走路一瘸一拐,时间久了、冬日里都会钻心的疼。
“今个那船很大,上头下来的老爷也很气派,听口音不像咱们这儿的,像是北方的。”罗爷爷说。
罗阿奶吓到了,“北方的?又要打仗了?”
“不知道,不像是打仗的。”罗爷爷安抚老伴,从怀里摸了摸,将碎银子放在老伴手里,“人老爷出手大方,这都有半两银子了。”
罗阿奶愣了下,“这么多。”
“可不是嘛,那雪莲果、几个板栗核桃也要不了这么多,不过来买的老爷要追大船,给的很大方,其实打仗也好,就是圣上打完了仗咱们才有了地种……”罗爷爷说着坐下歇歇脚。
罗小鱼喊:“阿奶阿奶,咱们今个能不能吃干饭?我想吃干饭了。”
“阿奶今个烧了稀饭,给你和你阿爷捞干的点,老三媳妇儿给老三也捞干点,等明个咱们再吃干的。”罗阿奶说。
以前遭过饥荒饿过肚子,罗阿奶在吃得上很节省,哪怕如今家里分了田地,几年下来攒了不少粮食,还是习惯了省吃俭用,家里干力气活的会吃些干的,平日里她是对付一口饿不死就行了。
罗三就说:“阿妈,家里旧粮再放就发霉了,我看不如挑个好日头晒了我磨了,吃饼。”
“行。”罗爷爷点头。
罗阿奶便也同意了。
一家子吃饭时,罗阿奶碗里稀汤,但是真高兴,慢慢喝着汤,说:“咱家里粮多的能放发霉了,真好啊。”
以前哪里有存住粮的时候?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紧巴巴的,又要快过年了,年年都短缺。
罗阿奶:“今年过年,老三,你到时候去城里买些布,给你媳妇和小鱼都做身新衣裳。”
“爷爷,我明个还想去挖雪莲果。”罗小鱼喝着饭,高高兴兴说:“也不知道那个大船去哪里,要是再碰到大船就好了,大船人可真好。”
“大船追不上了,咱们今日幸运,一次就行了,等你挖了果,跟你爹去城里卖了换些饴糖吃。”
“好哦好哦~”
……
“原来叫雪莲果啊。”许多福才知道船上吃的那水果叫什么名。
黔中有山有水,土地肥沃的多,雪莲果长在山上,一般都是山里住的农户挖一些,拿到城里,或者沿江卖着试一试,本地百姓对这个不稀奇。
“殿下若是想吃,下官派人去买?”
许多福不露神色,摆摆手说:“不必。”
“是。”地方官便不敢多言。
黔中以前底下是五个府,‘市中心’叫黔雍城,就是王家的根基。后来抄家灭族后,外加上两族归顺,现在黔中大了许多,底下有七个府,‘市中心’也往西靠,是西宁城。
此地军指挥所不变,不过往戎夷二族去的地方又设了军十三关,都是骑兵精英,这十三关已经到了以前戎夷二族的地盘——自然现在都是大盛土地。
二族归顺,但之后的管理是个大问题。
“殿下,西宁城还远,此地过去起码要十日,而且才修建没几年,府邸不大,不然可以住在黔雍城?那边府邸豪华,空了许多。”
许多福扭头目光盯着这位官员,“你叫什么?”
“殿下,下官叫吴素。”
“黔雍城里空的豪华的宅子之前是谁在住?”许多福问。
吴素终于反应过来,冷汗直流,噗通一声跪地告罪,“下官一时疏忽,下官、下官只是觉得那个宅子很大很豪华,离此地只有两日,方便殿下安顿……”
吴素确实愣头愣脑的,但也就是像他说的,想殿下住好点的宅子——经殿下提醒,想起来,那宅子原先是王家的祖宅,里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王元孙。”许多福刚喊完,发现吴素战战兢兢更害怕了,跪地求饶,许多福:……
“吴大人起来吧,孤没怪你这个,孤是问王将军去哪。”
吴素麻利起来,嘴皮子都钝住了,不知道说什么,站到了一旁,垂着头。王元孙上前说:“殿下,可先去黔雍城与胥大人汇合。”
“……我都忘了胥牧屿他们在黔雍城,那行吧。”其实许多福记得,但是许多福想着,王元孙要是不想去黔雍城,他们直接先去西宁城,到时候胥牧屿一行人追上来就行了。
既然王元孙无所谓,那就去吧。
这边车马列队往黔雍城去,一路上景色很是宜人,哪怕快深秋了,这里树荫都是绿的,生机盎然模样。黔中有山,跟五横山的山还不一样,这里的山很适合种植,一圈圈的梯田,还有比较出名的茶叶。
在外借宿了一晚,第二天傍晚太阳还未落终于到了黔雍城。黔雍城的城门很破旧,地方官包括胥牧屿、周全、李昂几人早已等候多时,双方见面,都有很多话要说。
许多福:……他倒是没有很多话,因为这几个脸上都是‘有正事要禀明殿下’。
下榻府邸并不是王家老宅,是其他宅子——但是听说以前也是王家产业。许多福:……
王家在黔中真是土皇帝,凡是好的都是王家的。这句话,今日真的切身感受到了。
“什么话之后再说吧,让孤缓缓。”许多福:我要歇会,摊着。
胥牧屿几人当即是先退出去。
许多福:好家伙,胥牧屿周全几个手里拿了好几个折子吧。
“等会,是不是要紧的事?”
周全:“是要紧的——”
“胥牧屿你说。”
胥牧屿:“回殿下,这些折子都是我和周大人处理过的,只是有些症结在,还要上禀圣上,今日您不处理,天塌不了。”
“很好,孤要睡觉,你们先回吧。”许多福终于安心了,周全枉你跟孤当了这么多年同学!
你,不懂、孤、的、心!
周全其实是懂的,但周全觉得殿下乘船下来也不是很累,可以看看折子,早点送到圣上案头——
“周大人,不急这一日半日的。”胥牧屿出来后说。
周全拱了拱手。
李昂倒是没说什么,他官小,这一路下来,对胥牧屿和周全都很佩服,此时说:“咱们先回去,明日再来,也没见王元孙。”
“你找我?”王元孙声在背后响起。
李昂吓了一跳,回头见王元孙神色,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嘴上说:“也没什么大事,想问问你,殿下这一路是否顺利?”
“还好,没出岔子。”王元孙其实知道大家到了黔中都看他是何意,担心关心他。说完了后,又补了句:“你们早到黔雍城,可是有什么事?”
李昂摇头,“跟黔中无关。”
王元孙就不再问了。
下榻府邸。
许多福洗了个热水澡,这次没跟严津津一起洗——两人一起洗的话,拖拖拉拉玩水玩好久,主要是他在玩水,现如今天冷了,容易感冒。
“真怀念在海边的时候。”许多福嘀咕。
快速洗完,换了新衣服。严怀津也洗完,过来找许多福一起吃晚膳,刚坐定,说:“殿下今日都没叫我伺候沐浴。”
许多福嘴巴翘起来,说:“孤今日有些疲惫,下次肯定喊你一起沐浴。”
“那今晚要不要我给殿下暖被窝?”
“要要要!”许多福一个‘大色魔来咯’凑到严津津身边,伸着爪子摸严津津的手,说:“这里好像很久没住人,我要你陪我。”
严怀津笑了下,不玩笑打趣了,认真说好。
晚上简单用了些,吃完刷牙漱口,许多福拉着严怀津早早上床,严怀津穿着里衣先去暖被窝,许多福也把自己塞了进去,滚了滚,挨着严津津说:“这里怎么这么冷?”
“尤其到了晚上,阴冷阴冷的。”
严怀津去抱许多福,说:“有山就是这样,夜里冷一些。”
二人闲聊几句,过了会,许多福也没睡着,说:“我刚才来时,一路上看不到百姓,黔雍城是没百姓了吗?”
“可能避让开来。”严怀津拍了拍许多福的背,跟哄小孩似得。
许多福嗯了声,迷迷糊糊睡过去,严津津就是天下最好的暖被窝‘暖宝宝’——他的专属。
黔雍城并没有宵禁的规矩,但此时家家户户将门关的紧紧的。下午时百姓知道太子殿下要来,还有些人想瞧热闹,便守在城门口,前头太子亲兵打头开路,马背上坐着的人影很是熟悉,尤其背上背着一把大刀——
百姓一见,昔日阴影笼上头来,当即是战战兢兢都退了。
天未黑,关门窗,屋里黑漆漆的,百姓点着蜡烛,一家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小孩要是不好好吃饭闹脾气要出去玩,大人们板着脸吓唬:“今个王元孙来了。”
小孩立即不敢出门玩了。
五年多了,没想到王元孙还有这个效果。
“怎么他就回来了。”、“赶紧吃饭吧。”、“他在太子队伍——”
“当年抄家也是抄的王家,跟我们没关系的。”
“而且现在日子好起来,城外咱们自家都有田,也多亏了那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一见他背影还是心里害怕,我就说最近天阴阴沉沉的,原来是他来了。”
翌日。
许多福睡了个精神奕奕,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洗漱,吃了早饭就叫胥牧屿周全李昂来见,他开始处理正事,严怀津、温良洳、文而旦等官员也到了。
“严怀津,孤的詹事——”还有亲亲太子妃,“等孤回去就封。”许多福给几人重新介绍他家严津津议政身份。
严怀津作揖,笑说:“谢殿下抬爱。”并未当场说他童生身份,回去后过了孝期才能科举,而后做官。
许多福爱重他,他自然要给许多福面子。
胥牧屿多看了眼严少爷。
东宫的詹事一职,过去数年,他一直想来着,结果没想到……
李昂周全等人接受良好,许多福跟严怀津关系很好,严怀津才学过人,只是如今还没科举,也没入仕,不过以严怀津的聪颖,詹事一职,也应当的。
议了一早上政事,许多福听几人说各地的弊端、贪污等事迹,不由震惊,你们才是真‘微服私访’,他确实在吃喝玩乐,也有和五横山海花那般相似的事情,许多福说:“此事,孤也见过,已经跟父皇汇报过了,没什么大碍,你们遇到了处理就处理了,谁要是反告你们,孤给你们撑腰。”
他就不信,父皇不信他,信其他人!
“折子,严津津你看着,没什么纰漏,盖我的章子,一起送到盛都。”
严怀津:“好,那我来处理。”
胥牧屿见殿下如此信任严少爷,当即是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反正这么多年了,詹事若是做不得,还有个副詹事。
心里这么想,到底是有些不服气。
早上议政结束送客。严怀津说:“我送送诸位大人,正好有些疑惑想请教胥大人。”
“行。”许多福不傻,刚介绍严津津身份时,胥牧屿神色有些不自然,他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胥牧屿能力确实不错,但詹事一职,他早都给严津津留下了。
许多福承认,这一点上他有私心,但是严津津很聪明肯定能做好詹事,到时候白天严津津是他的詹事,晚上是他的太子妃,他俩就能一直玩在一起、办公在一起了!
胥牧屿他可以跟父皇禀明情况,让胥牧屿去做父皇的官,有更大的前途。
院子外。
严怀津先和胥大人聊了刚才送奏折的几处小细节,确认后,最后说:“殿下不是任人唯亲的人,胥大人知道殿下为人,他——”
“严少爷不必多解释,我同殿下相处多年,其实都懂。”胥牧屿看向严怀津,对方双目真诚坦荡,并非炫耀来了,而是真的替殿下维护名声,以及想挽留下他这个下属,不由一笑实话实说:“我确实想任詹事一职,今日听殿下这么说,刚定是有些失态了。”
“不过东宫上下都是殿下说的算,其实东宫官做到哪个位置都一样。”
东宫的官,划得不是很分明。
如此一想,胥牧屿宽慰好了自己,而且心里有些怅然若失,是了回到东宫,詹事也好,府丞也罢,都是闲散状态,做一些差事,跟南巡实在解决事情相比,回去没什么意思。
胥牧屿神色若有所思,拱手先告辞了。
严怀津见状,回到了屋里,许多福说:“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见胥大人神色,不像生气,倒是有些怅然若失,他是不是志不在东宫?”严怀津问。
许多福先下意识说没有吧,说完就停下,“……他最初到我这儿确实不高兴,胥牧屿不像温良洳,胥牧屿是有些抱负的,那正好了,我打算回去就跟父皇说,到时候调胥牧屿去他那儿。”
他东宫真的小小的,适合没什么大抱负的人。
“严津津,我刚才不该说这么早的,詹事官职是高,但以你才学真科举出来……”
“许多福,我这辈子要跟你捆在一起,咱们白日里一起议政,夜里我给你暖被窝,同吃同睡如何?”
本来自我反省的许多福:对严津津好应该让严津津飞的更高,此时一听,当即是露出大大的笑容,扑过去,抱住严津津——
“我来咯!”
严怀津抱着许多福,亲了亲,说:“大色魔殿下来了。”
“哼哼,什么嘛,我亲你你可高兴了,严津津你不要装。”
“那我是大色魔太子妃。”严怀津改口道:“我来非礼殿下好不好?”
许多福一听,笑的肚子疼,就严津津这样温文尔雅的书生小样,还大色魔——
演的明白大色魔吗!
还得是他本色出演!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严津津君子美人鱼还要非礼他哼哼不信,孤是大猛一![问号][墨镜][黄心][黄心]
第107章
罗小鱼跟爷爷在山里又挖了一筐雪莲果,这个果子挖的时候得小心了,不然破了皮容易坏,很难卖出去,只能留着自家吃,但是罗小鱼想卖了换些银钱,他想吃肉。
罗爷爷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孙儿的头发丝,说:“快过年了,前几日才卖了些,等挖了这筐你跟你爹去城里卖掉,让你爹多买些肉和布回来,小鱼想吃糖了再买些糖。”
“真的吗?”罗小鱼惊喜问。
罗爷爷点头,望着山另一边的田地,这是自家的田,不由双眼眯了眯很是慈祥,“真的,过两年,家里再添些丁,爷爷开始给小鱼攒着盖屋钱,回头好给小鱼娶个媳妇。”
罗小鱼过了年十一岁,这会听到娶媳妇还害臊,说不要媳妇要吃肉吃糖。罗爷爷笑呵呵的,说到时候你就要了。
罗家情况也是近四年慢慢好起来,以前日子过的糟,果腹都是问题,哪里有闲钱买布买肉,长辈都是这么过来的,罗小鱼那会年纪小,也挨过饿,他的哥哥妹妹都是养到几岁就病没了。
那会死孩子简单。
不止罗家,这片山头村里都是一样,罗家是黔中千万个佃农的缩影。
挖了一箩筐,罗爷爷背着回去,孙儿还年幼,怕压坏了小子,等回去后,老伴和儿媳简单收拾下雪莲果,天色晚了,等明日进城再卖。
罗小鱼闻到了香浓的饭味,惊喜说:“好香!”
“今个做了捞饭,我还用猪油炒了腌萝卜。”罗阿妈说。
罗奶奶是家里最省的,以前日子太苦,成了习惯,但听老三说粮再放下去那得发霉,吃发霉的粮会死人的,她的大儿子就是舍不得发霉的粮食,吃了后肚子疼,后来体弱肚子疼,活活疼死了。
趁着陈粮没发霉,赶紧吃了。
罗奶奶去家里放粮食的房间瞧过,没想到日积累月的,家里有一日粮食能这般的多。
罗小鱼连着吃了好几日的捞干饭,今日还沾了些荤腥,猪油炒萝卜可香了香了,他吃的肚皮滚圆,夜里睡前嘴里还是香味,打着饱嗝,不由笑哈哈跟阿妈说:“阿妈,这几日真好,我刚又打了个饱嗝。”
“是啊。”罗阿妈脸上细纹也像是被抚平了一般,以前枯瘦的脸麻木的双眼,如今也带着几分活气,“你乖了快睡,明个还要早起,到了城里要跟紧了你阿爹,莫要乱跑。”
“知道了阿妈,我不会乱跑,我还认识回来的路,爷爷给我指过,等我回来了给阿妈买红糖买点心吃。”
“阿妈不吃这个,你买你爱吃的。”
“我不我不,我就要买。”
罗阿妈便笑笑,哄着儿子,她和婆母一样,曾经也有好几个孩子,只是活下来的只有小鱼,小鱼自小身子骨就皮实,跟猴子一样,在山里到处钻,见了什么都能吃。
翌日,天不亮,罗三带着儿子进城去。
父子俩,罗三背着雪莲果,罗小鱼背着空背篓,回去好装东西,还能打一些猪草。父子俩沉默也没闲聊,脚下走的生快,别看罗小鱼才十岁,但打小干农活爬山,走山路不在话下。
到了城里时天大亮。
罗小鱼热乎乎的一身汗,从怀里掏出干饼大口啃。罗三在家里自在,一到城里也拘束的紧,背着背篓带着儿子找个人少的角落将东西放下,也不敢叫卖吆喝,就坐在筐前等买主。
但罗小鱼胆子大些,他和爷爷在江边卖果子也是他喊的。
“果子咯~”
“有没有老爷要买果子咯~”
许多福拉着严津津的手出门闲逛,在黔雍城第三日了,待在宅子里没意思,黔雍城白日还是有几分热闹的,听当地商户说以前更为繁华,现如今不行了。
刘戗听得牙痒痒,反唇相讥回去:“最大的贪官王家倒了,全城铺子能关了八成,缓到现在自然是不如以前繁华,你倒是怀念以前当哈巴狗的时候了是吧?”
许多福还从未见刘戗这么‘刻薄’样,这番话看刘戗都透着聪明相。
那铺子的掌柜被怼的哑口无言,掂量着刘戗身份也不敢说什么,最后赔笑脸说贵客说的是。
刘戗闹了个没趣,还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只是走了一路,在许多福背后念叨:“本来就是。”、“以前他的日子肯定好过。”、“什么以前繁华现在不行难不成还怀念起王家来了?”
许多福听着耳朵起茧子,但也没说刘戗。
因为城里百姓怕王元孙,他第一次出门上街,王元孙跟着他,他一露面,只要是远远瞧见王元孙那些铺子都关门,即便是拦住了没关门,照顾生意也是战战兢兢。
第一次他没玩好,王元孙请罪,许多福蹙眉说:“不干你的事,平头百姓人云亦云,他们不了解你。”
今日是第二次上街。
王元孙怕扫了他的兴致,将安保工作交给了刘戗,于是刘戗盯眼珠子盯他,寸步不离守在他身后一步位置,然后碎碎念,许多福:忍了!
谁让他是绝世好哥们!
“你可别念了。”绝世好哥们许多福觉得差不多行了,刘戗跟唐僧似得,他就是头戴金箍的齐天大圣!
许多福热爱给自己贴金。
刘戗:“……许多福你真没义气。”
“……那你继续念吧。”本大圣认了。
严怀津好笑听许多福跟刘戗斗嘴,拉着许多福的手说:“我们今日再找找,看看有没有雪莲果,我听府里本地人说,雪莲果多是城外村民会卖,离城门近一些,背着背篓的农户会有。”
其实太子殿下要吃雪莲果,一句话吩咐下去就有,这不是许多福打着买雪莲果的借口,能到街上自己逛一逛玩嘛。
“行。”
果然近城门那儿有许多背着背篓的村民,卖菜的卖干货果子的还有雪莲果都有,许多福都买了些,快中午了想找个馆子吃饭,便听到有叫卖声,是个小孩的声。
他一看,还没找到人,好奇心走了几步,才看到这小孩跟他爹在拐角角落蹲着呢。
许多福:……
谁家卖果子站这么偏啊。
罗小鱼叫卖了一早上,卖出去了一些,他家的雪莲果卖相好还便宜一些,不过也因为便宜,被人从正面赶到了阴面。
“老爷要买果子咯?”罗小鱼见脚步来人穿的衣袍,由下往上抬头顿时惊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老爷的老爷。
好看衣裳也好看哪哪都好看。
罗三一看有些害怕,下意识就想躲着藏着,拘束的揽着儿子,让儿子往他背后站,是忐忑行礼喊老爷。
许多福见这父子俩拘束,尤其小孩爹像是怕他似得,不由露出善意的笑点了点头,然后蹲下,很小孩齐平,说:“你的雪莲果怎么卖?”
罗小鱼一听这等口音,眼睛都亮了,之前大船买他和爷爷果子的就是这样口音,当即认认真真给介绍,还拿了一颗让老爷看,连说带比划,意思他的果子很新鲜,昨日才挖出来的,擦干净上头泥巴,没有烂的、破皮的地方,让老爷看。
许多福听小孩讲话听了个一半明白,不过连着比划不难猜,他刚才买了雪莲果,不过他们人多,便说:“那我全要了。”
罗小鱼笑着感谢,手脚麻利给他们装果子。
“你干活可真麻利,多大了?”许多福闲聊。
罗小鱼:“十岁了。”
“你可真厉害,十岁自己挖雪莲果,还会吆喝叫卖,你家在哪里住着?”许多福问。
罗小鱼指着个方向,山里头。
许多福点点头,“那远了吧,卖完了早点和你阿爹回去。”
“我们还要买布买肉买糖。”罗小鱼提起这个就差流口水了,他说的快脸上是小孩子的快乐,连着比划。
许多福起初没听明白,听明白了后,说:“快过年了?我记得这里过年要吃鱼。”
“以前都是煮鱼汤的,阿奶说今年能吃炸鱼是不是阿爹?”罗小鱼想吃炸的,炸的好吃。
罗三很是拘谨,也不敢离开也不敢搭话,点点头。
“呀,以前是鱼汤,今年就炸鱼了,我阿爹跟我说过,炸鱼是日子过的好了才能吃。”许多福记得阿爹跟他说黔中打仗时的吃喝,不由笑眯眯的,“你家日子好嘛。”
罗小鱼:“好啊好啊,我前几天一直吃干饭,以前都是汤的,阿奶说粮食放霉了不能吃。”
“对。”许多福点头,觉得这小孩不认生胆子大,又有些活泼气,“你跟我说这么多,不怕我去你家吃饭?你家这么多粮,得藏着些——你们那儿有坏蛋抢粮没?”
罗小鱼可机灵了,拍拍自己胸口意思自己的衣裳,然后隔空小心翼翼指着贵人老爷的衣裳,意思老爷有钱,不会惦记他家一点点粮的。
“坏蛋被王将军打走了,我们家有了田,能吃饱饭了,以前好穷好饿的。”
许多福还没说话呢,先听背后脑门上方刘戗急了,说:“你说的王将军是不是王元孙啊?”
罗小鱼不记得名字,他只知道五年前那时候都喊:王将军要杀过来了、往山里跑,全家都很慌乱,但是王将军带着兵没抓他们,抓了以前打阿奶的那些人,他被阿妈阿奶护着不让看,后来只知道那些坏蛋都死了,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摇摇头,“不知道,王将军是好人,杀了坏蛋。”
刘戗激动极了,说:“小孩,你在这儿别走,等等我。”
许多福见小孩和他爹脸上都露出一丝害怕来,忙起安抚作用,“你们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这个大个子叔叔嗓门大但心肠很好的。”
罗小鱼一听,露出些笑来,说:“老爷您不像坏人。”
“叫哥哥!”许多福笑,叫他哥哥,叫刘戗这只猪叔叔,嘻嘻。
罗小鱼不叫,不敢叫,他年纪小还是知道分寸的,许多福也没勉强,不过为了拐带罗小鱼父子多留一会,刘戗应该喊王元孙去了——
“不是?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戗刚跑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说:“不行不行,王元孙交代我了,让我一错不错盯着你,那儿都不能跑偏。”
“……”许多福无语。
严怀津看向罗小鱼的爹,说:“可以麻烦你们将雪莲果送到我们家里吗?”他从腰间拿出荷包,捡了最小的碎银子递过去。
罗三连连摆手,意思要不了这么多钱。
“还有送货费用的。”严怀津将钱递给对方,解释说:“其实是我们的朋友,他想你们见一个人,你们别害怕。”
刘戗在旁对对对的点头。
罗三犹豫咽口水,是害怕紧张的。
严怀津也没再勉强,另出主意:“刘戗,你叫人回府叫王元孙,许多福我们请他们吃饭,在饭馆等候吧。”
“罗小鱼你想吃什么?”许多福笑嘻嘻问。
“不用了贵人老爷,你买我家雪莲果就好了,我不饿。”罗小鱼说完肚子饿的咕咕叫。
许多福拍小孩脑袋,说:“走了,我请客,咱们去吃鱼,我也想吃鱼了,咱们就去吃炸鱼。”
“炸鱼!”
这可是过年才能吃的鱼,罗小鱼馋的流口水了,却不敢答应抬头看他爹。罗三谨慎却也知道不能一推再推贵人老爷的话,这些老爷衣着光鲜,脾气也好,可要是惹恼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也点头。
刘戗喊了个侍卫回去叫王元孙,“叫他一定要来,说有要事,就在鱼店。”
许多福严怀津已经坐在鱼店内了,此时晌午店里还有几位客人,剩下的桌子,太子殿下这儿人多包圆了,许多福也没勉强罗小鱼父子跟他同桌——罗小鱼的爹真的很害怕他们。
既然是请对方吃饭,大家吃的自在是最好的。
因此许多福和严怀津刘戗许凌官四人坐在了一张桌子,罗小鱼父子一张桌子,许多福要了吃的,他这边吃什么,给父子俩上同样的。
这家鱼店老板手艺不错的,鱼是活鱼现杀,而后裹上一层面粉炸过,有红烧和酸甜两种口,许多福都要了,主食也有两种,米饭和烙的薄薄的杂粮饼,也全要了,还有一些可口的酸萝卜。
许多福:!!!
爱吃,多吃。
他一扭脸,见刘戗心不在焉,脑袋盯着门口,嘴上还嘀咕。
“你念叨什么呢?”许多福说:“鱼是热乎的赶紧吃,凉了不香了。”
刘戗:“我怕他不肯来。”
“你都说让他速来,王元孙肯定想歪了,还以为我出了什么——”许多福话说一半,见严津津一直看他,不由笑嘻嘻说:“我不说晦气话。”
严怀津笑着颔首,给许多福夹饼沾沾红烧鱼的鱼汤。
许多福可喜欢这么吃了,以前这么吃,他父皇说他是吃的小狗拌饭,自然了,阿爹也这么吃,还说:那他就是吃老狗拌饭,噎的他父皇没话说,也这么搞了一碗。
嘿嘿嘿嘿。许多福孝顺,没把‘父皇你也吃老狗拌饭’这话说出来,他怕挨揍。
自然了,他阿爹一看,倒是不赌气,又跟父皇甜蜜蜜。
小狗许多福:一个酷酷猛吃。
此时许多福吃着沾汤汁的泡饼,饼是酥脆的,烤的,并没有特别油又是杂粮,浸泡过红烧汤汁,有点点疲软,但还能尝到酥脆口感,一股精细与粗粮的混合,太、好、吃、啦!
隔壁桌父子俩本来还拘谨,可是面对一桌美食,也没忍住——罗小鱼先咕咚咕咚咽口水,然后看阿爹,最后没忍住先吃了块饼,给他阿爹也拿了一块,最后父子俩稀里糊涂吃了起来。
香,好香。
刘戗一听许多福分析,先蹙眉说:“那他肯定急坏了。”又说:“不过他能来就好。”
刘戗是没心情吃东西的。
“他不爱上街,还想过戴个面罩,我说不戴,他也没做错什么,那王家造反,理应伏诛,幸好没牵连到他,他堂堂正正的戴什么面罩,我知道理是这么个理,但他不上街我心里又难受,可真不想他躲藏起来。”刘戗絮絮叨叨。
许多福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是吃饭功夫忙里偷闲嘴巴说话:“你说的对刘戗,王元孙行的端,走在这片土地上,该有人感激他才是。”
当初抄王家灭王家九族,王元孙也有私心在,但王家罪证确凿,也不是王元孙污蔑栽赃陷害的,而且黔中的情况,王家这棵大树将底层百姓的血吸了又吸,手里占了多少条人命。
“你说的很对,难得说些好听话。”刘戗肯定好哥们。
许多福:“你不吃那你等着吧,我吃了。”他给严津津泡个饼,两人你侬我侬,让刘戗吃吃狗粮。
严怀津看许多福一脸‘要秀恩爱’,便含笑接受了。
等饭吃到一半,王元孙骑马到了,见太子殿下还在用膳,先是松了口气,再去看刘戗。
刘戗反倒注意到,王元孙今日换了身寻常亲兵的衣裳,背上也没背那把不离身的大刀,顿时心如刀绞,王元孙怕老百姓害怕他,怕让许多福扫兴,才遮敛了身份。
“你吃了没?许多福没事很安全。”刘戗起身去迎。
王元孙嗯了声,说:“别叫我大名。”
“孙孙?”刘戗故意逗说。
王元孙瞪了眼刘戗,刘戗讪讪,王元孙紧跟着说:“嗯。”刘戗又高兴起来,拉着王元孙的手,小声说:“那一桌父子俩,许多福刚买雪莲果,他们很感激王将军呢。”
“感激?”王元孙不信,但他瞬间知道刘戗喊他前来什么用意了。
这个傻子。
他心肠冷硬,当初亲自杀了王家族谱,自然知道之后会背什么样骂名,他不在意,刘戗却替他在意。
“你俩另起一桌吃,老板,再上鱼。”许多福喊。
什么话先吃饱了再说。
刘戗拉着王元孙高高兴兴坐在一旁桌上,刚才他一口未动,现在等鱼上来,十分殷切照顾王元孙。王元孙自小吃鱼,他就是黔中的人,倒是刘戗不爱吃这个,天生脾气直,爱吃肉,但不爱吃鱼、虾这等麻烦的荤食。
现在刘戗却巴巴照看起王元孙吃鱼了。
另一桌罗小鱼见那好看的老爷好有钱,请他们这么多人吃鱼,新来了人还有鱼吃,若是哪一日他也能有吃不完的鱼就好了。
“阿爹,好好吃啊,阿妈和奶奶爷爷没吃过。”罗小鱼吃着鱼,香的想家里长辈亲人。
罗三却说不出口带父母妻子来吃,他们肯定不愿意,再者这也太贵了,还是自家买了鱼做比较便宜些。
许多福听了还未‘大手一挥请客’,刘戗先说:“你们要吃吗?回头我请客,咱们在这儿还要留几日?”
“说不来,三五日吧,过几日要去西宁了。”许多福说。
刘戗:“来得及来得及。”
他神色实在是太殷勤了,殷勤的都有点让父子俩害怕——怕刘戗有所图谋,但父子俩又想他们也没什么可图的,这些贵人衣着打扮,还有出手都很富贵的。
“你们别怕,他就是想问问你们父子俩一些问题。”许多福说。
刘戗:“对对对。”
吃完了鱼。
罗三主动起身说:“贵人老爷,你们有、有什么要问的?”
父子俩吃了贵人的鱼还害怕被刁难,提心吊胆的,结果一听问题都愣住了。
“你们现在是不是有田了?”
“现在收成怎么样?”
“以前给谁耕田?待你们可好?”
……
问来问去都是一些家里农事。罗三起初紧巴巴回答,老爷们问什么回什么,他口音重,罗小鱼就努力说的慢还给比划,说着说着,以前的苦楚倒了出来。
罗阿奶的腿,罗三的妹妹怎么死的。
“……没有偷,真的没偷王管事一粒粮食,我妹子那会也是没活法了,太饿了,饿的人想吃地里的草吃土,我阿妈腿又被打坏了,我妹子内疚给做了傻事,以为是她害的阿妈……”
刘戗听的一知半解,只知道王元孙脸很严肃,王元孙突然说:“他们就是想榨干净你们。”用的是地方土话。
王元孙地方话说的不是很好,但乡音还在。
鱼馆的老板在旁听得动容抹泪,没想到这等苦事,便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好、好了,王管事那一家全死了,王将军杀的。”
“我没看到,我听大人说,王将军来了,后来走了,那些坏人都没了,再后来我们有了田,我吃了好几天的干饭呢。”罗小鱼说起来可高兴了。
老板声音有些胆颤问:“王将军?”
刘戗神色极为认真说:“自然是王元孙王将军了。”
老板神色变了变,是害怕,那年的阴影,城中流了太多的血,有太多尸体,可他看这对父子神色一点都不怕,小的更是高兴说:“王元孙王元孙,我记住了,他是大英雄,把欺负我们的坏蛋全杀了。”
刘戗握着王元孙的手,很是郑重说:“对,王元孙是大英雄。”
许多福第一次对刘戗刮目相看,今天不骂刘戗是猪了,然后发誓,他以后也要做个有担当有魄力,尽他所能照顾好太子妃的太子!
大丈夫就是本殿下!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支棱.jpg[黄心][害羞][害羞]
第108章
刘戗是个心热的,因为罗家父子‘帮了他的大忙’,哪怕罗家父子一头雾水,反过来觉得吃了贵人老爷一顿鱼,只是说了几句话,还等着帮忙呢,结果被告知忙完了。
啊?这就忙完了?
他们什么也没做啊。
刘戗笑呵呵说:“帮了帮了,帮了我大忙。”知道父子俩要去买些年货,离过年还有一个月,但现在买了布,回去一家人还要做衣裳,到了年跟前再下来一趟。
进趟城不容易。
刘戗一手拎着罗小鱼的背篓说:“走,我给你们买。”
“不用不用。”、“老爷不用了。”
父子俩连连摆手。
刘戗却很是热情,非得买,“就当我报答你们了。”
罗家父子根本奈何不了刘戗,于是一行人去给罗家父子置办年货,刘戗表面粗糙大大咧咧,但心思很是细腻,尤其以前才肃马关长大,对底层百姓生活还是很了解的。
布店就挑最寻常的小门脸,要的也是便宜的粗布,颜色是靛蓝,这样浆洗剪裁干农活,布料耐磨穿的久。
买了布、针线,连着还给挑了些棉花。
黔雍城是有卖棉花的,不过买的人少,这东西精贵,整个黔雍城地界气候原因种不了棉花,倒是戎族适合产棉花,最近几年商人往来,棉花才多了起来。
不过寻常百姓买不起,还是穿单衣,冷了有条件了就多穿两三件,棉花都是卖给小富裕家庭的。
还给买了糖、油、盐、猪肉、鱼。
父子俩战战兢兢懵住了,连‘别买了’、‘不要了’都不敢喊,吓傻了。王元孙才拉着刘戗说好了。
刘戗收了手。
万幸一点:刘戗没给父子俩银钱。
天色不早了,罗家父子背着沉甸甸背篓就差给老爷们跪下了,许多福一众不让跪,“快回吧。”
“对对,快回去,天一会黑了。”刘戗说。
冬天天黑的早,父子俩背着藤篓赶紧跑,像是身后有人追着咬他们似得,等出了黔雍城往回家土路上走去,罗三才松了口气,面上还有些茫然和震惊,他觉得自己没睡醒跟做梦似得。
罗小鱼还好一些,呐呐说:“阿爹,老爷们怎么对我们这么好。”
罗三答不出来,他也想不明白。
父子二人跟着许多福队伍打转了一下午,周边百姓都瞧见了,心里羡慕,但一看贵人只给那对父子买了寻常普通布料,也没什么贵重的,心里略是舒坦了些,没那么嫉妒了。
许多福在吴素那儿过了一遍明面,“孤今日遇到城外的村民,土改令后,他们的日子比先前好了许多,家里有余粮了,土改令虽说是我父皇推行下的政策,不过当地能落到实处,百姓日子比以前好许多,吴大人你也是好父母官。”
这位大人傻愣愣的,没那么高情商,但确实是不错。
吴素今日听底下人说了,殿下吃了鱼买了雪莲果,还跟城外村民聊了许久,在他管辖地界,事关殿下,大事小事都是要事,此时听殿下如此说,吴素松了口气,心里也高兴,忙拱手谢殿下夸赞。
“你现在是政使?”许多福问。
吴素谦卑说:“黔中如今七座府城,下官管理三座,乃是副政使。”
大盛其他地界上没有‘副政使’一说,只有政使,副手叫左令、右令,从七品的官,都是干一些杂务,官阶还不如县令,但因为常在政使身边干活,到了地方府县,县令还是会给副手几分颜面的。
黔中不一样,黔中这边需要因地制宜。
吴素管的是旧三城,主政使管的是新城——其中一座乃是以前黔中旧城,是除去黔雍城最为繁华之一。不过当年王家倒了后,旧城的经济崩了遍,如今才缓过来。
“你做的很好,这边三城虽然是旧城,不过孤看民生都欣欣向荣,你做的好。”许多福嘉奖。
吴素:“谢殿下夸赞。”
许多福嘉勉了一番吴大人,便让吴大人退下了。这边三城旧一些,但当初能发展好,说明地理位置很强,离水路近,只要给时间,吴素这个副政使也能做出一派政绩。
迟早调任。
不过吴素这个性格,待在这里是最如鱼得水的。
“许多福许多福你在吗?”
“刘戗刘戗你是猪吗?”
许多福回应,还叫他这么多遍,他一看刘戗跟中了大彩票似得,扑腾着胳膊一副兴高采烈过来了,不由说:“你不跟王元孙你侬我侬去,找我干嘛。”
“能不能借借御医?明日我想去看看罗小鱼的阿奶,他阿奶腿坏了,咱们帮忙给治一下。”
“行。”许多福答应的很爽快,挥挥手,“明日给你和王元孙都放假,你们二人去吧,放心我明日在府邸待一天哪里都不出去,不惹事。”
他决定明日和严津津在府里玩嘻嘻。
刘戗更为高兴,“真的?好哥们,你放心好了,等你以后和严怀津有什么事了,要找我帮忙,包在我身上!”
“啊呸呸,我和严津津好的很呐,不用你猪脑袋替我们操心。”
刘戗风风火火已经走了,回去就跟王元孙说这个好消息。
罗三父子俩一直走到深夜才回到家中,幸好现在安全不少,好像是五年前王将军杀了好多坏人,大家怕到了现在,以前村往城中去的路上还有些偷鸡摸狗的小偷,现如今也干干净净,没人敢犯事。
这也是罗三敢带着小鱼去城里缘故。
“阿妈!阿妈!”罗小鱼人还没到,声先喊起来了,明明背着沉甸甸东西走了一路,此时说话声还透着响亮高兴。
原本紧闭的农户大门没一会就打开了。
罗爷爷开的门,先喊:“小鱼你和你阿爹怎么才回来啊,是不是雪莲果不好卖?”
“不是爷爷,全卖光了。”罗小鱼喊,还想说些什么,被他阿爹拍了下后脑勺,罗小鱼可机灵了,想着回去再说。
一家人进了院子,罗爷爷关上门,院子里罗阿奶声:“诶呦,怎么买了这么多。”、“老三你钱哪里来的?”、“这是什么?白的还软和。”
罗阿妈担心儿子,问小鱼吃没吃,锅灶里还有饭。
“阿妈我不饿,我晌午吃了好多鱼,有老爷请我和阿爹吃鱼,老爷长得好看又很有钱,光是我一人就吃了一整条鱼,还吃了干饭,吃的米饭。”罗小鱼说的飞快,“这些东西都是老爷给我们买的,还问了我们好多家里事情。”
罗爷爷罗阿奶罗阿妈都愣住了,这、这说的是什么?
“小鱼发热走糊涂了?”、“老三你说咋回事。”
罗三在城里拘谨,但在家里说话如常,先是喝了口水,才说:“我和小鱼卖了一早上雪莲果,最后有位北方来的老爷,口音是北方的。”
“对对,爷爷就是大船下来那个口音,一模一样。”罗小鱼说。
父子二人一言一语将今日一切说明白,罗家全家听得稀奇,惊声连连,若不是这两筐东西在,还以为父子二人诓他们的谎话,尤其罗三还把卖雪莲果以及早上带身上的银钱全拿出来了,一文没少。
背篓里的东西就是老爷们买的。
“阿妈这是棉花,听说是戎族那边的东西,城里有钱人将这个塞到衣服里,冬日穿起来暖和,你穿了腿就不疼了。”罗三说。
罗小鱼将鱼翻出来,“阿妈爷爷看,都是大鱼,我和阿爹今个吃了好多鱼肉,这些鱼我就不吃了。”
罗爷爷三人还是提心吊胆,就怕明日老爷要是找上门,说罗三和罗小鱼偷他们的东西怎么办,但东西都送回来了——
“老爷们要买,阿爹阿妈,我实在是拒绝不了,他们好多人。”
最后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两背篓东西还是放着,罗家人不敢用,幸好天冷肉鱼都能放,不会坏,罗爷爷罗三先去上地里干活,干到一半听到村里人喊:“你们快回去,有人去你们家了。”
“罗阿奶吓坏了。”
罗爷爷吓了一跳,心往下沉,难不成真是昨日老爷们说他们偷东西,这次是要绑谁?卖谁?父子二人脚步匆匆,罗爷爷路上还安自己的心,说:“咱们家现在有了粮食,实在不行把粮食卖了还回去。”
“那些布都没动,就是一些肉,还好的。”
如此一想,倒也没像之前那般绝望——现如今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罗家有了些底子,罗爷爷又想要是闺女还活着,活到了这个时候,不会饿肚子也不会死了。
罗小鱼今日在家干农活,喂猪喂鸡打猪草,见贵人老爷来了,愣了下,张口喊人,将人往家里带。
刘戗拍拍罗小鱼脑袋瓜,说明来意:“昨日听你说,你阿奶腿有伤,今个我请了上好的大夫给你阿奶看腿,我们快要走了,走了以后你们一家好好过日子。”
王元孙一身寻常黑衣,也没带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罗小鱼看过来时,王元孙眼底透出些笑意,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等罗三父子到家里一看,罗爷爷要跪地磕头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王元孙听明白了,说:“不要东西,刘戗给她找了大夫。”
“你们别怕,不是来讨东西的。”刘戗听王元孙话意思猜明白了,眼底都是骄傲,跟王元孙说:“你跟他们说,说你是王元孙大将军,咱们来看望村民来了。”
王元孙心头升起一些热意,到底是没说出口——太羞耻不好意思了,刘戗觉得他是大英雄,这便够了。
这一日,刘戗王元孙在罗家待到了正午,还在罗家啃了一条烤鱼——鱼还是昨日刘戗买的,这里村民好奇都上罗家来看,见城里来的有钱老爷在罗家吃喝不心疼,他们心疼坏了。
罗家真是一家子老实头。
御医给罗阿奶看了腿,当年腿没打断,不幸中的万幸,只是骨裂愈合的不好,旧伤过了这么久要重新愈合也是件麻烦事,但御医手法高,也不用考虑药材价钱,做了许多药膏还有内服的,又给罗家送了一次。
五日后,太子殿下的车队要启程往西宁城去了。
罗小鱼站在山上,望着整个田地,小小的他记得,来他家给阿奶治病的是大好人王将军,请他和阿爹吃烤鱼的是太子殿下,他问那位刘将军太子殿下是什么官?
刘将军哈哈笑说:“是这大盛最大官的儿子。”
“你们能分到田,就是大盛最大官想着你们呢,不想你们饿肚子,他的儿子也好,心地好,以后好日子好长着。”
罗小鱼就跟全家说了,他们家的好日子还有好久好久呢。
从黔雍城走官道,车马重,走的慢些,十五日才到西宁城,中途路过一座府县,刘戗骑在马背上,往前跑了跑,又折返回来,说:“这地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不是之前那个晃儿村?”
刘戗嗓门大,许多福怕冷坐在车里都听见了,此时掀开门帘,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来,“什么村?”
“晃儿村殿下。”王元孙解释,“以前这个村子三不管,男丁被杀女人被抢,留下的孩子晃在这个村子。”
现在建起了城。
当日他们就在晃儿府借宿过夜,县令接待。
许多福发现,晃儿府有种质朴的希望,黔雍城一草一木砖瓦建筑间能显露出‘祖上富过’,还是比较精细的,但晃儿府就很大开大合的质朴,城里氛围却特别积极向上,其中客栈特别多。
晃儿府的县令说:“殿下,我们府来往商户特别多,运着夷和府和戎和府的特产,在咱们府县借借脚休息休息,往旧三城运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旧三城住着不少家底丰厚的人家,像是戎族的棉花在黔雍城还是比较受富贵人家欢迎的,虽然贵人们不冷,但是说这是戎和府运过来的,量又少,只有城里贵户能买得起用得起,自然有人争相购买。
此地商人多,催生的服务业比较多,街头还有许多小孩专门做领路、跑腿、传消息等‘生意’,赚的不多,每次一个铜板,最早是给口吃的能打发了,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小孩们现在也要跑腿费。
严怀津便说:“那他们能吃饱了,这也是件好事。”
以小见大,就是如此。
街上小孩追着跑,熙熙攘攘的声,一看就很热闹。晃儿府不大,小小的城,许多福在这儿就住了一晚,从晃儿府再走个七日就到了西宁城。
晃儿府的县令说:“西宁城可大了,里头戎人、夷人还有咱们大盛人都混住在一起,殿下要是去了多加小心。”
“很乱吗?”许多福问。心想晃儿府县令这是在他跟前给政使上眼药呢?
岂料,县令笑说:“治安上很安全,西宁城用的重典,只是人乱些,那边很是热闹,什么言语都有,我是听这儿歇脚的商人说,那边经商的人容易被钻了空子,还有许多骗子。”
许多福点点头,心想谁还能骗到他头上!
队伍整顿好,再度出发。往西宁城去的路上,入目的环境有些变化,远处还有些红石头山。
刘戗说:“我们之前差点栽在那儿。”
其实是王元孙差点被困在此处。
“里头跟你说的那什么迷宫似得。”
许多福掀开帘子望着远处,他们不从红石头山过去,而是绕方向,“刘戗,咱们现在去的方向,是离戎族近还是夷族近?”
“好像是在中间吧?”刘戗自从上次打仗来过,也足足四五年没来了,“变得真多。”
王元孙很是肯定说:“西宁城在两族之间。”
两族如今各自盖了府城,底下是各自的村镇,犹如大盛许许多多的府城一般。一连七日,途中还时不时碰到商队,补修官道的民夫。
许多福跟着民夫聊过,修官道不给银钱但是管饭,还给免一些人头税。因此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来修官道。
第八日傍晚,西宁城到了。
城门口政使胡庆甸携着官员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胡庆甸是大盛人,人看着还挺年轻,三四十岁模样,留着络腮胡,双眼精明明亮,旁边其他官有夷人长相,也有戎人长相。
西宁城是个融合大城,也是座新城,到处都在修建,也没有大盛独有的亭台楼阁几进大宅院,修的很粗糙,建筑呢还有些两族特色,像是圆顶的屋子,大门要刷成朱红色,房顶是绿色的。
许多福住在胡庆甸的家——
“那你呢?”
“下官带着全家人住衙门。”胡庆甸回话,笑眯眯说:“殿下您就放心住下吧,整个城,下官保证,您住下官这儿最舒服了。”
于是许多福就住下了。
胡庆甸接完殿下就告辞了。
许多福住的是胡庆甸的院子,整体是大盛官员常住格局,不过也混合了两族特色,他先洗了澡,换了衣服——
王伴伴说胡大人还给他们留了衣服。
“这什么衣服?奴才瞧着不像咱们大盛的衣服。”王圆圆一抖开衣服就皱眉。
许多福看了倒是稀奇,“咱们入乡随俗。”这衣服有点像西装燕尾服,外袍是对襟立领,里面是窄袖圆领口衫修身,底下是灯笼裤,条纹色,上衣领口袖口是五彩的。
整个衣服显得特别喜庆。
许多福当即就换上,还要去闹严津津跟他一起穿,二人站在一块就跟当地小年轻一样,许多福说:“好,咱们换好衣服,晚上就去逛街,我听胡大人说城里很热闹,也不宵禁。”
“衣服你们都换了。”
太子队伍都去换衣服,就是王圆圆为了不扫小多福的兴致也去换了衣裳,他一穿,这衣裳跟箍在身上似得,哪哪都紧,王圆圆低头摸肚子,什么时候他吃的肚子都圆了胖了?
像是今日才发现一般。
“严津津你转下一身,背后好像还有腰带。”这边许多福哄他的准太子妃转身,一边大色魔流哈喇子,直夸此地衣服妙啊,勾勒的他的太子妃宽肩窄腰的,斯哈斯哈。
“严津津你什么时候练背了?”
严怀津站直,由着许多福在他背后捣鼓,说:“什么是练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许多福你很喜欢。”
“……”许多福嘴角都压不住,说:“严津津你现在很自信嘛。”
“你手放在我的腰上摩挲,是许多福你给我的自信。”
许多福低头盯自己的爪子,然后高高兴兴抱着严津津窄腰,笑嘻嘻说:“给你给你,再给你一些自信。”
整个队伍太子亲近人员都换好了衣服,亲兵和东厂人没换,他们穿自己衣服比较舒坦一些。如此这般队伍,许多福还想着可能打眼,没想到出去了后,像他们这样混着穿的有很多。
本地城民司空见惯了。
胡大人宅院就在城中心位置,闹中取静,出门就是一条小巷子,两头都能走到大街上,整个西宁城和盛都还挺像——几条主干大街连着。
城中有食肆,各种摆摊的,商铺,还有街上会有杂耍,老板穿着他们身上的衣服,腰上绑着鼓,手拍鼓,鼓调欢快,有少女和小男孩跳舞,围观人很多,偶尔一些人言语调戏,不过也仅限言语了。
那少女十分漂亮,一双眼像是湖泊一般蔚蓝色。
“跳的真好。”、“老丈人你家女儿嫁给我吧。”、“麻仪我爱你,嫁给我好不好?”
许多福起初还以为‘麻仪’是女孩名字,后来听王元孙说麻仪是夷族人‘小姑娘’、‘小美人’的意思。许多福:……
你们这些嘴巴花花,想空手套白狼的家伙!
妹子一曲结束,说漂亮话的是一个铜板都舍不得给。
许多福:“严津津你给。”
严怀津:“?许多福,我只想和你结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家的钱你管,我是你丈夫,我不能当你面给小姑娘散银钱。”许多福:大丈夫的自我修养。
严怀津含笑掏腰包,说:“许多福,你真是——”
许多福耳朵都竖起来了,严津津要夸他什么?
“王元孙,男子气概如何说?”严怀津问。
许多福嘴巴都被钓成翘的了,看见没,严津津就是很为他着迷啦~也是他男德修的好。
严怀津给女孩散了钱,当时他们一行人围观看热闹的费用。
小姑娘和她弟弟一直道谢,不过看到了许凌官还有王元孙脸上时,笑容比较真挚,觉得两人和他们一样。
等许多福队伍走远了。姐弟俩还说:“他们跟着大盛人干活,刚才打头的大盛人还蛮好的,出手也大方,他们俩也不亏。”
“姐,那个大盛人少爷已经娶媳妇,不对不对,那个大盛人少爷好像和给我们钱的少爷是相好。”
然后姐弟俩脑袋就被他们父母拍了。
“什么大盛人,咱们如今就是大盛人,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
“知道了知道了阿妈。”
少女一家在这儿卖艺,女孩模样漂亮,弟弟身段灵活还会翻跟头,一家人一晚上有时候收入也不少,不过从没被抢过,也没人敢上手拉扯骚扰小姑娘,因为西宁城胡大人有重罚,被罚的人挨鞭子、罚钱,还要做苦力。
可惨了。
没人敢犯的。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骄傲.jpg[害羞][害羞][害羞]
第109章
“神药!神药!买神药咯!”
“戎和府来的神药,各位老爷们夫人们来瞧一瞧看一看嘞。”
“雪山上的莲花做药材,吃了女人们永葆青春,男人们吃了滋补壮-阳咯。”
叫卖声是带着口音的,许多福听了个大概,他还没说话,王伴伴先惊,说:“什么药男的女的吃还两种效果?稀奇。”
许多福想说:“这卖药的像是虚假夸大宣传。”
至于是不是骗子,他还没买也不知道。
“走过去看看。”
两个人推着板车停在路边,旁边还有一只高大的骆驼,这两人一骆驼身上穿的衣服——骆驼也打扮了,都是戎和府那边的穿着,很戎族风,一男一女戴着八角小帽子,头发是都编成了小辫子,串着五彩的珠子,很是漂亮。
戎族人长得五官深邃,毛发比较浓,一看是浓眉大眼,女孩长相比夷族更外向些,夷族比较昳丽秀美,戎族女孩有些英气,可能因为眉毛浓重吧。
没一会周边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各位老爷不要不信,我们是戎和府来的,这个雪莲丸我们兄妹二人,也是九死一生得来的,话说起来还有一段缘分。”十八-九的女孩侃侃而谈,眉宇自带笑,说:“我家就我和兄长相依为命,我兄长打猎的好手,去年进山里打猎不小心摔断了腿。”
旁边兄长扒开袍子提起裤腿,小腿肚露出恐怖的疤痕。
围观的都倒吸一口冷气,纷纷说:“看着很严重。”、“这得受多大的伤啊。”、“好严重。”、“不过我刚看你走路一点都不瘸腿。”
许多福听到‘一点都不瘸腿’那句话,往说话的人看了眼,对方是大盛人长相,不过他老觉得这人再打配合,是不是他的‘反诈’意识太强了?
“这位老爷说的没错,之前我大哥是瘸着,都不能下地,更别提走路了,那会更瘫了一样,他说连累我,叫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我爹妈都死了,只剩下大哥一个亲人了。”女孩说着说着双目泛红,“我听本族老人说,雪山有雪莲花,做成药吃了什么伤都能好,就是雪莲花不好找,长在悬崖峭壁上,而且还有神兽看管。”
怎么还玄乎起来了?许多福摸着下巴听故事。
“那你们怎么找到的?”
又是那个人搭话。
女孩说:“我不能失去大哥,我唯一的兄长,只能冒着风雪上山,几次差点冻死在山脚下,是神明给我指了路……”
又有神明了!许多福:继续听。
在女孩的故事中,她几次生死,得到了天神考验,然后还被神兽给救了,那神兽比较通人性,能识得灵魂纯净之人,所以背着她到了一雪村,雪村村民听闻了她求药故事,感念她和兄长兄妹情深于是把雪莲花送给了她。
“……雪莲花只需要一点,我大哥的腿原本肉腐烂,用了雪莲花腐烂的肉掉落,有了新肉,用药的时候骨头还很疼,我大哥那么重的伤用了三片花瓣才彻底治愈能走了。”
“现在还剩下好多,大哥心善,我们兄妹得雪山神的帮助,现如今也想帮助一下同样受苦受难的人,自然了我们也是想换一些银钱方便生活。”
“大哥,你让大家看看我们的药。”
旁边的大哥将车板盖布掀开,那么大的车板只放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不大,都是灰尘磨痕,一看就是来的路上几经艰辛。
“药呢?”
“先让我们看看。”
“是不是真这么神啊?”
围观群众被勾起了好奇心,但也有人将信将疑,还有不信的——后者不信的竟然就是最早搭话的那位,态度一会一个样。
女孩一笑说:“我给大家打开看看,剩下一半的雪莲制成的药十分珍贵,所以得妥善保存着。”她将木箱子打开,围观的人探着脖子一看,里面竟然还有盒子。
于是盒子套盒子,女孩开了第二个小盒子,这次里面终于有小盒子,十六个小盒子——戒指盒子大小。
女孩神色郑重严肃的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众人被她的神色搞的更为好奇和重视了,女孩双手拿了一盒出来,小心翼翼打开了盖子,露出里面药丸。
一颗麦丽素。
许多福看那麦丽素,心想肯定没雪莲果好吃!
“这就是雪莲丸?”、“怎么是黑色的?”、“雪莲长什么样子?”、“我想着雪莲花,莲花那么大是粉的,雪莲应该是雪色白色的?”
众人七嘴八舌谈论,有人心动想买自然是要压价,面上挑剔嫌弃状说:“这黑漆漆的不像是雪莲做的。”、“谁知道什么做的。”
女孩立即说:“我保证这就是雪莲做的,不过里面含了雪莲山上最最滋补的药材,女人用一颗,将药丸用珍珠粉无根水化开,而后分三日饮用,睡上一晚,之后皮肤细嫩能年轻十岁。”
“十岁!”
“真的假的?”
“真能年轻十岁吗?”
“男的服用一颗,也是年轻十岁,不过这药丸威力大,最好还是一颗切了分三天使用。”女孩详细说。
围观群众跃跃欲试。
许多福甚至听到背后一道熟悉的声:“多少钱!”
于是许多福不可置信回头看,刘戗这只猪很是兴奋,目光落在药丸上,都没空搭理他。
许多福:……
许多福扭头看严津津,严怀津感受到目光扭头看向许多福,露出‘?’的问号脸,意思看我怎么了?许多福顿时松了口气,“没事没事,还好你聪明,严津津你信这个吗?”
“我不信,那是我所求已经有了。”严怀津说。
他也不想说什么‘若是’‘假如’许多福如何如何不好,他连‘想一想’都不愿想,现如今他和许多福正正好,许多福身体康健,所以他对那等雪莲丸不信。
若是心里有所求、有欲-望,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要试一试。
许多福听懂了,他想着,王元孙是不是身上有旧伤?
刘戗问价钱,跟托似得,他一问,围观群众热情洋溢都问了。
女孩矜持说:“并不是我卖的贵,而是十分稀罕难得,九死一生才得了一株雪莲花——”
“肯定很贵。”许多福说。这铺垫铺的太长了。
众人好奇催,还有人说有的是钱只管报多少钱。
“十两银子一盒。”女孩道。
众人倒吸了口气,十两银子一个药丸确实是很贵。
许多福:!!!
“十两,十两啊,我以前上学一个月零花钱才五两银子!”殿下很惊呆。
许多福都想把五根手指头戳刘戗鼻孔里——他嫌,还是算了。因为刘戗听到了价钱,非但没退缩,反倒扭头去找王元孙拿钱,还嘀嘀咕咕说:“这么贵肯定是真的。”
“老王你就不管管你家刘戗这个猪!”许多福看不下去了,因为王元孙是真的惯刘戗,这个都给买!
刘戗:“你别吱哇乱叫许多福,你要是想要,自己买。”
许多福:……他是有钱没钱的意思吗?
这是贵且智商税啊。
严怀津见许多福气鼓鼓模样,给许多福扇扇风,“消消气。”
“你就说,他们这雪莲丸是不是很古怪?”
严怀津颔首,“是。咱俩不买。”
许多福只能算了算了,刘戗要花钱他也拦不住,活该吧。
“我觉得万一好用呢。”刘戗在旁得了钱包开始数钱,“那腐肉都能掉了长新的——”
“你这个猪比托还托!”许多福骂,那卖货的兄妹都快笑裂了吧,要不是刘戗是他兄弟,他得暴揍刘戗。
“你要是年纪大了,我专门卖保健品给你。”
刘戗:“保健品是什么?”
许多福高贵冷笑:“就是你最爱的莲花丸。”
二人斗嘴,刘戗把钱已经拿好了,那女孩一直看着他们这边,尤其是盯着刘戗手里的银子。刘戗还扭头问王元:“你信吗?”
王元孙摇头。
刘戗:“那你还给我钱。”
“你买吧,你买来也是给我用,安你的心。”
许多福在旁说:“要是这东西不好,你就不怕把你家老王用个好歹?”
这话一出,比刚才嫌贵有大作用。
刘戗顿时收了银子,对哦,万一是烂药坏药怎么办。
那兄妹看生意被搅合,是好奇的人多,真掏钱的本来就那傻大个一个,现如今那傻大个也不给钱了,大家气氛略微凝固一些,很多人一看价钱贵还想走。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喊:“我的儿!我的儿!”
这声音大,众人目光被吸引看过去,人群中有个妇人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那孩子一身的血,嘴里还吐血,妇人一直喊:“我的儿,求求你救救我儿,我听说这里卖神药。”
女孩一见,神色焦急说:“你孩子怎么了?”
“我儿今个从墙上掉下来摔了,一直吐血,说五脏六腑疼。”妇人抱着孩子又哭又说,直接给女孩跪下求女孩救她的儿。
女孩咬咬牙说:“事关人命,雪莲花是神人所赐,如今我就救救人,正好给大家看看,这药是真是假是好是坏,省的说一盒十两银子太贵说我是骗子。”
许多福:……
这是在点他!
太子殿下气得脸都红了。
严怀津目光落在小孩妇孺身上,轻轻低头附在许多福耳边说了说。许多福一挑眉,“凌官,你上去帮小孩看看。”
“是,主子。”许凌官上前,说:“我会些医术,帮你孩子看看。”
结果那妇人特别害怕,很是机敏,并不让许凌官近她孩子的身,一把拍开许凌官的手,嚷嚷说:“我不让你看,我不让你看。”
女孩也急了,赶紧掏了药盒,要把药丸送到孩子嘴边。许凌官一见,手快一步,拿了那颗药丸,女孩争抢,说:“你还想抢我药丸?你知不知道,在西宁城抢劫的话要被抽十鞭,快还给我。”
许凌官两手捏着药丸,轻轻用力,碎了一些,闻了闻,舔了口说:“蜂蜜、石生膏、竹叶、当归——”
“你这药丸药材都是清热下火最便宜的药材,你卖十两银子,那你可知道,在这里坑蒙拐骗,抽几鞭?”
女孩眉头一竖,“你没见过雪莲怎么就知道没雪莲,一个夷人长相,你说的话就是真的了!”
“那你还戎族长相呢。”许凌官反唇相讥。
两人在这儿吵架,女孩是外强中干,许凌官则是说要见胡大人,让胡大人审一审,女孩:“谁怕谁,你毁了我的药,十两银子先还我。”
“这药是证据,要是胡大人定夺我毁了你的雪莲丸,我赔你二十两。”许凌官将证据收起来,“走吧。”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对啊对啊,有说许凌官一个男的欺负女孩,也有说这药这么贵确实是去衙门做个鉴证。
“车来了!”谁大喊了声,那架子车推着,女孩听见了,愤恨瞪了眼许凌官,而后跳上架子车,骆驼打了个鼻息,顿时人仰马翻,兄妹俩跑路了。
地上妇人还喊:“诶呀你们怎么跑了,说好给我三十文钱的。”
“阿妈我还装不装疼啊。”小孩问。
“人都跑了装什么。”妇人先是骂孩子,见周围人反应过来指着她说骗人,忙抱着孩子赶紧趁乱跑,一边说:“各位各位我真不是和他们一伙的,我就是想赚个菜钱,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
最后妇人和孩子还是被放走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地儿,霎时间成了空街道,围观人群该散的散,还有人不死心聊什么雪莲丸,问有没有真的雪莲丸。
“这谁知道,那得去戎和府了。”
刘戗:“许多福你怎么知道时假的?”
“因为我有脑子。”许多福哼哼,“我本来都不想出手的,只是这些人要的太多了,你信不信,那妇人孩子要是被‘治好’了,雪莲丸还得再降价,不要九九八不要九九八,只要三两银子带回家。”
“到时候你们全都得买,都上头了!”
“一共十六盒,成本才几十文钱,这得赚多少啊。”
严怀津听许多福扯着嗓子吆喝,眉宇都是笑意,“其实都是疑点,王元孙也看出端倪来了,只是刘戗你心里想着王元孙没注意到。”
“啊?”刘戗挫败挠头。
王元孙拍了拍刘戗肩膀意思没事。
“之前晃儿府的县令说这边很混乱,还给我们提了个醒,估计就是这种事吧。那药材搓的丸子也没毒吃不坏人,寻常的清热解毒药丸?”
许凌官点头,“是,主子。”
许多福继续说:“西宁城人多眼杂,商贾多,发财的机遇也多,混子骗子自然就多了,赚一笔跑路,几个月半载的改头换貌再来。”
难怪胡庆甸治城用重典。
这事就是小插曲,人跑了,许多福也没让追——许凌官等人也不会为了追个小毛贼,把殿下丢在原地没人照看,反正也没骗到钱财,跑了就跑了,回头跟胡大人说一声,加强巡逻管理就好了。
之后就没遇到骗子了,街上的吃的眼花缭乱,许多福敞开了肚皮从街头吃到了街尾,这边最著名、最好的就是烤牛肉串,对于耕地地区来说,牛是耕田用的,杀牛用来吃是万万不行的。
这在以前杀牛是违法的,大盛现在不违法了。不过村里百姓谁家有头牛,那是供着精细的养,不会想来杀了吃肉。
但是西宁城这边,位处戎夷中间,两族以前就是牧牛牧羊多,尤其是牛,这边的牛跟耕田用的不一样,长毛牛,肉质特别好,肉串子大且香,撒点盐巴孜然,烤的油滋滋的,许多福吃了好多,还有配着烤饼,以及奶制品也很多。
发酵过的酸奶。
许多福连干了三碗。
“你小心肚子痛。”严怀津看的都担心。
许多福摇头说不会,“我吃了肉喝了酸奶,这个酸奶帮助消化就跟山楂一样,肯定不会肚子痛。”
刘戗也吃的满嘴流油,心想:刚才十两银子幸好没买骗子丸,这边十两银子能吃好多好多肉。
逛完了吃,还有商铺,这里商铺东西特别多,基本上走批发——各地的府县小商贾来进货,这边卖的羊毛毯子、毡子、皮衣、皮靴,许多福竟然发现了毛衣。
许多福:???
他握着毛衣都呆住了。
“老爷要不要?这个新款,才琢磨出来的羊毛衣,哪哪都没有货,只有我们西宁城有。”
许多福一个兴奋,“羊毛衣是谁琢磨出来的?”不会有人跟他一样是穿过来的吧!
“是胡大人见北方有纺织车,我们这儿会戳毡子,我们有个聪明姑娘说为什么不能用羊毛跟织布一样织出来……”
总之就是屡战屡败,各种折腾琢磨,今年这会才琢磨出毛衣——手巧的姑娘用两根签子织出来的,至于将羊毛纺、搓成毛线,也是个纯手艺活。
许多福:“有多少?我都要了。”
他也没还价,对方报什么价就给,都是大盛子民,纯手工搓羊毛线又织成毛衣,这是辛苦活。
因为他出手大方也没还价,卖货的婶子对他特别友善热情,“年轻老爷真是好大方,每次来我们这儿进货的商贾都会讨价还价的。”
“你们怎么不自己拉货出去卖?”许多福问。
婶子说:“不行不行,外头我们大盛话说不利索,路上也远,我们就会做点东西,有时候紧缺了,还得让村民做,把活分下去,要是有的村子会搓毛线,羊毛也漂亮收拾的干净,一件毛衣给八十文,要是没材料,光织的话,那就十五文到十八文……”
许多福听了一通生意经,织毛衣卖货这些生意不光是城里百姓受益,有工作岗位,就是底下的村镇百姓也能赚点小零花钱。
这是好事。
婶子是夷族人,她男人死了,现如今又嫁给了个戎族人,像婶子这样情况的很多,她们行当,还有许多女孩嫁给大盛人,自然婶子说现在都是大盛人了。
“……连着胡大人都娶了好几位呢。”
“大盛男人聪明些会做买卖,不过力气小一些。”
“戎族男人力气大但是爱喝酒,一动不动就动手。”
“夷族男人胆子小,我以前的丈夫就是胆子小,那会说打仗,他先跑了,也没管着我们娘俩。”
许多福:“我还以为是战死的,原来是丢了你们母子跑的,那他死了活该。”
“可不是嘛,老爷您真是跟胡大人一样厉害的老爷了。”婶子夸。
许多福:嘿嘿。
看出来了,西宁城百姓对胡庆甸还是很信重的。胡大人也是好手段,在这儿当政使四年,一座新城凭空而出,还想尽办法搞经济。
因为这边百姓种植的话,土壤只适合种一些小青稞,种植面积还不大,要是靠种田养活所有百姓,肯定不行,食不果腹。
搞经济很可行,用这边的牛肉干、羊毛、皮具来换银子,换黔雍城那边的粮食,黔雍城种田大城,挨着抚江,气温适宜,当年王家囤粮,粮都放的发霉了,可见那边多适合种田。
“你们毛衣很好看了,不过我想,要是毛衣做个开襟,就跟我现在穿的一样,再钩点西宁这边特有的花啊小羊小牛可爱一些,缝到胸口,做点小孩毛衣,套头的,还有围脖,能带到外头去卖。”
“我说的不是黔雍城,是北方,我觉得你们的毛衣很软糯舒服,卖到北方,盛都城都是使得,要价再贵五倍都行。”
许多福给建议。
毛衣很轻便,也算是比较结实,不像瓷器,怕碎了。
“水路很方便的。”
婶子听了拿不定主意,“老爷你说的好,不过我们得慢慢来,还得问问胡大人意思,胡大人鼓励我们多多琢磨新东西。”
“确实要多琢磨,希望有一日我能在盛都城见到西宁城的来货。”许多福说。
毛衣给大家人手一件,就当年货了。
等他们玩回去,深夜了,府里留的亲兵说:“殿下,胡庆甸大人刚到,说明日给殿下接风洗尘,这是帖子。”
许多福看了帖子,重点是地址,不由一笑,“这位胡大人有意思,这个星月楼是不是咱们刚逛到最大路口西北角那个二层楼?”
“是殿下。”许凌官说。
那星月楼一看人来人往,门口挂牌写了杂技跳舞吃饭。
许多福现在特别男德,一看,进都不进,说困了回家睡觉,拉着严怀津的手,手指头挠了挠严津津的手心,意思孤表现的好吧!
严怀津给太子殿下顺毛那是从头顺到了尾,把咱们殿下撸的就差肚皮翻过来了。
“这是胡庆甸请我去,明日咱们都去,可不是我想去的。”太子殿下说。
“自然,我最最信任殿下了,殿下爱怜我之心,严某刻骨铭心,不知如何回报,不如——”
“以身相许!!!”大色魔接话。
严怀津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斯哈斯哈严津津[爱心眼][爱心眼][黄心][黄心]
第110章
星月楼。
今日星月楼清场,胡大人包了,为太子殿下接风洗尘,整个星月楼被太子亲兵检查了一圈,尤其是后厨,还有御厨到,采买的食材都要一一检查,格外严格。
“还想今日混一混钱,没想到,什么太子来了,真是可恶。”少女库依玛伪装成少年模样,在星月楼后门口骂骂咧咧。
旁边两个男人,一张大盛面孔,一张戎族面孔。
若是许多福在这儿肯定能认出来,这就是昨天卖雪莲丸的三人团伙,人群中那位大盛长相果然是托儿!
三人卖雪莲丸赔了本,虽然本钱不多,幸好用的一些便宜药材,但是要生活下去,三人早习惯了坑蒙拐骗,来钱快,钱还多,干一票能歇好几个月,昨晚就想着到城中最大的星月楼想想办法,这里面商贾很多,听说一掷千金,随便出手打发小二都能赚一笔钱。
“库依玛不行你换上女装去跳舞吧。”一人说。
另一人有点犹豫,但还是点头了。
库依玛立即炸开了毛,说:“我不去,今个我跳舞,下次是不是想我做舞姬?再下下次老娘是不是要卖身养你们俩个?呸!”
“说什么呢,我的意思你先混进去,今个有贵人,咱们想想办法能不能骗到钱,就是你常说的那套身世可怜的。”大盛人给出主意。
戎族男人说:“库依玛你长得这么好看,兴趣那个什么太子会可怜你,多给你一些钱。”
“我觉得咱们还是走吧,我听说有太子,还有胡大人在。”库依玛不想进去混了,万一没混好,她就要进牢里。
西宁城不管男的女的犯了大错都要挨鞭子。不过男的打的是屁股,听说那鞭子有刺的,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女的抽的是背,行刑的是力气大的老妈妈。
“走?”戎族男嗓音大了,“走去哪里,现在出去,我们费了大力到了西宁城,现在去哪?戎和府?我们骗了人,过去就会被抓。”
“那不然去夷和府?”大盛男给主意,也不是不行,“只是没路费了,而且我们不管去哪都得再干老买卖,得有本钱。”
二人纷纷看库依玛。库依玛没办法,说:“今个就这么一次,要是被抓到了——”
“我们肯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对。”
星月楼有歌舞表演,有时候也会唱戏,看什么商队来,都是正经场合,不是妓院。
胡庆甸请殿下上坐,背后除了左右令副手外,还有各位大人的女眷,包括胡庆甸的诸多妻子妾室,若是在大盛其他地方,这等场合接待重要贵宾,官员是万万不可能带女眷出门,尤其还带了妾室。
但此地不同。
胡庆甸有一妻两妾,妾室一戎族一夷族,有三子四女,其中一子一女分别是两个妾室所出,胡庆甸给殿下还介绍了他的妾室。
许多福听着好像是两族哪个部落的妇人——没错,这两位妾室先前都嫁过人,她们的男人战死,两位妇人带着牛羊子民归顺的,虽然那会大势所趋两族已经投降归顺,但主动和迫不得已还是不同。
两位妇人是西宁城初建时,被胡大人所立的的条例给感动了,主动愿意做妾,按照两族以前风俗,她们再嫁,那之前的儿子要赶出去赶得远远的,女儿倒是没事。
但胡大人不在意,还包容了妾室之前所出男孩,给男孩提供了岗位,自然成年了要另立出去,娶妻生子。
“……西宁城和大盛其他城不一样,咱们大盛讲究门第、规矩,但此地不好讲,过的都糙一些,有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殿下到了两日,能看得出,此地妇人女郎也是要干活,正经外出,即便是我的妾室,她们也要去织造坊管事,有时候还会劝架……”
就跟那妇联一样。
因为西宁城是融合起来的城,风俗不同,有时候会争吵,本族人管本族人比较方便,但又不能放权直接让二族各归各的,这样时日久了,还得乱,因为民心不服大盛。
所以松弛有度,立有重罚,罚完了若是人才愿意留下建设西宁城,也可以酌情给一些补助,这都是好商量的。
胡大人的两位妾室大盛话说的一般,但生的小孩大盛话极好,模样也俊俏可爱,还很活泼,也不怕生,好奇看着父亲说的贵客。
倒是胡大人发妻的所出的孩子们就有些规矩了,不过在此地四年,比盛都城约束在后院的千金小姐要活泼许多了。
“客人,您身后的哥哥眼睛怎么是蓝色的。”小姑娘就上前来问了。
许多福摸摸小姑娘发辫,笑眯眯说:“他和你一样,不过他父亲是夷族人,母亲是大盛人。”
“我阿爹是大盛人,我阿妈是夷族人,不过现在我们都是大盛人了。”小姑娘笑嘻嘻说,又看看身后大哥哥,“你眼睛真好看,我眼睛要是蓝色的就好看了。”
许凌官笑了下。
胡庆甸如此,上行下效,此地短短四年,三族混着成婚嫁娶多不胜数,街头跑的小孩基本上都是混血,若是再过十多年,百姓衣食丰足,便是自发心里认定:我们都是大盛人了。
“胡大人是哪里的人?”许多福对胡庆甸很是好奇,这人真是个能人,他原本猜想是不是科举出身的寒门,结果猜错了。
“殿下,我是地地道道的盛都人氏,家里还是有点小名气的,我祖父是胡仙宁。”
许多福:?胡仙宁是谁?他不认识。
“殿下可认识胡谷峰——”
许多福一个瞪大了眼,“我知道胡阁老,他写的一手好草书,我那儿还留了一份,你是胡阁老家的?”
“算是,胡阁老是正支,我们是旁支,我祖父同胡阁老的祖父是堂兄弟。”
许多福:“你和胡大人都是妙人。”
“是有些吧,不过我小时候,大人们常说我脑子有些问题,跟着胡大人一挂的,都是我们胡家祖坟出了问题,得了我们两个歪门邪路,不过胡大人比我正些,后来改邪归正了。”胡庆甸笑呵呵说。
胡家有钱,高门望族,往上数族谱以前修的枝繁叶茂,不过胡谷峰这一支正家很会‘修剪’,将这枝繁叶茂硕大的胡家大树砍的七七八八,也不怕背上骂名——当了阁老,不认旁亲了。
因此刚才胡庆甸只提他的祖父,要不是殿下不认识他祖父,只能提一提胡阁老。
“说起来下官这个缺,当初还是我父亲拉着脸面四处求来的保荐官。”胡庆甸说。
“后来圣上重科举,我想着我吃喝朝廷多年,也是时候为朝廷出点力了,自请到了黔中。”
“那会其实心里也没底儿,还多亏圣上。”
许多福诧异,“我父皇跟你说怎么治吗?”
“圣上当年潜龙巫州时,种种举措都有痕迹,下官翻阅卷宗,有些心得,而后到了西宁诸多效仿圣上在巫州举动。”胡庆甸一一说道。
凭空建造一个城,这城里面还有三族人且戎夷二族是原本的本地人,一个外来领导一把手,站稳脚跟,其过程艰难险阻。
“当年圣上在巫州时,要什么没什么,下官已经很知足了。”
许多福听胡庆甸夸他皇帝爹,不由说:“那自然了,我父皇不是寻常普通人,他是真龙天子,胡大人能做到如今已经很厉害了。”
他父皇批奏折效率杠杠滴,还能和他阿爹谈恋爱,时不时再给他擦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他父皇不愧是小说里的男主攻!
“殿下可不是寻常人,圣上真龙天子,殿下也是小真龙。”
许多福:……胡庆甸果然人情世故很拿捏,会拍马屁!
二人相谈甚欢,胡庆甸拍了一通马屁,还说以后若是西宁城的货物运到了盛都城,路途远,他不在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帮扶一二——许多福直接包揽身上,自然了,说要是货物好,炒一炒营销一下卖贵点也没什么。
路远,人力物力,卖货不可能太便宜了。
二人边吃边喝,许多福还让王伴伴吩咐御厨做一些盛都城的美食,胡庆甸一听感动连连,红着眼眶就差握着殿下的手说殿下知己。
许多福:你这个演的早了,得等饭上来吃一口再红眼眶!
二人社交是四分演技,六分真情实感,胡庆甸是为了西宁城百姓利益着想,许多福作为太子尽力帮一帮的,二人也算默契,彼此投胃口,是连吃带演互相捧一捧,还挺热闹。
没一会上菜了,舞蹈也上来。
胡庆甸携下属、女眷敬殿下,许多福一饮而尽,胡庆甸说殿下好酒量,许多福说哪里哪里,用膳吧。
于是开始吃吃喝喝看歌舞表演。
小孩子跑来跑去玩,他们的兄长姐姐想尽办法哄着弟弟妹妹过来坐下吃饭,许多福说:“不碍事,由着他们吧,客随主便,孤到了西宁城,见这里风土人情开朗活泼自在,孤也自在许多。”
因为这几个小孩只是跑,也不尖叫、做熊孩子举止,跑起来在舞台下跟着学跳舞比划,一副天真烂漫举止,挺好的。
主要是胡庆甸也没觉得自家儿女在哪儿学跳舞丢人。
许多福蛮喜欢这位胡大人,扭头就跟严津津说:“我觉得姓胡的都还蛮有魅力的。”
“胡太傅吗?”严怀津问。
许多福立刻露出一副‘狰狞’表情,逗得严怀津发笑,而后问:“胡太傅如今还很严苛吗?”
“……我躲着他走,他严苛不到我这儿,要是碰见了,就得考考我,你说这个老头都一把年纪该退休了,在东宫喝茶不好吗,见了我就得操操心,唉。”许多福嘴上吐槽,脸上倒是没有厌烦情绪,反倒说:“等你跟我回去了,以后他来考校,你替我答。”
严怀津点点头,说:“我做你幕僚,你若是出了岔子,第一个先罚我,我甘之如饴。”
“那不行,这样我会心疼严津津你的,肯定都束手束脚没办法调皮捣蛋了,不如把刘戗调进我东宫,让他挨揍,他皮糙肉厚的,到时候咱们躲到他身后。”许多福土味情话完了,自然而然流露出‘坏心眼’。
严怀津知道许多福胡乱玩笑,便笑说:“殿下英明。”
俩人就嘎嘎乐。
背后许凌官注意到舞台后面角落有个人很是熟悉,便轻轻往王将军那儿去了,二人低头私语了下,王元孙看向舞台角落,颔首点了点头。
果然就是昨日卖雪莲丸的女郎。
“王将军,不如交给我去?”许凌官说。
王元孙看了眼殿下,一个女骗子团伙他并不在意,许多福的安全要紧,便点了点头。许凌官便近舞台查看,只是他刚走近,舞台上众人位置切换,宽广衣袖遮挡下,再看时,那个女郎不见了。
许凌官蹙眉,看了看舞台后方出入口,便去追了。
胡庆甸注意到殿下身边侍卫怎么走了,但他想了下并没有先提。许多福全程欣赏歌舞吃吃饭,他吃的是当地特色美食,有一道类似羊肉手抓饭,特、别、香!
胡大人一家则是享用盛都城的美食,吃的也不亦乐乎。
大家时不时举杯碰一碰,闲谈一二,说说这边风土人情,胡大人的继子继女,他的两位妾室前面所生,“殿下要是多留一些日子,给他们婚礼做观礼人,那是他们三生有幸积了大福。”
胡庆甸两位妾室,年长的三十三岁,另一位二十九岁。
夷戎二族成婚早,十四五就嫁人生子,因此前头生的孩子也到了嫁人、娶妻的年纪,正好碰到了。
许多福便颔首答应多留十天半个月。
西宁城挺好玩的,在这儿过完年再走。
“其实女郎结婚晚一些,生孩子更好更健康。”许多福说。十四五太早了,还是小孩子。
胡庆甸还未说话,他的两位妾室夫人很赞同贵客说的。
“我头一次生大儿子差点死了。”
“我给我们老爷生小的时,没什么感觉孩子就下来了。”
胡庆甸:……
许多福便说:“两位夫人快人快语很是直爽,她们这都是有经验的,年岁太大四五十岁生伤身,太青涩年幼还是小孩子更不好。”
盛都城高门婚嫁,一般是十五六开始相看、定亲,这定亲到成婚要准备一年多,结婚年龄都是十七八岁,要是往后推一推也是有的,生小孩基本十八-九岁。
“殿下所言甚是,大姑娘今年十六,那便先定亲,等次年成婚。儿子倒是十七八了。”胡庆甸忙道。
二人聊了会婚嫁喜事,宴席就进入尾声了,许凌官终于回来了,许多福没多问,和胡大人寒暄完,宾主尽欢散会。
外头天都黑了。
许多福带着人回去休息,才问许凌官下午时干嘛去了。
“主子还记得昨日的卖药姑娘吗?刚才宴席上,对方在舞台上跳舞。”许凌官答。
许多福诧异,“她业务还挺广泛的,又是卖药还会跳舞——抓到了吗?”
“溜的很快,显然对方也认出殿下身份了。”许凌官说。
许多福:“没抓到那就算了,这事也是胡大人的工作。”
凌官消失了好一会,想必胡庆甸也注意到,要是有心查肯定能查出来。果不其然,许多福这边前脚刚走,后脚胡庆甸问下属殿下侍卫好端端的怎么去后头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到了晚上,胡庆甸就知道昨日卖药事情。
“那得严查了,还有拿着我的文书,去戎和府和夷和府两府都问清楚,这伙人可有行骗成功,具体骗了多少钱才,百姓是否报官,卷宗调过来。”
“是,大人。”
之后许多福在西宁城开启了‘恋爱游玩吃吃吃’的旅途,西宁城城外风景很漂亮优美,他和严津津骑着马驰骋在草原之上,有当地百姓指路,遇到了水源牛羊成群,他们现买一只小羊,由王伴伴现烤。
王伴伴穿着当地衣服,肚皮勾勒的紧紧的,很娴熟的撒盐撒辣椒粉孜然,烤的羊儿滋滋冒油,当地牧民看见了,虽是语言不通,却给王伴伴竖大拇指,意思烤的好。
“咱们巫州和西宁城也是有些相近的。”王圆圆不由感叹。
这里天高辽阔景色优美,吃食口味也和巫州相近。
许多福和严津津骑马赛马玩,跑累了,让马儿休息休息吃草,他和严津津躺在草丛上铺着的毡子,看白云,然后感叹:“严津津你要是不这么正正经经就好了,咱们可以以天为盖地为席。”
“……”严怀津耳朵脸颊都红了,是被大色魔气的了。
谁知道大色魔误会了,以为他的太子妃害羞,还很帅气的翻身盖在严怀津身上,胳膊肘撑在一旁草地上,说:“严津津你害臊的样子真好看。”
严怀津躺着望着耍帅的许多福,深深的被许多福吸引着,伸手扶着许多福腰间,刚一碰挨着,许多福便破功,笑嘻嘻的东躲西躲说痒,刚支棱起来的霸总氛围一下子塌了。
许多福也不是有痒痒肉,他和其他人玩,勾肩搭背搂腰没什么,但是严怀津一摸摸他的腰侧,就跟手带电一样,霹雳巴拉的电的他软乎乎的。
“别碰别碰,我塌了。”
“我扶着你你倒我身上。”
“严津津你个大色魔,你还说我呢!”
“……许多福,我亲你了。”
许多福立即闭眼嘟嘴凑过去,“亲亲亲。”
严怀津亲了口响亮的,说:“谁是大色魔?”
“我是我是。”许多福笑嘻嘻,心想他的太子妃真是清纯玉男严津津。
严怀津手痒,捏了捏许多福脸颊,说:“其实我也是。”
“那你不跟我睡觉!”许多福眉头倒竖。
严怀津搂着许多福的腰,看向远远的天边白云,说:“许多福,我要是答应了,你肯定不敢。”
“你小瞧谁呢!”许多福被看扁了,尤其是被他的太子妃看扁,顿时虎虎生威说:“我敢我敢,你真的愿意?”
严怀津如玉一般的颜,勾着唇轻轻一笑,说:“今日殿下想试试以天为盖地为席,我作为殿下的准太子妃自然是愿意奉陪的。”
“真的假的?”
“真的?”
“真真真真的?”
“许多福你是不是不敢?”
许多福:……“!!!我怎么会不敢!”
“你看着吧,我现在就来。”
严怀津嗯嗯说:“殿下刚还让队伍走远了,定是看不见咱们这儿,此处一览无余只有你我二人,殿下来吧。”
“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开朗啊。”许多福嘀咕,又挑眉,“那我真的来了?”
严怀津肚子都快笑疼了,面上装的很淡定,说:“来吧。”
许多福:……
许多福:……
许多福:……
呜呜呜呜呜,我给大色魔丢人了,事到临头开始束手束脚了。
过了好一会,许多福认命躺回严津津身边,咬牙切齿说:“可恶啊严津津你现在学坏了,肯定是知道我不敢——孤也不是不敢,孤只是觉得咱们俩第一次,尤其是你的,孤要正经拜堂成亲洞房时才可以。”
“你就等着洞房吧!”
色厉内荏放狠话的太子殿下。
严怀津勾着唇角,冬日里的冷风吹着二人,他伸手牵着小太子的手,说:“许多福,你真可爱,一如既往一分未变。”
“严津津,你现在变了,你变得可恶了!!!”许多福磨牙,又笑嘻嘻说:“不过谁让我是你的丈夫呢,我会包容你的。”
“谢殿下包容。”
“不客气不客气,一家人,客气什么。”
没了以天为盖地为席的迫切,太子殿下又变成了灵活的大色魔,说了会情话,二人最后起来了,身体下即便铺着羊毛毡子还是有点冷。
过了几日,有点傍晚,许多福回城时被人拦住了,对方根本不能近他的身就被东厂还有亲兵挡住了,许多福仔细一看,是个女孩。
“谁啊?找孤什么事?”
许凌官一眼认出来,上前说:“主子,雪莲丸。”
“呸,本姑奶奶叫库依玛。”库依玛说。
许多福恍然大悟,雪莲丸他记得,库依玛真不知道是谁,不过对方自报姓名,那便问:“库依玛你找我什么事?”
谁知道本来梗着脖子的库依玛噗通跪下了,开始双目泛红,泫泫欲泣,说:“太子殿下您是最尊贵的老爷,求您大人大量放了我朋友吧。”
“你那大哥和人群中的托?”许多福问。看来胡大人效率不错,这就把人抓住了。
库依玛点头,声泪俱下开始说他们是孤儿出身,义结金兰,走上坑蒙拐骗这一路也是被逼无奈云云。
“你们行骗多少年?一盒药卖多少钱?可知那些买药的百姓,若是家里真有伤员,举全家之力攒的钱买你的药就是为了让亲人好起来活过来,结果药无效,钱还被骗空了,你想过苦主吗?”
许多福神色郑重许多,又说:“西宁城建城四年,我听胡大人说,最初缺人手,若是手脚健全的壮丁做苦力会得银钱管饭最后还给分院子土地盖屋子,你可知这条政令?”
库依玛神色复杂,她从小到大说了不计其数的谎话,这一次真被问住了。
“你和他们都不无辜,胡大人怎么定夺罚你们,你们认罚吧。”许多福挥挥手,让许凌官抓人。
正好凑整齐了。
库依玛顿时双目泛红,大声骂许凌官,“你这个夷人当大盛人的走狗,他们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们为什么要给西宁城建城?”
这话追溯起来那就太长原因复杂。
许多福从马背上下来,走前,说:“首先许凌官不是我的走狗,他是我的下属、朋友。其次一码归一码,若是当初戎族大胜,你敢说你们族人不会铁骑踏平大盛山河土地?不会烧杀我的子民?”
“我父皇种种恩举,你自己看看,你的族人现在的日子,以前的日子,我们有滥杀无辜百姓吗?”
“以前世道艰难,小小的你们作为孤儿,活下来不易,坦白从宽,若是你们那些药材没害死过人,罚了银钱赔完,胡大人不会重罚你们的。”
许多福说完上了马。
库依玛眼红立在原地,神色还有几分倔强,许凌官并未捆绑库依玛,反倒让库依玛骑他的马,他牵着马绳往城里走。
许凌官说:“你有个义结金兰的大盛人做兄弟,说明你也不是真恨大盛人,你们就是怕吃苦,坑蒙拐骗想赚些快钱。”
库依玛:……
这个狗腿子脑子可真活。
还有那太子殿下怎么就不垂涎她的美色,以前她这么编谎话都会有人对她心生同情可怜她的。
“……”许凌官恰好转头看到库依玛神色,顿时被干了个沉默,他问库依玛,“你我二人,你觉得我姿色如何?”
库依玛本来想骂,但仔细一看,她还未仔细看过这个狗腿子长相,如今阳光下一看,对方如蓝天一般的眼珠子,样貌柔和秀美,比她这个女子还漂亮。
许凌官:“你样貌也寻常,别想着用样貌骗人了,今日撞到了我们殿下身边,他刚正不阿不近女色,你要是撞到一些贪图美色手里,你以为你聪明骗人家,到时候人家卖了你。”
“呸,姑奶奶有身手的。”库依玛嘴硬。
许凌官:“你听进去就好了。”
库依玛:……
作者有话说:
多崽殿下:我真的敢![爆哭][爆哭][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