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夺取万人迷

    电光石火间泛上来汹涌热潮,就连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也看得不太清楚,偏偏有人还在他身边不停讲话,可这时池星月已经听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模模糊糊,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浓浓大雾,池星月歪着脑袋给不出回应。

    “你有点醉了,睡觉吧。”

    池星月只听见了末尾那一声睡觉,“我不是很困,还不想睡觉。”

    又开始热,喝完之后全身上下都是燥热的,乌黑发黑汗津津的,被薄薄的汗水晕开,眼尾眼下都是濡湿的的粉红,说话时的语速明显要比正常说话时的速度要慢一些,池星月感觉自己现在的脑细胞正在飞快地运转,竭尽全力想看清楚江听晚的脸,欲言又止,话都到了嘴边,可愣是没能把一句完整的语言组织出来。

    舌头缩缩合合,反复尝试了好几次,越是心烦意乱,越是没有办法说出全部。

    “现在都一点了,还不睡?”江听晚此时双眼直勾勾注视着池星月,不错过池星月面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隐约之间,忍不住生出些许本不应该存在的期待。

    喝醉酒,更像是一种奖励机制,对于江听晚来说,罕见稀少,好不容易会撞见一次,

    的确……之前每一次醉酒,池星月大多为情所困。

    “哥们……我的好军师,你来分析一下,沈云白到底怎么想的?他就这么□□,有了我还不够,还要招惹另外几个人?”

    斑斓的彩灯下,池星月整张脸昳丽如繁樱,手里握着酒杯,难得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

    “他对我时冷时热,是不是在故意吊着我?估计就是欠竿。”

    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就算没有忧愁也要生生喝出来愁意。

    江听晚听着自己用艰涩的声音说:“他有这么好吗?值得你放下身段来追,我看他就很一般吧。”

    “就是说啊,明明之前很不起眼的家伙,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发了疯一样喜欢,你说怪不怪?他就是很一般,还没有我长得好,但我就是莫名其妙移不开眼。我想使用一些强硬的手段,要是我没有下限,直接把他绑过来,强取豪夺,想干就干,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当然很容易。”池星月清了清嗓子,颓然趴在桌子上,“可是我做不到。”

    “如果你实在很想,就把我当成沈云白好了。”江听晚也很无奈,在池星月耳边轻声道。

    两个气质长相截然不同的人,从江听晚嘴里说出这种话有些可笑。池星月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其他人,他也不能展现出来不欢快,只能顺着他的话来说,好吧,这件事听起来很糟糕很不妙,但也的确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想出来的招。

    面对任何人,江听晚都可以很好处理,但是面对池星月却哑然无声。

    “当成沈云白??”池星月这个时候连说话都开始大舌头,眯起湿漉漉的眼眸看过去,他唇边漾开笑容:“好啊。”

    每次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他都会忘记,醒来以后,他什么都记不得,仿佛完全没有这一部分的记忆,江听晚虽然也没有主动提起来的意思,忘记也好,比起被遗忘,他更不希望以耻辱的身份被当做无聊的慰藉品,哪怕这段关系是他主动提出。

    那就当成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永远深埋于心底。

    有点像高需求宝宝,情绪敏感,随时都需要有人陪在身边。恰好江听晚情绪又足,自然什么要求都会满足。

    毫无底线的纵容,反而让江听晚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一边嫉妒一边内耗一边舍不得远离,主动靠近主动迎合,好在……事情迎来了转机,黑暗中,有了真正的曙光,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既然不想睡,那我让服务员送醒酒汤过来。”江听晚说着就要去给前台打电话,白天池星月本来就睡了一天,想来现在也不会多怕。

    就在离开时,温热的手臂贴着他的小臂,正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眸,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晶。

    “我有点热。”

    “空调的温度已经很低了,再低会感冒。我把毛巾湿一下,敷在你额头,怎么样?”

    江听晚对一个醉酒之人,再不耐心的人也多了几分耐心,更何况还是池星月。眼中多了几分不确定,没有经过池星月同意之前,他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空调的温度停留在二十二度,本来就是一个被山包围的城市,像是被镶嵌在戒指中的钻石,要是空调温度再调低,恐怕真得两个人都感冒。江听晚嘴上虽然这么说,把自己的双手贴在他脸上。

    刚刚调过酒,两只手还残留着冰块的凉意。这会对池星月而言,略微带着几分凉意的手心无疑是夏日里的一杯凉饮,解决了所有燃眉之急,但还是不够。

    池星月呼吸急促,有些迫切地往下拉衣服。精致的锁骨、莹白的肤色、再往下……能看到一点粉。

    濒死的畅意,仿佛从泥沼一直飞上了云端。池星月只是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抱着一块冰,实际上现在他的所作所为他自己都没有意识。

    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掌心,有点贪恋这种温度。

    江听晚捏了捏他的鼻子:“真的不清醒了吗?”

    池星月很茫然,只是本能的把自己送得更近了点。

    “想让我帮你解决,是吗?”

    江听晚此时的声音沙哑,琥珀色眼眸呈现出更加深沉的褐色,仿佛是在蛊惑,却又神色如常,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让人疑心是不是自己多想。当然,一个醉鬼不会想到那么多。

    池星月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有很多蚂蚁在啃食着心脏,从脚底到全身,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又被人按进水里。

    整个人是湿津津的。

    几乎坐不稳。

    灯火通明的夜晚,落地窗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在悄然入睡,江听晚扶着池星月的身子,让醉鬼不得不正视着自己的双眼。

    他的眼睛像是热血少年漫中的男主角,永远热忱、积极向上,似乎和阴谋诡计扯不上关系,毕竟另外几个人的人设都很高大上,极尽溢美之词,要把所有美好的标签都安在他们身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真正的主角。

    “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对我不能有所隐瞒。”

    江听晚唇角的笑容微微收敛,池星月浑身软趴趴的,像是没骨头似的,“那天晚上,你们做了什么,不许隐瞒,把所有的都告诉我。”

    喝醉酒之后大脑的思考能力比平时还要慢一些,有一种说法是这样,喝醉酒后的人根本没有能力en起来,哪怕心里有再多的花花肠子,也只是白费。

    但池星月好像不是这样。

    喝醉酒之后会进入另外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和他平时的性格不太相同,江听晚见过他所有模样,只要脱离视线,就可能会发生不可控的事情。

    池星月听到江听晚的声音却没有什么反应,表情有点呆。江听晚耐心把问题再问了一次,他只是喝醉了酒,又不是没有任何意识。

    “我……我……”池星月大着舌头,说话带着一点点平时没有的卷舌音,“他……那个,那个……腿,掰我……”

    毫无逻辑的一句话,江听晚却听明白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没有喜欢跟别人共享的爱好,对于池星月……哪怕想控制在手里,也没有任何的立场和理由,只能每天活在内耗中。

    “舒服吗?”江听晚听到自己用冷静的声音问,只是手背上、手臂上紧绷的青筋,足以窥见他现在内心并不是那么平静。

    池星月回味了一下那种感觉:“像是、像是吃了一颗糖,一颗夹心软糖,咬破软糖的瞬间带着果味的浓缩汁液在口腔中爆破开。”

    明明记不得那么多事情,却还是把这件事描述出来。江听晚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像是有病,跟个神经病一样在这里倾听池星月的那些细节,又不是跟他自己,他却像是自虐一样听得认真,难道他也要染上那些怪癖,一直远离。每一次都在远离,最后还是会重蹈覆辙。

    感觉自己像是池星月养的一条狗,而且是他心甘情愿跟上去,摇着尾巴,随便什么都可以。也只有这样,才能在不断内卷的关系中获得一点存在感。每个人都在准备,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开始准备,从开始走到现在,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循环上一次的结局。

    “你想让我用他的方法来对待你?”江听晚揉了揉他的头,看上去很乌黑发亮的头发,摸起来却出人意料柔软,池星月原本就是一个脾气很小的人,怎么被摸都不会生气,现在喝醉酒后,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池星月主动迎了上去,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水润的眼眸看着他,仅仅一个目光,仅仅一个照片,江听晚满盘皆输。

    “我很乐意效劳。”

    得到满意的回答,仿佛狗狗被允许开餐,江听晚并没有将他放在床上,而是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半跪在他面前。

    窗户里映出一切,灯火通明,所有的心思都昭然若揭,外面明明没有人,江听晚却自顾不暇。

    *

    天刚亮,池星月眼皮一颤,两条腿哆嗦打架。

    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七点。

    江听晚正在穿衣服,上半身光洁,缓慢穿上衬衣,骨节分明的长指把扣子一点点往上,分明很快就能穿好的衣服,他却穿得格外缓慢。

    池星月抱着被子,感觉大脑有点迟钝,每次喝完酒后都像是被人打了,这次醒过来虽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是浑身无力、飘飘欲仙。

    “早上好!”池星月恢复了精力,眼皮有点粉红,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眼睛有点涩,就似乎昨夜哭过了。他也不知道昨晚几点睡的,丝毫没有记忆,不过……看到江听晚,热情洋溢打招呼。

    “待会先去吃早餐,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江听晚把领带打上,深黑色的领带,无比正式。

    他是一个十足的衣架子,随随便便穿都像是超模。大概是基因优势,江听晚他爹虽然人品不行,但他个子很高,据他所知,江觉亲妈也有接近一米八的个子,这样优良的基因下,一家人身材比例绝好。

    江听晚的日常是根据天气来决定的,接下来的几日天气都不错。

    池星月摸了摸肚皮,又摸了摸两腿,有点古怪,没多想,躺在床上看手机。不知道几点睡的,可能还要更晚一些,虽然没睡几个小时,池星月感觉自己现在精神头很好。

    短短几个小时,手机里都是未接电话。

    池星月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不知道谁泄露了他的手机号,总感觉很多莫名其妙的电话打进来。电话号码是生号,没有多想,把手机号拉入黑名单,秀气细长的眉毛微微皱了皱,没有看到沈云白的消息。他的性子更加要内敛一些,不发消息也正常。

    “这边的饮食口味偏甜,想吃好吃的东西去跟着本地人就好。”江听晚一副对这边很熟稔的模样,池星月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疑虑困惑地看着身轻如燕、步伐轻快的江听晚,总感觉自己走路姿势有点不正常。

    靠江的位置有一家本地的早点店,两个人在房间内吃完了早饭。

    随便跟着本地人点了些,胜在食材新鲜,味道虽然不错,却不太符合池星月的口味,他还是更喜欢吃辛辣重口的东西,对于这种保留的食材原汁原味的早点没什么胃口。

    “我记得昨天晚上我们喝了点酒。”池星月好不容易从脑海中捕捉到了只言片语,也只留下了一点印象,从喝断片后,之后的记忆早就化为一片虚无。实在不知道他这种记忆当初高考是怎么考上来的,可能因为是瞬时记忆,背东西一眼就会,然后过了多久就会完全忘记。

    迎面吹来湿润的风,池星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肚子,小腹很平坦,哪怕吃饱了也没有隆起。

    “然后我就去乖乖睡觉了吗?”

    池星月想从好兄弟这里得到答案,江听晚不会骗他,话音刚落,手腕上的红痣就烫了一下。

    “没有然后,你想让我做……他对你做的事。”

    “所以你做了吗?”

    “嗯。”

    池星月拍了拍脸颊,感觉事情正在陷入万劫不复。

    第52章 夺取万人迷

    三四线小城市基建不错,陈旧而时新,除了近些年新建的高楼大厦外,更多的是一些一看就充满了千禧年代风格的大厦,玻璃是蓝色茶色和绿色,很多墙壁都被乱七八糟、色彩很鲜艳的涂鸦所覆盖,对比十分鲜明。

    除此之外,城市被很多河流所覆盖。城市的绿化面积覆盖很广,几乎到处都是参天的古树,城市的生活节奏很慢,人口流失也很严重。由于开发不够彻底,哪怕很适合被开发成旅游古城,也没有多少人来这边。很多年轻人到外地打工,留在本地的也绝大部分是老年人和妇女。

    虽然饭菜有些不对胃口,可是风景宜人。看着不同的风土人情,仿佛乘坐着时光机,来到了截然不同的时代。

    池星月当然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但看着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楼房,还是忍不住心生感慨。两个人手牵着手,都在街道上,这边的人思想观念还有些成就,两个长得好看的人走在街道上,甚至会被当成是大明星。

    被无数人投来注视礼,池星月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被年轻人打量还好,可这些大部分都是老人。问他们两个是不是明星,拿出笔让他们帮忙签名。

    又由于长得好看,还留着满头长发,被当成小姑娘。

    “帅哥,你女朋友长得真好看。”

    肩膀上停着一只黄嘴的鹦鹉,腰背挺直的老人笑呵呵地道。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误解,池星月立刻笑嘻嘻:“谢谢您的夸奖。”

    他的声音偏向于中性,只是不会被人当成是女生。他这一开口,老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池星月摸了摸鹦鹉的嘴,好奇地问:“它会唱歌吗?它会不会说话?”

    鹦鹉的颜色很漂亮,是一只玄凤,还是秃头的那种。正面看,小鸟的羽毛很漂亮。从背面,光秃秃的光头油光锃亮。

    老人说:“会几句。”

    池星月看着鹦鹉:“那你给哥哥唱几句。”

    小鹦鹉张嘴就来:“我操你大爷,卧槽卧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小嘴喋喋不休,虽然不能背下来一首完整的诗,足以见得小鸟很聪明。

    老人也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带着鸟走了。

    “附近有一家工作室,我们预约的就是这里,拍一下不同风格的写真。”江听晚全程看着池星月的一举一动。

    池星月这时候之后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婚纱写真如果拿来糊弄他父亲的话,其实一套就差不多够了。但他居然答应了,还要拍好几套,算了,就当是送佛送到西。

    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虽然是小城,但是文化底蕴丰富。光是非遗,就有很多种。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名胜古迹,很灵验的古寺,隐匿在山林中的道观,确定没有那样出名。

    要是放在以前,池星月肯定对神鬼之说不屑一顾,只是骗人而已,倘若真的有鬼,地球上肯定挤满了鬼魂。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冤屈而死去的人,会回来进行报复吗?没有。而现在,他嗤之以鼻的事情反而让他不得不信,毕竟连环的梦境,和自己手腕上的这颗红痣,绝对不是子虚乌有。

    最开始做梦的那天,池星月的确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脏东西,或者最近的心理压力很大,所以才导致晚上会梦到这种噩梦。

    不过身为一个富家少爷,池星月实在没有任何压力。除非为赋新词强说愁,显得过于矫情。正好得了时间,可以到寺庙拜拜。

    莲花,清池,青山,古刹。

    组成了安静的氛围。

    山间被暮色所笼罩,远远看过去,在光线的折射下仿佛形成了天然的佛光。站在山脚下就能看到山林中若隐若现的红色建筑,只是想要走上去,还要费一番波折。

    “他们说你长得像女孩,你不生气吗?”江听晚有些好奇,池星月头发留了很久,已经留了好几年,但他人长得漂亮,是雌雄莫辨的好看,看上去根本就不突兀。

    “刻板印象而已,古代的男的……不也是留长头发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江听晚……他们说我是你女朋友的时候,你有没有在心里暗爽,是不是得意坏了,像我这样的超级大美人,当你的情人,你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肯定心里超级得意。”

    池星月双手插在腰间,指着江听晚,晚霞的光芒落在他脸上,艳丽过度的长相如同话本中的狐魅,但他神色间满是得意洋洋。这种自大的话如果其他人说起来,或许让人感觉到不适,但是池星月来说,仿佛本该如此。

    雪肤红唇,夭桃秾李,偶尔递过来的一个眼神都像是在怜悯,会让人受宠若惊。就连原本应该有的轨迹也因此而发生改变,那些本不应该投过来眼神的狼豺虎豹,最终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吸引,像是烦人至极的蚊子苍蝇,总是会被味道甜香的蛋糕吸引,不过一切缠上来,说实话……恐慌中带着嫉妒,嫉妒中又带着一丝厌烦。

    江听晚也忘了当时是什么感觉,只是那一瞬间,似乎的确在暗爽。

    “确实,要是我高中那会,能谈到你这样的,感觉能吹一整年。”江听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反驳池星月字里行间的得意。他很喜欢池星月的恣睢,这是被父母娇惯,被生别人宠爱才能养出来的天真无邪。倘若一直被打压,一直被欺负,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无比敏锐,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多感觉是在针对自己,那种才会令人感到真正的厌烦。

    池星月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的高中也是在一起上的。两个人形影不离,不管走在哪里都能黏在一起,哪怕没有分到一个班,江听晚也调用了关系,强行将两个人凑成同桌。

    只是那时候哪里想过这么多,班级里的女生想着法,要么把裙子卷个边,要么画着老师也看不出来的妆容,总之精致又漂亮。男生忙着锻炼身体,晚上回到宿舍也要把腹肌练出来,江听晚和他……包括身边很多人,都没有表现出恋爱的意思。

    池星月当时还以为大家对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的规划,恋爱只是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自己的路才比较重要。现在来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为了保证路人攻也足够清纯,所以从小到大,都要为了可有可无的可能性而保持绝对的童贞。

    “要是你当时这么跟我说,我肯定会同意,咱俩什么关系……我肯定让你脸上有光。”

    池星月指了指远处的山:“有点高,要不你背我上去。”

    他只是随口一说。

    体能废物也想凭借自己的努力爬上高山,只是在江听晚面前,总是想着法想要捉弄他。另外一个原因……今天的双腿,实在有些打颤,体力不支,实在没有办法支撑着他爬到山顶。

    大部分的景点都已经看过一遍,走马观花。很多景点都不需要门票,直接就能进去,这方面趣味性要差一些,倒是不花费多少时间和金钱,人也很少,环境很好,总体来说还是会让人感觉到心情愉悦。

    寺庙在山上,想要都上去就要耗费一些精力。而现在即将步入夜晚……山上有客栈,不知道什么样的脑子,竟然想到把酒店开到这种地方。

    江听晚感觉这是真大爷,“我感觉跟你当了好哥们以后凭空多了一个祖宗,我甚至不用吃返老还童丹就能无痛变年轻……我在当孙子。”

    嘴上即便这么讲着,还是蹲了下来,池星月往他身上扑,“那你叫我一声爷爷。”

    “想屁。”江听晚托着池星月的屁股,往上提了提。

    这边的山都很高,黑沉沉的,压迫感极强,倘若世界上真的会有山神,也一定只会存在于这种山。等晚夜彻底沉下来,黑压压的一尊尊犹如神明,爬了两个时辰,中途休息了几次。

    “你腰子真好啊,geigei。”池星月故意在他耳边吹气,湿润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江听晚的耳边,只有皎洁如月的月光如银如水,照亮前行的路,又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跟江听晚同住在情侣酒店的尴尬,这种突然情况完全在计划之外。

    “是啊,真好。能一夜7回,七天七夜。”江听晚张嘴就来。

    “那么今晚呢?今晚的酒店应该不至于没有订吧,话说……为什么有人想不开把房开在山顶上,这种地方应该也不会有人专门来吧。”池星月这会倒是下了地,拾阶而上。星光如银,一点点照射在弯弯曲曲的石阶上。

    上午去过的那些景点来的也都是一些本地人。

    江听晚能够找到犄角旮旯的本领本来就很厉害。

    还好是江听晚,换作其他任何一个,所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完全转变。看到情侣酒店就能想到各种道具,就能想到两个人一起睡,就能想到其他。

    看到天地无垠,而想到户外,而想到在车中这样那样。

    “可能……为了热爱?如果是自己的房子,相当于没什么成本,不管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没走几步,池星月就扶着楼梯气喘吁吁,他一屁股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感觉两条腿被磨得很痛,大脑宣布宕机。他垂下眼皮,揉着两条腿,感觉一直被掰到底才会有这种感觉,池星月立刻看向江听晚:“你昨晚,到底……干嘛了,我腿磨得好疼。”

    第53章 夺取万人迷

    双腿被磨得难受,距离走到山上还有一段距离。星野低垂,也只有未经污染的天空才能有这样纯粹的色彩,走了两步就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这么娇气吗?”江听晚那双有点上翘的眼往下低,话虽如此,他依然诚实蹲在池星月身边。长腿蜷曲着,“哪儿,我看看,我那是舌头,又不是狼牙棒,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池星月看向他,江听晚神色如常,带着几分嫌弃地垂下眼帘。

    “我看看,哪里。”

    “那我就是劳动过度了。”跟江听晚讨论这种事其实没有任何成就感,没有任何人比池星月更加知道江听晚是个性格,一个混不吝,一个其他人在一边打架,他能笑眯眯旁观全场的人……哪怕长了一张很会do的脸,可如果在他面前提起性是绝对得不到什么反馈,因为他没脸没皮的,也绝不可能会脸红。

    浓黑的睫毛遮挡着琥珀色的眼珠,像是盖在蔷薇台灯上的灯罩,倒也有一些说不清的朦胧好看。

    池星月现在……反而有点好奇了,在没有宿醉的情况下,清晰地看着江听晚的所有动作又该是什么模样。夜风凉浸浸的,池星月来之前身上穿着防晒衣,入了夜还能充当保暖的功能。江听晚说要看,池星月肯定不能不给,他看了一眼四周。银蓝色月光朦胧,夜幕中稀疏的星,四下无人,真是一个适合干点不合时宜事情的地方。

    如果……被另外几个人看到,或许本不应该这样。

    早就在野外,趁着月色正好,夜风正薄,皮带一抽,无差别地在任何地方做着进隧道运动,池星月虽然不是很保守的人,但是也受不了这么没节操的事,害怕会被人看到,他以后就根本没法混下去了。

    哪怕两条腿心被磨得生疼,池星月也咬了咬牙,“还是算了,再走走就是酒店了。”

    “我说……运动量大,我的运动量才大吧,你才走了几步路。”江听晚一把拉着池星月绸缎似的长发,滑溜溜的,带着被风吹透的凉,像是在抓着一条鱼,他迅速上了几个阶梯跟池星月保持一样的步调,“晚上伺候你,白天还得伺候你,你说说,到底谁比较惨。”

    “你不伺候我,有人想伺候我,再说了,我也不胖啊。”池星月回味着烟花在脑海中绽放的绚丽的感觉,醒过来以后早就被收拾好了,弄脏的裤子已经丢在垃圾桶了。

    毕竟,《本该是漂亮攻三的我却成了万人迷》,上赶着想伺候他的人有好几个,而且还:暂定。

    就算没有这些人,也会有很多人想要上赶着,江听晚揪着池星月的头发,池星月感觉这个动作有点不太清白,暗恋前桌的男生也喜欢揪着前面女生的头发。

    但是……池星月觉得自己现在既然已经有了主角光环,肯定不能这么随意。

    既然江听晚什么都不说,那他也什么都不说。

    “行。”江听晚好半天蹦出来一个字,哪里还有平时怼人时的巧舌如簧,他说:“我管你有几个人伺候,反正不要越过我就行。”

    隐藏在山中的寺庙在半夜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别的神神鬼鬼的事情,但今晚肯定不行了,池星月两条腿都是抖的,比他当1都还累得多。当1只需要沈云白主动一下就好了,而他这种爬山的想要思考的就多了。

    爬上去,池星月两条腿打颤,走路的姿势也无比怪异。也终于看见了江听晚嘴里的酒店,灰色岩体,后现代风格,看起来简约中又带有一些科技感,只是这种地方,看起来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可能……有钱人有时候也会有钱烧得慌,总会干一些高成本低回报的事情。

    池星月去洗澡,一身湿汗,这次没喊江听晚是不想自取其辱,没想到他没有邀请,江听晚反而不请自来。

    浴室中水汽氤氲弥漫,江听晚门推开一道缝隙,自己挤了进来。

    不由分说分开池星月的腿。

    他的腿很瘦,但由于骨架很小的原因,摸起来反而是软的,滑腻的、雪白的皮肉,像是堆在深褐色枯枝上的新雪,但磨出来的一片红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怕。江听晚看着,手就伸了过来,在池星月的小腿上洇着红的地方按了按,“疼吗?”

    池星月老老实实:“废话。”

    “可能是裤子的问题,我舌头没长牙。”江听晚一边说,一边捉着池星月的嘴唇往自己舌尖上放。

    柔软的,温热的,的确没有长牙,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耍流氓。

    江听晚站起来,翻开池星月的裤子布料,穿了一整天,摸起来很粗糙的尼龙布料,设计有点不合理,也不能怪池星月是豌豆公主的体质,实在是裤子的问题更大一些。“你裤子明天别穿了,扔了。”

    反正明天本来也要去拍照,丢了就丢了。

    池星月点了点头:“可以。”

    “那现在我给你涂药。”

    池星月这才看到江听晚来的时候居然连小药箱都准备了,拉开后,准备的都是一些常用药,感冒药、跌打损伤的膏药、晕车药还有一些别的说不上来的瓶瓶罐罐,他从里面点来点去,点出来一瓶纯白的小药瓶,挖了一点深绿色晶莹剔透的药膏,指腹上的深色,看起来有点像布丁,哪怕距离并不很近,也能依稀闻到一点草本植物的清冽香气。

    被照顾惯了,池星月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擦药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两个人谁都没有在意。

    一个早就已经习惯了被照顾,被对方入侵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对眼前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表示。

    另外一个巴不得凑得更近一点,再殷勤一些。

    “腿,分开点。”

    “呜。”

    池星月感觉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很顺从地把腿分开了一些,便于江听晚能够把药膏涂在自己腿上,“我觉得吧……这种琐事我还是自己能做的。”

    “我不做谁做?你想让沈云白帮你?”江听晚多多少少有点在蹬鼻子上脸,一听到池星月这么说立刻反唇相讥。那么多人,唯有沈云白让他耿耿于怀,如鲠在喉,连带着对他这个人也喜欢不起来。

    惯会卖惨、装可怜,依仗着能被池星月的滥好心,依仗着池星月的喜欢,就想在几个人中出众。

    好久不见沈云白,池星月水红的唇角一扩,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也不是不行。”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点像道行不深的小狐狸,纤瘦手腕是松松垮垮的水晶收敛。江听晚攥着池星月的脚踝拉起来,脚踝上的黑色脚欢怎么也取不下来。池星月压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就像是衣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

    每一个人吃醋、占有,都要俗套地采用这种方式来宣告主权,池星月偏偏还浑然不觉,一副得到就是赚到的模样。江听晚敛下睫毛,屏住呼吸,指腹上裹挟的药膏草本植物的原材料中可能含有薄荷的部分,以至于涂上去,池星月感觉大腿内侧冰冰凉凉。

    江听晚拉着池星月的脚踝,声音克制:“腿……再分开一点,我涂不到。”

    “我感觉你故意的。”池星月舔了舔湿红的唇肉,感觉好哥们可能在自己面前耍心眼,故意用这种暧昧不清的字眼,但一想到追求自己的人大多身份尊贵又优秀,心里忍不住美滋滋。

    京城这几天的天气有些不太好,总是雾气沉沉,天空呈现出铅灰色,看起来有点沉重,对大部分来说这算是很不好的天气,可对于宋时颂来说,却让人感觉到良好。

    全球知名的骨科专家站在一旁看着青年的背影颤颤巍巍,小心翼翼道:“那个,先生……您的腿,我们还在找治疗方案。”

    面前的青年大半张脸都沉在光线晦暗中,作为权力的最顶端,哪怕是医生,一个常年行医的医生,也不敢高声言语,毕竟眼前这位脾气是真的阴晴不定,可能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触怒他。

    宋时颂看着远处黑压压的天空,像是被漆黑的羽毛遮挡,几点稀疏的灯光,看起来有些孤寂。医生愈发小心翼翼,谨慎地看着他,唯恐一不小心就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

    过了很久,宋时颂才忽然开口:“有没有办法,让我的腿……受伤再严重一些,延缓治疗,最好短时间内不要有愈合的可能。”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略带沙哑的声音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他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简简单单就把轮椅坐成王位的模样,阴郁的眉眼冷气森森。

    一把短手杖,漆黑光洁的颜色,更像是充当着装饰品的功能。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无理的要求,一生一世间愣住,手垂在身侧,怔愣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新的爱好吗?有钱人的思路他有点想不明白。难道不应该追求早日治疗,早点康复,不要在腿上留下任何疤痕吗?

    “其他呢?有受到影响吗?”宋时颂单手撑着侧脸,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已经过去这么久,对于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大概的了解。就是每天会专门的医疗团队来疗愈他的身体。

    他低低笑出声。

    应该不会有问题,每天睡觉前,光是想着那张秾丽的面容,就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失眠的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多年,需要依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眠。

    他在黑暗中像是蛰伏的野兽,贪婪地幻想着一切。

    甚至路线他都规划好了。

    滥好心并不是好习惯,千年前的寓言已经昭示了一切,农夫与蛇。

    他希望……池星月能够心软一些,再心软一些。而医生现在只需要回复他,到底能不能做到。

    医生反应过来后咬了咬牙,重重点了点头。

    把人完全治好是一件难事,压抑着病情,让病情恶化还不容易吗?

    宋时颂唇角扩开笑容:“好。”

    密密麻麻的屏幕如同昆虫的复眼,视频中的情形清晰地浮现在面前,包括声音……包括……一切画面。

    “你是不是偷偷下黑手,能不能轻一点。”

    “已经很轻了。”

    “感觉你在公报私仇,把药膏给我。”

    两个人的声音被完整录入,宋时颂深黑的眼珠深深看着略微有些微妙的视角,池星月两条大腿上被涂满了绿色的药膏。

    “涂完了,其实……真的蛮pink的。”江听晚闷闷笑出声,沙哑着声音有些不怀好意,“你现在有没有好受一点?”

    “感觉冰冰凉凉的,目前药效还没有上来。”池星月收敛了微笑。

    江听晚拿着小药瓶看了一眼:“我记得这个是特效药,应该写作用很快,你稍微等等,你可以先在床上躺一会。”

    “那会不会把药膏蹭在床上?”

    池星月犹犹豫豫看了一眼江听晚,他性格有点龟毛,不过也有好处,但他一起出门,会被打理得很舒服。床单什么都是现换的,他们从来不相信酒店这种地方的干净程度,一般的床上用品都是亲自准备。

    “我给你垫一个枕头。”

    江听晚都怎么发话了,池星月自然也没有别的话好说,成大字状分开双腿躺在床上,江听晚在他腰腹下垫了个枕头,让他的睡姿不至于太难受。

    仿佛近在咫尺,发生在眼前那样。不知为何,两个人的长相都是顶尖,本该是格外养眼的一对,此时在他面前,却看起来有点碍眼。宋时颂关掉那东西,微微合着眼眸。

    不过没关系,他也得意不了多久。

    池星月就保持这个姿势躺着,身下垫着软垫倒是稍微舒服了一点,明天的行程很繁忙,哪怕一时半会睡不了。也强行闭着眼眸,临睡前,他突发奇想,想到手腕上亮起的红痣,打算阅读一下睡前读物。

    ——

    匿名青花鱼:今天是中秋节耶,最近更新有点不太稳定,登上来真的好麻烦,换了好几个梯子都还不稳定,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到了。是全员单箭头小池,所以大家不要在我评论区提到攻攻暧昧,不要乱磕,爬上来稍微更点。发现有宝宝在问哥哥,这个算一个小伏笔,大家可以稍微期待一下,具体我不会透露,看到最后哦,懒得标具体的小片段了,所以会直接写。

    匿名青花鱼:

    有点暧昧了。

    你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一切朝着截然相反的剧情偏离。像是加入了一场大雪弥漫的森林,四面八方都是白雪和雾气,明明来时标了方向,只要顺着方向走出去就好了,可还是迷失其中。

    剥茧抽丝,朦朦胧胧……好像能抓到什么,本能地感觉到不对。

    事情原本的走向不该是这样。

    对于其他人的爱意,你能很敏锐地感知,可偏偏这种天之骄子,你不敢妄下定论。

    生日宴会过后,一切再度回到本该的轨迹。

    可偏偏……你被囚禁了。

    听起来很荒谬,强取豪夺这种情节不管怎么说都不该发生在你身上,太狗血了,悲惨曲豪夺的对象竟然是你。

    别墅中一片黑暗,你的脚踝被人扣着,像是在把玩,一点点按到了小腿上。仿佛在丈量你脚踝的粗细,你的面前,是原文中的攻四,货真价实的病娇疯批。

    而现在,他以残疾者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并且妄图把你永远关在其中。

    “自己坐上来。”

    青年的声音不紧不慢,语气带着一点不耐烦,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你感觉到微妙的不爽。

    坐?

    坐在他残疾的腿上吗?难道不会坐断吗?

    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歧义,就算想装傻也装不了。电光石火间,有一道灵光钻进你的脑海里。

    会不会……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如果你是主角的话,所有解释不通的逻辑此时都能解释得通,莫名其妙的吃醋,猝不及防的占有欲,都能得到完美的解释。

    也就是说……这些男人,实际上都在觊觎你。

    脚踝上被扣了一个东西,大概是什么高科技产物。你对他们的下作手段已经了如指掌,此时只能躺平。

    好在……好哥们对你的课表熟记于心,及时赶到并且把你救走。

    *

    离开后,尝试的几次破开脚踝上这东西,都没有办法。你劝他把这东西抛之脑后,一时半会儿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总不能把你的脚踝砍掉。

    你们按照计划远行。

    第一站青夭。

    十八线小城市,基建做得还不错。再加上没有过度开发,一路上的风景都挺不错,到了地方以后,你们两个住到了同一套情侣套房。

    毫无征兆的,你再一次在他面前喝醉。

    心里揣着真正的剧情,你此时有一种上帝视角的快感。宿醉之后,明明知道醒过来后会发生什么,你还是将错就错。

    太信任了……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

    知道自己一杯倒,也把酒喝得干干净净。

    少年看着你绯红的面庞,捧着你的脸蛋,深深叹了一口气。

    微微湿润的风裹挟着淡淡的腥气,他擦掉眼皮上的,漫不经心擦干净手,

    天黑了。

    ——

    看完,池星月捧着手机,醉酒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还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看。有点刺激,不过看起来没什么用,顶多让他观摩一下自己当主角的第二人称嗯屁狗血文。

    池星月想,倘若这是一本争霸升级流,或者大佬碾压新手村,以他为主角,他可能会更爽。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一夜安眠。

    醒来以后神清气爽。

    江听晚伏在池星月腿弯,看了一下伤口。特效药不愧是特效药,效果很明显,一夜之后,完全看不出破皮的伤口,恢复得很好。

    酒店不远处就是寺庙,两个人吃完早饭,就往那边赶。

    不需要提前订购门票,也不需要交那乱七八糟的香火钱。看起来很古老的寺庙,已经传承了好几百年,墙角生出了青苔,雨后湿漉漉的,寺内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

    一眼望去,并没有几个香客。

    也是,谁会千里迢迢爬这么高的山专门到这里烧香拜佛。

    江听晚穿得很休闲,道:“这做寺庙很灵验的。”

    池星月其实不太相信这种神神鬼鬼,不过家里长得一直很信这个,连带着他也会多一些敬畏。

    “那拜佛会让我心想事成吗?”

    “心想事成不一定,但你肯定锻炼身体了,以后长命百岁。”

    古老的寺庙,绝对不同于后来修善的那种红墙黄瓦,墙面斑驳,经历了亘古的岁月,穿梭其中,自会感觉到舒适。

    两个人跪在大殿的蒲团上,泥塑的佛像慈悲睥睨一切。

    想来想去,池星月感觉他的一生已经足够顺遂。不仅拥有很多很多钱,而且拥有很多很多爱,家庭关系和睦,学业顺利,平安富足,如果不是卷入莫名其妙的狗血雄竞中,他的人生还能过得更好。

    轻轻闭着眼眸,在心里默默许愿。

    打起来,越激烈越好。最好他们后来扯头花,得利者是自己。

    不太喜欢受人牵制的感觉,在自己的家庭没有做到至高无上之前,任何人都可能会威胁到他。假如说,某一位想要了他的身子,用家里的经济命脉来威胁,从还是不从。

    反正只要被撅两下,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是否同意。

    想想就难以抉择,只能寄希望,他的哥哥足够争气,爸妈再多干几年,争取干掉其他人,他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角。

    睁开眼,池星月看了一眼江听晚,猝不及防和他对视,颇有一些心有灵犀。

    “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觉得这些都是骗子吗?现在跪得这么虔诚。”池星月坐在蒲团上,带着调侃的语气,“是不是到年纪了?听说男人到了年龄,不仅审美会变,就连过去与不屑一顾的事情也会重新改观。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就该换上心静如水的莲花头像了。”

    江听晚淡淡瞥了他一眼:“跟你学的。”

    “什么时候跟我学?”池星月跟在他身后,粘了上去,“你把话说明白,还有……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望,说来让我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实现。”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愈发显得美色过剩,在古寺中,像是闯入其中的妖狐。这纯粹是在说大话,江听晚要什么得不到?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不过你想听的话……那我就讲给你听。”他目光灼灼。

    “心有所念,得偿所愿。”

    第54章 夺取万人迷

    所愿是什么,所得又是什么。

    池星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所有人一看到他就会产生强取豪夺的念头,自然所想的所愿的,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我允许你想。”池星月皮笑肉不笑,只是侧掀着唇角,怎么看都是在得意洋洋。

    每次醒过来屁股都在疼,足以见得有些人不够温柔。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没有因为现在的改变而发生进一步的进展,看来江听晚嘴很硬,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这样,原地踏步。

    池星月双手负在身后,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行程中,下午要去拍中式婚礼。

    在山上并没有待很长时间,就匆匆下了山。上山难下山容易,下台阶要轻便许多。池星月这次倒是没有在耍脾气,两个人安安稳稳沿着阶梯走。

    并不是毫无收获,得到了一枚小巧的平安符,看起来五彩斑斓,又缀着香香点点的流苏,看起来颇有一番没干。上面有一些其他的纹路,有些神秘,池星月爱不释手,一路上都在轻轻抚摸,小巧的玩意翻来覆去地看,一个粗糙的工艺品,居然值得池星月这么重视。

    城中池呈现出淡淡的油绿,木质建筑屹立了数百年也依然维持着最崭新的模样,河水倒是僻静。临着江,一家小小的工作室连牌子都没有挂,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从敲定衣服到妆容也只用了一两个小时,很快,就画好了妆容。

    “皮肤很好,不用涂粉就很白皙了。”

    软软的刷子轻轻在池星月的脸颊上扫了几下,池星月很喜欢这种柔软的触感,哪怕不需要化妆,也很喜欢这种抓挠头发和摆弄皮肤的窸窸窣窣声响。犯困,足足困了很久。

    醒过来以后,江听晚已经不在了。

    下意识在人群中捕捉他的身影,池星月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他,正一抬头,江听晚提着奶茶回来了。

    “冰的,少糖,给你。”江听晚自然而然把奶茶递了过去,这时才注意到池星月身上的喜服,红艳艳的红,有时候喜庆,有时候却又阴森气,而如今,这点正红穿在池星月身上……狭长秀气的眉,柔润而媚的眼,比起凤冠霞帔的新嫁娘,更像是恐怖片中阴气森森的妖鬼。

    白皙的脖子上还压着睡痕,馒头珠翠,实际上的重量足足有十几斤。

    有人全程在跟。

    池星月抱着奶茶猛吮吸了两口,提着裙摆跳上船。

    柳树柔媚,长长的柳树枝垂入了水中,碧影涤荡,江听晚站在午后的艳阳中,朝着池星月递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池星月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面。哪怕每个人的手指都是修长的,可在某些细节上似乎又截然不同,恰如每个人的追追,有长又弯,形色各异。

    池星月感觉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刚才奶茶冰块的微微濡湿,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池星月抬起眼眸,唇角微微扯出来一个甜美的笑意,“是不是爽了?”

    这边的气温比京城也要低一些,柔柔润润的,和这边的人一样。

    看似河道上只有他们一艘船,这次负责跟拍的人也多,大概不同的摄影师有不同的风格,所有聚光灯下,池星月也依然感觉到无比自然,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舒服,沿着河道拍摄,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风、阳光、绿柳,黛色的房子。

    池星月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拍完后,江听晚一直在偷拍,卡擦卡擦直接怼脸拍,手机的闪光灯都快要怼在池星月的脸上,江听晚拍完以后,开始编辑东西。

    老实说,他和江听晚的关系很铁,铁到社交平台的内容十条里面足足有六条都带有江听晚。

    江听晚的手指修长,曲着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又迅速删除。

    他看起来实在很愉快,明制的喜服穿在他身上更像是文武双全的状元郎,“若是听不懂在下的言语,在下倒也略懂些拳脚”的那种,斯文和野性,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好,池星月看着他手腕处的青筋,看着他的脸,他要是继续这么发下去……迟早得出事。

    太过高调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在这个世界观不算正常的世界绝对不算一件好事。

    首先,第二人称大纲文,百分之九十九的戏份围绕着以他自己为主角的狗血嗯屁剧情来写。

    没有群像这个说法。

    互相扯头花的下场是什么?是江听晚会被另外五个人视为眼中钉,起码……池星月悟出来一个道理。

    乐子人往往会被卷入其中,看似置身度外,实际上同样是画框中的人。更何况,沈云白都主动开口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兜兜转转,明面上的情谊在,江听晚炫耀的后果会是什么?

    江家的股票大跌?江家破产?

    不不,互相牵制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发生,池星月最怕的是……妒忌。

    发出去之后,所有人有样学样,然后他成为所有人的共妻,所以谁都可以吗?

    “你在发什么?”池星月凑过来看他编辑的内容,江听晚的手机他想看就看,六宫格都是怼脸拍,他看江听晚的侧脸,一脸认真:“分个组。”

    “分组?”江听晚手上的动作一停,“你觉得我拿不出手?”

    “你有容晚亭的联系方式吗?”

    江听晚陷入沉默:“有。”

    “温竹鹤?”

    “有。”

    “那宋时颂呢?”

    “也有。”

    “我哥?”

    “有啊。”

    像是可汗大点兵,池星月一口气把他知道的所有人名都点了一个遍,圈子小就是这样,不管是家族生意还是其他场合,都不可避免会接触到,池星月揉了揉眉心:“那就分组发。”

    “屏蔽一下你家里人,还有我家里人,刚刚说的那些,还有沈云白。”

    “沈云白我没加。”

    “那就都屏蔽了,你自己欣赏。哥们这张脸,只能你看,爽了吗?”池星月有些轻挑气地在江听晚的侧脸上拍了拍。

    第55章 迷人的他

    船尾在碧绿河道上摇曳出淡白色的痕迹,水油绿,大概底端早已经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苔,绿柳枝落在池星月脸上,浮光跃金,波光粼粼,眼尾的红一直被勾勒出长而上翘的痕迹,江听晚手指一滑,“你说晚了,我发出去了。”

    “这样是不是更加真实一点?”

    池星月伸手拉着长而柔韧的柳枝,柳枝足足有两三米长,尾端还带了一点濡湿,大概是拖入水中的水,伴随着小舟驶出去一段距离,池星月猛地松手,像是弹簧一样又弹了回去。阳光下扬起来的几点水珠被镀上一层金光,池星月微笑着垂眸看他:“还想怎么真实?”

    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池星月看着江听晚这张脸也生不出来气,只是微微颦眉点开手机,忽然道:“今天我还是不是你的置顶了?”

    池星月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不管是任何社交平台,习惯性认不出来其他人,要是熟悉还有那些经年累月都不换一个头像的人而言,他倒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对于频繁更换头像的人一概认不出来。

    青春期无处安置的废话,要讲给江听晚。

    想要吐的黑泥,江听晚就是情绪垃圾桶本桶。

    就算江听晚频繁改头换面,池星月也能第一时间认出来,昵称前面还加了一个AAA,设置了星标好友。

    同理,在江听晚这里,池星月也是被置顶的唯一一个。

    “在。”江听晚举起手机给他看,消息界面很干净,长得很水性杨花的一张脸没想到手机界面干净得不能更干净,最上面的置顶的确是池星月。

    动态发出去不久,点赞人数就过百,池星月和江听晚共同好友重叠得多,最开始点赞的人果然是人名很熟悉的那几个,池星月感觉自己现在笑不出来了。

    “我都说了分组,你怎么还发出来了,看来咱们两个之间的信任已经岌岌可危了。”池星月看到越来越多的点赞感觉两眼一黑。

    是这样的,江听晚只负责自己炫耀就完事了,而他池星月瑶面对的东西就多了。

    疏漏光线在灰尘中竟然有了丁达尔效应的美感,岸边有说书的,说书人声音嘹亮,壮仔说的是一本古代演艺类小说,正好讲到高潮处,茶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飞鸟停在岸边的栏杆上,池星月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

    好不容易能享受到遮阳缓慢的时光,仿佛一切都在变慢,不用思考尔虞我诈,也不必想着如何讨好其他人,只需要享受这里的景色。

    就在这时,江听晚的铃声忽然响了。他的手机铃声是池星月喜欢的一首歌,不是国语,雨歌手的声音昂扬,江听晚接通电话,站在船尾讲。

    池星月对偷听别人电话中的内容没什么兴趣,只是抬起雪白的手臂遮挡着自己的眼睛,温暖的光线落下来,听见江听晚的声音越来越恼怒。

    他坐正了身子,看一下自己的好兄弟,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能够在自己面前做到情绪控制,绝对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情绪外露,没有往日里的嬉皮笑脸,整张脸有些阴沉冷凝,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竟然能让一个脾气还不错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池星月若有所感地看了过去,江听晚垂眸看了他一眼,安抚地扯出一个笑容。

    挂断电话,池星月茫然:“发生什么事了?你看着有些不太好。”

    “我爸病重了。”江听晚言简意赅,短短五个字,从他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伤感的表情,只有脑洞和阴沉。

    从小到大,他爸就一直活在出轨中,不仅要出轨,还要把外面的女人带进来,如果是私生子就留下,如果是私生女就留在外面。江听晚对这个生理学生的父亲实在没什么感情,当然不可能会伤心。

    池星月眨了眨眼,感觉这个的确是大事:“那怎么……你现在就回去吗?”

    哪怕没有感情,这种生死攸关的重事还是要回去走上一遭,不然会落人口舌。江听晚眼睛里带了些歉意:“我本来还打算……陪你玩个全程,可以看极光,还有蓝眼泪,现在好像不得不回去一趟。”

    “如果你暂时不想回去,可以自己去玩。”

    江家家大业大,是连锁酒店和度假山庄就开遍了全球各地,只要他一声令下,所有的酒店大门都为池星月敞开。不过一个人去看风景,多多少少有些乏味无趣,池星月立刻摇了摇头:“我跟着你一起回去。”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江听晚揉了揉眉心,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扰了你的兴致。”

    拉着池星月的手指反复道了好几次歉。

    “棺材好像提前做好了,他要是死了,随时都能下葬。”江听晚话锋忽然一转,落日余晖,浩瀚而盛大,反而应下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温馨画面,只是这时候,哪怕池星月想笑,可感觉到不合时宜,死死含咬着嘴唇,发出闷闷的噗嗤声。

    原本制定了一个月的旅游计划,现在也才过了三天,就要提前回去。仿佛从一个旋涡中跳脱出来,又要再一次跳回去,从醒来到现在,池星月感觉自己的眉心一直在跳,心脏跳得很快,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回去的日子提前,两个人折回岸上。江听晚要到附近的停车场去开自己的车,十八线小城市认识这种车的人不多,但过于招风惹眼的车牌号也依然引起不少人的围观拍照。

    池星月揉了揉自己的双腿,发现这个世界在某些方面吹毛求疵,又在某些方面毫不在意。

    倘若人数过多的集体照片中,极有可能会看到有几张复制粘贴的人脸,像是粗制滥造的影视剧中为了省下群众演员的钱,后期复制粘贴出千军万马的荒诞感。但在疼痛和敏感这方面,又过于追求逻辑。

    那座山的海拔起码有两千米,光是爬上去就耗费了所有的力气,睡了一觉起来,身体就像被人凌辱过一样根本下不了床。

    池星月缓慢揉着膝盖,长途跋涉,这次他倒是没有再嘴硬。困了就老老实实在服务区休息,江听晚开车的速度也快,只开了不到一天,就赶了回去。

    钢铁城池,摇曳灯火,看起来繁华无数倍,如同从普普通通的地方跨入到了赛博朋克的世界,或许是因为科技感和戴着头盔川流不息的电动车形成鲜明对比,池星月有些熟悉,又感觉怅然若失。

    “医院这种地方你还是别去了,别他身上的病气也沾染给你。”江听晚先送池星月回去,对医院这种地方很抗拒,池星月同样如此,“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处理好来找你,下次补偿给你。”

    江听晚拍了拍池星月的头,目送着池星月回去,透过最大的玻璃窗,池星月看着车子离开。

    来的时候是傍晚,回来的时候也是傍晚。

    别墅内静悄悄的,看起来倒是干净。

    “回来了?”

    猝不及防的的一道声音从池星月身后传来,带着夏天过了冰的凉气,听起来冷气森森,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本来黄昏就是池星月最脆弱的时刻,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在这一时刻升腾到极点,池星月缓缓转过身子,发现沈云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你吓死我了。”看清楚是沈云白后,池星月深深松了一口气,怎么这些人总是神出鬼没。

    沈云白走起路来几乎没有任何声音,跟个鬼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还以为家里没有人。

    “你把灯开开,现在天黑得早,还有下次你不要这样,我还以为是鬼。”池星月小声嘟囔,灯的开关不在他这边,沈云白静静看着他,眼眸看起来愈发深沉黑暗,他总是这样,话不多,就好像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眼睛里。

    气氛有些诡谲,江听晚在的时候从来不是这样。会有开到最大声音的音乐,还会有时间段在播放着不知什么多少年前的古早偶像剧,偶尔还会伴随着游戏胜利的音效。

    池星月不太喜欢这种安静。

    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气味,闻起来有些熟悉。沈云白一声不吭按了开关,水晶珊瑚吊灯光线一瞬间充斥整个客厅,灯火璀璨,看着池星月鬼魅又浮艳的面庞。

    就在刚刚,池星月几乎整个人都趴在玻璃上,目送着外面的那辆车,他雪白的脖颈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梅花印,鲜红的,看起来很新鲜,大概是不久之前才留下,所以颜色还未曾消退。撅着屁股,像树袋熊一样,目光中殷殷切切。

    三天两夜,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恐怕早就被玩烂了,才会两条腿哆嗦着走回来,走路的姿势无比怪异。江听晚绝非好人,以兄弟的名义处处侵犯了池星月的生活,润物细无声,在池星月还没有发现之前,就已经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离不开他的照顾。

    好高明的手段。

    “呃……”池星月一时语塞,对太过正经的人不太好开一些下流玩笑,所以无话可说,“你这是什么眼神?”

    沈云白的目光掠向他的双腿,死死盯着他的两条腿,池星月自己并不知道,他现在的走路姿势就像是一只螃蟹,一只怪异的螃蟹,但他自己全然感觉不到。

    少年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说出来的话却粗暴至极:“池星月,三天两夜,你……被玩肿了吧。”

    “江听晚开情侣套房?”

    作者有话要说:

    (纯恶意)

    第56章 迷人的他

    “江听晚开情侣套房?”

    和质问的语气相错甚远,池星月一直认为沈云白足够温和,就算是很肤浅地以貌取人,也绝对会认为沈云白的外表具有足够的蛊惑性,但是每一次……说出来的话又能以全新的高度刷新池星月的认知。

    有点可怕,像是被人拿捏准了。池星月不可置信看着他:“你知道?你也在我身上安装偷窥装置了?”

    这句疑问脱口而出,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池星月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古怪,这个“也”字,听着就很不对味,搞得就好像他有多么惊天动地的魅力一样,会有很多人在他身上安装偷窥装置。

    果不其然,他这就话一说出口,沈云白清透清冽的目光果然有些不对劲,“你在说什么?偷窥?谁在你身上安装偷窥装置了?”

    “没什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池星月矢口否认,“我有点累了。”

    装模作样打了一个哈欠,有江听晚这个司机在,一路上能睡个全程,偶尔会停在服务区,休憩片刻,哪怕坐了很久车,池星月也没有感觉到难受,他精神奕奕,除了快要折断的两条腿,根本就没有其他地方感觉到疲乏。

    “那个……沈云白,我现在上去休息一会,晚上饭做好你叫我。”

    池星月给沈云白找了一个活,分散开沈云白的注意力,如果在继续四目相对,他害怕在沈云白的目光下他可能会把任何事情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他很了解沈云白,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以前听他同学说,上课会把一个问题问到连教授都哑口无言,现在也能够扒着他问到底。

    再继续下去,恐怕裤子都会被扒下来看,这绝对不是池星月想要的结果。

    沈云白垂在身侧收紧的手指又缓缓垂了下去,微微上翘的眼尾也冷冷清清,映着碎月影在江中的光,问道:“嗯。吃什么?”

    坐车时间太久,池星月摸了摸肚子,能感受到肚子的饥饿,主观上还是没什么胃口,他随手一挥:“随便,什么都可以。”

    “……好。”

    池星月扶着楼梯缓缓上楼,膝盖弯曲,再伸直,再弯曲,这个过程不太好受,看起来的确很微妙。

    “电梯。”沈云白的目光如影随形,始终黏在池星月身上。

    池星月这才记起来别墅内是有电梯的,只是大多数时候他都习惯于走楼梯,可已经走了好几步,他微微侧目,对上沈云白的视线,抿了抿唇,单手按着自己的腰肢,假装没有看到沈云白欲言又止的目光,强忍着爬山第二日的腰酸背痛后遗症,走上二楼。一上楼就关上了房门。

    不用想,这种惨烈会让沈云白记起来什么。

    推开房门,房间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如果池星月足够谨小慎微,就一定能够发现些许异常,然而一进门就躺在床上,皓白的手腕比床单还要白一些。

    枕头垫在身下,池星月给江听晚发过去一条消息。

    【小池?三娃妈:怎么样了?又病重了吗?】

    头一回没有受到秒回的回复,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江听晚发过来的晚安小熊表情包,池星月看着两个人的对话框微微发愣。一头风流倜傥、酷爱播种的浪子会死掉当然不会引起任何的伤感,他曾亲手破坏了一个本应该完整不缺的家庭。

    主要是……一想到那座庄园中的一间间迷宫一样的房间,池星月就感觉自己现在头皮发麻。

    是的,老头子只需要从容赴死就好了,纸扎人什么的,棺材,陵墓等等墓葬相关的东西,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准备好,而江听晚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情妇还有私生子,光是想要把这些人处置好,肯定要耗费一些心力。

    哪怕池星月知道现在谁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也不免会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倘若,像是养蛊一样,那些情人的基因不是很差,老头子更是不用多说,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让这么多女人同住屋檐下,曾经也掌控着这么大一个江家。日薄西山,怕就怕在,真有蛊王现身,会威胁到江听晚。

    等了几分钟没等来回复,池星月把手机丢到一边。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他下楼去看有没有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半开放厨房,厨房很大,池星月最喜欢的地方是步入式冰箱,还有一整个储藏室储藏的都是他很喜欢的可爱厨具。厨具果不其然被用掉了一些,原本放着粉红小猪的部分现在空缺着,池星月站在不远处,看着厨房中的任何场景。

    水汽氤氲。

    就算吃泡面都没事,但沈云白腰间系着围裙,额角微微沁出薄薄的汗水,蔬菜丝被切割得很漂亮,颜色搭配也别有一番生机盎然。造型别致可爱的砂锅正在炖着排骨,池星月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偷窥有任何问题,他一直都很喜欢凑这种热闹。

    沈云白很擅长做家务。

    沈云白现在也会做饭,池星月不由自主在心里一条条评价。

    忙碌的身影从未停息,以池星月的视角甚至能够沈云白由于太过忙碌而薄红的面庞,比他说刻薄话的时候迷人多了。

    他装作无比自然地走上前,东张西望,也没看出来沈云白准备做什么,只是感觉他应该要做很多菜,看起来也很专业。

    “我去洗菜。”池星月作势要去洗菜,不过大部分的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你做菜不看教程吗?”看自己插不上手,池星月就东拉西扯,之前追求沈云白那会,每天要提前一晚上想第二天的包装是什么,那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会有现在同住屋檐下的场景。

    沈云白觑了他一眼,“不看。”

    “今天晚上吃什么?”池星月忽然感觉自己现在又突然间有了胃口,厨房的空间很大,但她偏偏要亦步亦趋跟在沈云白身边,油炸的半成品色泽金黄,充满了炸物的油香,池星月顺手捏了一块往嘴里塞,“还不错,你买的吗?”

    池星洲在这方面看管很严,在自己家里几乎不允许吃到这些不健康的东西。

    “我腌制的,不适半成品。”沈云白脸色蛋蛋,看起来并不是很熟络。池星月真的感觉,要是梦境为真,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为假。沈云白这种不冷不热的性子才是真的无趣。

    就算是沈云白来当1也很无聊!

    比他还乏味。

    池星月点了点头:“喔。”

    “我和他……穿围裙,你更愿意看谁?”沈云白黑魆魆的眼珠看过来,仿佛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才终于问出来。

    他……

    他?

    住在这座别墅中只有三人,除他之外,也只有江听晚。沈云白问这个问题时,竭力想要让自己神情平静,细微变化的表情依然被池星月很好地捕捉到。说实话,一场星事所带来的改变过大,池星月感觉沈云白看上去和过去一样,又好像完全不同。

    “你啊,我喜欢你穿围裙,感觉很贤惠。”犹豫了不过三秒,池星月给出了自己了自己的回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正现在江听晚不在这里,应该先把沈云白安抚好。池形月那张艳如桃李的茭白面容扬起违心的浅笑:“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种问题,好幼稚,都不像你了。”

    砂锅的锅盖解开,咕嘟咕嘟的氤氲热气愈发昂扬。沈云白那张略显冷感的脸在白雾中也硬生生多了几分烟火气。

    “只是好奇而已。”沈云白的声音又冷又糟糕,语气也听不出来是喜是怒。

    池星月一时之间没有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挑着眉毛看向他:“?”

    “好奇?”

    “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又好奇他怎么吸引你。他能做的……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吧。”

    沈云白把砂锅端下来,哪怕一直在说话,也丝毫没有耽误手上的动作,一直在忙碌个不停,被围裙勾勒出来的腰看起来很瘦,他把一切都准备好,对池星月说:“做饭,打扫,当替罪羊,暖床,这些都很容易,但你偏偏选择了他。”

    似乎……池星月已经和江听晚板上钉钉了一样。

    没有……没有那么夸张。

    倘若,现在江听晚单膝跪地,跪在他面前,并不是以开玩笑的语气从身后掏出来一束花,并且向他求婚,要求一个名分,他真的会立刻接受吗?池星月像是一只永远不知疲倦的蝴蝶,是永远不会归岸的小舟,漂泊漂泊漂泊,或许短暂驻足在哪个港口,最终还是要忠诚于自由。

    池星月心想,怎么可能谁都可以。

    光是家世这一条就做不到啦……就像每个人的身份都应该煊赫,池星月猛然抬头,“沈云白,游轮是你的?”

    “他弄你狠吗?”

    “他会和我一样妥协吗?”

    “你什么时候才能也看我一眼?”沈云白清凌凌如霜的眸光中已经带了一些胁迫的冷,步步紧逼中,池星月被压在了厨房边沿,只要……再靠近一些就能坐上案板。他的目光中写满了怨懑和不甘,像是宫廷剧中被羁押于冷宫中失宠的妃嫔。

    池星月一时间被问住了,不知道沈云白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这么磅礴的感情,如同火山爆发一样迸发。滚烫岩浆流到了池星月的眼睛里,池星月张了张嘴,对这种热烈的、要名分的场面无所适从。

    “对不起……对不起。”

    第57章 迷人的他

    接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池星月暂时对这种炙热的情感没办法给予肯定,所以只能道歉。弥补的措施并不是没有提到过,只是从离开到现在,放在门口的钥匙连动都没有动过。

    从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本质面目到现在,太过于贫穷会被扣除攻籍,就算最开始的梦境也远没有像现在这样落魄,可笑的是……最开始池星月居然认为沈云白家境贫寒。

    仔细想想,沈云白从来没在他面前提到过自己的家境,任何的细节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破碎的家庭,生病的亲人……一切都基于沈云白在校园中形单影只,池星月才会妄下定论,又没有亲眼所见,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高中也不在同一个地方。

    乱了套了。

    池星月失魂落魄,神情恍惚,垂下睫毛,看起来有气无力。沈云白眼底划过一丝黯淡,但还是一言不发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桌面上。某种程度上来说,沈云白做得确实不错,两个人的属性在一定程度上或有重叠,却又截然不同,绝对不会让人会认错,池星月心中纷乱如麻,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不合时宜敲门。

    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人,大部分都是认识的人,哪怕不认识,恐怕在此之前也应该有过一面之缘。池星月看了看沈云白,少年的一举一动都颇为优雅,又轻而易举勾勒出来一幅岁月静好的虚假画面,似乎那个人是谁都行,又似乎那个人谁都不行。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气。恍惚之间,池星月从座位上站起来,正要去开门,被沈云白按坐在座位上,不久前才被拒绝过,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冷清,“我去。”

    不知来者何人,不过既然挑这个时间点,应该不是江听晚。他这个时候大概还在医院,须臾,门开了。

    来的人有点出乎意料。

    竟然是江觉。

    沈云白眸光一瞬间冷凝,对突然上门打扰的人面色不善。他身上的围裙还没脱下来,把若隐若现、薄薄的肌肉勾勒出朦胧的线条,江觉自下而上打量他,虽然也是在笑,却没有多少真情实感。

    同样身为男性,要是靠脸吃饭,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沈云白隐藏的小心思。每一个小细节都是为了讨好人而准备,维权、头发、还有目光……都带有隐约的讨好感。

    池星月从餐厅走过来,揉了揉头发:“沈云白,是谁啊?”

    裹挟着冷意的目光倒是比之前削减了不少,沈云白淡淡看着江觉:“艳光四射的大明星。”

    他刻意在形容词上加重读音,又多了一些阴阳怪气的感觉。江觉像是听不见他话语中的嘲讽,扯了扯唇角,曲着手指,打了招呼:“哥哥,晚上好。”

    少年的声音本来就美妙异常,否则也不可能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突出重围,池星月能感觉得到他字里行间微妙的讨好。池星月对江觉算不上好感,也算不上讨厌,只是他字字句句都在叫哥哥,会给他产生一种相当不美好的联想,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有事吗?”

    大概是边哭边1的更猛给池星月的联想有点不美妙,连带着对江觉也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忌惮,尽管不久前,江觉的歌在他的歌单中被单曲循环……头疼,池星月抽空就放其他的歌,否则今年的年度歌曲说不定会被江觉的那首所霸占。

    有点像,得知创作出某种伟大作品的人是你的朋友后就会看不进去,池星月不太想承认。

    再加上传到口鼻中的些许淡香,这个时间点的确是饭点,也该到了吃饭的时候。

    江觉站在夜色中,手中还带着一束粉红的花,深蓝色的夜幕,身上穿得也很正式,他斟酌着发言:“哥哥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吃饭就不用了,沈云白刚做好。”人没齐之前不会开饭,这是池星月家里的规矩,于是池星月嘴里还含着一枚糖块,说话也带上了咂摸黏连的含糊水声,江觉把话递过来:“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混血脸的五官实在是优越,比例也好到无可挑剔,池星月对比自己大的人会有点莫名其妙的敌意,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不太美好,连带着直到现在池星月对江觉也没有特别高的情感。

    沈云白攥着池星月的白瘦手腕,自己的身形横在江觉面前,他的力道很大,池星月有一瞬间感觉有把钳子在桎梏着自己的手腕。略带薄薄挑衅的目光是在池星月看不见的视角做出来的,那样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得江觉唇边的笑容微凝。

    “大明星,我们要吃晚饭,听不懂人话吗?”沈云白的语气很沉,即将到来的二人时光被人中断,恐怕是个人都难以忍受,沈云白能忍住不说更糟糕的话就已经算是嘴下留情。显而易见的不待见态度并没有让江觉退缩,只是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目光在沈云白的注视下一点点黯淡,江觉无奈地笑笑:“刚才看到你们的车了,想着哥哥一路上舟车劳顿,想带哥哥出去吃顿好的,看着哥哥的脸……瘦了一点。”

    他像是被拒绝的小学生,无措地抱紧了手中的捧花。池星月这几天的确更瘦了一点,他的胃口不算大,再加上运动量也大,以前就算瘦了,现在还要更加清减一些。只是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池星月站在沈云白身后,想起来少年刚刚成年就发育得超级恐怖的身体,默默给自己洗脑,所有的无辜都是装出来的,想想!他本该!有的人设。

    “我已经做好了五菜一汤,出去吃饭不卫生,池星月胃不好。关门了。”

    玄关的灯不算亮,沈云白身上生人气很少,淡淡看着池星月:“招蜂引蝶。”

    池星月哽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

    出于某种奇妙的直觉,池星月总感觉自己现在就仿佛处于漩涡中心,其他人把他卷进来,又会溺死在其中,这可能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从开到京城时,池星月就有这样的感觉。

    各种人都像不要命一样贴上来。

    “吃饭。”沈云白并没有立刻松开他的手,而是拉着池星月的手腕往餐厅去,“吃完给你上药。”

    “你弄疼我了。”池星月把自己的手腕挣扎出来,感觉跟这人说话就有点费劲,不像和江听晚之间直来直去:“上什么药,我又没有生病。”

    “江听晚没弄你?”沈云白的话多多少少沾了一点莫名其妙,犹如缠绕着深黑雾气的眼眸看过来,把池星月看得没脾气。

    这算哪到哪,八竿子扯不上的关系。

    熟男熟男,大晚上的互帮互助,怎么、怎么……能叫弄呢。

    池星月感觉他们的脑回路有点神奇,总是能够把一件很简单的小事联想成很糟糕很颜色很暴力的事情,不过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深蓝色的夜幕在城市斑斓霓虹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更加缤纷艳丽的颜色,窗外的秋菊早就在池星月离开的这几天盛开了,木质篱笆,多多少少有点悠然见南山的舒适,墙壁上的向日葵油画细腻温馨的色彩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愈发显得温和。

    池星月抿着粉红唇瓣不说话,主要是……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簧文主角。

    一言不合就能在餐桌上不吃饭吃他的错觉,之所以没有代入感,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一盘肉,一盘供人享用的肉。

    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

    “我没有管你的意思,只是他很蛮横,我怕他伤你。我没有生气……他是不是很笨,没学习就上了?”沈云白这个时候说话已经完全没有了逻辑,强烈浓稠的酸气让池星月也忍不住微微偏过头。

    “没……”

    “没有?他是不是说其他房开满了,只剩下情侣套间了?”

    秀美的面容在此时有点针锋相对的意味,像是胸有成竹,池星月忍不住掀起眼帘,“你知道?”

    分毫不差。也是,江家什么身份地位,江听晚又是什么地位,江家的少爷出门在外想要住个好点的房子还能找不到吗?哪里用得了跟人挤在一起凑合,只是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器具,没有一件用在池星月自己身上,池星月也就没有多想。

    沈云白不说话,给池星月盛了一碗米饭。

    善妒又大方,冷漠又热情,敏感得厉害,可有时候嘴上的话居然还会出现自相矛盾,这种性格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生长环境下养成的,池星月有点担心沈云白一会真的给她上药,“别,我们两个什么都不做,不用你帮我,一会你忙你的,我来洗碗。”

    有洗碗机,只是摆碗有点麻烦。

    沈云白手上的动作一停:“这些琐事用不着你来做。”

    餐桌上,两个人的话都不算多。池星月调出来一部喜剧片看,只是剧情怎么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在等待消息的过程中总是有点心烦意乱,江听晚居然到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消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心不在焉地吃完饭。

    夜色彻底暗下来,沈云白那种话更像是在吓唬他,一直惴惴不安到深夜,沈云白都没有带着所谓的药膏上来找他。

    池星月双手垂在身侧,感觉他现在已经是yhsq的形状了。那种感觉,其实有点上瘾,他并不排斥。

    好吧,还挺好的。

    池星月换上睡衣,从床上鲤鱼打滚,轻手轻脚,看到楼下客厅中,沈云白还在点着一盏灯看书,看得很认真。

    池星月松了一口气,却猛然发现,一旁的矮桌上摆放的药瓶,好熟悉,似乎是之前他买的。

    原来是这样,买给他的东西几经转手,又要用在他身上。

    抿了抿嘴唇,池星月决定还是去医院看一眼。这样实在有点放心不下,还从来没有哪个时候断联这么久,把刚换好的睡衣又换上更休闲一点的衣服,他自己会开车,虽然开车有点不熟练。

    途经沈云白的时候,对方掀起眼皮:“你去哪?”

    池星月头也不回:“医院。”

    “我跟你一起去。”沈云白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那种地方你去做什么?添乱啊?”池星月有点不客气,大概是晚上,两个人独处时会格外的煽情。

    “一个人总比两个人要好,而且……你不是也在添麻烦吗。”沈云白语气冷冰冰的,看起来不太好惹。

    “算了,我怕你们两个在医院打起来,那是看病的地方,又不是别的。”池星月感觉他有点越界,又担心他真的会跟上来。不知道之前两个人是怎么相处,明明讨厌到这个地步,江听晚还愿意为了当初的他出谋划策,当他的恋爱狗头军师,甚至有很多次他懒得做饭时,都是江听晚一手把爱心便当准备好。

    现在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关系,江听晚自然也不用继续伪装,所有的厌恶都摆在脸上,更何况……医院中还藏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去的人越多,麻烦就越大。

    池星月摇了摇头,这件事上格外坚决。

    不顾沈云白的脸色,池星月走入黑夜中。从车库中把车倒出来,开着车往医院。

    超一线城市,又是首都,夜晚其实很热闹,高楼大厦犹如黑暗中的一只只猛兽,街道上是车水马龙,到处都是人,人来人往。

    霓虹灯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由于是海滨城市,真的能够闻到一些湿润的海风气息,夜晚并没有阻碍人们的活动,反而因为只有晚上才有一些空时间,夜晚才更加热闹。

    池星月把油门踩到底,哪怕是新手,再加上心烦意乱的加持下,他的车速很快,中途也没有被任何人拦下。私人医院,还是江听晚家里的私人医院,灯火通明。

    他在一楼问清楚病房的位置,就匆匆忙忙往上走。还好私人医院的人不多,就算是等电梯也很快就到了,三楼最顶级的病房,江听晚正在门外,看起来像是在吸烟,手指中夹着什么,苍白的、细条状的东西,看起来实在像是香烟。起码在池星月面前,江听晚从来没有吸过烟,所以身上的味道总是淡淡的,闻不到任何烟草的气息。

    “江听晚,冷暴力我。”

    池星月快步走上前,把他手里的东西夺出来,直勾勾看向江听晚,“有时间在这里吸烟,没时间回我消息,我就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让你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才看见手里的东西,原来不是烟,而是一根棒棒糖。鲜亮的粉色,大概是草莓味,池星月没有把这东西还给他,嘴里小声嘟囔:“吸烟就吸烟,干嘛还要用这种姿势来吃糖。”

    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江听晚看起来有点憔悴,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可是眸光又很亮,比医院的灯光还亮。

    “我在等。”

    “等什么?”

    “等他死。”

    江听晚放声大笑,有点幸灾乐祸,不过他今晚确实没看手机,跟池星月解释:“刚才在病房跟人吵了一架,我玩手机摔了,新手机还在路上,一会送到。”

    “跟谁吵架?”池星月只是想找个借口,对他不回消息这件事有点担心,能让江听晚如此动怒的人不多,敢正面和他吵架的人也不多。

    要么是他爸,要么是……

    他话音刚落,有人笑眯眯迎上来:“哥哥晚上好,刚从楼下上来,耳朵红了。”

    莹绿色眼眸,也是个混血,不得不说,江家的基因是真不错,不知道又是混了哪一国的学,池星月自己是没有脸盲的,看到这少年,愣是没认出来是谁。

    但在他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江听晚脸色微变。池星月立刻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某一个私生子弟弟,婚姻背叛的产物,哪怕是上一代选择的错误,池星月还是忍不住对这种人有些敌意,秾丽精致的脸一板:“我可没有弟弟,别在这里乱喊。”

    一般人被什么说了肯定会多多少少有点尴尬,但少年只是笑容不变:“但你比我稍微大一些。”

    池星月忍不住皱了皱眉,拉着江听晚就要换个地方:“是他吗?摔手机也是因为他。”

    一个很有权很有财富的男人去世,私生子们肯定会蠢蠢欲动。当年把这么多私生子都领回来,不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互相制约,倒是有点封建帝王的感觉。

    在他们这个家,江听晚他爹就像是一个将要驾崩的土皇帝,每一个人都虎视眈眈,想要从中捞到更多的好处。利己而已,不算是令人讨厌的性质,只是涉及到江听晚,就变得让人厌烦许多。

    江听晚薄唇吐出两个字:“不止。”

    池星月双手捏着他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下次不准不回消息。”

    “遵旨。”

    “最开始我想问护士借手机,不过打了一架,假丑不好外扬,也就没回了。你平时不是爱打游戏吗,不嫌我消息烦了?”江听晚解释了一下原因,又捏了回去,把池星月的粉红舌头揪出来一点,看起来有点呆呆傻傻。

    “我什么时候嫌你消息烦。”池星月这时候缓过劲来,耳朵上的红晕也没了,余光中看到一个身影,声音更低:“你现在就在外面等,不进去看看吗?”

    “不看,不想看恶心丑人。”江听晚矢口否认,慢条斯理把棒棒糖卷进口里,“下身都烂了,死了更好,死了咱们睡一张床。”

    提起自己的父亲,他字里行间没有任何敬重。

    “你的那些弟弟怎么办,人好多。”

    池星月感觉头皮发麻,他无法忍受自己有很多兄弟姐妹,更不用说数量很多。

    “凉拌。”江听晚这时候反而没个正形,也没池星月刚从楼梯上来时,远远看见他眉头紧蹙,神色正经的样子。

    “跳梁小丑而已。”江听晚也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身影,或许的确有几个可造之材,倘若没有诞生在江家,或许能博一个不错的前程。但既然他们的母亲选择了成为见不得光的情人,连带着他们也只能成为弃子。

    池星月直勾勾看着江听晚,看着他的正脸,江听晚的五官和江觉有一些程度上的重叠,却又有很明显的辨别度。比如,在面无表情的情况下,看起来冷酷肃杀,像是薄薄的利刃,随时都能寒光乍现、杀人于无形。松弛时,又慵懒随意,没有任何架子。

    “但他们……”池星月心里想说,可能有点觊觎他自己,那种目光,仿佛已经将他视为了帐中之物,下流又变态,仿佛被潮湿雨林中的毒蛇盯上,每一次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这话说出来,听起来有点自信,不……自恋过头。

    最终还是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反正……他们也跳不了多久,最后都要被江听晚收拾干净。从始至终,江听晚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写真给他看了吗?”池星月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在医院这里说这种话有点不合时宜。

    江听晚:“没看。”

    池星月抿唇:“我怀疑你在夹带私货。”

    “那必不可能,他没福气看,我到我妈坟前烧给她看,她喜欢看你,她喜欢看长得好看的。”江听晚看向窗外,浮浮沉沉的灯光,像是海中破碎的原因。

    池星月也看向窗外:“我心想也是。”

    “现在什么情况?”

    “就是睡女人睡多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个带回来后,不安分,跟司机睡了,司机去嫖,得了病,又染给她,她又染给我爸,还得了食道癌。”江听晚简单说完,“还在里面抢救,我看无力回天,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估计活不了多久。”

    池星月忽然道:“我也感觉救不回来了,不过今天晚上你要在这里守夜吗?”

    “里面有套间,咱们两个可以挤在一起,医院条件肯定没家里好,咱们两个可以对付一下。”江听晚看着池星月雪白的侧脸,池星月回过头,一本正经看着他。

    “你让我睡医院?”池星月声音微微拔高,又落下来,“好吧,我不太喜欢医院。”

    现在真的有一种舍命陪君子的感觉。

    池星月说:“江听晚,你以后最好对我好一点,除了我,没有人会愿意陪你住医院了。”

    “谢谢你,以后家产分你一半。”

    第58章 迷人的他

    医院这种地方,从池星月略微有一丁点记忆起,就不太喜欢这种地方。

    纯白的、总是给人一种虚无又绝望的悲戚感,哪怕池星月自己并不怎么来这种地方,为数不多的几次出现在这里都给他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除了小时候体弱多病外,第一次是小学,太调皮,所以从两米高的楼往下跳,脚踝崴了,被老师背到医务处,后来又辗转到医院。

    第二次是跟着江听晚打群架,打群架的原因……似乎是当时江听晚刚刚打球回来,就听到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几个少年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最后发展到打群架的地步。当然,是江听晚单方面的碾压,他本来就长了一张很能打的脸,身上的肌肉线条也不是当摆设。

    池星月只是一个无聊的旁观者,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出现在别人的嘴里,或者褒奖,或者下流,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可江听晚却像是受了很大刺激,把一群人约到操场,最后那些人彻底消失在学校,连带着各自家里的生意也都销声匿迹。

    进医院是吃坏了肚子,大概是甜点中某一样坚果池星月过敏,最后在医院呆了好几天。

    而现在,池星月要陪着江听晚在医院中住一夜。

    绝大多数情况下,池星月都是一个非常有底线的人,有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为了其他人降低自己的底线,可江听晚很特别,池星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当是为了好兄弟,凑合一晚上。

    江听晚自家的医院本来就地理位置绝佳,尽管处于闹市,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闹中取静的平静。整个医院的绿化面积更多一些,当初在建立这所医院时,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在绿植上,因此医院的建筑都陈列于高大的乔木之中,如果不是清楚现在是在市中心,还可能会认为是在什么深山老林。

    是套房,方便家属可以照顾病人,但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陪床的护理在陪护,池星月进来时只能看见一个消瘦脱骨的人影盖在纯白的被子下,床边无人在陪,点滴滴答滴答,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快死了。

    池星月很快收回目光,有好几个房间,江听晚直接走向最深的一间。推开门以后,比起在医院,更像是在五星级酒店,和之前池星月住过的那些酒店,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进去以后,江听晚立刻关上房门。

    “隔壁的房间都空着吗?”池星月有些好奇。

    江听晚垂下眼,“有野种。”

    池星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野种指的是什么,如果江听晚他爸生病,要陪护,光是一天换一个人都能三个月不重样,想要少年绿莹莹的眼眸,那是狼才会有的眼神和瞳色,藏不住的野心勃勃。

    不知怎么,池星月感觉有点膈应。

    本来脑海中还在酝酿着的小乌云又即刻散去了。

    江听晚在镜子面前洗漱,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仔仔细细把有可能会接触到部分都用消毒水清洁了一遍,他头也不回,从镜子中看见池星月正在脱衣服:“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在好奇,现在是谁在陪床。”池星月全身的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往床上钻,“有点紧张刺激。”

    “头一次接触到豪门财产争夺战,简直太刺激了。”

    他总算想起来他刚刚在想什么,有点罪过,医院这种神圣虔诚的地方他刚刚居然在不合时宜想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池星月揉了揉眼尾,指腹按过的地方瞬间出现淡淡的浅红。

    目光从江听晚的身上移到自己手腕上的这颗红痣,已经适应了这颗红痣的存在,并且思维也随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池星月总感觉自己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有点糟糕。

    他想,只要有红痣在,他的思维会从之前的纯洁无害变成现在的随意且放荡。

    “没用,野种就是野种,上不得台面的野种。”江听晚已经洗漱完毕,整个房间中只有一张床,睡在一起也自然而然。

    池星月自己家庭和谐,生平最讨厌破坏别人家庭的人,连带着对私生子私生女之流也无比厌恶。附和地点头:“是的,而且他们看我的眼神我不是很喜欢,总感觉我成了他们眼中的一块肉。”

    想想他们看向自己时的目光,池星月就感觉一阵后怕。

    “对了,我问你。”池星月手机没电了,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枕头往身后点,然后吃痛:“你压我头发了,起开。”

    “哦哦。”长头发为数不多的缺点就是被压着的可能性很大,平时池星月一个人睡倒是没什么,江听晚听见池星月的惊呼后抬起手臂,“你现在可以问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问我,你是不是故意让客服说没房,然后顺理成章跟我开情侣套房。”

    池星月一瞬不瞬看着江听晚,骄矜地抬起雪白的下巴,双目似乎已经洞悉一切。语气也有些毫不客气。

    “有人?沈云白?”江听晚立刻反应过来池星月嘴里的另外一个人是谁,唇边的笑意多多少少带着玩味。

    截至目前为止,余下的几个人都算不上威胁。

    沈云白有点手段。

    能跟池星月同住屋檐下,还能……挑拨离间,对沈云白的印象从很会装可怜变成多管闲事,但的确很擅长洞察人心,起码池星月这样好摸透的性子,在沈云白面前无处遁形。

    一个身世尊贵又饱受家人打压的高度敏感人格,能够在这么长的时间战线不透露自己的相关信息分毫,足以见得心思之深沉。江听晚见过的人很多,而沈云白偏偏属于最难处理的那种。

    池星月的性格很好摸透,多相处就会发现天真得过头,沈云白这种重度敏感的性格不可能捉摸不透,好摸透就意味着好替代,换句话说,他凭借着努力才能在池星月身边拥有一席之地,极有可能轻轻松松就被沈云白取代。

    想到这里,江听晚神色凝重,忧心忡忡地看着天花板。

    “我允许你跟我开房,不需要用下三滥借口。”

    “能不能让沈云白离开?”

    “他怎么了?”

    “我感觉他心思有点深,感觉很会算计人。他是不是眼瞳的颜色很深,你站在他面前会有被看穿的感觉?”

    好像……真的是这样。

    如果是浅黑色或者棕色的瞳仁,或许就不会有那种冰凉瘆人的感觉,可偏偏沈云白的眼珠子是纯粹的深黑色,像是黑色雾气缠绕,就像是所有的黑暗念头在他面前都会变得无处遁形。偶尔……池星月会有点害怕和他对视。害怕,跟其他男人厮混都能被看出来。

    可……当初是他主动开的口。

    害,当初实在没有想到,世界观会在短时间内重塑,在原有的世界基础上重新更换了主角,他还以为、还以为……只要多和沈云白接触,就能得到更多的财富值和声望,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可他却依然要承受自己判断失误的后果。

    江听晚双手按着池星月的肩膀,琥珀色的眼眸像是流淌融化的蜜糖,甘之如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对沈云白还有感情吗?讨厌还是喜欢?”

    池星月看着江听晚的双眼,实话实说,他感觉自己现在也很迷茫,喜欢还是讨厌。应该是不讨厌吧?

    被那双清泠泠的眼神注视着,哪怕是一颗冰冻过、硬邦邦的心,也会招摇不定,如同暴风雨夜中的烛火,

    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内心,池星月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理智,也没有那样清晰,眼睛里的茫然被放大无数倍,他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我不知道。”

    “我不是在逼问你。”江听晚说,

    “说不明白,但应该不排斥,会被吸引,也会感觉他很可怜。”池星月绞尽脑汁形容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情的原因。”

    “但我们有过很多次,你也没有这样过。”江听晚脱口而出,摸了摸鼻子,“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一夜情的威力没有这么大的。”江听晚隐晦地看了一眼池星月,来的时候匆匆,他没有穿睡衣,池星月一马平川,犹如平原。

    池星月摇了摇头,他好像天生就不太会喜欢人,荷尔蒙不怎么为人跳动,就算是疯狂追求沈云白的那些日子,哪怕心里明白自己没有那么着迷,可行为上还是不受控制地那样做了。

    他捂着太阳穴,自暴自弃往床上一趴。

    细腰塌着,就像是很多次的夜晚一样,江听晚鬼使神差扶着池星月的腰,池星月忽然计从心来:“你的野种弟弟是不是在隔壁,我有个报复他的好手段,你要不要听。”

    哪怕知道这是池星月转移话题的惯用手段,江听晚依然很配合:“你说说。”

    池星月贴在江听晚耳边言语一番,江听晚有些怀疑地看着池星月:“谁教你这么招数?”

    谁教的?

    当然是无师自通,谁让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还是一个变态偷窥狂的漂亮攻三呢?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狼狈为奸啊。”池星月戳了戳他。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不害羞了?”

    “没什么好害羞的,报复回去!必须报复!”

    江听晚拢着被子往上贴,把池星月盖在身子下面。

    “你爸呢?”

    “应该没事,他昏迷状态。”

    “有点变态,但,还我挺喜欢的。”

    第59章 迷人的他

    被子彻彻底底将两个人盖在身下,两个人,又在同一个被子里,身上的气味彼此交叠,江听晚几乎整个鼻腔中都是池星月身上的浓烈香气,他不由得闻:“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平时不喷香水吗?怎么身上总是香喷喷的。”

    池星月趴在自己手臂上吸了好几口,也没有闻到什么所谓的香气,反而江听晚问出来的问题有点怪,他摇了摇头:“我不喷香水,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

    “沈云白偷偷把洗浴用品都换成自己惯用的味道。”江听晚不无郁闷。

    池星月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伏下来枕在江听晚的手臂上:“我感觉咱们两个现在有点越界了。”

    一墙之隔,外面就是昏迷中的病人,隔壁甚至还住着私生子弟弟,他们两个人同床共枕,多多少少有点越轨了,也不算池星月多想,很少有人会看完一整本《本该是万人嫌炮灰的我却成了万人迷》以后还能保持纯洁无瑕的。主要是,池星月自己也没有想到随随便便一个东西都能被拿去联想,随随便便一个场景都能用来上演最原始的行为,恰如现在在医院。

    池星月脑一抽,不受控制想到了一些其他不太好的事情。

    医院这种地方,就和办公室、教室这种限定场所一样,在某一些青春期少年爱看的小片子里面,经常会出现,池星月感觉自己现在的廉耻观念已经消散了很多,完全不觉得这到底有什么问题,只要能够帮江听晚回击,能膈应到隔壁的那人,他就感觉心满意足。

    像老母鸡护着鸡崽子。

    江听晚就应该在他保护下。

    “池星月,你不热吗?”江听晚闻着池星月身上的味道,被子并不厚,只不过在封闭状态下,温度在升高。池星月自己有裸睡的习惯,晚上习惯性□□,而现在,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两条腿正在不安分地压在他腿上。转过头却看见池星月手指已经悄悄把被子撬开一道小缝,一点点凉风灌进来,池星月小口小口呼吸着。

    池星月撅着屁股:“你不要总是说废话,你都觉得热了,你说我热不热。”

    江听晚一听,得,他把被子盖到腰间,“这个房间只有咱们两个人,没必要鬼鬼祟祟的。”

    彻底凉快了,池星月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天花板上的灯有花纹,纹路看起来很复杂,其实和刻板印象中的医院场景大相径庭,池星月歪过头:“隔壁只有一个人吗?”

    “前几天每天一个人,都想多分点钱。”江听晚道,两个人的面前就是电视,他问:“咱们这样也太无聊了,要不要放点什么?”

    池星月心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好啊。”他的唇形漂亮,丰润柔软,像是一片绮丽的樱花,些许弧度便足够让人神魂颠倒,江听晚在池星月即将开口说出鬼片两个字之前就打断他,“鬼片不看。”

    池星月的鬼字还在嘴边打转,听见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利落,只好点了点头:“行叭,不看鬼片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清一色的仙侠,为了爱情寻死觅活,动不动就要苍生覆灭,生灵涂炭。就算是恐怖片也要搞出xx大战xx这种的既不恐怖也不搞笑的混合体,动画片有点蠢,池星月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黑漆漆的屏幕上有两个人模糊得影,他忽然兴致勃勃提议道:“要不然,咱们两个来看点带点颜色的?”

    声音也不由得用上了撒娇的语气:“反正现在不是半夜了吗?”

    本轮位面中,每个人都要恪守男德,池星月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看过任何带点颜色的东西,就算虚假链家跟个牛皮癣一样,池星月还是青春期,对这种事情最好奇最上头的时候,所有的链接也是废掉的。池星月不看擦边不看带颜色,现在两个人挨得很近,池星月反而升起来一阵好奇心。

    “真想看?”江听晚听到池星月这个需求以后只是微微笑:“不为沈云白守身如玉了?”

    池星月真的感觉这个人特较真,说话多多少少带有一些阴阳怪气,有这么讨厌沈云白吗?都到这时候了还要嘲讽几句,连带着池星月自己都被误伤了,或者说,这才是……江听晚外表下面的真实模样。

    有点意思。

    每个人都在他面前伪装,装成正人君子的模样。

    池星月一把把遥控器夺出来:“你看不看?”

    江听晚懒散道:“我不看。我要为我未来老婆守身如玉,我为什么要去看其他人的□□,不就是两个肉虫这样子那样子吗?不感兴趣。”

    未来老婆?

    池星月心想他哪来的未来老婆,这个世界自己才是唯一的主角,而你,我的兄弟,也只不过是自己身边的一条舔狗而已。

    池星月乌溜溜的眼睛看向江听晚,没想到江听晚真的双眼紧闭,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真不看?”池星月坐在江听晚腿上扒拉江听晚的眼皮,“看不看?”

    “我恕你无罪。”

    氛围上来了……池星月现在真的有点想瞄两眼。满足一下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好奇心,江听晚这才坐起来:“我爸在外面住院,你唆使我看这个。”

    “嗯对!”池星月双眼亮晶晶。

    电视联网,江听晚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出来什么,他在输入法上搜网站,密密麻麻的不知名小网站都冒出来了,池星月也看乐了,怎么自己这个世界的网站也要叫青花鱼啊。

    有点微妙。

    池星月掰着手指头说自己的性癖:“我喜欢看两个人都帅都好看的,身材得好,皮肤白,而且要pink……你懂我的意思吗?pink!不能太粗鲁,不能太温柔,台词不能太斯文,也不能太下流……还有,体型差,要壮壮的。”

    池星月一口气说了很多要求,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听晚自己都不算特别特别白的皮肤,不过他是纯帅,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慵懒又贵气,不容小觑。希望没有误伤到他。

    “你要求还挺多的。”江听晚眉心一跳。

    实在没想到池星月的龟毛挑剔居然这种事情上也会显现,真是难伺候,江听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所有人身上都打着马赛克,关键部位打马赛克,脸也马赛克。

    “什么东西?”江听晚挑了挑眉头,实在有点无语,好不容易翻找了大半天,翻了几十页才找到一个符合池星月标准的,结果都是马赛克,不甘心拖了进度条,不出所料,马赛克贯穿全片。

    池星月也无语,成年人会有点这种小想法很正常啊,为什么要抑制到这个程度。

    江听晚又去翻找别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如此,池星月这才回想起来严打的事情,没想到严打不仅仅影响了正文,没想到就连这些小细节都会严格把控,这下他是真的感觉有点乌托邦柏拉图了。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主意和氛围,就这么放弃实在让人有点不甘心,池星月舔了舔嘴唇,把充电口拔下来,捏着手机给温竹鹤发消息,乌色眼眸闪过一丝狡黠。

    【残月不渡星:在吗?dd。】

    【.:?】

    【残月不渡星:那个……之前你用来威胁我的视频还在不在,别装死,我知道你手里肯定有。】

    【.:你现在跟谁在一起?沈云白,江听晚,江觉还是容晚亭?】

    池星月看着对面发过来的消息,宋时颂残疾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耳朵中吗?不然为什么不带宋时颂玩。池星月紧张刺激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掌心出了一点湿汗。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声音在黑暗静谧中显得无比清晰,他微微压低了声音:‘男人,发我,别逼我求你。’

    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反应速度很快,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温竹鹤眼里掠过一丝冷嘲,不过还是从私密相册中找出来视频发给池星月,悲悯狭长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晦暗:“没良心的小崽子。”

    池星月这个时候已经收到了视频,皆大欢喜。

    “江听晚,你别找了,要靠你得猴年马月了,来看我的吧。”池星月很大方,他的脸蛋和身材本来就是顶尖,从小到大接收到了太多来自其他人的注目礼,对于自己长相的认知,池星月一清二楚,并且深以为然。

    “你的。”江听晚关掉那个马赛克网站,看向池星月的手机,是一段视频,看起来很长,摇晃的镜头大概是片头,看起来很拙劣。

    “粗制滥造。”

    江听晚的声音听起来多多少少有点残酷,评价起来也毫不客气。

    池星月忍无可忍:“你闭嘴。”

    摇晃的镜头伴随着彩色斑斓的光,隐约能够听见小歌手空灵的嗓音,人影一个接着一个,背景可能是在酒吧或者会所,然后等镜头转移到池星月脸上,江听晚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你的?”

    “我的。”池星月点了点头。

    有点惋惜,这个世界唯一能够不打马赛克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的身体了。

    “和沈云白?”江听晚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池星月气到归西,他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这样有什么不对,眼角闪过的得意洋洋被江听晚捕捉到。

    池星月点了点头:“嗯,对,我感觉质量还可以,你不喜欢我的脸吗?”

    江听晚看着池星月的眼睛不假思索:“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看,是不爱看吗?”

    当然喜欢。

    从头到脚,到发丝都喜欢,只是不喜欢……看到池星月和其他人亲亲我我,哪怕视频中的两个人长相都能算得上无比出众,可不知为何,一看到摇晃的镜头中池星月看向其他人时晃动的身形和主动索吻的姿态,他好像连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

    江听晚从来没有感觉什么时候能和现在这样,嗓子艰涩无比,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声带像是被人生生锁住了,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真的真的很糟糕。早就没有了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劲头,池星月的脸颊近在咫尺,完美无瑕的雪白面容犹如聊斋中的艳鬼,专门摄人心魄而生,要攫取他的全部注意力,眼角眉梢虽然笑意盈盈,却给江听晚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精明又迟钝。

    这是江听晚给池星月的评价,只会在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装傻,却在某些方面足够迟钝,而现在,定定看着池星月眼角眉梢的笑意,他反而有点摸不准池星月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的定位……只是池星月的好哥们而已,好哥们应该当守护神,而不是肖想着进一步的距离,江听晚的目光移到了池星月手里的视频上,点了点头:“可以啊,一起看。”

    江听晚可以无比确定,自己对池星月的情感。

    持续了很久很久,比池星月想象中还要久得多,摆在点点滴滴中的证据池星月也不会放在眼里,有点无奈。

    “池星月,你是凌虐我还是在凌虐我?”江听晚揽着池星月,咬牙切齿询问,“是不是故意的?”

    “我又不是变态,凌虐你干嘛。”

    “你明知道我不能看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江听晚认认真真看着池星月的脸,又默默补充一句,“当然了,你很高级,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看三级片。”

    如果是没有知道剧情之前的池星月,肯定会认为自己的好哥们人品超级牛。

    不过现在池星月无比确定。

    这是在吃醋。

    不喜欢看到这种场景,所以……池星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ai一下就好了,可以了吗?”

    池星月晃了晃手机。

    “都听你的。”江听晚在池星月的身后垫了一个柔软的垫子,画面不画面无所谓,他喜欢看池星月被他掌控着所有的快意,在他的绝对控制中达到泯灭的欢愉,崩溃哭出声,他会舔掉池星月的所有眼泪。

    “你别总是同意啊,我偶尔也想看看你反对我。”

    池星月刁钻地评价:“你现在很像一个无趣的老实人,平平无奇且乏味。”

    “哦?我怎么样才算不乏味。”江听晚有些没听明白池星月的意思,宽大的手掌卡着池星月雪白的脖颈,缓缓收紧,在池星月略带惊讶的目光中一点点往下。

    “沈云白能伺候你,我也可以。”

    “我从来都不比他差多少的。比他们都不差。”

    以前的顾忌都抛之脑后,他在池星月的注视下低下头。

    丢在一边的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社交软件的提示音一条又一条。

    【你要视频干什么?】

    【共享定位已取消。】

    【我又没有说让你离沈云白远一点?】

    【小骚狐狸,你又在勾引谁?】

    【回答。】

    池星月疯狂摇了摇头,他什么也不知道。

    第60章 迷人的他

    小骚狐狸,这算什么称呼?

    消息叮叮咚咚的声响和着破碎甜腻的哭腔最终被嗯灭,消息一条又一条,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就算这样,池星月依然满头大汗。

    他倒是没有多少道德感,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及时行乐重要。

    扣着池星月的那只手手腕上的青筋狰狞可怕,池星月哼哼唧唧,死死揪着江听晚的发丝。

    “你不就是想被听见吗?要不要我给你开一个扬声器。”

    “或者,拉一个小群怎么样,沈云白肯定喜欢,然后开群视频电话,让所有都看看你,好吗?”

    江听晚的肤色比池星月还要深一些,哪怕平时不太正经的人,此时大汗淋漓,还要说着这种下流话一句一句刺激着池星月的神经,池星月现在真的恨不得找一个地缝把自己蜷缩进去。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江听晚的墨发被汗水沁润,狭长的琥珀色眼眸在池星月的眼里竟然有些像某种猫科动物的眼睛。池星月晕晕乎乎地想,应该是狮子吧,狮子就是这种像猫可又凶恶得多的眼神。

    但还是会比,池星月在心里比较。

    他分神不分神很好判断,只要眼神微微失焦,基本上就是在想其他事情。

    温竹鹤手里有他的一手视频,但是偷偷拍摄视频的那个人还没有被抓出来。江听晚也有人一直在看着他,却只是发一些日常生活照,否则那天晚上和沈云白的事情早就传到江听晚那里,那几个人有实力,耳聪明目,江听晚未必不是如此。还有点点滴滴的细节,刚刚搬进来就有满屋子的针孔摄像头,别墅是容晚亭赠送的。

    换句话说,他一直都在别人的监视中。

    他喵的,到底谁才应该是变态偷窥狂啊,这种名头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安到他头上才对。

    虚假的偷窥狂:总是在老婆和其他男人do那个i的时候超经意发现,然后再不痛不痒地补上一两句嘲讽的话,就迫不及待一起加入。

    而真正的偷窥狂:渗透到他的生活中,但他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感知。

    按理说,一直对着一个人拍摄的话,一个很大很明显的动作。

    池星月想着他哪怕烂醉如泥都不可能会醉成这个模样,却对自己被周围人渗透也一无所知。

    “你在走神。”江听晚的声音把池星月的思绪拉回来。

    “红痣很漂亮。”

    他拉着池星月雪白的手臂,吻在手臂上那粒红艳艳的小痣上,哪怕……这里、这个位置本来不应该出现。现在倒是没有红痣灼烫着池星月的小臂,池星月还是感觉被吻过的地方像是被烟头烫了一下。

    …

    热。

    好热。

    少年的耳朵贴在墙上,隔着墙壁好像能够听到甜腻拉丝犹如饴糖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幽幽盯着面前的墙壁。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光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有些过分。

    江听晚又凭什么这么做,他看上去就不安好心。爸爸还得住院,他就迫不及待把人往床上带,嗓音跟勾子似的,让人听得血液沸腾。

    可现在他根本没有抗衡的能力,只能听听墙角,才能缓和一下各种不甘的情绪。

    他站得笔直,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贴在墙面上。

    不够清晰。

    不够……还是不够,哪怕他已经伸长了脖子,还是没办法把所有的声音彻底听进去。为什么要在医院,为什么要在现在,以往这个时间,他早就睡过去,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嘴唇,幻想着里面的每一个动静。听着隐隐约约的声音,甚至能够幻想得出来,里面具体的情形。

    江听晚也太重欲了,爸还活着,就嚣张到了这个地步,要是爸死了,恐怕所作所为更加过分。

    一切归于平静。

    池星月感觉手都在抖,昏昏沉沉睡过去。到了深夜。才感觉有点冷,大半的被子都卷到了自己身上,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紧跟着,身边人起身。

    池星月费力睁开一道缝隙,朦朦胧胧的光波进来,江听晚背影挺拔,听到小护士用颤抖的声音说:“江、江总去世了。”

    灯火通明,原本沉寂的光芒再一次照亮了整个病房,本来就有人在守夜。稳定的病情再一次恶化,本来以为熬过去就没事了,没想到偏偏在大半夜去世。

    池星月还是很困,在听到去世的消息打了个哈欠。

    他没见过死人。

    家里长辈每逢去世,家里人害怕他看到尸体的变化做噩梦,所以每次都不让他看到。平平安安长了这么大,池星月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死亡,心里很平静。

    老实说,就像在手机里刷到了一个无恶不作的人被肢解分尸的新闻那样,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甚至在一瞬间,感觉有点烦人。责怪不应该在这个点去世,扰乱了他的清梦。

    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多。

    绝大部分人睡得毫无防备的时间。

    池星月眼睁睁看着江听晚走出去,他只好也爬起来穿衣服。刚套上短袖,有人挤进来。

    是江听晚的私生子弟弟。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只比江听晚小几个月,四肢修长,一双眼睛绿油油的,像狼。

    还是凶恶狡诈的狼。

    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看过来,先是落在房间中的垃圾桶里,又像是恶犬觅食,在整个房间中看了一遍。

    病房中,推门而入的医护人员很多。哪怕私生活混乱,名义上来上说,他依然算一个成功人士,地位斐然。一个大人物的陨落,必然会引起小范围的轰动。

    江听晚双手插兜,估计要处理的事情不少。

    池星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第一次住进医院,就遇见这种糟心事。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挑这个时间点。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烦躁,抓了抓头发,看着趁乱混水摸鱼的人,也不假辞色。

    “你进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池星月飞快把裤子套上,抿着嘴唇,语气很不爽。

    “哥,你别这样,我看有没有吓到你。”少年收回了目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他有一颗小小的虎牙,很显然,这是他的优势所在,他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笑才算迷人,所以在微笑时会刻意露出那颗小虎牙。

    笑容的弧度像是专门测量过。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也会被这种长相折服。但围绕在池星月身边的人,都是这个世界上长相最顶尖的那一部分,哪怕看到,也不会被吸引。

    “你怎么跟条狗一样,在这里闻来闻去。”池星月微微皱眉,少年抽动的鼻翼也没能离开他的眼睛,总之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轻轻抬起下巴:“你爸死了,现在不去看看吗?”

    他话音刚落,江听晚就走进来,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径直走到池星月身边。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害怕的话就先给沈云白打电话,或者我让他过来陪你?”江听晚摸了摸池星月的长发,在这个时候显得深明大义,放下所有的嫌隙,大方又干脆。

    池星月掀起眼帘,凝视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悲伤,就连眼皮都没有发红。面色平静,薄唇扯着淡淡的笑容,原本还想安慰两句,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还不如安慰他自己。

    “我又不是很胆小的人,怎么可能会怕。你去忙你的事不用管我。”池星月深明大义,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残留的那点困意纷纷褪去,池星月揉了揉太阳穴,催他出去。他的视线越过江听晚,落在他身后的少年身上,意有所指:“把后事好好料理。”

    有的忙了。

    恐怕未来一段时间,江听晚都会很忙很忙。

    江听晚是真正意义上的婚生子,但是婚姻法上,私生子也有继承财产的权力。有那么多的私生子,光是分割财产,就要有的忙。

    “那你继续睡。”

    “天亮我让人送你走。”

    安排好,房间里再次恢复平静,池星月哪里还能睡得着。他有点好奇,毕竟从来没有见过死人的样子,想出去看一眼,最终还是按耐着好奇心,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在脑海里顺剧情。

    他现在必须把身边那些藏起来的探子都救出来。

    他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美人,就像旧时的皇帝一样,身边被安插着很多人。

    外面忙忙碌碌,池星月开了几把游戏,一直到五点多,熬到两只眼睛通红,他才推开门。

    “他呢?”池星月东张西望,探着脑袋往病床上看,病床上空空如也,掀开的被子隐约看见山黑色的蕾丝边。

    江听晚笑容中带着嘲讽:“病情稍微好转一些,就迫不及待地跟自己的护士全垒。”

    “葬礼要尽快进行,现在天还是有点热,早点入土为安。”

    池星月想想也是,这种天要是烂了臭了,问题可就大了。

    “你先回去,到时候再联系你。我让人开车送你。”

    好像一夜之间变成熟了许多,或者说之前只是在假装混不吝,分明能够独当一面,还是要以这种面容示人。池星月定定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要回我家,好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

    “可以。”江听晚道,“离你哥远一点。”

    “我哥怎么你了?你是不是看我哥不爽。”池星月满头雾水,总感觉眼前这人在谜语,他喜欢别人跟他说话时直来直往,而不是山路十八弯。

    因为……

    江听晚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