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小别胜新婚
童嘉熙呼吸一滞, 仿佛在确认她有没有在开玩笑。然而说完这句话之后，汤雪就没再看他。只剩水流的声音回应着他。
他将门关上，不过自己进去了。
汤雪其实说完后没觉得后悔, 竟然还隐隐有着点期待。童嘉熙脱去衣服, 精瘦的上身漏在外面。浴室里湿漉漉的，他直接赤脚走在地上，接触到热水的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能用呼吸可闻来形容。
汤雪洗澡总喜欢用热水, 其实这个温度对于童嘉熙来说，是有些烫的。怕她冷，他也没调温度。相反, 这种过烫的水温，一下子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觉得整个人身体里都像是在被灼烧。
“你快把玻璃门关上，冷。”汤雪声音除了娇, 只剩魅。让他一下子就有了反应。
热水从他们头上浇过，两人贴的越来越近。刚刚那个吻, 在此刻再次被续上。汤雪的呼吸慢慢变得混乱，童嘉熙也是。两人甚至看不清彼此的眉眼，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童嘉熙睁开眼，胡乱的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 直到能看清她那种红里透粉的脸。汤雪整个人都觉得处在水深火热中，水和他都是火热的。
她原本就疼的嗓子，此刻因为这, 变得更加嘶哑了几分。水流似乎成了最后的助力, 他丝毫不费力，准确无误的找到。汤雪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混乱, 完全就随着他而摆动，两个人在此刻宣泄着这么多天的思念。
今晚，童嘉熙再次认证了一个事实，小别胜新婚。
汤雪出来时，连喝了两杯水，才觉得解了渴。而童嘉熙这时候还没将上衣穿上，就这么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童总，你说今天在草场夸你帅的那些人，知道你私底下是这个样子吗？”汤雪的头发半干，她半倒在床边，就这么自下而上的看着他。
童嘉熙钻进被窝，将她搂在怀里，她的头发没有干，还带着点湿气。“怎么，要去宣传一下我的形象？”他的声音勾的人痒痒的。
汤雪别过脸，“我的私人物品，怎么能随意让别人看到呢。”
私人物品，童嘉熙舌尖顶了下腮帮子，觉得意外的喜欢这个形容词。
“对了，我有件事将让你帮我出出主意。”汤雪将今晚潘谢和袁晔的事情，说给他听，接着又将那段录音放给他听。录音里她的声音质地比较冷，与刚刚那个样子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这个录音应该无法直接证明，你同事遭到了性骚扰，最多就是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毕竟这段录音就他听来，除了这个经理语气上带着羞辱，目前确实无法断定是性骚扰的证据。
“那如果聊天截图呢，可以作为证据吗？”
“应该可以，不过具体的还是需要咨询律师。如果需要律师的话，我这边可以帮忙提供。”其实对于性骚扰的定义比较宽泛，很多人都容易钻漏洞，来逃避罪责。
汤雪点点头，“行，到时候如果需要律师的话，我来找你。”
“不过这个需要你同事明确态度，很多人都会因为受不了压力而最后选择放弃。我之前听你说，你同事是个比较内向的女生，所以一定要让她自己做选择。”童嘉熙见过太多这样的案例，汤雪热心肠想帮忙，自然没问题，但他也需要和她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弊。
“好，到时候我去问问她，不过那男人真的可嚣张了。”
“需要我帮忙吗？”
“啊？”哦，想起来了，他现在是他们的甲方，如果提出这个要求的话，或许真的会有答应的可能性。不过，她不想让他欠别人这个人情。
“不用，我可以自己解决。”
“行，有需要就找我。”
童嘉熙将她重新搂住，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但既然，她想自己解决，那便尊重她。
汤雪说完觉得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了，反正有人撑腰。
她搂住他，然后也不管头发了，直接埋进了被窝，童嘉熙顺势抱住她。
“你明天就走吗？“汤雪语气里带着些懒散。
“嗯，后天还需要和客户聊合同细节。”童嘉熙将她没干的头发往外拔了拔。
“那我们岂不是又要见不到了。”汤雪这时候竟然都有些舍不得了。
“我会很快回来。”童嘉熙估摸着，再有一周的时间，应该就可以结束了。
汤雪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她的头昏昏沉沉的，睡意不自觉的涌了上来。“吃药了吗？”她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嗯。”他答。
她彻底闭上了眼，在他的怀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童嘉熙见她睡着了，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可他此刻并没有睡意，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就只是搂着她，望着天花板发呆。
汤雪睡着时总是会下意识的往他这边挤，她的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里，只露出下巴一片。看着这样的她，他心软的一塌糊涂。“汤雪，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吧。”
没有人回应，他当她默认。
*
闹钟响起时，七点整。汤雪直接摁灭闹钟，重新窝到他怀里。童嘉熙昨晚睡得晚，这会也觉得有点困。
“不是说八点集合？”童嘉熙提醒她这件事情。
“好累哦，好想睡觉。”一说话，汤雪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喉咙就跟嘎了刀片一样。
“声音怎么了？”童嘉熙一下子就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
“没事，可能昨天吹风了。”她起身，然后又将头埋进被子里。
“要不今天跟我回去？”
汤雪摇摇头，“不用，我吃个润喉片就行。”她并不想搞特殊，况且今天应该也没有什么活动了。
“确定？”童嘉熙不太放心，巴不得现在就带她回去。
“嗯，放心吧。”
最后童嘉熙将她送到门口，她穿上了羽绒服，那件大衣被他放在后座，给她带回去。
“那你路上慢点哦，坐上飞机了，告诉我。”汤雪这时候才有点舍不得，早知道刚刚就答应他，跟他走了。
童嘉熙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然后将她拉到怀里，抱紧。汤雪害怕不小心被同事看到，会尴尬，将他推了一下。童嘉熙松开她，然后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再三强调。
“好，知道了。快走吧。”汤雪将他往车里那边推，然后进了门。童嘉熙的车驶离后，她踮起脚看了看，只剩车尾。
身上的羽绒服很暖和，她干脆将帽檐扣过头顶，揣着兜往前走。突然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圆圆的形状。
她拿出来，竟是一个钻戒。
她拿在手上，微微闪着光，偏粉的色调。形状有点像是个心形，又不完全是，从里到外镶满了钻。这个透亮度，让她一下子就觉得很喜欢。
只是就这么放在了袋子里，如果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掉了怎么办？
汤雪想着还是给童嘉熙打了通电话，他接的很快，似乎有预感她要打来电话。
“看到了？”他一上来就直接问。
“你什么时候买的呀，也不告诉我，要是我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汤雪刚刚已经试戴过，不大不小，正是她的指围。
“昨天来的路上，其实想拿出来的，这不是怕你拒绝我。”童嘉熙左手抓着方向盘，右手从扶手箱拿出钻戒盒，打开里面还有一只，这是对戒。
汤雪觉得，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一点也不高，因为她压根就不会拒绝他。
“那也不能直接放在袋子里啊。”汤雪还是觉得太草率了。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冬天走路将手揣进兜的概率是百分百之九十。”所以这枚戒指，只能由你发现。
说不动容是假的，汤雪现在更后悔了，刚刚就应该再抱抱他。
不！刚刚应该直接跟他走的。
“怎么了？是不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了，然后想刚刚应该跟我回去的？”童嘉熙见她不说话，多半能猜到她的想法。
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不过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汤雪不记得自己有和她说过，想要一个戒指。
“对外宣布已婚的最好证明。”童嘉熙将戒指盒里的那枚戒指，拿出，戴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臂搭在扶手箱上，青筋微微隆起。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戒指成了锦上添花的物件。
“小雪，你回来啦。”汤雪回来时，只有袁晔还在宿舍，其他两个人去吃早饭了。
“不是说八点集合吗？”汤雪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是刚刚给她带的早饭。
“对，快要集合了，听说今天老板会来演讲。”袁晔也是刚刚听那两位同事说的。
“是吗？那是不是演讲完就能回去了？”汤雪现在只想回家躺着，这两天的风她真的吹够了。
“不知道哎，我也好想回家躺着。”袁晔这两天的社交能量已经用尽。
“但愿可以。”汤雪对着镜子稍稍补了个妆。
“小雪，这戒指。”袁晔看到了她的戒指，昨天还没有的。
“我老公送的。”汤雪想到刚刚童嘉熙说的那句话，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开心。
“哇，好好看。”汤雪的手本就纤细瘦长，戴上戒指后，将她的手衬的更加白皙剔透。
“快吃吧，吃完我们去集合。”汤雪看了眼时间，快到八点了。
袁晔将包子塞进嘴里，就着豆浆，一起下肚。“走吧。”她口齿不清。
“对了，如果那个人再来骚扰你的话，你不要客气，直接拍视频。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找律师。”汤雪将童嘉熙昨天的话，整合了一下，说给她听。
袁晔点点头，她不打算继续懦弱下去了。
周霈霈在台上已经说了半小时了，从公司起始说到现如今的状况。汤雪听的认真，但并不是因为她说的什么，而是因为她这副样子，实在迷人。
汤雪之前看过她的信息，她今年应该32岁，已经成为公司的大股东，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手下有上百人。这样的女强人，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后来各个部门的主管又上台发言，汤雪在下面越来越想睡觉。而身旁的人，也没有几个在听的，老板的大饼不能实现，那就只有噎人的作用。
汤雪看着潘谢在台上那伪装的样子，就恨不得将他的恶性公之于众。
突然朱楠拍了拍她，她转身，头发上的香味直冲他的鼻腔。
“有事吗？”汤雪问。
“我昨天听到你们争执了。”他答。
第52章总会回来
汤雪反应了一会, 才明白过来，朱楠口中的“他”是谁，就是现在台上正说的激动的潘谢。他正慷慨激昂, 高谈理想。
汤雪挑了下眉, 问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需要什么人保护的话，我可以帮你。”朱楠似乎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个契机。
汤雪有点懵，没明白过来，这两者之间存在的因果关系。“我为什么需要你的帮忙？”
朱楠以为她只是一个刚刚上班的女人, 自然没有魄力与一个行政经理对着干。“他这个人睚眦必较，你昨晚那么说他，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如果你拿我当挡箭牌, 他或许就不会那么为难你们。”他甚至看了眼袁晔，这一刻似乎将自己比肩她们的救星。
“呵。”汤雪哼笑一声，这时候对这个人的所有好感都降为负数。“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做我名义上的女朋友。”汤雪有点无语，不是很能明白这个人的脑回路。
“你不会对每个被他骚扰过的女生, 都说过这句话吧？”
朱楠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心里也有点恼火。“我只是想帮你, 你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那我告诉你，什么是帮忙。是昨天你能在我们和他争执的时候出来说一句话，那才叫帮忙。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你的自我感动。”说完汤雪直接转过身, 不再理他。
接二连三被汤雪冷脸，他早就面子上挂不住了。“汤雪，算我自作多情。”
汤雪举起手, 钻戒在她手上醒目。“我已经结婚了, 请你下次除去工作的事情，就不要和我说话了。”自此, 她落了个清闲。
朱楠显然没想到，汤雪竟然已经结婚了。可看那钻戒价格不菲，他将她与那些拜金女联系在一起。他觉得自己这些天真是蠢，他竟然有些期待潘谢搞她的一天。
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汤雪松了口气。原来，这戒指是这么用的。
“小雪，对不起啊，都是我连累了你。”袁晔将头低下，不希望汤雪被掺合到这件事情中。
“没事，我们不是朋友嘛。朋友间互帮互助，本来就是应该的。”汤雪这个人爱憎分明，她无法做到对这件事熟视无睹。况且，错的是那个男人。
“我这几天就去整理之前他发给我的信息，如果他们再这样，我就会联系律师。”袁晔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些话。
“好，我会帮你。”
回来的路上，汤雪一直睡觉，她的感冒似乎更严重了些。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汤雪从楼下往上看，家里黑乎乎的，没有亮灯。童嘉熙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她开门，摸黑打开灯。开灯的一瞬间，汤雪看到沙发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看到了童嘉熙，他似乎刚刚在睡觉，此刻正用手摁压着眼睛，来适应这个光亮。
“你怎么没走？”“回来了？”两人同时开口。
“我十点的飞机，还有一会。”童嘉熙本来应该是下午的飞机，可后来她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就索性改了机票，等她回来。
汤雪跑过来，跳着，抱住他。童嘉熙稳稳的接住她，她以一种树袋熊抱树的姿势，搂住他。头发垂下来，在他的耳边一扫一扫。
“你早说，我就更快一点回来了。”汤雪声音闷闷的，觉得有他在，真好。
“安全驾驶。”他本来就想着，能走前见见她就好。
……
汤雪看到桌上还有菜，看品相就是他做的。只是应该做了有段时间，没有热气。“你吃饭了吗？”
“没有，等你回来。”
汤雪拍了拍他，示意他要下来。童嘉熙放开手，将她放到地上。
“可是我万一回来的晚，岂不是白做了。”汤雪边说边将菜放到微波炉里热。
“不会，你总会回来的。”
汤雪觉得这人真是，将她拿捏的死死的。
童嘉熙今天做了糖醋排骨，这会儿糖浆已经变得有些浓稠，他用锅重新热了一下。他的手抓住锅柄，她就看见了他手上的那枚戒指。
“你怎么也戴了戒指？”汤雪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的旁边，他的戒指是那种款式十分简单的，有点类似于素圈的那种，上面也带着一点钻。不过他将钻面朝下，看不太清。
“已婚的自觉性。”童嘉熙将热透了的糖醋排骨盛出来，倒入碗中。
其实这枚戒指，他早就买好了，在两人领证之前就已经买好了，可他一直没拿出来。其实他有点担心，她会不会不想带，可这次出差，他觉得有一枚戒指，确实可以挡去很多没必要的招惹。
“不错，那就奖励你今天多吃一个排骨。”汤雪将微波炉里的菜拿出来，这会在冒着热气。
“那我还要谢谢你。”童嘉熙配合她。
两人说说笑笑间，时间流逝，他要去机场了。其实中途汤雪很多次都想和他说，朱楠的那件事。可转念一想，她自己是可以解决的，何必现在又给他添堵，索性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是不是有什么要和我说？”童嘉熙看出了她很多次想说什么，却又换了话题。
“没有，没什么事，我们收拾收拾，去机场吧。”汤雪不想因为她，耽误了他的行程。
童嘉熙看着她的眼睛，她每次心里有事的时候，都会像这样闪躲他的眼睛。可他也不想逼她，“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作数？”
“什么事？”汤雪不太记得，她答应过他什么事情了。
“有事情就会和我说的这件事。”童嘉熙提醒她。
这算约定吗？她以为这只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
汤雪努努嘴，说，“我知道了。”但是那晚到最后，她也没说那些事。
*
日子过得快，这段时间汤雪很明显被潘谢针对，只要是她交上去的数据，没有问题的，也会因为一些格式问题而打回来。
就连苗淑慧都看出来，最近汤雪似乎有被针对的嫌疑。她知道潘谢那些个弯弯绕绕，其实说实在的，她也讨厌潘谢，但没办法，行政财务，密不可分。
很多时候，他们都要一起合作。所以能不弄僵，她都会尽量维持着表面和平。而潘谢这个人，虽然混，可他是出了名的狗腿子。在老板面前，他装的人模狗样，是不会允许自己出现大纰漏的。
像这种过分欺负一个新人，倒是不常见。
于是想着弄清楚，她将汤雪叫到了办公室。
“主管，你找我。”汤雪心里明镜似的，自然知道苗淑慧为什么找她过来。
“小汤，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和潘经理最近是有什么过节吗？”
“之前团建的时候，有过一点误会。”汤雪避重就轻的说道，毕竟她并不觉得他这件事和太多人说就能解决。
“小汤，我作为过来人，还是想和你说。凡事要学着变通，我看得出，你是个直性子的，可是职场上需要圆滑一些。”苗淑慧点到为止，她不关心属下的私生活，她只关心，这些人能将她布置的任务按时完成。
汤雪点点头，苗淑慧的意思，她明白了。道理简单，胳膊拎不过大腿，该服软的时候，就该服软。
“行了，去工作吧。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和行政那边交涉了，我会重新安排别人。”苗淑慧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继续与潘谢那边接触，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
汤雪巴不得这样，和苗淑慧道了谢，然后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小雪，主管没有为难你吧。”袁晔有点担心，如果不是她，汤雪也不至于会一起被针对。
汤雪摇摇头，“没啥事，以后社保公积金这些数据就不用我这边对接了。”她倒是想得开，反正本来就不想和潘谢打交道。
这些天，汤雪一直在留意潘谢的举动。在茶水间骚扰女同事是常态，黄段子张口就来。又或者是将女下属单独叫到会议间，她偷偷拍了几张照片，为日后做打算。她秉持着，人不惹我我不惹人的原则，一直按兵不动。
汤雪发现，潘谢物色的对象，都是那些职位比他低的，迫切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的女孩子。因为这样他就能确保，这些人不敢将他的行经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他也有能力能够摆平。
很显然在他眼里，这些人就跟路上的蚂蚁一样，可以随意任他蹂躏。
潘谢最近感觉做什么都不顺，就从上次团建和汤雪起争执之后，他觉得那股火怎么也降不下去。几次找她麻烦，都被她化解开，愣是挑不出什么错处。加上年底了，马上要开始审计，他有些账还没填平，所以搞得他这几天脾气一直暴躁的很。
尤其是看见汤雪那张脸，他就恨不得让她现在就跪下和他求饶，想想就觉得爽。所以他突然想明白了，她只要还在办公室，他才能继续让她受他的控制，他又怎么舍得让她走呢。
“进。”今天他和财务部要了申报数据，而这是汤雪负责的一部分。然而进门时，是朱楠。他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汤雪呢？不是应该她来汇报？”
“主管那边让我来负责这块。”朱楠莫名的就领到了这个差事，也能猜到或许是因为汤雪和潘谢之间的矛盾所致。自从上次，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汤雪说上话。
潘谢无权过问财务部的工作安排，只得问了一句，“她现在负责什么工作？”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朱楠对潘谢谈不上喜欢，只是他前不久才在汤雪那里碰了壁，最近都不太想接触和她有关的人和事，回答的尽量模糊。
潘谢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朱楠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摁下去。忽然，他转过身，“潘经理，汤雪已经结婚了，所以我觉得你们如果有矛盾，还是讲清的好。”说完，他就出门了。
朱楠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要说那句话，只是他想起来上次汤雪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么垃圾。所以，这样算不算帮你？
然而，朱楠没想到，他所谓的好心之举，再次将汤雪逼入了一种窘境。
潘谢在知道汤雪已经结婚后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竟然是兴奋。这样他玩起来都不需要担心，甚至有点期待。如果她的丈夫知道她不干净后，那种嫌弃的眼神，竟让他想的就血液沸腾。
所以，汤雪，是你先招惹的我，那你就不能怪我。我倒要看看你求饶时，嘴巴是不是也那么硬。
第53章算了。
汤雪这几天和袁晔一直在做一件事, 那就是开始收集潘谢在办公室多次骚扰女同事的证据。她联系了童嘉熙推荐的那位律师，得到专业人士的指导，她心里也有底了些。
“汤小姐, 你的这件照片, 是可以证明这位男士，存在性骚扰的行为，可大多数都是他人的，如果缺乏证人的话, 可能也无法诉讼成功。”韩闵看着汤雪手机中拍摄的那些照片，大多数都是第三视角，如果受害人否认, 这是在他们非自愿的情况下发生的话，那这些可能就无法成为证据。
“是不是必须有受害人的证明？那这些聊天截图能不能成为证据？”汤雪将袁晔之前整理出来的证据，发给韩闵。
“可以，这些都是很好的证据, 可以打印出来，有需要到时候你直接联系我。”韩闵一身西装革履, 是个很专业的男人，除了谈案件，几乎不会和你说半句废话。而且也不会去主动询问别人的隐私，总的来说, 汤雪觉得这人很靠谱。
“好的，谢谢你。”
“不用，我应该做的。”
韩闵将汤雪整理的那些证据, 用文件袋收好, 放进皮包里。于是准备离开，他起身, 想了想，“汤小姐，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在取证的前提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他不是没见过，很多女孩子在取证的过程中，被伤害的案件。
“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汤雪拿起包，也往外走。
韩闵与童嘉熙之所以能认识，还是因为他算是贵川公司的半个代理律师，有什么案件，童嘉熙都会第一时间联系他。像这种私人嘱托，倒是并不常见。他本来还很好奇对方是什么人，可见了面才明白，这人应该就是之前盛传的童嘉熙刚娶回家的老婆。
出于情谊，他主动给童嘉熙打去了电话，对方接通后，两人都静默三秒。童嘉熙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通，“喂，有什么事？”
韩闵看着汤雪的背影，说出了担心，“刚刚你老婆找我咨询了，还给了我一些证据。这些你知道吗？”
童嘉熙那边无声，证实了他并不知情。“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他没答，反问道。
“没，只是我有点担心，再这样下去，如果被发现，可能会有危险，提醒一下你。”韩闵这种事自然要和童嘉熙说明，且不说他们是朋友，他也有保护自己委托人的责任。
“好，我知道了。不过我想知道，她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童嘉熙上次听她说完，就没再听她说过。那句‘有事会和她商量。’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些天她一直在私下拍照收集证据，不过除了她那位同事，目前并没有人证，所以我很担心，她会做出一些大胆的事情。”韩闵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汤雪确实是这样的性子。
“你是指？”“以身取证，这很常见。”
童嘉熙将手机换到另一边，听韩闵说这些，心情算不上好。“我近期就会回去。”
难得见他这么沉不住气的样子，“行，不过我看那家公司不是你们的客户，你打个招呼的事，何必又让她这么折腾？”韩闵推开门，解锁，上车。
“她比较有主见，不会希望我过度插手。”否则她第一次提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这么做了。
“行吧，反正你还要多注意一点。”韩闵没兴趣插手人家两口子的事，提醒也只能点到为止。
“谢了，回去请你吃饭。”“行啊。”
童嘉熙挂完电话，就一直在想韩闵说的那些话，他立马就拨通了汤雪的电话。汤雪看到童嘉熙电话时，竟隐隐升起一种心虚的感觉。因为就在刚刚，她答应了和潘谢的见面。
汤雪划过接听键，“怎么了？”她语调尽量显得很正常。
“刚刚见过韩闵了？”童嘉熙开门见山。
果然，韩闵还是和他说了。
“对，我把证据交给他了。”汤雪知道隐瞒没用，索性说了实话。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汤雪觉得如果以后她要是做了什么坏事，都不用警察来审，就童嘉熙这一句话，她就准备全盘托出了。
“我要是说了，你不要生气。今天他和我们部门组了局，我答应了。”其实汤雪倒没想过要以身试法，只是觉得这会是个好机会。她也想和潘谢摊牌，省的他总找自己麻烦。
童嘉熙那边一直沉默，甚至汤雪怀疑，他已经挂了电话，可看了眼屏幕，还是正在通话的界面。
“喂？”汤雪小声试探。
“把地址给我。”童嘉熙再次出声，只是听上去情绪不是很好。
汤雪乖乖将地址发过去，有点先斩后奏的意思，估计他是会有点生气的。“你是不是生气了？”她有些心虚，声音放软很多。
“是不是一定要去？”他又问，语气也好了些。
“嗯，他最近一直针对我，今天我们主管那边希望我过去，两方把事情说清楚。”汤雪本来没想着怎样，但奈何潘谢太过分。
“针对你？”童嘉熙再次抓住重点。
“就有时候会在工作中找茬。我也挺想说清楚的。”汤雪觉得简直就是说多错多。
童嘉熙那边似乎有人在叫他，他说了一句，“稍等。”
“你是不是有事，你先去忙吧。”汤雪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好，想着等他不生气了，再和他解释。但在童嘉熙眼里，这就是她并不想与他沟通的表现。
“没有别的要和我说了吗？”他问，语气带着点生硬，不同于平时和她说话的语调。一种陌生的，平静里带着些冷。
偏巧这时候汤雪到了约定的吃饭地点，有人看见她的车，上来和她打招呼。她还什么都没说出口，就听到童嘉熙，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了。”
通话戛然而止。
汤雪看着那个通话界面，想着再回拨过去。可苗淑慧已经来到她跟前，“小雪啊，今天潘经理可是特地让我叫上了你，你们有什么误会就说清，毕竟工作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汤雪只得将屏幕暗灭，语气也软和许多，“主管，我知道。”
“行了，进去吧。”苗淑慧踩着高跟鞋，汤雪跟在后面，一直没有机会给童嘉熙回拨电话，其实她也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
汤雪到的时候，部门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袁晔低着头坐在角落，这期间潘谢来找她聊天，都被她拒绝。现如今，她已经不再害怕潘谢，只希望离他远点。
看到汤雪过来，袁晔站起来，将她拉过来。“小雪，你说这人会不会不安好心？”
“没事，见招拆招。”汤雪甚至觉得这是个机会，反正他既然不想让她们好过，那大家都索性都别好过。
潘谢见到汤雪过来，就放下手机，笑盈盈的样子，“汤雪，你可算来了。最近公司不少人在传，我们关系不好，我倒是很讷闷，我们关系怎么会不好呢？”他语气和善，丝毫看不出那晚的样子。
“是啊，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会和你有什么矛盾。”汤雪也笑着说，逢场作戏谁不会。
“行了，坐下吃饭吧。”潘谢招呼着大家入座，他今天的目的简单，面子上做足，里子他也要。既然汤雪软硬不吃，那干脆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菜上的很快，平均五分钟一个菜。潘谢给每个人都倒了酒，压根不管对方能不能喝酒。这边女性偏多，他也不管，每个人都倒满一杯。
“按理说，我们行政和财务，应该是公司里最亲密的，可是现在有人造谣，那我们当然应该狠狠打打他们的脸。今天喝了这杯，我们冰释前嫌。”潘谢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命令。
大家看着面前的酒，心里升出一丝恼火，这明明就是下马威。倒是苗淑慧看不下去，“潘经理，我们这里很多女孩子，可是都喝不了酒的，你这倒满，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传言。”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意思明显。
“哎哟，看看我。是我思虑不周，怪我平日里都跟男人打交道，一时间都忘了。”说完，他才和服务员说，上几瓶饮料。这顿操作下来，他的诚意有几分，立竿见影。
“但是汤雪，这杯酒你一定要和我喝。毕竟没有你，我们怎么会凑在一起吃这顿饭呢？”说完潘谢就将酒杯举起，“潘经理，我不会喝酒。”但其实面前的这一杯酒，还难不倒她。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潘谢举起酒杯的手没有放下，大家都盯着汤雪看。有人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小人，还专门用一顿饭来羞辱她，真是够用心的。
没办法，汤雪只得小抿一口，都没有碰他的酒杯。
潘谢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饭桌上十几个人都不是很自在，如坐针毡。只盼着这顿饭能赶紧结束。
可是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都没结束，中间他更是以各种理由来灌酒，很多女生明显有了醉意。就连袁晔，都没避免-
今晚你让你爸来接你。
汤雪想了想，用输入法打下一行字，放到她跟前。
袁晔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她担心潘谢会趁她们喝醉，做些什么-
那你呢？-
不用担心我。
袁晔还想说什么，汤雪朝她摇摇头，希望她不要打草惊蛇。
潘谢喝的有点多，话也变得更多了起来。整张脸都通红，身上酒味四溢，一整个油腻男。他说着说着，就朝手底下的女同事动手动脚，汤雪将一切看在眼里，觉得恶心极了。
突然他向汤雪走过来，手很自然的搭在她肩上，汤雪感觉到生理性不适。
“潘经理，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碰我，我是可以告你骚扰的。”汤雪这句话是笑着的语气，却忍不住让人感觉到一阵胆寒。但奈何潘谢最受不了被人激，直接将她楼住，“小汤，看看你，非要搞得这么严肃。大家都是朋友，对不对？”他有些口齿不清。
汤雪见状，直接将他的手甩开，“我劝你自重。”在汤雪第二次拒绝时，潘谢放下了手。倒不是因为她这个态度，而是他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上次那个想法，再次抑制不住的往他脑海里蹦。
“汤雪，你说你清高个什么劲，要不然你跟我，我保证你老公能给你的，我都能给。”这句话，潘谢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
“那你明天从公司辞职，我就考虑考虑。”汤雪敛神，语气里都是不屑。
第54章是童嘉熙
潘谢听完这句话, 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将胳膊从她肩膀上拿开。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有袁晔, 将这一幕拍的清清楚楚。
来的时候, 汤雪就交代过她。其实一开始她并不同意的，这样做太有风险了。可是汤雪只是问她，“难道你愿意就这么，在他的阴影下活一辈子吗？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 就无法击垮他。”汤雪早就想好了，只要这些证据到手，她和袁晔都可以做证人。
袁晔全程将手机藏在兜里, 然后摄像头对准他们，将两人的行动录得一清二楚。而汤雪的手机，从进门就一直在录音。
潘谢并不知道这些情况，一直处在放松的状态, 说这就是他原原本本的样子，也不为过。汤雪觉得挺好, 证据又充足了一些，至于晚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多洗几遍就行了。
只是中途她给童嘉熙打了电话，两次都是关机的状态。她更担心, 要怎么和童嘉熙解释。
结束散场时，苗淑慧将汤雪叫到一旁，“小雪, 我知道你看不惯潘经理的很多行事作风,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职场上很多弯弯绕绕, 我也不喜欢，但是没办法，还是要屈服。今天你们就当冰释前嫌，有时间你也和他说点软话，这些事就当过去了。”她这一通话，听着像是苦口婆心，却经不住半点推敲。
她不过就是，站在了一个过来人的角度看问题，只想着早点息事宁人。扬汤止沸，掩耳盗铃。
“主管，这件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只要日后潘经理不主动招惹我，我自然会好好工作。”汤雪能保证的，就只有这些。
“行了，回家的路上慢点。”苗淑慧提醒。
汤雪点点头，走到车旁边。想着找个代驾，可平台还没打开，潘谢就已经来到她旁边，“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汤雪打开平台，直接呼叫了代驾，一时间还没有人接单。
潘谢突然抓住她的手，“汤雪，你在这给我装什么？你这个态度，不就是想让我高看你一眼。我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汤雪挣扎着，一巴掌打到他脸上。“放手。”
潘谢的酒一下子醒了，整个人都懵了。他什么时候被女人打过，还是在大门口。一时间，他觉得路过的人眼光都往他这边看过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巷子口拖。汤雪的力气终究比不上他，周围有人看热闹，只当他们是吵架的情侣。
汤雪倒是没有想象中惊恐，她沉着的打开手机录音机。直接踹了潘谢一脚，她之前有练过跆拳道，这一脚有力度，他一踉跄，整个人往前倒。手上的动作放松，汤雪往巷子外面跑。
潘谢反应过来，将她抓住，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扣到墙上。汤雪没了着力点，整个人使不上力。“潘谢，你这个行为已经构成了对我的人生伤害，你要想清楚，我是可以告你的。”她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她的心跳有些快。不知道一切能不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汤雪，我现在在这里要了你，你说你老公要是知道了，还会要你吗？”潘谢这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面前这个女人，让她颜面尽失，他恨不得让她现在就跪下。
他将汤雪的脸往上捧，力道不轻，她觉得下巴生疼。然后他扬起手，在她的脸上摩挲。“你放开我。”汤雪语气还是那般生硬，没有半点退怯。
潘谢笑了，想到她刚刚的那一巴掌，觉得更气了。于是他俯身到她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汤雪疼的倒抽气，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的车。那该拍的就能拍到。
她心一横，努力挣扎。然而她越挣扎，他就越用力。她腿一顶，直中他的命根。
潘谢疼的松开她，往地上倒。汤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用衣服擦了擦脖子，竟然有点血渍。“潘谢，我会去告你。你多次骚扰我和我同事，我会和你死磕。”她的话像是来自地狱，让潘谢觉得害怕。
他突然拽住她的脚，力气很大。汤雪没站稳，整个人倒下来，膝盖扑到地上，一阵疼。
“汤雪，我不会放过你。”潘谢红了眼，一直将她往巷子里拖。汤雪想，自己一定要坚持到警察过来。
汤雪挣扎，他直接压到她身上，用手捂住她的嘴，她觉得窒息。
缺氧让她的大脑慢慢空白，她慢慢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突然，她身上的男人被什么人提起，狠狠的摔在地面上。汤雪得了呼吸，猛的咳嗽，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是警察来了吗？
看来得救了。
然后她被扶起，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个味道？是童嘉熙。
她这时候才觉得害怕，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一滴泪落在他掌背，他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趴在地上的潘谢刚刚脑袋撞到了墙上，起身时头都有点昏昏的。他没想到会来人，更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童嘉熙。巷子里黑，他并没有一下子认出童嘉熙。
潘谢起身，甩了甩脑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直接往他们那个方向扔过去。砖头砸到童嘉熙后背，惹得他闷哼一声。他看了眼怀里的汤雪，确认她没事。
从身旁将那块砖头捡起来，一步步朝着潘谢走过去。童嘉熙从个子上就压他一头，而且他那架势就好像是不要命一样。他直接一拳打向潘谢的肚子，潘谢一下子卸了力，整张脸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
“去你妈的。”潘谢直起腰，胳膊胡乱飞舞着，试图来还击。但奈何平日里，不常锻炼，这几个动作，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试图抢夺童嘉熙手上的砖头，童嘉熙偏头，潘谢找准机会，想拦腰抱住他。
童嘉熙看出他的招数，直接对着他的脸来了一拳，牙齿与嘴唇黏膜碰撞，流出血，潘谢才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可怕。潘谢求饶，“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我绝对不会再碰她。”
童嘉熙没理，直接将他拎起来，对着他的脸一拳又一拳。汤雪觉得此刻的童嘉熙像是失去了理智，再这样下去是要出事的。
“童嘉熙。”汤雪忍着浑身的痛，起身，大声喊他的名字。
童嘉熙听到她的声音，理智回笼，看着眼前脸上被打的红肿的男人，再看着汤雪脖子上的伤口，他双眼泛红，不敢想如果自己晚来一步会怎么样。
他甩甩手，扬起手上的砖头，眼看就要对着潘谢的头砸下去。潘谢这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敢认命的闭眼。
“童嘉熙，不要。”汤雪连滚带爬的到他身边，拦腰抱住他，童嘉熙手上的动作再次僵住。“童嘉熙，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瞒着你了”她的声音染上浓浓的哭腔，她害怕自己拦不住他。
童嘉熙手上的动作没再继续，潘谢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乱动，生怕惹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注意。汤雪将他抱的很紧，眼泪和血蹭满了他的后背。
“咚。”砖头落地，可童嘉熙没有放开潘谢，他扬起手，用最大的力气打过去。只是那拳没有落在潘谢身上，而是落在了墙上，擦过了他的耳边。
潘谢似乎都能听到骨裂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潘谢。里面盛满了警告，潘谢觉得如果汤雪不在，他可能真的会杀了自己。
童嘉熙一点点松开潘谢的衣领，强迫着自己冷静。他缓缓转过身，看到汤雪脸上都是泪，头发也乱了。他伸出自己那只没沾到血的手，用指腹处给她擦泪，“哭什么？”他语气里带着无奈，知道自己吓到她了。
最后童嘉熙的手指抚过她的脖子，那里牙印明显，还在往外流血。他的动作很轻，甚至不敢碰她的伤口，那股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戾气，似乎又在蠢蠢欲动。汤雪拉住他，“童嘉熙，我不疼的，真的没事了。”
潘谢躺在地上，整个人都动弹不了，就连跑都没有力气跑。
童嘉熙用袖子一点一点将她的血渍擦干，他身上的血竟看着比她的还要骇人。
警察赶到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地上躺着的男人，嘴角都是血，疼的一直扭来扭去。而抱在一起的这对男女，也不好哪里去，两人身上手上也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
警厅里。
“我说你们也是的，就算是那人的不对，你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样啊。”负责记录的老警察，忍不住说教一下，毕竟潘谢的伤口看着实在骇人。
童嘉熙一言不发，并不认同这句话。
汤雪见状，开始打圆场，“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行车记录仪已经记录的清楚，确实是他先对我动手的。” 汤雪本来只想着用行车记录仪留下证据，没想到会搞成现在这样的场面。
“行了，那人会先拘留，具体怎么判，还要看后面司法机关的判决。”他看了行车记录仪，确实是将整件事件的起因，记录的完整。而看着面前这镇定的姑娘，估计她早就想到这样的结局了。
两人录完笔录已经到半夜了，童嘉熙虽然因激愤实施的有理由伤害，但潘谢伤的有点重，所以录的时间更长了些。汤雪一直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他，怕她冷，他将外套留给了她。汤雪看着上面已经干涸的血渍，有点自责。
“行了，你们就先回去，不过这段时间，如果需要你们配合，还需要你们过来。”警察将他送到门口，总算是解决了。
“谢谢，麻烦了。”汤雪见他们出来，赶紧起身上前。
“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好的，一定。”
汤雪将外套还给童嘉熙，他接过来，搂住她。然后朝着警察说了声，“谢谢。”
一直到警局门口，两人的手紧握着，却都没说话。没了第三个人在场，汤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的伤口都还没包扎，这个时候冷风一吹，才感觉到疼痛。
“你怎么赶回来了？”“怕你有麻烦。”
一问一答，这个话题结束。
汤雪知道他在生气，可他的手又一直没有松开过。他拉着她，她跟着走，两人有许多话想和对方说，又都没开口。
“我们去哪？”两人的车都不在这边，他似乎也没有要叫车的打算。
“买药，刚刚看到附近有药店。”他答。
汤雪想起来，刚刚在警车上，他一直看着窗外。
原来是在找药房。
第55章初恋那天
“来买药？”药店老板看这两人身上的血渍, 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抢劫的。她赶紧将收银台锁上。
“嗯，创口贴，还有消炎药和消毒水, 绷带。”童嘉熙直接了当的说出这些需求。汤雪在一旁没说话, 就只是看着老板将要拿过来，装进袋子里。
只是最后老板望向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带着点可怜。
等他们走后，老板忍不住拍了拍胸脯, 看来以后这夜班还得让她老公来。
“老公，我跟你说，刚刚进来一对男女。哎哟我天, 那身上都是血，你说那男的长那么好看，怎么就还家暴呢。”
说完，她还是觉得惊魂未定, 准备过会儿就下班。
童嘉熙还不知道在路人眼里，他已经成了人人可骂的家暴男。
童嘉熙找了个垃圾桶, 将消毒水和创口贴拆封。他的动作娴熟，似乎之前就很会处理伤口。他用棉签蘸上消毒水，然后轻轻点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凉意袭来，还带着点微微的刺痛感, 他的动作很轻。
最后他用三个创口贴，才堪堪遮住了伤口，看到那个伤口, 他还是觉得生气。埋怨她什么也不愿意和自己商量, 最后让自己受这么多伤。汤雪觉得他的眼神比夜色的露水还要湿润，她抓住他的手, “对不起。”
“我给你处理伤口吧。”汤雪拿过他手里的棉签，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将消毒水蘸在他的伤口，指节的皮几乎都破了，能看到里面的肉。汤雪吹了吹，怕他疼。
童嘉熙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的气消了大半。“今天有没有吓到你？”大街上没有人，他的声音不高，准确无误的落入她的耳中。“没有，还好今天你在。”她怎么会怕他。
童嘉熙突然抽回手，汤雪以为自己弄疼他了，有点无措的看着他。他突然将她手中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那个”汤雪的话还没说完，童嘉熙一只手环住她腰身，俯身低头吻了上去。那个吻并不温柔，像要将她拆吃入腹。
他似乎要用这样的感觉，来证明她还在自己身边。其实对于她，他一直没什么安全感。害怕她哪天后悔，又会突然离开。
汤雪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也用手拥住他的腰身，踮起脚回应着他。童嘉熙平复完心情，将头埋进她的脖颈处，两个人之间成了彼此唯一的热源。“刚刚我很害怕。”童嘉熙声音闷闷的，胸腔起伏明显。
“对不起，我应该和你商量的。”汤雪自认为所有的计划都设好了，却独独忽略了童嘉熙的感受。
“童嘉熙，你快夸夸我，我把坏人绳之以法了。”汤雪语气里带着兴奋，一想到以后的生活里就能远离这个人渣了，她觉得想想都会开心。
“嗯，我的小雪最棒了。”他附和她。
我的，小雪。
意外中听。
“童嘉熙，你以后都不要打架了，好不好？你要想想我，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童嘉熙起身，牵起她的手，拎上药袋。
“嗯，你也多想想我。”汤雪没敢握紧他的手，害怕碰到他的伤口。在他后面，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去哪？”“回家。”
“你还要去出差吗？”“联系了我同事，他会帮我出差一段时间。”
“那你这段时间岂不是可以陪我了？”“嗯。”
他们的声音越飘越远，直到最后听不到。
那天，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得到了更加的明确。
*
汤雪和童嘉熙今天都请了假，天微微亮，他们才到了家。虽然累，可两人都没什么睡意。汤雪洗完澡，就抱着自己，坐在窗户前发呆。
童嘉熙的手不能碰水，可他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最后还是洗了澡。感受到他的热气，汤雪才发现，他竟然还洗了头，“不是说不让你碰水吗？你洗头怎么也不叫我？”
“那你做这么大的决定，也没有告诉我。”童嘉熙顺着她的话说道。
好吧，汤雪自知理亏，撇了撇嘴。“不会有下次了。”其实后来想想，她也是有点后怕的。
童嘉熙从身后抱住她，太阳这时候已经有点出来了，一丝微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他们两个像是经历了余后劫生的恋人一样，依偎在一起，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你说，我提供的那些证据，能成为完整的证据链吗？”汤雪有点担心，这人会不会又逃脱法律的制裁。
“放心，可以。我会让他离开你的公司。”童嘉熙从一开始就想好了，绝对不会再让这人影响到汤雪的生活。
“其实我不是没想过找你帮忙，虽然那样会更快一点，可是他的罪行就无法公之于众了。”汤雪解释道。
“我知道，我生气的不是你不找我帮忙，而是你不和我商量。”他在意的永远都是，她没有将他计划在她的生活里。
“那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和你商量。你说，我明天穿什么衣服？”童嘉熙一下子愣住，“这个可以不用商量。”
“我先给你看个东西。”汤雪起身，从自己的学习资料里，抽出一个本子，本子的封面被包的很好，看得出主人很宝贝这个本子。
童嘉熙以为这是她的学习笔记，翻开来看，里面的笔迹竟然是自己的。他一下子就认出，这是他当年拜托姜颖带给她的笔记本。
“这个，你怎么，还留着？”童嘉熙分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个本子还会回到他的手上。
汤雪从他的手上拿过来，“这个可是我的宝典，每次我对学习厌恶时，我就打开这个本子。”里面的有些纸张已经被她翻得有了褶皱。
“童嘉熙，这么多年，其实我也没有忘记你。”这是汤雪第一次主动和他提起当年的事情，就仅仅一句话，童嘉熙觉得这么多年都值了——
当年汤雪在学习劲头正盛时，被通知要给她办理转学。
“妈，我不转学，我现在转学会不习惯的。”汤雪试图反抗，然而这次姚晓梅异常坚持。“我已经和你们班主任说好了，这几天转学手续就会办好，我和你爸跟你过去，待一段时间。那边是省重点，我也是托人找了好久，你不要浪费我们的苦心。”
“妈，我不要，我在这也可以考上想考的大学。而且我最近不是进步了吗？你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汤雪将目光投向汤华杰，他除了叹气，就一言不发。汤雪隐隐猜到是与她爸有关。
“必须去，租的房子我都找好了，还剩一百多天，你坚持一下。”姚晓梅显然不是来和她商量的，语气里都是通知。显然汤雪的反抗在他们那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汤雪将门拍的震天响，甚至用绝食来反抗，可姚晓梅都无动于衷。
“你这么强迫孩子，有意思吗？”汤华生看着汤雪那扇关着的门，觉得窒息。
“我逼她？汤华生，那是谁把我逼成这样子的？”姚晓梅前不久得知，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就是这栋楼的，一个来照顾孩子上学的单亲妈妈。听到的时候，她不知道是震惊，还是生气，但她当下就做了决定，她要搬离这里。
“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该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说话，那你就永远都别说话。我不管你在外面搞什么，但女儿高考，你别成为女儿的阻碍。”说完这句话，她就进了厨房，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现在她不允许汤雪受这些烂事的影响。
汤雪将他们的争吵听的七七八八，也猜到就是因为姚晓梅发现了汤华生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她拿起书包，直接去了童嘉熙家里。
她将眼泪擦干，尽量显得正常。她来的时候，叶黄白也在，看到汤雪来，自觉让位。
“又来学习了，我怎么看你这频率，不像是学习，倒像是，嗯？”他说话的腔调贱兮兮的。
如果换做平时，汤雪一定会回呛他，但她今天没什么心情，就只是淡淡的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童嘉熙也看出她心情不是很好，将叶黄白往外门推，“行了，你该回去吃饭了。”
“重色轻友啊。”他大喊。
等叶黄白走好，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汤雪坐下没动，连书都没有拿出来。“怎么了？”童嘉熙问。
“童嘉熙，如果我们没有考上同一个城市怎么办？”其实她想问的是，如果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了，怎么办？
“那我会去找你。”童嘉熙以为她只是因为担心成绩，只是她最近这段时间，成绩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想要考个不错的大学，不是什么问题。
汤雪想说自己要转学了，可又觉得自己这么说的话，就好像做了抛弃的那一方。她想等回去再和姚晓梅那边商量一下。
她打开习题，像以前一样。
天已经黑透，姚晓梅已经给她打了两通电话。
“今天还不回去？”童嘉熙知道，她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在他家呆很久。
“这题好难，我不会。”汤雪撇撇嘴，佯装解题，其实她就是想和他再多呆一会。
“我教你？”童嘉熙将她的习题册拿到跟前，发现汤雪刚刚指的只是一个基础题，对于她绝对算不上难题。
“不用了，我回去了。”汤雪将习题册抽回来，往书包里装。
“汤雪，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没有啊，我挺好的。”汤雪忍住心里的低落，将东西往包里装。
“对了，我最近都没有抄你的笔记，等你有时间别忘了把笔记本拿给我。”汤雪扯开话题。
“行，这两天就整理好，拿给你。”童嘉熙应得快。
汤雪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手紧紧抓着书包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转身，踮起脚，在他的脸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童嘉熙当场愣住，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那个，我只是想感谢你，这些天帮我补习。”其实汤雪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亲他，她其实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不同的，只是谁都没有明说。而她也总觉得他们还会有很多时间，不必着急。
但今天，她就是想急切的在他这里留下什么证明，证明自己对于他来说，是不同的。汤雪看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估计也是被吓到了，她想赶紧逃离这个案发现场。
可她还没走出去，就被他拉住。他深呼吸，将手附在她嘴上，然后低头亲上了他的掌心。
明明这都不算一个吻，汤雪却觉得自己在那一天，初恋了。
第56章等了很久
汤雪回家后, 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一想到那个吻就觉得不真实。结果看到姚晓梅坐在桌前等她吃饭，她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现实。
“妈, 我回来了。”姚晓梅的情绪很差, 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她没有回应汤雪，只是拿出碗筷，示意她来吃饭。
汤雪坐下, “妈，我能不能不转学？”她不止一次提出反抗。
“我今天下午已经办好手续了，就这两天去新学校报到。”姚晓梅没什么情绪的说道, 她不在乎汤雪会不会讨厌她，她只要汤雪远离这个糟心的环境。即使她从未问过汤雪想法。
汤雪直接站起来，椅子拖拉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妈, 你为什么永远都这么强势，我不想转学, 你是要逼死我吗？”她的语调带着哭腔，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从来没有人，听听她的想法。
“就凭我是你妈, 凭我将你养这么大，给你吃给你穿。凭你的条件比起很多人，已经好了一大截。汤雪, 明天就给我收拾东西。”说完她直接回了房间, 整个客厅只能听见她的哭声。
第二天，姚晓梅就叫来了搬家公司, 其实带的东西并不算多，就是一些最基础的用品。本来听说汤华生也会一起去，但现在看这情况，她还真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去了。
毕竟，他已经两天没有出现了。
“师傅，这些东西都是易碎品，麻烦你们搬运的时候轻一点。”
“您放心吧，我们干这活很多年，绝对不会把您东西碰坏。”那位司机师傅皮肤黢黑，但说话很热情，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帮着拿上拿下，姚晓梅觉得这个陌生人，倒比她那个老公还要靠谱一些。
“明天就去新学校报到。”姚晓梅的话就像不能违抗的命令一样，萦绕在汤雪耳边，让她不能喘息。
“要这么急吗？”
“汤雪，还有多少天高考，你不清楚吗？现在一天都不能耽误。明天周一，今晚我们就过去。”汤雪这时候，才有了她要转学的实感。
汤雪突然跑出去，一开始她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只是想离开那里。后来跑着跑着，就来到了童嘉熙的巷子口，她喘着气，汗水从脖颈处往下流。
她敲了敲门，没人应。
本来还想着和他好好告个别的，如果他不在，那该怎么办？汤雪竟然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但突然门开了，不过开门的不是童嘉熙，而是他妈妈。她今天看着状态并不好，头发只扎起了一半，歪着头，似乎在确认门外的人是谁。
突然，她伸手抓住汤雪的头发，将她往屋子里拽，“阿姨。”汤雪叫她，试图唤醒她的神志，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她像是被困在了记忆中，嘴里一直喋喋不休些什么。
汤雪用力挣脱，可童妍欣毕竟是个成年人，力气大上她许多，直接将汤雪甩到沙发上。汤雪觉得刚刚被她扯住的头皮处，一阵疼。
“阿姨，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汤雪。”
童妍欣停顿住，似乎在脑海中回忆这个人，突然她疯狂的大叫起来，将椅子全部推翻，“是你，你就是那个狐狸精，我警告你，离我们远点。啊，你走，你走。”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童嘉熙不在，汤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阿姨，我要走了，我想见见童嘉熙。”汤雪很执拗，她真的想当面和童嘉熙说清楚。
“你不要见他，你不许见我的小熙，你滚啊，滚出我们的世界。你不要耽误他，你这个狐狸精。”汤雪毕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生，听到童妍欣这么说，心里并不好受。
汤雪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本来以为，有些事只要她努力，就能克服。可她看着童妍欣这个样子，才明白，自己才是那个打扰到他们的人。
突然，童妍欣望着她这个样子，将她往门外推，“你走，不要再来了。你走！”汤雪被推到门外，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她甚至来不及再说一句话。
她本来出来就是为了找童嘉熙，但现在这样，她才是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她发现，自己除了回家，也没有别的选择。姚晓梅说的没错，离了她，她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
随着门打开，汤雪发现家里要带去的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妈。”姚晓梅从沙发上回头看她。
“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汤雪看了眼未接电话，都是姚晓梅打来的。“手机静音了，没注意。刚刚去和朋友道别了。”
汤雪将手里的静音模式关闭。
“明天什么时候走？”
“吃完饭。”
“我爸会去吗？”
“随他。”
汤雪不再问了，她觉得今天这一天真是糟糕透了。
童嘉熙回家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他今天去医院给童妍欣拿药。他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童妍欣在不在家，好在她已经上床了。
昨天他和童妍欣吵了一架，她看到了童嘉熙和汤雪在门口亲吻的画面。等汤雪走后，她才回家。只问了童嘉熙一句话，“你现在能负担得起你们两个人的未来吗？”
她不希望童嘉熙重走她的老路，而且爱情这条路本来就很困难，他们年纪这么小，怎么能负担起对方的未来。再说，人家女孩子凭什么陪着他受苦，不如趁早断了的好。
然而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这个想法，让他们错过了七年。
当时，童嘉熙怎么回答她的。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妈，我能想到的未来里，不能没有她。”
汤雪一晚上没怎么睡，第二天也醒得早。姚晓梅的车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汤华生竟然也在。汤雪不知道，姚晓梅是怎么说服汤华生的，但那一刻她也有点自欺欺人，至少她这个爸爸，或许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我不要去学校吗？”汤雪从得知自己要转学，到现在，就像是个提线木偶，完全按照姚晓梅的指令完成。明明自己才是当事人，却被排除在外。
“不用，你的东西我已经都收拾好了。”昨天星期六，她应该是昨天去的学校。汤雪点了点头，上了车。
其实想想也就一百多天，坚持下就过去了，所以她很努力的说服自己。等考上大学，他们还能再见的。
汤雪转学的那天，除了姜颖，别人都是从老师那里听说的。那天好像天阴沉的厉害，童嘉熙甚至还给她带了早饭。然而第一节课，她没来。一上午她都没来，最后只等来班主任说她已经转学的消息。
童嘉熙突然就明白了她那天的反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她都没有告诉他。他难得的慌了，打她的电话，也已经是关机模式。
“汤雪有没有和你说，她去哪了？”姜颖还在想着等下去哪里玩，童嘉熙突然走过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提到汤雪，她都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在和她说话。
“我只知道是省重点，具体的哪所学校我不知道。”倒不是姜颖不知道，而是汤雪交代过，不要告诉他。“不过她和我说，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考上理想的大学。”姜颖将汤雪的话转达。
童嘉熙像是突然卸了力，两只手垂下，背微拱起，心里不是滋味。所以，那个吻算什么，告别？
“谢谢。”说完他就转身回了座位，姜颖看着他这个样子，还真是想告诉他。不过告诉他估计也没用，那边距离这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而且学校也是封闭的，估计他过去也找不到人。
其实姜颖没觉得有什么，高中时候的感情，不过就是镜花水月，又能做的几分真呢。估计再过段时间，就会自然冷却。
之后的那段时间，童嘉熙照常上下学，成绩依旧维持在第一，汤雪的消失，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很大的影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晚上常常睡不着。而自己身边能证明她存在过的东西，竟只有一本她还没来得及带走的语文书，以及一个她掉落的钥匙扣。
那个钥匙扣被他用红绳串起来，戴在了身上，就连睡觉时，他都要将它放在枕头下，才能睡着。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半个月，他想见她的念头更甚。
而汤雪在新学校也没有那么好过，陌生的周围人，常常让她不想融入集体。大家对她这个外来者的态度也比较冷漠，加上她自己不积极加入她们，她常常一个人，话也很少。
就连休息时间，都被她用来刷题。只有做题时，她才能不那么想念从前。这边是封闭式学校，每天干什么，几点干什么，都需要严格遵守。姚晓梅他们虽然搬了过来，但大多数时间里，她常常见不到他们。
直到有一天，童嘉熙过来找她。
“汤雪，你出来一下。”寂静的自习室，因为班主任的一句话，有了躁动。不过很快就平息下去。
汤雪不知道班主任找她的原因，最近应该也没有犯错吧。而且她的成绩还提升了不少。姚晓梅知道后，只说自己这个决定做对了。只有汤雪笑笑不说话。
“班主任，怎么了？”汤雪理了理衣服。
“有个叫童嘉熙的你认识吗？”汤雪竟然觉得这个名字，像是上辈子才听过的。
“他是我以前的同学。”汤雪的心因为这三个字，开始跳动。
“是这样的，这位同学已经在学校门口徘徊两天了。警卫说不让进，可他比较坚持要进来找你。我想了想，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所以你要不要去见一下？”
徘徊两天了？
可是这两天不是一直在下雨。
汤雪看着外面阴沉的天，雨好像下的没完了。“那我现在能去见他吗，他之前辅导过我功课，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
“行，不过要快点上来。”班主任点了点手表。
“好的，我一定很快就上来。”汤雪从后门将自己的伞拿走，一路上小跑着过去，伞在雨中反倒显得碍事。
走到校门口时，她反倒紧张起来，脚步放慢了，整了下自己的头发，上面都是雨水。
“咯吱。”学校警卫室的门被推开，两名警卫望向她。而她直接对上了童嘉熙的眼神，他头发上的水不比她的少，天气还有点倒春寒，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手里抱着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袋子除了边缘有点雨水之外，里面是干的。
听到门响，他第一个站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像是等了很久。
第57章吻她的泪
汤雪将伞放到墙角, 脚上的速度都随之加快，“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童嘉熙回答，其中一个警卫员就过来, “你是汤雪吧, 这个同学，昨天就找你。不过昨天在考试，没有准考证是进不来的，今天又来了。又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 我只能一个个问，真是找了你好久。”
“麻烦你了，这是我之前的同学。可能是找我有事, 真的很谢谢你。”汤雪知道平日里，学校都是不允许陌生人进来的，估计是童嘉熙太执着，连警卫员都没有办法了。
“我和我同学, 有话要单独说一下。”说完将童嘉熙拉到外面的连廊下。比起警卫室，这边更冷一点。
从刚刚到现在, 童嘉熙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你怎么过来了？”汤雪又问。
童嘉熙将袋子拎起来，汤雪看清了里面的东西，是笔记本。
是那天，她提过的那个, 他的笔记本。
“转学怎么没告诉我？”他没有回答汤雪的话，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连同嗓音都带着点哑。
“为什么要告诉你？”汤雪语气里也冷，当天童妍欣的话, 她是感觉到很大的委屈的。不是他们说的, 汤雪只会拖累童嘉熙吗？
童嘉熙看出她的态度冷硬，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将她往墙角逼了逼, “所以，离开前的那么吻算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些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什么。
“那算吻吗？”汤雪不敢再看他的眼神，想让他走，又希望能多和他待一会。“你不会觉得那算吻吧，不过就是想看看你什么反应，看来你和那种普通男人也没什么两样啊。”汤雪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似乎那些天的相处，都只是泡沫一样。
童嘉熙笑了两声，眼神也冷了下来。他迫切的赶过来，却只是得到这个答案，一切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也是，童妍欣说得对，他这样的人，凭什么有人会在他身边驻足。
“行，算我自作多情。汤雪，我们别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要往门外走。却发现自己没有学校的磁卡，竟然连出去都做不到。
原来，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么泾渭分明。
他拉过她的手，将袋子交到她手上，里面除了他的笔记本，还有他最近整理的试卷。他坐了两小时车过来，本来只是想问问她，他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如今看来，这句话都显得多余。
汤雪蜷了蜷手，除了袋子，什么也没抓住。童嘉熙没再说什么，打开了警卫室的门，随后校门的闸门被打开，他彻底融入了雨夜。
汤雪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他了。
如果不是手中的袋子，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来过。
警卫员见汤雪一直站着不走，忍不住过来提醒，“同学，你还不回去吗？”
“我这就走。”汤雪的脚步在看到雨水的那一刻，顿住。
“叔叔，刚刚他有没有打伞？”
“不知道，没注意啊。”
汤雪看了眼倚靠在门口的拿把伞，决然的跑进了雨里。她将袋子紧紧抱在怀里，最后她浑身都是水，好在袋子里的东西，除了皱巴，并没有受到雨水的影响。
“怎么淋成这样？先去宿舍换个衣服吧。”班主任看她这个样子，坐在这一晚上，肯定要感冒。于是给了她一把伞，让她先回宿舍。
刚刚她没有打伞吗？
班主任看着她这个样子，明明她刚刚是带了伞出去的啊。
这边是二人宿舍，平日里宿舍除了学校，几乎用不上。这个时候，宿舍里没有人，她将袋子里的东西打开。童嘉熙的字映入她的眼睛，那是她曾经偷偷模仿过的字。
他的笔记整理的很齐全，甚至连重点复习内容都被他标注出来。汤雪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她的眼泪砸在地板上，一遍遍为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惜除了外面的雨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童嘉熙，你一定要有个盛大的未来。
在那之后，汤雪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一如他从没来过一样。直到某天姜颖来看她，那天是个休息日，她直接将姜颖带去了出租房。
这段时间，汤华生和姚晓梅一直在这边，两人看着倒还算正常，汤雪也不愿意去打破这份平静，索性一直装傻。
“小颖，有段时间没见，又漂亮了呀。”其实姚晓梅呆在这里也觉得闷，但是她实在不愿意因为他们两个，影响到女儿的未来。
“是啊，阿姨，我想吃你做的排骨汤了。”姜颖挽住姚晓梅，倒显得比她这个做女儿的，还要亲热几分。
“这就去做，小雪，你好好招呼小颖啊。”汤雪点点头，心说不要她招呼，她也能适应的。
“怎么过来了？”等姚晓梅走后，汤雪问她。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看看我的姐妹了。我现在在学校好无聊。”姜颖胡乱翻着汤雪桌上的书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批注。“你现在这么认真？”
“嗯哼，不然呢，最近连我妈都震惊我的认真。”汤雪最近目标明确，她要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行吧，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来送东西的。”姜颖这次过来，一是想来看看汤雪，第二件事就是来送笔记。
姜颖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很厚，封皮很普通。
“喏，受人所托。”至于是谁，不用她说，看到字，汤雪自然就会明白了。
汤雪翻开本子的第一页，就知道这是出自于谁的手。她以为他上次那么生气，肯定不会再想理她了。“他过得还好吗？”
“很巧，我来之前，他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说你们两个，有事就不能自己说清楚吗？”姜颖苦口婆心，完全就是旁观者清。
见汤雪不说话，她也不逼她，“应该还好，就上次，你和我说他去找你之后，请了两天病假。然后回来之后，就学习的更认真了。放心，一点都没有颓废。”这点汤雪最清楚，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放弃人生。
“不过，后来班主任也说，再给他安排一个同桌，他拒绝了。”至于为什么拒绝，想必汤雪是清楚的，姜颖点到为止。
“是吗？”汤雪只是淡淡的问，其实内心也并不是毫无触动的。
“反正距离高考也没多少天了，你们之前不是约着去同一个城市吗？”这件事，姜颖是知道的。
“再说吧。”汤雪将这个话题扯开。
当晚姜颖没走，汤雪这么久以来感受到的孤寂，因为她的到来，被驱散掉不少。等她睡着后，她才敢看童嘉熙的那本笔记本。上面的字比起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很好认。
她想给他发个消息，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姚晓梅收了起来。汤雪微微叹了口气，一页页翻着那本笔记，不知道他整这个，花了多长时间。
不过，在那些时间里，他是不是都想着自己。
不可否认，汤雪又想他了。
“行了，别送了。我爸的司机已经到门口了。”姜颖催促着汤雪上楼。
“嗯，你路上慢点。”汤雪欲言又止。“你帮我和童嘉熙，说声谢谢。”
“放心吧，我一定带到。还有没有别的话了？”姜颖问。
汤雪想了想，摇了头。
这时候车到了，姜颖上了车。汤雪看着那已经驶远的车，挥了挥手。
再后来，汤雪发挥正常，分数线远远超过了之前想要报考的学校。其实她想第一时间告诉童嘉熙，也想问问他，还会不会再去那座城市。只是她胆怯了，一直没敢问。
而也就在填志愿的前几天，她发现了父母已经拟定的离婚协议书。也就是那一天，她决定不再自欺欺人，她想离开父母的庇佑，也不想在做他们的观众，明明他们的表演就那么拙劣。
所以她没有去约定好的城市，而是去了距离家里一千多公里的北城。连寒暑假都不常回来，她不再偷偷打听童嘉熙的消息，只是知道他是那年市里的理科状元。至于后来去了什么学校，她一概不知。
从那天起，他们就像曾经相交过的线，再次分开，沿着自己的轨道前行——
童嘉熙第一次听她说起这些，明白了原来当年并不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本有些厚重的笔记本，在此刻，成了他们这么多年的证明。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阳光整片的洒进来，驱走了夜间的寒凉。
童嘉熙将她抱紧，这些年的思念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释然。“对不起，当年我不该说那句话。”不该说，以后再也别见了。
“是我先没有守约，对不起。”汤雪埋进他怀里，其实当年她就应该和他解释清楚。可少男少女的自尊心，竟让他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其实这些年，我都很想你。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如果是童嘉熙，他肯定不会被这点小困难打倒。”汤雪的声音从他的下方传来，很轻，他还是听到了。
童嘉熙不再管其他，将她往自己怀里带。汤雪整个人都被压在他的胳膊下，有点硌人，她又不敢动，害怕弄疼他的手。显然童嘉熙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流转，停留在她脖子的伤口处，他的另一手很轻柔的在上面摩挲，“疼不疼？”
汤雪摇摇头，“不疼，你都给我包扎好了。”
童嘉熙点点头，然后俯身吻了上去，吻在了创口贴上。明明没有触碰到肌肤，汤雪却觉得一阵酥麻，比任何时候都让她更觉得痒。她突然想起这个伤口是潘谢弄的，就一阵恶心。
童嘉熙见她这个样子，在创口贴的周围又亲了几下，“我给你弄干净了。”所以，不要再想那个人渣。
汤雪的眼睛一阵发热，这个姿势让她的眼泪很快留了出来，她偏头不想让他看到。憋了一晚上的委屈害怕，在这一刻再次涌上心头。看到童嘉熙这个样子，她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童嘉熙觉得她最近倒是越发爱哭了，他用指腹轻轻的擦去她的眼泪，然后缓缓的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下似安抚。“没事了，都过去了。”
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现在就只剩下美好了。
汤雪将眼泪在他怀里胡乱的蹭，再抬头时眼睛微红，头发也有些凌乱。童嘉熙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起身，用手肘支撑起周身的力量。亲上了她的眼睛，更准确点说，他正在吻她的眼泪。
第58章这才是吻
汤雪的身子随着他的吻落下, 忍不住战栗。她的眼泪已经止住，只是眼眶红的厉害，耳尖也微微发烫。
“其实我那个时候说谎了。”汤雪的声音很轻, 带着点女孩子特有的娇。
“嗯？”童嘉熙在回想, 她说的是哪一件事。
“其实当年那个，在我这里就是吻。”而且，她记那个吻，记了很多年。
童嘉熙笑了, 连同肩膀都跟着起伏，他其实早就不纠结这个了。也没想着，就凭借一个吻, 就耽误她那么多年。只是没想到，原来他们一直都是心意相通的。
“你笑什么，我是很认真的。”汤雪拍了拍他，不让他再笑。
“开心呗, 你不知道，当年听到你说那句话, 我有多难过。”童嘉熙的胳膊这时候有点麻，他握拳缓解了一下。
然后他对准了她的唇瓣，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舌头碰撞交缠, 这是属于成年人的吻。
两个人都情难自抑，慢慢的姿势就变成了她完全他完全落入他的怀中。周遭被他的味道所裹挟。
童嘉熙一直很小心，没有碰到她的脖子, 整个动作, 比起平日里更加温柔。这么多年，心里一直缺少的部分, 在此刻被填满。汤雪属于外强中干的类型，长着一张御姐的脸，却每次都无法掌握主动权。回回都是让他占了上风。
童嘉熙今天格外有耐心，迟迟都没有到最后的动作，汤雪的身体扭动，比起上次跳舞的时候，更加诱人。而他最后又突然加快速度，搞得她开始骂他“混蛋。”听着她骂他，他倒是一脸享受，带劲得很。
最后汤雪微微闭上眼睛，昨晚一直紧绷的弦放下，加上又经历了这一遭，她的眼皮早就要黏在一起了。而童嘉熙反而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还翻开了那本笔记本，似乎又有了蠢蠢欲动的想法。
他的手刚刚一直摩挲着床单，又有些往外流血。他起床，用酒精消毒，然后用绷带缠好，而汤雪已经有了要睡着的迹象。他将手盖住她的半张脸，她下意识的向他靠近，然后他低头，亲到了自己的手背。一如当年的那个姿势。
“这才是吻。”他声音轻轻的，回应了她的话。
*
汤雪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窗帘拉起来，房间里一片黑暗。她往床头柜上摸了一下，摸到了手机。看了眼时间，都三点了。她侧过脸，发现童嘉熙还在睡。他的眼下一片乌青，看着很疲惫。
昨天都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回来的。不过也能猜到，可能她打他的电话，关机的那时候，他正在飞机上。刚刚都没发现，他的胡渣已经长出来一些。
汤雪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他的额头被碎发遮住，眼皮沉阖，嘴巴微抿。连同呼吸都变得规律均匀，身上的气息淡，一只手隔着被子，搭在她的腰间。因为她的动弹，眉毛微微皱了下，很快又放松下来。
汤雪从平躺，变成侧身到他身边，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将她往怀里捞了捞。她看见他的手上已经缠好了绷带，应该是他刚刚自己弄的。汤雪有些无语，自己怎么就那么直接睡着了呢。
楼下还能听到汽车驶过，压住井盖反弹的声音，不过很轻，在这样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恰到好处。
汤雪将手机放在枕头上，打开相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有点黑，不过并不能遮掩住他五官的好看。她的手机一直静音，这会看才发现袁晔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
估计是看她今天没上班，然后潘谢也没去，以为她出事了。于是她打开和袁晔的聊天框，将昨天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她。袁晔看着汤雪发来的那些心情，仍心有余悸，昨天她在约定的地点等她，一直也没等到她。
后来她报警，又听说巷子口有三个人被警察带走，可具体去的哪个警局，没人知道。汤雪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然后她今天又都没来上班，都快要把她急死了。
“小雪，还好你没事，我都要担心死了。”袁晔又不敢和别人说这些事，一整天都没干什么事，连饭都没吃得下，甚至都想报警了。
“没事的，我今天请假了，应该明天就能去上班了。”汤雪其实还是挺好奇，大家要是知道潘谢的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于是她又问，“有没有人提到潘谢？”
“没有呢，大家都只说他请假了。估计是上面给压了下来。”袁晔回得很快，其实她也挺好奇，那些被他骚扰过的同事知道后，会不会很开心。反正她知道这个消息，觉得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汤雪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可她的动作，吵醒了童嘉熙。他因为刚刚睡醒，嗓子溢出一声轻吟。“怎么动来动去的？”他的嗓音慵懒，带着点刚刚睡醒的沙哑。
“我和我同事在聊潘谢的事情呢。”汤雪将手机放下，将被子拢了拢。童嘉熙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明天上班吗？”其实他有私心，不想让她去面对这些，但他又知道，很多人必须要她自己去经历。
“嗯，我只请了今天的假。我的伤都是小伤，没什么大事。再说了，你后来都来了，我更不怕了。”汤雪想到他昨晚的那个样子，隐隐还是担心。
“不过，你是听我说完就回来了吗？”
“嗯，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因为时间临近，还没有直达的，他中途还转了机，就害怕赶不上。当看到她的车，却没找到他的人时，他就觉得那股戾气怎么也压下不去。
后来在巷子里看到汤雪被潘谢压在墙上，他那一瞬间真的想杀了他。如果不是汤雪喊住他，那块砖头掉的地方肯定不会在地上。
“以后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管束你的自由，但是以后你做什么事之前，多想想我。汤雪，我不能没有你。”童嘉熙说的恳切，汤雪真的意识到之前是自己太莽撞了。
“嗯，我也是，不能没有你。”汤雪用手将他的脸捧起来，然后嘴巴对上了他的嘴唇。不太像亲吻，更像是约定盖章。
“我饿了。”汤雪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吃，到现在肚子里的食物早就空了。
“想吃什么？”童嘉熙起身，去衣柜里找了间外套。
“想吃平中的那家炒饼了。”她之前给他做代驾司机的时候去的那家店。
“行，现在就去。”童嘉熙进了洗手间，没一会就将自己拾掇的干净，胡渣已经被刮干净，整个人看着清爽很多。他穿着睡衣，竟然有种淡淡的人夫感。
“我这就起床。”汤雪这时候的觉已经补足了，只是昨天膝盖跪地的时候磨破了一点皮，这会还有点疼。
童嘉熙将药拿过来，“过来，先给你擦个药。”
汤雪支起身子，将脖子往他那边凑，他一只腿曲着，另一只腿支在地上，以一种半跪的姿势给她上药。汤雪的目光都被他的手吸引过去，骨节分明的手，上面的青筋都可以看得清楚。
他轻轻的撕开她脖子上的创口贴，依旧可以看见牙印，估计这段时间不能这么快恢复了。“这段时间，可能都要带着创口贴了。”童嘉熙知道她爱美。
汤雪反倒一脸无所谓，“这是勇敢的勋章。”她的眼睛很亮，并没有觉得这个疤痕丑陋，总会消的。
“你不给自己上点药吗？”汤雪发现他已经准备将药收起来了。
“这点伤没事。”他看了眼手，有的地方已经有要结痂的迹象。
汤雪直接从他手里把药拿过来，“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丑。”说完将药均匀的涂抹在他手上，完事了之后还吹了吹。
“汤雪，哄小孩呢？”童嘉熙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嗯，哄三岁小孩。”汤雪满不在意，甚至拿着他的手，又吹了一会。
“再不起床，真的要晚了。”童嘉熙出声提醒。
“这就去。”汤雪火速起身，踩着拖鞋，就开始刷牙洗脸。
童嘉熙将桌子上的药收好，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药膏已经是半干的状态。想到刚刚她吹的样子，隐隐有些悸动。
汤雪今天懒，直接素颜出去，用发簪将头发盘下，额前有几缕碎发落下，将她的脸蛋衬得更加精致。没有妆容的她，眼睛不再那么凌厉，带着点温柔。
她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短款羽绒服，下身米发色的宽松卫裤，整个人休闲高挑。而童嘉熙今天也不再是黑西装，黑色的羽绒服一直到小腿，拉链被拉到最上面，尽管这样也将他的大高个身材体现出来。
两人站在一起，就写着般配。他们双手紧握着，后来觉得冷，汤雪又将手揣进了他的兜里，紧紧挨着。
上次过来这边，还是汤雪开车，但这次司机就已经变成了童嘉熙。临近终点，这边的人已经有很多，找不到地方停车，只好跟着人流缓慢的开。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从中控台拿出打火机。
打火机盖掀开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叮。”伴随着音乐声并不突兀。他似乎喜欢用这个来打发时间，重复了好几次开关。
“童嘉熙，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他有段时间没有去唐耀文那里了，而据汤雪观察，他这些天似乎也没有再发过病。
童嘉熙将打火机放回原来的位置，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眼神继续投到路上。
“怎么，我身体怎么样，你不知道？”他这句话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说不清的暗示。
汤雪白他一眼，不再看他，继续帮着找车位。
“那边。”穿过人群，路也变得宽阔开来。路边有不少的停车位。
童嘉熙先向左打方向盘，慢慢回正，然后侧方位停车。他的车技很好，一把就进去了。说来惭愧，汤雪的侧方位，很少一把就能成功的。
“走吧。”他下车给她开车门。
上次来，汤雪因为尴尬都没有好好看过这里。现在她发现这边很多小吃店，还都是之前他们上学时的，只是店铺都或多或少的装修的更好了一点。
“那个奶茶店还在那啊？”这是汤雪上学时最喜欢喝的奶茶，她觉得这儿的口味，比起现在的很多大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一直开在那。还有那家烤串店，他们家的儿子都已经八岁了。”汤雪想起来了，之前那家店主经常会带孩子来店里，她和童嘉熙还抱过那个小娃娃。
这一刻，汤雪深刻的意识到，时间流失的意义。
第59章得到制裁
“是吗？你后来还来过这边吗？”
童嘉熙没回答, 不过答案显而易见。他对于这里的熟悉程度，比汤雪强多了。他带着她去了很多以前的店，很多的食物对于现在的她, 已经算不上美味了。可是加上了回忆的味道, 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这一转眼，汤雪的手上已经有了很多小吃，她饭量不大，很多东西只吃一点, 就丢给童嘉熙。他每次都很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食物，一圈逛下来，汤雪都觉得自己吃饱了。
“我看刚刚这里, 好几家店主都和你打招呼哎。”不止一家，几乎他们去的每一家，都有人和他打招呼。
“嗯，没事的时候, 会过来。我和他们说，我之前是这边的学生, 会给我折扣。”他一本正经的，要不是汤雪了解他，几乎要被他骗过去。
“真的，那我要是说我也是这边的学生, 会不会给我打双倍折扣？”汤雪眼睛望着他，很期盼他能给出什么答案。
“不在这毕业的，不能算。”
“哎哟, 又是你们。”炒饼店的老板, 在他们进店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当初还不小心将汤撒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因此更加印象深刻了些。
“老板, 你们这生意也太好了吧。”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整个店里都是人，甚至连拼桌都插不上队。
“是啊，正是饭点，很多要上晚自习的学生，都这个点过来。过一会，就没有这么多人了。”老板耐心解释，没一会就又有人叫他过去，“我先去忙，你们没什么事就去旁边逛逛，可能还要稍等一会。”
“没事，去忙吧。”童嘉熙和汤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刚刚已经逛过一圈，有点累了。
“你那次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人群吵闹，汤雪说话时，往他耳边凑了凑。
“嗯。”他供认不讳。
“你带我过来干什么？”
“都说会睹物思人，我看看你会不会。”童嘉熙坦荡得很，
“那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效果一般，没几天就看到，汤小姐在舞池跳的开心。”
额，怎么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哎呀，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不提了。”汤雪从他手里拿过奶茶，眼神不再看他，很认真的喝起了奶茶。
学生们吃的很快，大概只等了十分钟，就到了他们。老板热情的给他们擦拭桌子，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在一起了。
上菜时，汤雪发现老板给他们多上了一个菜，“老板，上错了。这个我们没点。”
“没上错，回头客我都会送个菜。”
汤雪看着这一碗牛肉，忍不住怀疑，老板这么送，真的不会穷吗？
童嘉熙看了眼，“吃吧，等会我们多转点就行。”
汤雪点点头，表示赞同。
汤雪吃饭很慢，而反观童嘉熙，他吃了半碗，这会就已经放下了筷子。不过他也没有干别的事，连手机都没有玩，就只是静静的看着汤雪吃饭。
汤雪被他看得忍不住加快了速度，“不用急，慢慢吃。”他还给她递了一杯水。
“今晚回家吗？”童嘉熙问。
汤雪摇摇头，指了指脖子，“不了吧，要是我妈看到我这伤口，又要问来问去了。”她一想到姚晓梅那些唠叨，她就头大了。
最近，姚晓梅已经正式和汤华生，提出了离婚，两人对于离婚都没有什么异议，也没有吵的不可开交，就如他们这些年一样，安静沉默。
最后财产大部分归了姚晓梅，汤雪已经是成年人了，所以双方都有探望权。对此汤华生倒也没什么异议，汤雪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再混，也只是因为不想和姚晓梅过下去了，至于别的，他看得没那么在意。
汤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汤华生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爸。”“小雪，下次有空爸去看你。”
汤华生不是不爱这个女儿，只是对于她的教育，他永远也插不上话，后来索性就不说了。汤雪之前觉得她爸在家里总是沉默，后来发现或许他们各有苦衷。不过这些对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爸，你自己也注意身体。”汤雪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小时候能高高举起她的爸爸，已经不再是她的依靠了。
汤雪吃完时，店里的人已经变得不多。她吃饱也懒得动，坐在这看了一会，直到感觉到冷意，才想着回去。“我们走吧。”她将衣领往上拉了拉，挽起童嘉熙的手往外走。
“童嘉熙，你上次说有空带我去见你妈妈的，怎么还不带我去？”汤雪回到故乡，走到这条巷子口，就忍不住想到童妍欣。她最后的话确实伤害到了她，可她那时候有些话也没说错，那时候他们两个，都还没有能力能担负起对方的未来。
“现在太晚了，等挑个白天，我们再一起去吧。到时候买上她爱的花。”
“好。”
“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办婚礼？”童嘉熙其实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甚至连以后的婚房也考虑到了。“我最近在看房子，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地段。”
汤雪一下子被这两个问题问懵了，“还要买房子吗？现在的房子不是挺好的吗？而且你不是有个房子。”那个房子，也就只去过几次。
“嗯，选个你喜欢的地段，你喜欢的装修。”
“我想想吧，婚礼的话。等过了今年冬天吧，现在真的太冷了。”汤雪想着大冷天穿上婚纱，真的有点做不到啊。
“行，那我现在就开始筹备。”童嘉熙想赶紧和所有人宣告，他们已经结婚了。
“哎呀，你这突然搞这么正式，是不是我妈给你施压了呀？”汤雪是个比较害怕麻烦的人，结婚的事情多又杂，肯定免不了要安排许多。
“不是，我想赶紧让别人知道，我把你娶回家了。”这些事早就在他脑海里过了几十遍。
“我想起来了，你在这边是不是也有套房子？”汤雪记得之前在他罗列的清单里看到过。
“嗯，很久之前买的，都还没有装修。”童嘉熙记得当初之所以将房子买在这里，是担心汤雪有一天想在家乡发展，而他那时候赚的钱刚好够，索性就全款买了。
“不过那个地段，好像现在都是学区房了。听说，房价已经翻了好几倍。”
“是吗？没有注意。”自从买了之后，他就只在交付的时候办了手续，之后一直没等到她回来，就一直搁置在那边。
果然，有钱人总是不拘一格的。
当晚，童嘉熙直接晒出了一张结婚证，这张照片是他们刚领证那天他拍下的，如今才有机会发出去。底下评论热闹极了，有人质疑，有人祝福，有人心碎。
汤雪看着那些评论忍不住笑出声，“童总，看不出，你这么受欢迎啊。”
童嘉熙将她手里的手机拿过，“行了，睡觉。”
汤雪不理，重新拿起他的手机，发现他通讯录虽然人多，但很干净，聊天记录都正式的很，连句玩笑话都很少。
挺好，她活着走出了老公的手机。
童嘉熙索性不管她了，他刚刚吃了药，这会药劲上来，有些犯困。他直接揽过她，将头往被子里埋了埋。汤雪再回头时，他已经睡着了，她习惯性的抚摸着他的眉头，发现他现在睡觉，都不怎么皱眉头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她赶忙调成了静音。是一个叫裴成杰发来的消息，对方用一只狗做的头像，只发来了一句话，“我替你出差，你在那和老婆亲亲我我，有没有人性！”
汤雪明白了，这就是他口中那位，帮他出差的同事。
她忍不住想笑，最后没回复，将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也钻进了被窝。他似乎感受到什么，手臂很自觉的伸过来。慢慢她也跟着他的呼吸频率，一夜好眠。
*
“小雪，听说潘谢的消息已经被传出来了，昨天都有人将他的东西搬走了。”袁晔一来就忍不住和汤雪分享这个消息。
“是吗？不是说被上面压下来了？”
“不知道哎，反正昨晚就有人来取证了，听说他还有挪用公款的嫌疑。本来老板还想保他来着，但听说更上面有人发话，这样的人留着，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公司合作。”
汤雪看着袁晔这八卦的样子，“你这不会都是，在茶水间听说的吧？
茶水间，一个公认的八卦传播点。
袁晔点点头，“昨天大家都在说这件事，我想不听都难，而且大家都挺高兴的，这种人就应该被制裁。”
不知道为什么，汤雪听到那句，更上面的人时，就觉得应该是童嘉熙出面了。
“对，人渣就该被制裁。”这下汤雪更觉得这伤口，值了。
“不过，小雪，以后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出庭作证？”
“应该是的，之前我已经把我伤口的照片，都发给律师了，还有行车记录仪的证据，他这次绝对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不过，出庭作证的话，你怕不怕？”
“不怕，我不怕。一想到自从这个人就不能再影响到我的生活，我就开心的能再熬两夜剪视频。”原来，这就是她表达开心的方式。
“小雪，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会迈出这一步。”袁晔这些天，肉眼可见的没有之前那么沉闷了，就连她爸妈都说，自己女儿笑容都变多了。
“不用谢，女孩子本来就是要互帮互助的。”汤雪希望袁晔变得勇敢，不仅仅是为了适应这个世界，更是为了她能勇敢的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益。
当天，公司的群里热闹极了，很多之前被潘谢骚扰过的女生，拉了个群，在里面声讨他。一下子，汤雪的证据链更齐全了。
很多人并不知道，汤雪所做的这些，而周霈霈倒是耳聪目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全部。本来她想着，是自家员工，给点钱私了得了。
直到童嘉熙的电话打来，她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本卖给他的一个人情，谁能想到，在如今成了雷。
“那童总希望我怎么处理？”周霈霈呼出一口烟，对这件事其实也没那么在意。
“逐出公司，远离这个行业，收到该有的惩罚。”三句话，不容辩驳，也不允许她插手的警告。
周霈霈愣住，很少见他做这么绝。商人嘛，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虽然不甘，但最后，她还是说了“行，我考虑下。”
“周总，别忘了，你也是女性。”童嘉熙留下这句话，直接挂断。
周霈霈久久无法回神 ，连烟烧到尽头，都没发现。
第60章苦尽甘来
汤雪这段日子, 风平浪静。每天的生活几乎可以用很有规律来形容。
她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句话，“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其实就是好日子”（*）如今, 她无比赞同这句话。
童嘉熙后来又去做了几次心理测试, 显示他的心理状态已经趋于健康，目前是可以停药观察的状态。汤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止不住的高兴，连着对唐耀文说了好几声“谢谢。”
“汤小姐, 恭喜你们，苦尽甘来了。”唐耀文对每一个恢复健康的病人，都会说这句话, 因为他知道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不易的地方。而他有幸，能触及到这些人最柔软的一面。
苦尽甘来，真的是个很让人开心的词语呢。
要说这些天, 最大的喜事，就是她参加了姜颖的婚礼。只是对姜颖来说, 不知道算不算是喜事，因为在婚礼前一天，她的情绪都淡淡的，似乎只是个旁观者, 倒是汤雪，还挺兴奋。
“你看看，我这笑的都比你开心。”作为她单身的最后一天, 汤雪必须陪着。
姜颖直接躺在床上, “能不能不结婚啊，或者, 能不能结婚了就离婚。”
刚结婚就想着离婚，真的好吗？
“哎哟，你总不能逃婚吧？”汤雪觉得这是姜颖能做出来的事，可又觉得为了她的爸妈，她还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巴不得找个替身嫁过去。可是你知道吗，我调查了一圈，都没查出来，他有什么白月光或者前女友的。你说，这多离谱，他这么大个人了，没有前女友，我不信。肯定是动摇权利，把她们都藏起来了。那你说，这万一我和他不合，他会不会也让我消失匿迹？”姜颖越讲越玄乎，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愣是被她说出来一丝悬疑感出来。
“哎哟，你这脑洞，不去拍电视剧可惜了。”汤雪汗颜，有点好奇，他们婚后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差不多吧，我们明天就是去演个戏，婚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弄呢。”姜颖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对于结婚并没有实感。“你当时和童嘉熙结婚，怎么生活的啊。”
“这，我们情况也不一样啊。我和他那属于曾经有过感情，最多就是别扭。但你们这，在感情上完全陌生人吧。”汤雪还真分析上了，最后觉得他们完全就不是一个情况。
“行吧，算了，有钱就好，有钱就好。”每次姜颖深入想象他们的婚后生活时，就忍不住这么劝慰自己。
“对啊，你想想，有了钱，你那面红酒墙和包包墙很快就能填满了。”听到汤雪这么说，心里感觉好受点。没关系，没有爱，有很多钱也是好的。
“不过你们有没有签订什么协议啊，我看不是好多豪门夫妻都会签订协议，将财产分的很清楚？”
姜颖想了想，这人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虽然黎煊归的态度冷淡，但是领证的时候，他好像倒是说，“如果不是非必要，我不会离婚。”
呵，还非必要，姜颖的白眼都要翻上天。
“而且他家给出的彩礼钱，超级多。我爸说，到时候都给我带走，不敢想，我前半生靠我爸，后半生靠我这塑料老公。姐妹，你别跟着童嘉熙了，你跟着我吧，我养你。”姜颖一想到马上要进账的银行数额，就忍不住兴奋。
“得，那我现在就跟童嘉熙说。”汤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小雪，你知道的，其实我还是挺渴望爱情这玩意的。不然我也不会喜欢贺钰卿那么长时间了。”姜颖望着天花板，竟然又开始想那个男人。“你说他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喜欢一下我呢。”
汤雪叹了一口气，感情的事情，从来是最不讲道理的。
那晚姜颖一晚没睡，早上又早早就起来化妆，汤雪和她的眼睛都微微有些肿胀。
晚宴安排在晚上，汤雪虽然身为伴娘，可还是没被允许进入新郎家中。姜颖本来就心情不好，忍不住想要发作，但汤雪不想让她在男方家失礼。于是宽慰她，说在车里等她。
可是汤雪出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走，这边风实在太大，汤雪也没敢瞎走，索性就在门口等。外面的风呼呼吹，她的礼服明显很单薄。她搓了搓胳膊，试图取暖，可惜效果甚微。
突然门口停了一辆车，是童嘉熙的。她有点惊讶，他怎么这个点就过来了。车窗摇下来，车内的暖气飘散出来。汤雪赶紧上车，温度才渐渐回拢。
“你怎么过来了呀？”
“刚刚姜颖给我发消息了。”童嘉熙将手机放到中控台上，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啊，我想着车应该会停在外面。”汤雪也是第一次做伴娘，对于这些其实也不是很了解。
“喝点热饮。”童嘉熙甚至给她带了杯子。
汤雪双手接过去，温热。
“不过，他们家怎么这样，我怎么也是新娘的朋友，进都不让我进，真的是。”刚刚汤雪因为要安抚姜颖，所以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这会儿她还是想吐槽一下。
“黎家现在主事的不是黎煊归的亲妈，所以想给你们一个下马威很正常。”这件事算不上秘密，本来黎煊归娶的也不该是姜颖，只能说是阴差阳错。而黎煊归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连黎父劝阻都没用，自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要给姜颖一点下马威。
这话汤雪倒是没有听姜颖说过，也不知道姜颖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
“啊，那姜颖会不会被欺负？”汤雪有点担心。
“应该不会，黎煊归比较护短。”这句话倒也不假，毕竟姜颖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和他是利益共同体，不尊重姜颖，自然就是不尊重他。
“那就好，否则就姜颖那种直脾气，怎么受得了。”汤雪本来今天是要跟在姜颖后面帮忙的，但是现在这样子出来，她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宴会要到晚上才开始，这会他们应该是两家人和新人相处的时间。
“去我家？”他家距离这不远。
“行啊，我刚刚和姜颖说了，等她好了就给我发消息。”
说完，童嘉熙就启动了车子。那座别墅离他们越来越远。
汤雪昨晚没怎么睡，刚刚又被冷风吹，这会精神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她手上的那杯热饮，已经有点凉了，她还是握在手上，微微闭上了眼。
童嘉熙拿过她手上的杯子，放到水杯卡槽里。然后将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她今天穿着长礼服，下身怕冷，所以穿着光腿神器。感受到童嘉熙衣服盖在身上的一刻，她其实挣扎了下，想醒来，又感觉眼睛睁不开。
车开的很稳，一直到家，汤雪都没醒。他也没叫她，找了个停车位，然后将空调的温度调到适中。
手机振动，他看了眼，是韩闵的电话。他打开车门，又很轻的关上车门。
“喂。”童嘉熙倚靠着车门，将一只手插进兜里。
“老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一个？”韩闵故弄玄虚。
“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潘谢被放出来了，这段时间正在取证，需要他配合。”童嘉熙知道估计就是和这人有关。
“嗯，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你老婆提供的那些证据，已经可以证明他性骚扰，判他个三五年，不成问题。而且我听说他竟然还有职务挪用公款的事，这不得够他喝好几壶了。”韩闵倒是没想到会怎么顺利，证据直接就送到了他这边。
“所以，是你的手笔吧？”
童嘉熙不置可否，不干净的人自然经不住查。
“行吧，你放心，这个官司，问题不大。“韩闵看过汤雪送来的伤口鉴定，依照童嘉熙的性子，这人是绝对不能继续晃悠了。
“多谢。”童嘉熙回头看了眼车里，汤雪还没醒。
“行，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韩闵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童嘉熙眼睛淡淡的看着前方。是一个卖煎饼的奶奶，正在那里开始支起摊子。
突然他听到身后的车窗敲击了两声，汤雪醒了，眼神已经变得清明。他打开车门，车内的暖气太足，让他觉得有点燥热。
“饿不饿？”童嘉熙指了指那个煎饼摊，问她想不想吃。
“来一个。”汤雪眼睛周围闪闪的，眼睛也是。
童嘉熙跑到摊子旁，和奶奶说了什么，然后就站在边上等。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衬衫，外套在她这里。他的身高太过优越，就往那里一站，就足够吸睛。
忽然她看见，他身后出现了两个女生，在那边推搡，这样的场景，汤雪多半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果然，其中有个短头发的女生，上前去和他攀谈。童嘉熙没什么表情的听她说完，然后指了指手上的戒指，然后眼神往车这边看。
明明从远处向这里看，是看不到汤雪的，她却还是不可避免回避了他们的眼神。最后女生像是很失落的离开了，汤雪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多半猜到他说了什么。
又等了一会，童嘉熙才拿着煎饼回来。他开门时，带来了一阵阵寒意。随后煎饼的香味弥漫在整个车里。
汤雪双手接过去，还有点烫。“我可都看到了。”汤雪咬了一口，说话的时候有点含糊不清。
童嘉熙望过来，知道她指的是刚刚的那件事。“我已经很严肃的拒绝过了。”
“怎么严肃了？”汤雪笑盈盈的，倒是觉得这男人有点可爱。
童嘉熙那时候是怎么拒绝的。大概就是，他指了指手上的戒指，又指了指车子，“我老婆正在车里睡觉。”对方立马很识趣的离开了。
和汤雪想的差不多，她挺满意。又吃了两口煎饼，“你刚刚都不叫我，这会上去估计都待不了多久了。”姜颖的晚宴就要开始了。
“看你累。”他都看见了她眼下的乌青。
“我上去拿个东西就下来，你在这等我？”童嘉熙有个工作的笔记本在这边，趁着这个机会来拿一下。
“算了，我和你一起上去吧。”汤雪这时候休息够了，肚子里也没那么空，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
汤雪只来过这里两次，第一次是送醉酒的他回来，第二次是来拿衣服，这应该算是第三次。这边是一梯一户，私密性很好，也很安静。
汤雪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被他搂住，“我记得你上次是不辞而别的？”
他指的是那次喝醉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