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期待春天
汤雪尴尬的一笑, “你这记性，可还真好啊。”说完，她似乎又感受到那时候的窘迫了, 明明已经过去挺久了。
“嗯, 还不错。”
说话的功夫，电梯已经到了他家楼层。
“哎呀，我们快去拿东西吧，不然来不及了。”说完, 汤雪就走到他门前。一副等着他开门的样子。
“不是知道密码？”童嘉熙以为她忘了。
“这不是有你，我就不用动脑了。”汤雪一度觉得他家的密码很难记，每次都要翻备忘录。
“不过, 你这密码有什么含义吗？我看也不像是什么纪念日啊。”
童嘉熙将门打开，汤雪进屋。他看她一眼，这么久了，她竟还是没发现这个密码的含义。
“你的名字九宫格。”他说完就进了书房。
名字九宫格。
汤雪打开手机, 试了一下，竟然真的是。她也跟着跑进书房, “童嘉熙，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着我呢，嗯？”她现在这个样子，绸面的长裙包裹住她的腰身, 她的头发呈波浪状卷起，显得淡雅动人。
童嘉熙放下停止手中的动作，直视她的眼睛, 也直视自己这么多年的欲望。他喉结轻滚, 只说了一个字，“嗯。”
这么多年都想着你。
汤雪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也挺满足, “哎呀，快拿东西吧，等下我们就要出发了。”刚刚姜颖已经给她发消息了。
“知道了。”童嘉熙打开抽屉，将笔记本打开，还有一点电。然后又去卧室，拿了几件冬天的外套。其实房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用来睡觉休息的地方，更像是一个中转站，并不会赋予它太大的价值。
但这段时间和汤雪生活在一起，才惊觉这间房子的冰冷。这里没有她那些瓶瓶罐罐，也没有她那些精心呵护的花草，随处都看不到她的痕迹。他现在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出卧室时，发现汤雪正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外面的太阳已经有落下的迹象，光线不似白天那般强烈，只剩一些余晖洒向这边。汤雪就站在太阳光下，本就泛黄的头发，在太阳光下，被衬得更加金黄。耳朵一圈都是淡粉色，皮肤也看着透亮。
听到身后有声响，她转身，扯开嘴角，笑脸盈盈的，“你好了呀。”童嘉熙点了点头，然后她就向他奔来，挽住他的手臂，“那我们走吧。”
那一刻，他明白了家的意义。
*
“小雪，刚刚对不起。”姜颖今天一天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本来因为黎家不让汤雪进来的事情就不开心，还被黎家夫人一顿冷嘲热讽。暗讽她有手段，嫁入黎家。可还没等她发作，黎煊归倒是替她出了头。
那时候他直接牵起她的手，当着彭惜霜和一众人的面，直接宣布，此后姜颖的要求，就是他的要求，如果不同意，今晚的婚礼他们就不必来了。
姜颖当时听完，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她一向才是叛逆的那个，没想到这人，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记得当时彭惜霜的神色复杂的就像要刀了她。不过最后也只是笑嘻嘻的赔不是。
“哎呀，没事的。不过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
姜颖摇了摇头，看着场子里黎煊归的身影，心里有点复杂。 “后来黎煊归帮我了，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他那个后妈，比较丢脸。”
“那就好。”看来，童嘉熙说的没错，这人确实是挺护短的。
当晚的婚礼，用豪华都形容不了，据说光是姜颖身上的礼服就已经天价。在场的每个人非富即贵，外面寸土寸金，而里面的人谈笑风生，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期间有人来跟童嘉熙打招呼，他也不失礼的回应。
那天，她才明白，黎家是多么富有的存在。
而黎煊归也全程配合，并没有因为这场婚礼中，两人没有感情就草率对待。愣是姜颖，都挑不出他的错处。
两人敬酒时，黎煊归的手还一直搂住她腰间，倒真像是一对亲密恩爱的新人。姜颖曾试图挣扎，可他只是凑到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不想打那些人的脸了？”一句话，姜颖就安静下来，脸上堆着笑，像个精致的芭比娃娃，就这么一桌一桌的去敬酒。
到最后，她的腿实在酸的不行。她实在不能明白，为什么她的婚礼，请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
这场婚礼一直持续到半夜，汤雪也一直到最后才走。姜颖早已经没了力气，而今晚她无法回家，要回他们的新房。“小雪，那你们路上慢点，我过几天再去找你玩。”
“好的，祝你们新婚快乐。”汤雪笑盈盈的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是很激动的，毕竟最好的姐妹出嫁了。
路上，汤雪捏了捏脚后跟，她穿着高跟鞋走了一天，后跟已经有些磨破了。她将鞋子脱下，才觉得舒服许多。
童嘉熙发现她这个动作，“脚疼？”他之前就说给她贴上创口贴，但她这个是细跟细带高跟鞋，贴上创口贴，就会显得十分明显。
“嗯，好像有点破皮了。”汤雪看了眼，后跟泛红，有的地方已经破皮了。
童嘉熙本来走在直行道上，在虚线处走到了左转道，然后掉了头。
“去哪儿？”
“去药店，买创口贴。”
汤雪真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跟创口贴杠上了，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全，现在脚上又要用创口贴。
童嘉熙回来的很快，他打开车门，然后给她解开安全带。汤雪将脸转向他的方向，他蹲下，抬起她的脚。她本能的想往后缩，被他拽住，然后她就不动了。
童嘉熙动作很轻，他将她的脚放在他半蹲的腿上，然后将创口贴轻轻按下去。“好了，坐回去吧。”汤雪看了眼后脚跟，受伤的地方已经看不见了。
“这几天不要穿磨脚的鞋子。”童嘉熙将包装袋扔入垃圾桶，然后重新启动了车。
“知道了。”汤雪点点头。
想了想，童嘉熙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她，“潘谢这几天会被放出来，这些天我送你上下班。”他有点担心，那人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啊，他不是被拘留了嘛？”
“嗯，这些天韩闵已经在整理证据了，估计他要等着法院传唤。所以这些天，要确保你的安全。”童嘉熙眼睛看着前方，从刚刚韩闵和他说这件事开始，就一直想着。
“行，我知道了。那这些天，我尽量不一个人。”汤雪觉得以那人的性格，确实能做的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出来。
“天气怎么还不暖和？”童嘉熙将窗户开出一条缝，有阵阵凉风吹起来。
“怎么了？”汤雪问，毕竟他又不怕冷。
“春天就能看到你穿婚纱了。”童嘉熙还记得她说的那句，选在暖和的那天再办婚礼。
*
“哎，又到年底了，又要开始准备审计数据了。烦死了，都多久没有按时下班了。”这是最近办公室经常能听到的话。这些天财务部都在准备年底审计，加班加点是常事。
“对啊，还因为那个潘谢的事，听说总部很关注这次审计结果。”毕竟挪用公款不是小事。
“真是，人走了，还要害人。”大家的怨气都不小，可又想着熬过这一阵，拿年终奖。
汤雪这些天也是，每天都加班到九十点。童嘉熙也都准时来接她，次数多了，就难免会被有的同事看到，渐渐大家也都知道，汤雪的对象是个有钱人。更有甚者，说她被包养了。
对此，她一概笑笑，反正解释再多，人们也只会关注自己想看的。索性，就这么传下去了。
这件事就朱楠并没有意外，反正他从看到她钻戒的那刻，就隐隐猜到了。即使内心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他多少猜到，潘谢这次的事情，可能与汤雪有关，却也不敢问。
两人就这样做陌生人，挺好。
“小雪，最近茶水间好多都在传你的事情。”袁晔都忍不住问汤雪这件事。
“嗯，我也听说了。不过就是以讹传讹，不可信。”
“可是，那个人明明就是你老公啊。我看有的人说的好难听。”
“正常，工作枯燥，能有个谈论八卦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呢。”汤雪想得开，反正那些好多都是不实传言，她要是每个都解释一遍，那她干脆直接加班到半夜得了。
潘谢这些天被追着取证，很多支出他都拿不出证明，本来想着找周霈霈，看她能不能帮个忙，可她只说了一句，“爱莫能助，谁让你什么人都要惹。”潘谢一下子就想到，那天在汤雪身边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拜他们两个所赐，而他们两个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凭什么，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在外面逍遥。
这已经是他蹲在地下室的第四天了，他的时间没有多少了，不记得收到多少封律师函了。没人帮他，再这样下去，他就只有吃牢饭这一条路。
今天很难得的，他没有看到童嘉熙的车，想来是还没到。这些天他想下手，连个机会都没有，而现在他看到汤雪正一个人走到地下室，他在心里暗暗想，他死不要紧，拉个垫背的也好。
“没事，你不要急，我在这等你。”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童嘉熙的车子被堵在了路口，可能还需要五分钟。汤雪就在他经常停车的地方等他。
突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以为是哪个同事也来拿车。她自觉的往里站了站，以防阻碍车的通行。然而脚步直逼她这个方向，在寂静的停车场显得格外不容忽视。
突然她看到了潘谢的脸，他今天没有再穿着西装，只穿了一件夹克衫，整个人比起之前憔悴了许多，甚至大肚子看着都小了许多。
“你要干什么？”汤雪将声音尽量提高一些，希望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汤雪，你设计将我送进去，就该想到我不会放过你。我死没关系，拉上你，做鬼也风流啊。”潘谢笑着，却让人感觉到寒意。汤雪现在只想着拖延点时间，等童嘉熙过来。
“潘谢，这边都是有摄像头的，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只会罪加一等。”汤雪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摄像头。
“我既然敢做，自然不怕，你们堵我的路。那我就让你们看看后果。”潘谢直接掏出刀，往汤雪的方向划过去。汤雪试图用脚踢落他的刀，却只能被他逼得后退。到最后靠在墙上，退无可退。
她本能的用手臂遮挡住头部，突然一束车灯照进来，接着就是一阵持续十秒的鸣笛。
第62章她的眼泪
汤雪的呼吸甚至都放慢了, 她害怕自己的动作会激怒潘谢，也担心她如果动作太大，会让童嘉熙担心。
鸣笛声在整个停车场扩散, 不知道能不能让警卫人员听到, 但确实是让潘谢慌了神。他将汤雪勒的更紧了一点，刀口对着她的脖子，不肯松开。
童嘉熙打开远光灯，大灯照的潘谢睁不开眼, 他下车，关车门的声音很大，此刻他很愤怒。“潘谢, 把刀放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他的身影逆着光，声音放软。
“听说就是你，要对我赶尽杀绝是吧, 你那个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这样。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要弄死你的女人, 你要后悔，就怪你们非要自作聪明吧。”潘谢这时候早就破罐破摔了，没人愿意保他，就算以后出来了, 也只会更烂。
童嘉熙握紧拳头，青筋微微暴起，身体的那股戾气开始隐隐往上冒。“你不就是想要钱, 我给你钱, 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潘谢手中的刀，听到钱的时候, 手上的动作有所松动。
“潘谢，我会把钱打给你的家人，怎么样？有了钱，你照样可以重头再来。”童嘉熙往他的方向慢慢挪动，潘谢竟然真的在思考。
“一千万，给我一千万。”他很用力的勒住汤雪的的脖子，惹得她的眼泪不自觉的往外流。
“好，不过这么大的金额转出，会引发风险，你给我一段时间。”
“不行，现在就给，不然我就杀了她。”潘谢这时候觉得那些钱更让他心动，也就没那么想杀汤雪了。
“这张卡里面有三百万，你先拿去，剩下的，你怎么也要给我时间，对不对？”童嘉熙从车里取出一张卡，举在半空。
“三天，三天把钱打过来。”潘谢东张西望，害怕有人过来。“现在把你的车给我，我带她先走。”
“不行，车可以给你，人你不能带走。”
“你要知道，你现在是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我可以随时要了她的命。”潘谢将她往前面推，“把钥匙丢过来，放我走。”
童嘉熙将卡和钥匙放在一起，然后朝着他的方向扔过去，他故意留了点距离，潘谢需要蹲下去才能捡到。
潘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刀口微微拿开了点，汤雪见他要蹲下的姿势，趁机往后退。她的动作很快，在潘谢还没反应过来时，汤雪已经往童嘉熙那边跑。童嘉熙眼疾手快，稳稳的将她接入怀中。
潘谢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两个人给耍了，他将钥匙和卡揣进兜里，然后刀口对着他们，直直的刺过来。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就希望，眼前的这两个人跟着他一起消失。
童嘉熙将汤雪往身后护，整个人都挡在她的前面。
“回车里。”他推她进车。
童嘉熙用脚将潘谢踹倒在地，然后试图在地上钳制住他。可惜潘谢倒地后，刀还在手上，他用刀在空中乱划，童嘉熙的衣服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看着那道口子，潘谢的神经感受到了刺激，他迫切的想看着这个男人倒在地上。于是他起身，用刀口直直的对准他，试图也将他拉进地狱。
童嘉熙确认汤雪上车后，心里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突然上前，拉住潘谢握住刀柄的胳膊，手上很快就多了一道口子，鲜血往外直流。他也就是微微皱了下眉，没有松开潘谢的手。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汤雪不敢上前，刚刚她已经报警和通知了保安室，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她打开双闪，然后摁住喇叭，试图能吸引到人过来。
刀已经落地，童嘉熙和潘谢身上都已经有刀痕，两人身上都有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潘谢下手很重，现在他才是那个不要命的那个。
这时候警卫室的人来了，看着地上扭打的男人，还有车上头发披散的女人，赶紧试图拉开两人。
“你们在干什么？”警卫员大声呵斥，潘谢见有人过来，看来是跑不掉了，而童嘉熙也松了一口气。
两名警卫员将他们拉开，最后就变成了三个人一起拦住潘谢，他抑制不住的低吼，觉得就差一步。突然他用肩膀撞开身旁的人，从地上拿起刀，直直的向童嘉熙捅去。
“小心。”汤雪在后面大声喊，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童嘉熙用手挡了一下那把刀，刀擦着手，戳进了腰部的位置。血很快顺着刀柄往下流，他期初其实并没有觉得疼。
这时候警察赶到，将潘谢摁在地上，他看着童嘉熙身上流出的鲜血，笑的大声，“死了，你也跟着我一起死吧。”警察将他控制住，然后打了救护车。
现场一度十分混乱。
汤雪抱着童嘉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你坚持下，救护车就要来了。”他的意识有点涣散，疼痛感蔓延全身，一时间竟说不清是哪里疼。
他很想帮她擦擦眼泪，可抬起手发现，手上都是血。会碰脏她的脸的。
他又放下，看着潘谢被押进了车里，他才觉得放了心。
救护车来的很快，那时候童嘉熙已经没什么意识了，眼皮一直往下垂，但汤雪一直在他耳朵絮絮叨叨些什么，“童嘉熙，天还没暖和呢，你还没见我穿婚纱呢，你不能有事”他很想说没事的，可嘴皮扯了扯，一句话也说不出。
童嘉熙被推出抢救室的时候，汤雪松开他的手的那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了。护手看了眼她身上的血，好心提醒，“洗手间在那边，去洗洗吧。”汤雪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血，几乎都是他的。
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血渍被冲刷下去，不一会水池呈现微微红色。在医院这样的场景并不稀奇，很多人就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在她这里留下太多眼神。
汤雪就坐下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周围很安静，不知是因为门牌上挂着“禁止喧哗”的牌子，还是因为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心情沉重，压根不想说话。
汤雪身边有一大家子人蹲在门口等待，似乎是家人在做手术，她看着那些人，将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像是在报团取暖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童嘉熙除了自己，竟然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了。
她的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流，最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人类祈祷时的姿势，“老天爷，求求童嘉熙平安健康。”她在心里一直默念，希望能有人帮帮他。
“谁是童嘉熙的家属？”护士出来时，拿着他的单子，询问。
汤雪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我是他的妻子，请问他怎么样了？”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送过来的时候失血过多，现在病人因为麻醉还在昏迷，可能这个昏迷会持续几天。这几天你们家属要多留意一下，有任何情况就立马通知医生。”护士将童嘉熙的车往病房推。
汤雪跟在后面走，“好的，我会注意的。不过，他现在这样是已经没事了吗？”她不太放心。
“还在危险期，目前以观察为主，等身体的各项体征平稳了，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不过，就你一个人吗？”护士看了眼，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
“对，有什么问题吗？”
护手摇摇头，“可能是要守夜的，最好家里人轮流来。”
汤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当晚汤雪并没有被允许进入重症病房，医生说有什么会通知她，让她先回家准备些洗漱用品。她一个人在外面坐到了很晚，脚底冰凉，站起来时都有些僵硬。
并没有医生来通知她，就是好消息。
她打了个车回家，因为她这副样子，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好几眼。想到她是从医院里出来的，便也就收起了好奇。
车上暖气开的不足，一直到家，她都是手脚冰凉。
到家后开灯，家里头安静极了，之前汤雪一个人住的时候都不许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安静。
她蹲下，将头埋进手臂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出头。
她从镜子里看自己，满身狼狈，外套上都是血，已经干了。就连头发上都沾到了一些。她将外套扔进脏衣篓，想着不能穿了。
热水浇灌到她头顶的那一刻，她才觉得有了暖意，刚刚没洗干净的地方，隐隐流出淡红色的血水。
她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泛红。
汤雪收拾了一下衣服和洗漱用品，童嘉熙醒过来以后，肯定是要住院一段时间的。
突然，她又想，他会不会醒不过来？
然后，她又疯狂甩头。不会的，他一定会醒过来，他不会忍心丢下她的。
汤雪努力压制住脑子的不安，将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害怕错过医院的电话。
那晚，她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洗漱，拿着包去了医院。今天的她，看着也很憔悴。
“医生，请问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在趋于稳定。”医生并没有给出很肯定的答案，没有人敢肯定他一定会醒过来。
中午的时候，有两名警察来找她，询问昨晚的事情。汤雪只关心，潘谢有没有被抓住。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汤雪松了一口气。
警察看得出，汤雪的状态不算好，也没再细细的问，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汤雪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里面的童嘉熙，他很安静，安静到让她觉得心慌。她突然想到，当年叶黄白也是这样看着他，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让他受这些苦？
汤雪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毕竟他怕她哭，而他现在安慰不了她。
童嘉熙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有圆满的家庭，童妍欣也没有生病，他拥有很幸福的童年，没有人欺负他。
他也有很多朋友，从小他就成绩优异，很多人都喜欢他。
可突然画面变黑，他走在一条幽黑的小道上，四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可他也并不觉得奇怪，就这样一直往前走。
突然童妍欣出现，喊他跟她走。她的声音太温柔，童嘉熙就这样跟着她走。可走到一半，他突然听到有什么人在哭，是一个小女孩。
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这个小女孩，可他不记得了。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突然抓住他的手，问，“你能不能不走？”
童嘉熙觉得心脏生疼，看着她的眼泪，他说不出任何拒绝。
第63章柔弱男子
三天内, 童嘉熙的体征已经恢复正常，只是一直没有恢复意识，他就那么睡着, 汤雪有事没事就和他说话, 却效果甚微。
这天，叶黄白来看他，如果不是因为汤雪在，他都要恍惚, 今夕何夕了。
“他还好吗？”叶黄白今天过来时拎了水果，看来是不太能用得上了。
“就那样，医生说让耐心等等。”汤雪用棉签蘸上水, 润在他的唇上。动作很轻，也很有耐心。
“我记得他之前也是这样，一直睡着，好像就不想醒过来。”叶黄白说完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他总会醒过来的。”他一定不舍得丢下她一个人。
叶黄白又待了一会, 便退了出去。房间又只剩他们两个，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周围的一切都衬得温和，汤雪就那样坐在他床前, 做着自己的事，时不时朝他这边张望。
叶黄白觉得这样挺好，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今天叶黄白来了, 你应该知道吧。他问我, 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说你总会醒过来的。我说的对吧, 童嘉熙，你一定不要丢下我。你如果累了，那你就休息一会，但你要记得我在这等你。”汤雪擦拭着他的身体，他的手有些凉，她握住哈了哈气。
第四天的时候，姚晓梅过来了，看着如此憔悴的女儿，打心眼里心疼，“你说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她手上拎着包，将汤雪往怀里搂。
汤雪先是一愣，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妈妈了。终于这么多天的害怕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她埋进姚晓梅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妈，你说他会不会不想醒过来了，你说他会不会不想要我了？”
汤雪这些天几乎都没有怎么哭，就连在深夜，她都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会没事的，可是现在她真的十分害怕。在姚晓梅面前，她的坚强全部被卸下。
姚晓梅轻轻的拍她的后背，“没事的，这些天是不是都没好好睡觉，我来照顾小童，你回家换身衣服。”汤雪这些天都没洗头发，头上隐隐有些味道。
“妈，你是不是嫌弃我臭？”汤雪在姚晓梅身上蹭了蹭，惹得姚晓梅直拍她，“多大人了，还这样。”
汤雪觉得姚晓梅来了，她心里负担都没那么重了。
下午等安顿好姚晓梅，汤雪想着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妈，你有什么事就立马给我打电话啊。”汤雪嘱托道。
“放心吧。”姚晓梅催促她早去早回，本来想着让她今晚就不要过来了，但她坚持洗完澡就过来。
汤雪这些天都没怎么睡，晚上有点动静，就会醒，这会精神松懈下来，睡意有点涌上来。迷迷糊糊间打了个盹，下车的时候，凉风吹过来，才将困意吹散。
她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将脏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将家里打扫了一下，洗衣机的衣服也差不多可以拿出来晒了。
手机一直没有动静，看来童嘉熙并没有醒。她轻轻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急。
汤雪下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买了一束花。
这边的墓园汤雪并没有来过，问过这里的工作人员，才找到了童妍欣的墓地。这边的环境很好，安静，风景也很好。这个时候太阳照在身上已经没有了暖意，只是阳光照在童妍欣的照片上，将她衬得很安详平和。
汤雪将花摆到地上，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照片，似乎在她的记忆中，她一直都是照片上这样温柔的。
“妈，抱歉这么晚才过来看你。之前和童嘉熙说过几次，却都没来，您该怨我们了吧。”汤雪其实这些年也很想再和童妍欣说说话，毕竟当年都没来得及和她告别过。
“妈，你是不是也想他了。我知道，他过得辛苦，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爱他，过去的那些爱我都会很努力的给他。妈，你在天之灵，求求你让他醒过来吧。”汤雪的声音轻轻的，却又十分虔诚，她像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祈求。
汤雪又在这待了一会，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去，她才起身。腿一直蹲着，站起来时有些微微发麻。“妈，我要去医院了，等下次我再来看您。”
除了风，没人回应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觉得风吹在身上都没有那么冷了。
到医院时，姚晓梅坐在沙发上，“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他怎么样？”汤雪没回答，反问。
“刚刚医生来过一趟，看了下，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可能这两天会醒来。”姚晓梅将汤雪的衣服接过来，挂上去。
“妈，你吃饭了吗？”
“刚刚已经去这边食堂吃了点，你呢，吃了没？”
汤雪没说话，答案显而易见。
“你这孩子，我去给你买点饭过来。你就算是要照顾小童，也要按时吃饭啊，不然他看到你这个样子，能高兴吗？”
是啊，他会生气的。可是，现在她连他生气的样子，都看不到。
姚晓梅见汤雪又不说话，索性就直接关上门，出去给你买饭。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像往常一样。
汤雪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床前，“我刚刚去看妈了，她看到我去看她，应该会高兴的吧。”
床头的仪器记录着他的心跳，似乎成了他还活着的证明。
“童嘉熙，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知道醒过来很辛苦，但你为了我，努力努力好不好？”汤雪的头垂下，一颗眼泪正砸在他的手上。
“啪嗒。”
汤雪从床头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眼泪。
“哭什么？”突然她听到童嘉熙的声音，带着沙哑，整个人的状态不算清醒。他的眼睛半睁开，看着她的眼泪，想帮她擦擦眼泪，可手抬到一半，撕扯着伤口。
汤雪握住他的手，确定这不是她做的梦。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再不醒，我就要急死了。你不是最怕我哭了吗，到时候我就天天哭。”话是埋怨，语气里却又都是娇嗔。
童嘉熙扯了扯嘴角，醒来看到她，真好。
“你在这等我，我去叫医生。”说完汤雪就去找护士。
医生来的时候，给他做了一系列检查，确认他的意识确实已经恢复过来了。“这段时间饮食以清淡为主，最好前期先吃流食，有任何不舒服就和护士说。”
姚晓梅和汤雪一一记下。
童嘉熙总是断断续续醒来，有时候汤雪能和他聊上几句，有时候汤雪话还没说完，他就又睡过去，但好在他醒了。
“妈，谢谢你。”汤雪和姚晓梅挤在一张床上，从今天见到姚晓梅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都没有那么孤立无援了。
“行了，我是你妈，还能在这时候不管你啊。以后这种事，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快睡吧。”姚晓梅轻轻拍她的后背，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妈，你是不是接受童嘉熙了？”
“只要你过得好，我就什么都能接受。”姚晓梅这些天想通很多，她不想再逼自己，也不想再逼汤雪。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女儿长大了，总要学着尊重她。
“妈，你真好。”汤雪往她那边挤了挤，觉得这些天的困意都涌上来了。
今天，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汤雪这一觉，一直到早上八点，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她坐起来，发现姚晓梅已经在给童嘉熙弄米粥，而童嘉熙眼睛睁着，听到她的动静，转过头，朝她笑了下。很温和的一个笑，和他现在一样温柔。
汤雪将被子掀开，找拖鞋。“妈，你怎么也不叫我啊。”
“是小童，看你这些天辛苦，都有黑眼圈了，说让你多睡会。”姚晓梅用勺子舀了舀碗里的粥，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快去洗漱吧，等下给小童喂粥。”
黑眼圈？他昨天看的这么仔细？
汤雪去照镜子，镜子里的女人，有些憔悴。着急的原因，下巴长了几个痘痘。
她飞快的刷牙洗脸完，将头发微微盘起。就接过姚晓梅手上的粥，温热。
“我自己来吧。”童嘉熙看着姚晓梅，生出一丝羞赫。
“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就不要逞强了。”汤雪将勺子递到他嘴边，童嘉熙低头喝了一口。就这样，他成了她口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姚晓梅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也高兴。悄悄把门带上，觉得生活就这样，挺好。
“童嘉熙，你要不要吃饭？”“刚吃过。”
“那要不要帮你把床摇起来？”“不用。”
“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烧水？”“不用。”
“那你要不要上厕所？”
两人都很明显的微怔住，“你不要误会，我就是觉得你这伤口，肯定要我扶着，对吧？”
扶着？好像也不对。
“我的意思是扶着你，你不要乱想。”汤雪将脸转过去，不再看他。
“小雪，我还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这么看着她，一脸无辜。
汤雪佯装不理他，转过身继续刷题，这些天她在他病房里学习，感觉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童嘉熙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可爱的很，“小雪，我想喝水了。”
汤雪给他一个白眼，明明刚刚自己问他，他说的不需要。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她将心里的话憋下去，“好的，我去倒。”
水还冒着热气，汤雪用手试了一下，不算太烫。她在杯子里插了根吸管，方便他喝。
“喏，喝吧。”汤雪将他的身体扶正，一直很小心的看着他的伤口。
童嘉熙起身现在还有点困难，需要借助汤雪的力，饶是这样，他也没有将全身的力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担心她会觉得重。这样做，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伤口被扯的生疼。
因为疼痛，他微微卸了力，“怎么了，是不是疼？”汤雪有点担心，之前医生说过，如果太疼，可以吊一瓶止疼的药水。
“要不要我去找护士啊？”
童嘉熙摇摇头，那股疼的劲儿过去了，现在好了很多，“没事的。”说完他就拿起吸管，小小的吸了两口。
本来想着就是逗弄一下她的，没想到，现下自己倒真成了柔弱之身。童嘉熙喝完就躺下了，因为这一折腾，额头上都冒出一些汗。汤雪用毛巾给他擦了擦，眼里都是心疼。
童嘉熙抓住她的手，摩挲了一下，“看来今天你是帮不了我了，留着下次用。”
汤雪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那件事，脸再次浮上了一片红。
第64章跨年初雪
童嘉熙这两天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伤口也在慢慢结痂，有时候还会有点痒，他总是忍不住去挠一下。汤雪每次看到, 都忍不住要拍打他一下, “医生都说了，不能挠。”
汤雪看着那一道长长的疤痕，就忍不住心疼，看来是又要留下疤痕的了。
“这位女士, 你这么盯着我的身体看，我会受不了的。”童嘉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有没有疤痕,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我妈还在呢。”姚晓梅这些天一直就在医院里，帮忙照顾童嘉熙，之前童嘉熙还会因为她在, 有所收敛，现在更是张口就来。
“妈去食堂了, 还要一会才回来呢。”童嘉熙坐在病床上，穿着略微宽松的病号服，显得整个人都轻减几分。
“不过，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童嘉熙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事情了, 早就提出想回家，奈何汤雪和姚晓梅不放心，非要他再住上几天。
“再等几天。”汤雪知道, 他想着去处理潘谢和公司的事情。
童嘉熙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看着她这副执拗的样子，只好答应。“行吧, 就当提前休假了。”之前裴成杰已经给他打过好几通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了。
“童嘉熙，你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汤雪抚摸着他的伤口周围，还有点微微泛红。
童嘉熙没应，他知道，再有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上次去看妈了。”汤雪把玩着他的手指，说道。
童嘉熙反映了一会，明白过来，她说的是童妍欣。
“什么时候？”
“就你一直昏迷不醒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妈，我害怕妈把你带走。”汤雪承认自己有点自私，她希望童嘉熙能陪着自己，在这个人世间再活得久一点。
童嘉熙听她这么说，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接什么，“不会的，她看我现在过的这么好，舍不得带我走。”
“我会让你过的很幸福的，这样你妈妈就能放心了。”汤雪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依赖他了，她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身边没有他，她该怎么办。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童嘉熙亲了亲她的额头。
姚晓梅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病房里的床单与墙都是白花花一片，只有他们两个，在一片白光里，成了房间里的不一样的色彩。
童嘉熙一只手搂着她，低头闭眼，亲上了她的额头，很虔诚的一个吻。而汤雪的手抓着床单，越篡越紧。
他们没有注意到门外的姚晓梅，姚晓梅也没有进去打扰他们。
那一刻，姚晓梅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
“医生，他真的能出院吗？”这是汤雪第三遍和医生确认这件事。
“是的，他目前的伤口，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很明显的不适，可以回家休养一下了。”医生将眼镜往上推了推，告诉她这件事实。
“好的，谢谢。”汤雪觉得松了口气。
“今天就回去吧？”童嘉熙真的不喜欢在医院里一直待着。
“行吧，那我们今天就收拾东西。”汤雪这些天在医院里，洗澡都不是很方便，其实也很想回家了。
姚晓梅前些天已经被汤雪送回了家，到家的时候，汤雪发现汤华生的东西已经搬走了大部分。似乎是觉得空旷，姚晓梅买了不少花草放在阳台。
“妈，你会不会难过？”汤雪拉住姚晓梅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不会了，之前还会觉得难过。这段时间，早就适应了。我和你爸都解脱了，省的之前还要假装平和。”姚晓梅这些天不在家，花没人浇水，都有些蔫巴了。她将已经枯掉的叶子摘掉，扔进垃圾桶，然后给它们补水。
“妈，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或者童嘉熙打电话。”汤雪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多少放着了点。
“知道了，我平时就和你张姨跳跳舞打打麻将，比你快活。”姚晓梅一句话就将汤雪要说的话堵住，还能怼她，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事。
“不过，你和小童要好好的。”姚晓梅虽然自己的婚姻并不幸福，可也不希望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妈，我会的。你放心。”汤雪挽住她的胳膊，往她的肩头靠了靠。
*
不知不觉就要跨年了，这些天一直忙着潘谢的案子，听韩闵说，他的判决就要下来了。故意伤害罪加上性.骚扰罪，听说可以判五六年。
童嘉熙的伤口已经彻底好了，不过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疤痕。每次汤雪摸到他的疤痕时，他都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告诉她，再摸下去，他可就要失控了。
所以汤雪就戏谑，那里就是他的开关。
总之一切似乎在外往好的方向发展，汤雪觉得这样平静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汤雪和童嘉熙在一个天气大好的周末，来看望童妍欣，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台阶，两人站在一起，连背影都写着般配。
“妈，谢谢你。”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童嘉熙却听懂了。
“是我该谢谢你。”童嘉熙将她搂住，一只手放在她胳膊处。
是我该谢谢你，还能回到我身边。
“妈，我们已经决定了，等春天，我们就举办婚礼。你在天上看着，一定也为我高兴吧。”童嘉熙嗓音温和，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似乎是童妍欣在对着他们笑。
“对了，听说今年跨年会下雪。”两人回程的路上，汤雪看着手机，想起来之前刷到过的一个视频。
“是吗？”童嘉熙对于雪，没什么特别的期待，反正身边有她，下不下雪的，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想看雪的。
“不知道这个概率准不准呢。”汤雪将手机揣进兜里，重新挽住他的手臂。
“想不想出去玩？”童嘉熙想着跨年，休个年假。
汤雪摇摇头，“我之前请了太多假，最近我们部门很忙，应该不能请假了。”这话不假，她请假的这段时间，好多活都分摊给他们部门其他的人。听说好多人，都已经没有周末和下班的概念了。
“行的，那下次有机会的。”童嘉熙也不强迫她，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汤雪这些天很忙，除去工作还有考试，每天都在十二点以后才会睡觉。而童嘉熙也是，之前有个项目，一直是他跟进，而因为他受伤，交给了底下人去做，可是听说项目完成的不算好。
为了年末的年终奖，他怎么也得重新接手过去。
“小雪，最近我妈让我去相亲。”汤雪和袁晔完成手机的工作，终于有时间来到茶水间。最近，她们连喝水的频率都变低了。
汤雪看着杯子里的水冒烟，有点烫，遂又放下。“那你怎么想？”
“其实我一开始挺抗拒的，但是后来见了几个，我就更抗拒了。”袁晔一本正经的说道。
“哈哈哈，你太可爱了吧。”汤雪本来以为她要说，见了几个，就觉得能接受了。
“怎么说呢，我其实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预设，发现还是不行。”袁晔最近因为这件事，有点苦恼。
“我能理解，之前我妈给我也介绍了好几个异性。美其名曰，担心我日后孤独终老，不过我想了想，和那样的人过日子，还不如孤独终老。”汤雪到现在，都还能想起来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你老公也是相亲认识的吗？”自从汤雪上次被潘谢挟持之后，有人认出那个受伤的男人，就是之前他们团建时来过的那位甲方。忍不住合理怀疑，那时候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汤雪。
后来袁晔也想起来，那天晚上，汤雪确实没有回来。说是她老公过来找她了，这么一说，就都讲得通了。
不少之前在背后说她坏话的人，都担心会不会被她报复，好在她什么也没说。不过看她平日里的作风，确实不像是背后有靠山的样子。
汤雪摇摇头，“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有一种说法，叫做长大后就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和高中同学在一起。反正两人知根知底，比起那些半路陌生人，自然是要好上许多。
“这样啊。那还真不错。”袁晔觉得她老公肯定很爱她，不然怎么能做出为她挡刀这种事情。毕竟正常人见到刀口的第一反应，都是害怕。
袁晔并没有见过那个场面，只是听有人说，她老公拉上救护车的时候，身上全都是血。
“是啊，所以你也不要着急。这种事情，讲缘分的。”就像她之前也绝对想不到，还能遇到他。
“嗯，我宁愿自己一个人，也不要和一个不好的人在一起。”
汤雪笑了笑，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她喝了两口。
闲聊过后，她们又回到工位，开始工作。
姜颖打来电话的时候，汤雪正在等童嘉熙回来，本来两人约好一起跨年的，可他公司突然有急事，他下午被叫出去，现在还没有回来。
“小雪，新年好。”姜颖今天穿了一身红色毛衣，扎着麻花辫，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俏皮。
“姜姜，新年好哦。”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童嘉熙呢？”
“他今天有事加班了，还没有回来呢。”
“天啦，我今天也是自己过。太惨了。”姜颖的嘴巴撇了撇，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啊，你老公呢？”汤雪知道他们塑料，但这样的日子也要这么随意对待吗。
“他出国了，我一共也见不到他几次。”姜颖说这句话的时候，平淡的很，听不出任何情绪。导致汤雪想安慰，都不知道从哪里安慰。
“那你们这感情怎么升温？”
“我压根没想过升温。”姜颖想了想，他们除了在床上有交流，生活中的交流几乎没有。
“会不会别扭？”
“不会，不过他最近竟然给我猫准备了一个猫窝，超级大的房间。”姜颖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哎呀，这不是挺好。”汤雪觉得他们感情应该没有那么糟糕。
两人又闲扯了半天，不知不觉快到零点了，童嘉熙还没回来。
汤雪打开窗帘，发现外面已经开始落雪了，不大，却肉眼看的清晰。不知道能不能堆起来。
汤雪迷迷糊糊间，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看了眼时间，竟然凌晨三点了。
童嘉熙进屋，身上带着寒意。他将外套褪去，里面有个袋子。汤雪接过去，发现是蟹黄包，她之前提到过的那家。
“你怎么还去买这个了呀？”
“下雪了，路不好开，耽误了点时间。”童嘉熙替她打开包装袋，香味蔓延开来。
汤雪这才发现，他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是雪花融化成的水渍，一摸就化了。
一同融化的，还有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