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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第 51 章

    沈明衿回来后萎靡了好几天, 司秦跟他开解,说这事得慢慢来,毕竟人家跟你不熟, 但既然有了联姻这层关系,等过几年结了婚, 两人把日子一过,那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喜欢的。

    这开解得思路没毛病,就是越听越难受。

    求仁得仁, 她已经是他未婚妻了, 这应该开心。

    但人一旦得到什么,就想要得更多, 他想要宋清杳真心实意的爱他。

    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聊着天,司秦商量着让他把女孩约出来,正式的见个面,不管她开心也好, 不开心也好,这事已经是这样了, 她不如听话点,乖乖接受。再说了, 她联姻的对象是沈明衿啊, 这他妈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跟他结婚?司秦不敢说,实际上心里觉得宋清杳是走了几辈子的好运气才会被沈明衿看上, 他要是把这话说出来, 大概率会被揍一顿。

    聊了会儿,梁文莺从门外走进来, 听到他们在聊宋清杳,笑眯眯的说:“沈明衿, 我怎么听说沈家有两姐妹啊,长得还一模一样。”

    “有这事?”司秦扭头看去,“我去,还一模一样,沈大少爷你捞着了,这世界上居然有两个长得符合你审美的——”

    边说,边回头望去,看见沈明衿那冰冷的眼神,才把后面的话给咽回肚子里,改口道:“那什么,我渴了。”

    “我还听说他们家大姐脾气比较温柔,小的那个就特别嚣张跋扈,你娶的是小的,也不怕家里被掀翻天哦。”

    梁文莺开玩笑的说:“小心被家暴啊。”

    沈明衿眉头紧皱,坐在那里没说话,过了半晌站起身来,闷声不吭的往门外走。

    几人看着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小声议论。

    “干什么去这是?”

    “不会被我说中吧,害怕被家暴?”

    “你刚才说那个小的嚣张跋扈?”

    “对啊,我去查了一下,脾性很差,我在想沈明衿喜欢她什么啊,长得漂亮?那为什么不娶姐姐,姐姐脾气很温柔啊。”

    “……”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察觉到不对劲了,目目相觑。

    一种恐怖的想法在几人脑海里浮现。

    “他,不会真认错人了吧?”

    “他没查过对方身份吗?”

    “查个屁,你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知道个名字就眼巴巴追人学校去了,知道个身份就直接冲人家里提联姻,你看他像是会把对方身份查的清清楚楚,然后再看她符不符合自己家族的条件再决定要不要喜欢她?”郑南一嗤笑一声,“你们一个个没眼力劲,我告诉你,他这就叫做,动心,做什么事全凭本能。”

    真被这群乌鸦嘴给说对了。

    沈明衿真认错人了,找人一查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姐姐,立马就去宋家退亲。

    前前后后从联姻到退亲,就用了一周。

    那一周过后,他很少出现在学校,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家里安排的私人精英教育,不是不想去学校t上课,而是很心虚,他突然明白那天宋清杳看到他后的那个表情,应该是厌恶加冷漠?一个要成为她妹夫的人,又拿着鲜花去追求她?

    他无比庆幸那束花没送出去,真要送出去,成了脚踏两条船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再跟她有任何接触。

    在家里蹲了一个多月,差不多过年了。

    这回他派人去查了宋清杳的动向,他们一家人去外地过年,到正月十五才回京市。

    后续的日子,他都不敢在她面前冒头,深怕她觉得他是一个花心浪荡的人。

    第一年平淡度过,虽然很想见她,但会克制。

    第二年的生活稍微有了些改变,他会去他们艺术系转转,到的时候总是人山人海,搞得他十分厌烦,总是冷脸站在那里,渐渐的被传高冷、高岭之花、难以接触。

    他也无所谓,反正过度的社交也没有太大意义。

    后来他发现吉他社的社团活动会在艺术系的教室里进行,于是就进了吉他社。

    他一进吉他社,吉他社就人员爆满。

    有时进行社团活动,教室外面都能挤满人,他偶尔会往外看一眼,能看到宋清杳的身影,大概是看热闹吧,他心想,因为她看一会儿就走了,还是在他跟她对视的瞬间,立马扭头走人。

    隔几天,他就听说宋清杳也报了社团,报的还是辩论社,很凑巧,社团就在他们隔壁的教室。

    某天傍晚他刚参加完吉他社的社团活动,想借机去看她一眼,刚走到隔壁就看见她坐在桌前,一脸的无奈,举着手说:“学姐,一辩怎么辩啊,我能不能直接投降?”

    “你别直接投啊,你就当玩个游戏,试着辩论一下。”

    “啊……那我试试啊。”她低头思考,然后深吸一口气,结果还没说话,对面的人直接破功,笑出声来,“不行不行,她太漂亮了,你别看我辩论,你看别的地方。”

    “好吧。”她第一次辩论,显得紧张,把目光望向远处后,说道,“我方选择的是‘我会找我爱的人’,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觉得付出是值得和应该的,他爱不爱我,与我无关。”

    “就这样?”

    “结束了?”

    她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用面前的文件遮挡面部,只露出一双眼睛,“你们突然让我当一辩,我就想到这些……‘

    傍晚的夕阳从教室的西侧散落进来,她绑着马尾,文件遮掩着大部分的面容就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他靠在窗边看她的时候,唇角止不住上扬,脑海里好像就只有一个念头:可爱。

    他偷看她的时间很短,看几分钟就会被一大群的学姐学妹包围,闹到后面,辩论社决定换个地方进行社团活动,而她在没多久后就退出辩论社,换成了街舞社,这个社团,仍旧在他的隔壁。

    从那天过后,沈明衿发现自己想见她的机会多了很多,他去了一次学校的滑雪场后,在那之后的每周五都能看见她来,学校湖心公园里开着一家手工咖啡馆,他去喝了五次以后,某天再去喝咖啡,就看见她穿着工作服走过来帮他点单。

    诸如此类的事,两只手指数不过来。他将这一切巧合当做是上天的恩赐,天都要他们相遇,培养感情。

    而那一年伊始,宋清杳开始被孤立,起因是她的妹妹经常会到学校里顶着她的名号去打骂同学,把跟她玩的好的同学的东西摔碎,破口大骂她们都是出来卖的,虽然后来宋清杳出面解释,那是她的孪生妹妹,但膈应的地方就在于,恰恰好是她的妹妹,所以即便不是她本人做的这些事,这个罪也会落到她头上。

    他想为她主持公道、想冲到宋家为她讨个说法、甚至想在学校里对那些指指点点的人翻脸,但他有什么资格和身份呢?对于她而言,他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司秦说他就应该霸气一点,直接在全校公布他喜欢她,只要他这么一说,谁敢孤立她?谁敢给她脸色看?

    其实真想过。

    但他没忘记她看他的眼神,那么冰冷、疏离、陌生,要是直接公布,会不会适得其反?

    他发现自己对于她的一切,好像都顾虑得很多,怕这怕那,一点也不果断干脆,活得越来越不像他。

    在一个夜里,他辗转反侧。

    最终在凌晨三点,他起身给她的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红宝石和尖晶石在宝石长河里,一直被列为同一类别,因为肉眼无法分辨两者的区别,市场上很多商人更愿意用便宜的尖晶石代替昂贵的红宝石。但实际上两者只是生产在共同地矿条件的伴生矿,类别为刚玉家族和尖晶石家族,在这两者中,只有红宝石具有投资、收藏的价值。]

    打完后又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就发送出去。

    当然,他不知道他这条短信被宋清杳当做垃圾短信直接删除。

    第二天,郑南一等人看到他这条短信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所有人集体沉默。

    他们目目相觑,互相看着对方,有种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表情。

    好半晌了,司秦才开口,“你这是科普呢?还是安慰人呢?”

    “不浪漫吗?”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漆黑的瞳仁里没有半分情绪,“在我眼里,她就是昂贵的红宝石,她妹妹是便宜的尖晶石。”

    “不是……”司秦气笑了,扭头看着梁文莺,“我就问你,如果有个男的给你发这样的短信,还是在你这么难过的时候,你会怎样?”

    “你别问我,我这里就是颜值即正义,钱权即正义,沈大少爷发什么我都觉得香。”

    “舔狗。”他翻了个白眼,“哥们儿,你第一次追人我可以理解,但你也追一年了,发这种短信实在说不过去,要我说,你直接说一句‘别哭,我会帮你处理’都比你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红宝石、尖晶石好。”

    “你好粗俗。”沈明衿抿唇,“你这样的信息发过去,她指定直接删除,搞不好还会被当成骚扰短信。”

    “那你这个就不粗俗?就不会被删除?你要不要问问其他千金小姐呢?别一个劲的自己闷头在那追人,追了一年,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换做是我,这一年都不知道上多少次床了。”

    “你能不能别提你那下流的事?”沈明衿不爽地说,“我都说了,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

    “那能不能问问你这位‘女神’,她知不知道你喜欢她?知不知道你喜欢她这么久了?别搞暗恋啊,你这暗恋得暗恋多久啊?”

    “没打算这样下去。”他语气淡然,“但告白也得花时间准备吧?我不想那么草率,再等等。”

    这一等,就到了第三年。

    实际上他也没想过为什么会等这么久,明明中间有很多机会可以跟她开口,但就是觉得再等等,这个等包括她还没熟悉他、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开场。直到某次跟李文寒出差,来到泰国的矿区,在当地的私人拍卖会现场结交了一位收藏家,从他那里看到了一颗举世无双的红宝石,重量为402.8克,没有经过任何切割,连原始矿坑都保留着,未做处理,要知道举世闻名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大皇冠也才398.72克拉。

    如果这颗宝石一点问世,就会刷新国际贵重珠宝拍卖排行榜,第一的位置,毫无悬念。

    他脑海里想到了宋清杳戴着这颗宝石的模样,一定极其的漂亮、美艳,惊艳全世界。

    这颗宝石作为表白的工具,再合适不过,她学珠宝设计,一定会喜欢。当即就跟对方提出要买下这颗宝石的想法。

    对方知道他的身份,虽然很不情愿,但碍于沈家的强权,提出了要40个亿的金额。

    其实40个亿对于他们家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他已经开始接触家中生意,手头上可供他支配的金额数量远超于此,只是数额较大,需要银行审批,也需要沈玉和过目。不过他直接瞒过沈玉和,自己跟银行和中介对接,当月就完成了金额交易。

    那颗四百多克的红宝石就从泰国雇佣武装部空运到京市。

    为了填补上40亿的空缺,那一个月他没有回学校,而是开始进行了他事业版图的第一步,风险投资。

    砸个一百万赚个上千万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利用杠杆条件在美国投资,一个月就赚回本,这事儿始终瞒不住宋家,他玩的太大了,40亿对他、对沈家来说不t算什么,但对普通人来说就是天价,他在美国已经出名了。

    沈玉和为此与他深夜话疗。

    那场谈话没什么内容,大致意思就是希望他别把目标放得太大,其次别走歪路。

    他就说了一句,他说他这么做两个原因,第一,他希望做完这件事,父母也好,家族长辈也罢,是能看到他的能力和才华,不负他们当年选择让他留在国内读书的‘交易’,第二,他想尽快独立,想结婚娶妻子,娶的是谁,父子俩心知肚明。

    沈玉和懒得管他私人感情,确认他玩这么大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后,也就撒手不管了,任凭他在外面如何扩展自己的事业版图,只要不危害沈氏集团,没有走歪路,随便他做。反正沈家也不需要靠联姻来进行发展和稳定市场。

    沈明衿想好了,他决定在她进入大四,他毕业后就跟她表白,拿着那颗40亿的红宝石,如果答应最好,不答应的话……

    他眼神一沉,不答应,也得答应。

    等了三年,他不可能继续等下去。

    在他从国外回京市的当天,学校有人在金秋俱乐部里包了场,请沈明衿来玩。

    大四的沈明衿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了,他的事业版图扩展得很猛,身家保守估计已经过百亿,学校里多得是想攀附他的人,所以特意搞了这么一个局请他来玩,沈明衿都没搭理。

    他在家里把玩着那颗价值40亿的红宝石,想象着宋清杳戴上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画面。

    她皮肤白,身材又好,做成王冠戴在头上最好了,一定跟故事书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漂亮。这样的‘白雪公主’,最终是他的人,他想想都觉得开心幸福。

    放在旁边的手机嗡嗡作响,他不耐烦的拿起一看,又是攒局的人给他打的电话,他按下接听键想直接拒绝,让他们别烦他。

    可刚一接听,就听到电话那头杂乱的声音里,有一缕他极其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坐吗?”很小声,但就这么闯入他耳里了。

    打电话的人还在阿谀奉承,笑嘻嘻的说:“沈大少爷,您真不来呀?我们——”

    “我来。”他立刻起身,“我这就来。”

    第52章 第 52 章

    窗外的雨一直下着未停, 泰坦尼克号已经进入尾声。

    旁白夹杂着雨落下的声音,显得格外动听。

    旁白:[wait to die,wait to live](等待死亡, 等待拯救。)

    旁白:[wait for an absolution that would never come](等待那从未有过的忏悔)

    经典的旋律响起,沈明衿单膝跪在地上, 右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即便她有意想挣扎,有意想挣脱, 也被他死死扣着, 怎么都松动不了半分。音乐跟雨声是氛围的催化剂,他无法控制的吻了吻她的手背, 像是呢喃,又像是在询问她:“你喜欢我,你在大学就喜欢我,是吗?”

    宋清杳没有回答, 胸口剧烈起伏着,不知道是因为激动, 还是因为得知真相而难以平静。

    脑海里全都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他是因为她才去的金秋俱乐部,那晚他没有喝醉,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怎么会呢?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发生的所有事,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杯茶?那条毯子?还是那颗退烧药?

    怎么就能让他对她一见钟情呢?

    她无法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 整个人懵懵的躺在那里, 清澈明亮的眼眸充斥着未知的迷惑,一只手拂过她的侧脸, 热烈的吻就落了下来,她‘唔’了一声, 下意识的用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但毫无作用的被他控制住,他撬开她的牙关,与她唇色交缠,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热吻都要炽热、都要猛烈,吻得她浑身发麻,身体打颤。

    她拼命‘唔’着,想让他稍微离开些,可他偏不让,将她的手死死的控制在自己的手掌内,就这么肆意掠夺她的馨香,横行无忌、无法无天。直到她快被他吻窒息后,他才稍稍离开些,却也没有离得太远,就距离她红唇一寸的地方停下,与她鼻尖相抵,声音嘶哑,“你是自愿跟我发生关系的,你是想见我才去金秋俱乐部的,你是想见我才去参加社团、才去咖啡厅里做兼职的,你是想见我……”

    他的声音跟泰坦尼克号的片尾曲融为一体,缱绻温柔到极致。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一滴热泪突然滴落到脸颊,他哽咽,“你爱我,你是爱我的……”

    他哭了。

    宋清杳心里一颤,还没缓过神来,他又一次的吻上来,比刚才更加的狠,阭得她唇舌都发麻。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拼命挣扎着,呜咽道:“唔,憋(别)憋这样……”

    双手用力挣扎,将他的衬衫都挣扎得变了形,最后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衬衫,终于挣脱出了些许距离,疯狂呼吸,红唇略有些红肿,舌头也不像自己的了,半天捋不直说话,好半晌,才说:“你让我说两句。”

    “好。”他的呼吸格外灼热,就这么看着她,“你说。”

    “你,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在乌镇,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你是不是骗我?”

    “你当然没印象了,你只顾着泡茶。”

    “……”

    她记得跟李文寒去过乌镇,却不记得跟沈明衿发生过这样的事。

    还没缓过神来,他又吻上来。

    她连忙侧脸躲过,脸红得不行,“你别一直亲,我要想想!”

    他耐着性子,“好,你想。”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努力的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乌镇、人民广场、学校……

    实际上任凭她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半点有关于他说的第一次的事。她对他产生好感是在大学,后来每次都会借各种机会去他的系里装偶遇,想看看他,等他跟宋薇的联姻取消后,她对他的感情就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凶猛的涌来。

    连她自己都诧异,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浓重的爱意。她将这一切归类于,某些人,天生就是会被互相吸引,而她属于单向吸引,或许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她就能不由自主的爱上。

    她思考问题时,眼神是放空的。

    红唇微张,被他阭过略有些红肿,他黑眸暗沉,声音嘶哑,“你想好了吗?”

    她回过神来,撞入他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时,心猛地加速,“想好了,我还是想不起来第一次见面的事,所以,你是很早——”

    “对。”他直接打断她的话,“宋清杳,也许我刚才话没有说得太明确,可能让你产生误会,我是因为你才去的华琪,我也是因为你才去的社团,我想着离你近点,可以多看你几眼,所以那一年我过得很开心,因为我每天都能见到你。”

    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辛辛苦苦的暗恋、每次为了他傻乎乎的去参加那些她根本不喜欢的社团,傻乎乎的跑到根本不擅长的滑雪场里滑雪,滑得自己浑身都疼,傻乎乎的跑到咖啡厅里兼职,几个小时就赚几十块钱,就为了见一见他。

    那些她以为隐忍、不可窥探、永无天日的暗黑时光里,他以同样的方式来接近她,去社团是想去艺术系见她,去滑雪场是因为能见到他,去咖啡厅里喝五六杯咖啡也只为了能在那里多待些时间,多看看她。

    她突然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哽咽。

    因为被付出的时光、被付出的感情、被付出的所有所有,在这一刻都有了回应。

    她莫名其妙的也哽咽了,就这么看着他,“你,你怎么那么笨啊,你那几年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你对我没有任何印象。”

    “我怕。”他握住她的手,眼眶泛红,“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反正就是怕,你说好不好笑,我经历那么多的事,最怕的居然是你拒绝我。”

    两人目光交织,距离在缓缓靠近,《My Heart Will Go On》已经进入了前奏。

    昏暗的光影下,两人的唇舌交缠到了一起,不分你我,她伸出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他就这么扣着她的后颈,深情拥吻着。沙发太小,实在有些伸展不开,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朝着楼上走去,边走,有福就在后面边t跟着。他微微拉开些距离,拧眉瞪了它一眼,它被犀利的眼神吓到,呜呜了两声后就趴在台阶上,默默的看着两人上楼。

    抱着她走近房间,走到沙发后坐下,将她整个人放在自己的腿上,一只手搭放在她的后颈部,温柔的吻着她。屋内的空气在升温,两人细细密密的啄吻声令她的脸赤红无比,另外一只手随意的搭放在旁边。

    宋清杳随手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打开了音响,稍稍离开些距离后便拿起手机挑选起音乐。从上往下滑清一色是她最近爱听的歌曲,凑近一看,大部分都是轻音乐,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两人目光相撞,无声的浪漫蔓延着。

    古典的音乐从旁边的音响流淌而出,是琵琶加钢琴的合奏。

    房间的右侧放着一盏暖黄色的台灯,透过镂空的玻璃罩子,将斑驳的光影散落在两人身上。

    她一只手轻轻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地说:“我没有买那个。”

    他愣了一下,“那我去买。”

    他起身,开始扣纽扣,一边扣着纽扣,一边去看她,脸颊通红,头发略显凌乱,漂亮得让人一步开双眼。

    “我很快回来,你等我。”

    “嗯。”

    他匆匆走了。

    宋清杳这会儿才站起身来,走到卫生间里用冷水冲脸,企图让自己的温度降下来,但泼了几次都没有特别大的效果,脸还是红着的。

    走出来,坐到了沙发上,脑海里像有自动播放键似的,一个劲的播放着刚才接吻的画面,脸越来越红。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没出息。

    然后就起身,躺在床上刷视频。

    正好刷到了一个脱口秀的视频,视频里的人说:“破镜重圆不可能,镜子已经破了,怎么可能有重圆的机会?而且谁会愿意吃回头草?就是因为知道对方什么德性才分手的,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她略有些尴尬的划过去。

    外头的雨越下雨大了,她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又看了看时间。

    已经半小时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小区的门口就有一家店,走路过去也才几分钟,怎么这么慢呢?

    当这个想法闯入脑海的时候,她立刻严厉的骂自己,她居然在期待……

    再次走回到床边躺下玩手机,无聊得已经开始玩消消乐了,玩了三四局,终于听到上楼的声音,侧目望去,就看见沈明衿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袋子,走到她跟前将袋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她翻身起来去看了看袋子,草莓口味、超薄玻尿酸、3D大颗粒。

    三盒,全都是超薄款式,戴了跟没戴一样。

    “过来。”他说,“你头发还没吹干。”

    她‘哦’了一声,走到化妆镜面前坐下,他拿起吹风机帮她吹头发,边吹就边看着镜子里的她,一双眼睛都像是镶嵌在她身上似的,怎么都移不开。她有些害羞的移开目光,望着远处问道:“怎么去那么久,小区门口没有吗?”

    “有。”他点头说,“但我去看了,没有你喜欢的,我就跑了远一点的地方,我记得这三款你很喜欢的。”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还有更清楚的,你想不想听?”

    “不想!”她连忙摇头,“谁想听啊!”

    “好,那就不说了。”

    将她的头发吹干,他就将她抱住,与其说是抱住,更像是怕她跑了,双臂紧紧缠绕着她。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她心知肚明,脸红得不行,说道:“你去关灯,我不想被看见。”

    “我想看你,不行吗?”

    “不要……”她脸红着摇头,“那么多年了……我有点怕,你去关灯。”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关灯。

    实际上他真不想关,就是想看她的样子,但毕竟几年没有过了,害羞也能理解,以后再找机会吧,他安慰自己,将灯光熄灭,一瞬间,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他在黑暗中精准捕捉到她,一把抱着她躺到了床上,将空调调至二十度。

    其实关灯也有关灯的好处,灯一关,耳朵变得异常灵敏,能够听到很多平时听不到的声音。

    他将被子盖到她身上,随后钻了进去。

    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豆大的雨珠滴落在窗户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混杂着雨声和水声。

    宋清杳双手死死抓着两侧的毯子,眼睛看着天花板,旁边是空调操控面板,透出来的夜视效果略带着光芒,照得面前的紫色郁金香都变成了深黑色。

    他突然说,换一下。

    然后她整个人就被他翻了过来,这会儿连郁金香也看不见了,只能感觉到侧脸被压在了绣满了郁金香的毛毯上,平日里盖着这条毛毯也不觉得硌得生疼,但今天就是觉得绣花太难受,好像在她的侧脸上留下了绣花的印子。

    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开口说道:“沈,沈明衿。”

    “嗯?”男人的声音也极其的嘶哑,“怎么了?”

    “你今天戴手镯还是戴手表?”

    “手镯。”

    “摘了吧,硌得我腰疼。”

    “抱歉。”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雷鸣闪电,一道闪电横跨夜空,瞬间照明了整栋黑暗的别墅,光影从窗外打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跟死没区别了,她的侧脸也流了不少的汗,伸手去拿旁边的手机,打开一看。

    00:33

    刚到34的时候,沈明衿停下来了,然后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紧紧抱着,粗重的呼吸刮过耳廓,“杳杳。”

    宋清杳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这么被他紧紧抱着。

    两颗剧烈跳动的心在这一刻,亲密无间,仿佛隔着胸膛相连到了一起。

    雨声、呼吸声,在这一刻竟然形成完美的融合,她鸦羽似的睫毛上沾染着些许的汗水,将浓密纤长的睫毛打湿。她动了动红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太累了。

    她闭着眼睛沉沉入睡。

    睡了不知道多久,微微睁开双眼就看见沈明衿躺在身侧,深邃漆黑的眼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意识逐渐回笼,但也没有回笼得太快,仍旧有些迷糊,还没缓过神来,他就吻了上来。

    吻了几分钟,说道:“你睡得好香。”

    她轻轻推开他,“你没睡?”

    “没睡。”

    怎么睡得着?

    他爱的女人就躺在身边,并且是心甘情愿跟他发生关系,这种喜悦和兴奋已经充斥着大脑,即便疲惫不堪也无法入眠。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翻了个身。

    他不要脸的伸手去捞她,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说道:“昨天你叫得好厉害。”

    她睫毛抖动一下,犹豫着该不该说,想了半晌,才说:“沈明衿,你怎么跟四年前……差了好多。”

    “……”沈明衿宛若石化,咬着牙,一字一句,“差,了,很,多?”

    她也不想伤他自尊,但真的不算舒服。

    或许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话会让他难过,于是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小声地说:“只顾着横冲直撞,一点技巧都不讲。”

    这话说得他百口莫辩。

    双臂紧紧缠绕着她,心想的是,他觉得自己表现得还挺出色的,怎么会差到这个地步?

    “你得理解我。”他厚着脸皮说,“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不也这样吗?是后面做多了才好的。”

    第53章 第 53 章

    理解?

    她要怎么理解?

    她乖乖的躺在他怀里, 没有对此事进行任何辩驳。

    沈明衿见她不说话,心虚得很,他不是没察觉到自己的能力, 只是昨天那种情况,做什么都是凭本能, 不像四年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陪她慢慢玩,她能答应、能不反抗, 他都快跪下来给她磕头了, 哪里顾得上什么技术不技术。

    现在想想,确实是一点技术都没有, 生疏得厉害。

    他轻轻拢着她的腰,将她搂得更近一些,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或者蹭蹭她的鼻尖。

    她有些痒的推开他, 说道:“你今天不回美国?”

    “不回了。”他声音嘶哑,“明天再回去, 今天想跟你待一起。”

    “你这算是,偷懒吗?”

    他笑, “为了你, 偷懒也值得。”

    他笑起来时眉眼温柔,搂着她腰的手也紧了几分, 宋清杳脸色微微发烫, 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欸, 别这样……我还有话想问你呢。”

    “你问。”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交往的时候,有一次我想给我们t设计婚戒, 你说不着急?”

    “记得。”他有些头疼,知道她开始秋后算账了,解释道,“我当时想的是婚戒这东西肯定得男方来,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试探?还是无心的问?我没敢想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

    说完,他低头看她,“你问我一个问题,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还恨我吗?”

    恨他说过的狠话、恨他总跟她吵架、恨他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因为她而折腾她。

    似乎害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他双臂缠绕得很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宋清杳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沉思了很久,说道:“不知道算不算恨,有那么一段时间根本不想见你,根本不想听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后来你要出国了,可能几年内都不回来了,我才发现原来人跟人之间想断绝关系是那么容易,只需要飞走,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搂得她很紧,以至于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时能滑过他突起的喉结,带来丝丝酥麻和痒意。

    “我是走过鬼门关的,我后来也在想,如果我死了——”

    “没有这个可能。”他打断她的话,紧紧抱着她,“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你可以折磨我、恨我,但请你绝对爱惜好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人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幸福,也会因为你的消失而感到痛苦。”

    她的心猛地发颤,还没缓过神来,他就低头吻住她的红唇,撬开牙关与她唇舌交缠,室内的温度在逐渐升高,他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嘶哑,“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迫不及待想要她给他一个名分了,哪怕是见不得光的也好。

    她垂着眼眸,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你起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他翻身下来,看着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手机页面后,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听到手机的声音,他去拿手机,打开微信就看见她给他发了五百块的金额。

    “算,这种关系。”她笑,“不好意思哦,因为你服务不到位,所以只能给你这么多。”

    沈明衿脸色铁青,握着手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要是搁别人拿钱这么侮辱他,早就整死对方了,可偏偏这人是宋清杳,给他五百块也只能默默的接受,然后略有些哀怨的侧目看她,“我下次会努力。”

    “没有下次。”她与他隔开些距离,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就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因为你服务不到位,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啊——”

    她整个人被他抱进怀里,“每个人都有做错的时候,就连法律都有给犯人弥补的机会,你不给,未免太无情。”

    “沈明衿,你不是我,你要是我的话,你根本说不出来这话。”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紧紧抱着她,“真有这么难受?”

    她认真的点头,“真的,很差劲。”

    沈明衿咬着牙说:“那你再等我一个月。”

    “什么意思?”她的脸色也冷下来,瞪着他,“你这意思是要找人去熟悉熟悉?”

    “有片子,我找什么人?”他低头看她,“宋清杳,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这方面不行的,但是你不在那几年里,所有人都知道我这方面不行,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要真的那么想跟别人发生关系,能忍得了四年?”

    “……”

    宋清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脸色涨红的看着他,说道:“确实……连文雪都跟我说你的事,大家都在说你身体不好。”

    “那你说我身体好不好?”

    “好……”

    他又气又恼,又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驳,只能紧紧抱住她,闷闷地说:“反正,你再等我一个月。”

    她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说道:“好,好,我知道了,你松开我。”

    “就这么抱着吧,抱一分钟少一分钟。”

    他的双臂紧紧缠绕着她,犹如巨大的藤蔓在吸收阳光的养分,死死缠上就不肯松开。她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楚的听到从胸腔里传来心跳声,噗通噗通,跳得好快呀,比四年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快。

    她轻轻抬眸望去,就看见他紧紧闭着眼睛,似乎十分不舍与她分离。

    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人就这么相拥。

    拥抱了片刻后,手机就响个不停。

    她用手推了推他,“你电话。”

    “不管。”

    “接呀。”

    他无奈的松开她,翻身去接了电话。

    电话是司秦打来的,问他是不是回国了,出来聚一聚,难得梁文莺回京市,过几天又得出国。

    沈明衿不想答应,但突然想起什么,也就答应下来。

    等他回神,就看见宋清杳裹着一条小小的毛毯起身去捡地上的睡裙。

    他大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捞回来,靠着她的脖子,“别走,再睡会儿。”

    “你不是要跟司秦他们聚会么?你去吧,我要洗澡。”

    “那你跟我一起去。”

    “我才不要,累了一晚上了,我就想洗个澡躺在床上看电影。”

    “……”

    他想起来了,宋清杳这个娇娇的脾气是他养出来的,每次结束都要躺一整天,这一整天里什么事都不干,随便放点电影、听听音乐,有的时候做的狠了,她可能会躺两天,虽然那两天的晚上可能也没怎么休息……

    他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娇气。”

    她哼了一声,裹着毛毯走进淋浴间。

    没过一会淋浴间里就传来了水声。

    沈明衿也起身穿衣服,穿好衣服走到门口,用手轻轻敲了敲门,说道:“那你等我回来,晚上我们两人吃饭。”

    “你快去。”

    “……”

    从一周前开始就在播报京市即将迎来台风天,风大得刮得院子里的树枝都弯了枝干,几株郁金香也被风吹得只剩下花蕊,天色阴阴的,十一点的天跟傍晚六点差不多。他驱车来到了金秋俱乐部,刚走进门就看见司秦又在跟梁文莺拼酒,看那样子,两人都应该都喝了不少,不过看起来司秦的脸更红。

    他走进门也没说话,直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钱来分,递到郑南一跟前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笑着说:“怎么了,突然给我现金?”

    司秦慢慢回头,‘哎’了一声,然后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沈明衿,“你脖子怎么了?那么多红点,是蚊——”

    ‘子’那个字刚要说出口就戛然而止。

    大家都是成年人,蚊子咬的还是女人亲的肯定能分辨得出,只是不明白的是,沈明衿跟谁发生关系了?

    几人目目相觑,司秦更是一摇一晃的走到他跟前,仔细的看了一眼,说道:“操,你一回国跟谁搞上了。”

    “不会是宋清杳吧?”

    “不会是宋清杳吧?”

    郑南一跟赵鸿岩两人异口同声。

    梁文莺则坐在一边,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明衿。脑海里就一个想法:好腹黑,好绿茶。

    他平视穿衬衫很有自己的风格,如果宋清杳不在,纽扣一定扣到顶,深怕被别的女人看到似的,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衫,纽扣三三两两的扣着,看似漫不经心,实际暗藏玄机,黑色最衬红色,这一穿,谁能不看到脖子上的痕迹?而且还故意解开纽扣,给谁看呢?

    她的目光慢慢转移到闻靳身上。

    闻靳自从去了一趟美国以后,话就少了很多。

    沈明衿没回到他们的话,拿着现金给他们分发,走到闻靳跟前的时候,多了一份,说道:“你该得的,将来我跟杳杳结婚的时候,让你做主桌。”

    “我操。”

    司秦立刻上来勾住沈明衿脖子,瞪大双眸,“不是,等等,你们真搞上了?她答应跟你复合了?”

    沈明衿依旧没回答,漆黑的瞳仁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闻靳,直到他将那份钱给收下后,才转移目光到司秦身上,说道:“还没,但不影响我发红包。”

    “我知道,这就叫做提前庆祝嘛!理解理解,恭喜恭喜,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郑南一翘着二郎腿说,“不过你这性格得改改,人家给你个好脸色你就觉得她喜欢你,人家跟你上个床你就觉得她会跟你结婚,明衿啊,不是兄弟话多,你得把事情做到实际发生才行,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呢?”

    “更何况现在还没到手。”坐在旁边的赵鸿岩跟郑南一碰杯,笑着说,“不能怪他,人家勾勾手指他就舔过去了。”

    “在理。”

    搁在平时,大家还真不敢这么调侃沈明衿,但谁都看得t出来他今天心情很好。

    司秦酒喝多了,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紧紧搂着沈明衿的肩膀,说道:“不是,为什么啊,进展这么迅速。”

    沈明衿把一份钱甩到他脸上,“不然?”

    司秦被这么一甩,脑子有些蒙圈,居然乖乖的蹲下来把散落的钱捡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沙发坐下,侧目看了一眼憋笑的梁文莺,眉头紧皱,“你笑屁啊。”

    “司秦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人里我最讨厌你?”

    “你讨厌我?老子还讨厌你呢。”

    “因为你嘴贱,脑子也不好用,男欢女爱还非得问为什么,你跟你老婆那点事,我们问过吗?”

    司秦是真喝多了,一喝多连嘴皮子都不利索,想骂的话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干脆去搂旁边沈明衿的肩膀,醉醺醺地说:“懒得跟她说,兄弟,你跟我说,你昨天爽不爽。”

    沈明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微微敞开的领口显得随意,要是仔细看能发现他穿得不是昨天的那条西装裤,而是从宋清杳柜子最底层翻出来的西装裤,跟他的睡衣叠放在一起,都是当年她给他买的。他不想再公众场合里谈论跟宋清杳的交往细节,对她不公平、也不尊重,奈何司秦这人就是不过脑子,喝了酒就更是胡乱说话。

    他揉了揉手腕,开始摘卸玉镯,语气淡然,“爽不爽的,想试试?”

    司秦见他开始转动手腕了,连忙往旁边移。

    连微醺的眼神都变得清醒明亮起来。

    *

    天逐渐阴沉下来,狂风肆虐,宋清杳随意的煮了碗面吃后就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她随意的点开以前学校论坛里的帖子,边翻阅,边感叹着。到现在了,她还是不敢相信沈明衿是为了她来华琪。

    点开他的主业,上面仍旧保留着他唯一一条动态。

    那株紫色的郁金香也并非偶然,他一直都在告诉她,他喜欢的人是她。

    趴在地上的有福站起身来,前肢趴在她的身侧,她摸着它的头,突然问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侧目望去,一捧沾染着露水的鲜花就递到她跟前,沈明衿站在那里,笑着说:“我提早回来了,跟他们在一起没劲。”

    她手指碰了碰鲜花,“怎么没劲了?”

    “你说呢?”他把花放到地上,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将她抱入怀中,蹭着她的馨香,声音嘶哑,“很累吗?”

    “累。”她推了推他的胳膊,推搡间看见他脖颈上的痕迹,微微皱眉,心想,早上还没看见这么红,这么这会儿红成这样?她拼命的去够茶几上的药膏,挤了一点到手指上,均匀的涂抹在那些痕迹上。

    刚涂抹上去就被他扣住手腕,“干什么?”

    “你这……”她皱眉,“不好见人吧?”

    “好见人,怎么不好见人了?我现在走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有人的。”

    第54章 第 54 章

    ‘我是有人的’这几个字实在太暧昧。

    比‘男朋友’还要更让人想入非非。

    宋清杳这会儿才想到了梁文莺说的那句话, 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想法——沈明衿好像真的挺茶的。

    她刚想开口说话,他就靠近蹭了蹭她的鼻尖,小声地说:“想做。”

    灼热的气息散落在脸上,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整个身子往后仰, “不是说晚上带我去吃饭吗?吃什么?”

    “都行,你说了算。”

    沈明衿蹭了蹭鼻尖,再次吻上她的红唇。

    两人完美的体型差, 让她连最基本的反抗也做不到, 只能老老实实被他压在沙发上予取予求。

    吻到她都觉得有些缺氧时,他才微微松开她, 抵着她的额头说:“做一下?”

    “你又开始说话不算话了。”她拼命喘息着,“你自己说好一个月的。”

    “我就问问。”

    “那问好了吗?”

    “问好了,你答应我一个月以后做。”

    “……”

    她愣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设计, 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诓我?”

    他低声笑, “反正一个月以后,你答应的。”

    然后拿出手机, “我录音了。”

    她恼羞成怒的去抢他的手机, 可刚伸出手就被他死死攥着,她想都没想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贝齿用力, 就听到头顶传来轻轻的‘啧’声。紧跟着另外一只大掌张开虎口捏住了她的脸颊,说道:“换个地方咬啊, 每次都咬这里。”

    上回在酒店里喝醉了,咬的也是这个地方, 那一次咬得特别狠,血都咬出来了。

    宋清杳也没想真的咬疼他,只觉得被诓骗愤怒,微微送开口,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往后靠。

    沈明衿真想亲死她。

    他微微滚动喉结,凑上前去,小声地说:“对不起,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宋清杳没搭理,他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亲了亲她的手、又捋了捋她的长发,总之靠近她、抚摸她,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和安慰。来回折腾几次,她有些不耐烦了,闷声说:“最后一次,以后不准诓我。”

    “好。”

    “我刚才看到一部恐怖片,我自己不敢看,你陪我看。”

    他低低的笑,“嗯。”

    两个人换了个姿势,沈明衿左手随意的放在沙发背上,另外一只胳膊很熟练的搂住她,将她整个人拢入怀中。

    随后拿出遥控器点开操作面板,点开了恐怖片里的亚洲分类,一部评分9.5的恐怖片一骑绝尘,点进去后,血红的字母印满整个黑色的屏幕。

    这栋别墅在重新装修的时候,沈明衿就让人装了荧幕影像系统,大几百万的音响配合着超大荧幕,再加上拉上了周围的窗帘,就宛如置身于电影院一般,她害怕的连双腿都抬起来,蜷缩在沈明衿怀里。

    电影一开始是以男方视角进入,血红的小镇、满天飞的乌鸦、以及一双血红的眼睛,都在极致的渲染着恐怖的氛围。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个吊在悬梁上的女人的尸体赫然映入眼帘,伴随着恐怖片经典的音效,吓得宋清杳紧紧的抱住了沈明衿,双眼紧闭。

    沈明衿低头看她那害怕的样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么还是这样,以前就爱看恐怖片,每一次都能被吓得半死,害怕就不看了。”

    “有人陪,我可以看的。”她心有余悸地说,“有人陪,我可以看一整天。”

    听到这话,沈明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抿着唇问道:“那你跟别人看过吗?”

    “有。”

    “跟谁?”

    “你不认识。”

    沈明衿搂着她腰的手紧了几分,黑眸盯着荧幕,没有半分在看片的意思,全程都在思考她跟谁一起看的,看到恐怖的地方是不是也是这样抱着对方不肯撒手?对方也会这样紧紧抱着她吗?

    剧情已经转入了女主视角,一条邀请她参加宴会的信息赫然跃上大屏幕,光影一会儿明亮,一会儿黑暗,配合着优秀的音效给人一种深入其境的感觉。她抓着他的领带,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在忽暗忽明的光影下,沈明衿的侧脸线条格外流畅,漆黑深邃的眼眸没有半分情绪,不像是在看恐怖片,倒像是在审视里面的每个角色,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昨天说你在大学给我发过信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再说说那条信息的内容。”

    “就是关于红宝石跟尖晶石的区别,它们外表一样,难以分辨,但实际是属于两种类别,市场上很多人会拿尖晶石来冒充红宝石。”

    宋清杳微微皱眉,努力的回想这条短信,回想了大半天,突然侧目看着他,问道:“是不是在半夜的时候?我记得有个尾号8800的短信,我当时看了一遍就给删了。”

    “你看了一遍就给删了?”

    “我当时在想谁这么无聊,把科普发到我手机里,所以就给删了……”

    当时他发出去的时候,司秦他们还嘲笑过他,说这样的短信发出去一定会被人删除,没想到还真的被删掉了。

    他脸色铁青,抿着唇说:“我以为能安慰到你,你跟宋薇就好比是红宝石跟尖晶石,外表再像,她也比不过你,这两者隶属于刚玉家族和尖晶石家族,她顶着你的名字做再多事,我都觉得跟你没任何关系。”

    话,自然是好话。

    但他是怎么联想把孤立这件事跟宝石结合到一起的?

    她弯了弯唇,开玩笑的问:“那你跟阚静仪吵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哄她?”

    话音刚落,沈明衿就突然发疯似的,直接低头吻住t她,一把将她压在沙发上,强势、霸道、丝毫不给她任何反击的吻她,唇舌交缠间,连呼吸都交缠到一块,荧幕里的恐怖音效在不断放映着,而沙发上,她被吻得满脸赤红,双手抵着他胸膛想推开,却被他紧紧扣住,手指穿进指缝里,与她十指紧扣。

    趴在地上的有福看着沙发上的两人,猛地站起身来,冲着两人狂吠不止。

    喊了好几声,沈明衿才微微松开她,屏幕喘息着,恶狠狠的说:“你以后再提她,我就吻你,提一次我吻你十分钟,提两次我吻你半小时。”

    “你——”

    她被他压在沙发上,咬着唇说:“你好意思?那是你前女友!我提还不行,唔——”

    宋清杳被吻得唇舌发麻时才赫然想到了梁文莺说的话,连忙挣扎着,呜咽道:“憋(别)握(我)握错了。”

    沈明衿听到这话,微微松开她,剧烈喘息着,“以后不准提她。我只爱你,我没爱过她,哪怕喜欢也没有,对她,我只有责任,现在连责任也没了。”

    表白的话和荧幕里恐怖的画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心剧烈狂跳着,不知道是因为恐怖音效,还是因为沈明衿那双灼热的眼眸里充满着浓浓的爱意。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胸膛起伏着,声音嘶哑,“那时我们在福利院天台,我跟你说和阚静仪的过去,我想的是你会不会有点反应,难过也好,失落也罢,但你什么反应都没有,很平静。”

    “宋清杳,演不爱你这件事,我演得够够的了,每次期待你有点什么反应,每次都得不到。”

    “所以现在,我不会再忍、也不会再装,我要你,也绝不允许别的女人介入我们之间。”

    两具火热的身躯就这么紧紧贴合着,她望着天花板,心想的是,她跟他,都很傻。

    那会儿在天台上听到他跟阚静仪的过去,脑海里想的是他对她的爱在一点点转移到阚静仪的身上,那些她看不见的时光里,是另外一个女人陪伴他度过的,绝望、痛苦、无奈,多重情绪涌上心头,令她无法思考,若她足够冷静,能多观察一下,就能看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同样的挣扎和无奈。

    他们误会太多了。

    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被解读出别的意思来。

    归根到底,他太爱她了。

    爱到很多时候不像他自己,就像一只被感情魔化的野兽,做什么事全凭本能。

    “其实,文雪跟我说过的。”她缓缓开口,声音与荧幕里被附身的魔鬼融为一体,“她说你去我家提联姻是想跟我结婚。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在想,啊,原来你爱过我,可我想不明白,如果你爱我,为什么我在学校碰见你,你总是装出一副不认识我、很冷漠的模样,而且你为什么会爱上我?什么时候的事?所以我想,文雪的表述有误差,也许你来我家提联姻,不一定是为了我,但你爱过我也许是真的,但大学里那么多女孩喜欢你,你爱过我,可能只是一天、一个月的事。”

    “那现在呢?”他闷闷的问,“现在你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为什么爱上?去你家提联姻是不是为了你?”

    “知道。”她眼眶有些湿热,“原来你爱我,是那么早以前的事啊。”

    “嗯。”他点头,“很早很早。”

    然后微微抬头看她,“很早就想娶你了,十八岁的沈明衿就是想娶你为妻,这一辈子就只想娶你。”

    两人目光相撞,无数的火苗在空中绽放。

    他低头吻上她的红唇,她不再反抗,轻轻搂住他的脖子。

    一部恐怖片,他们吻了半小时,剩下的一个小时,几乎都在聊天,最后这部高分恐怖片到底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到了傍晚,两人准备出去吃饭,宋清杳上楼换衣服,挑了一件斜肩紧身连衣裙,材质是绸缎,很显身材,一般人穿不出明艳大方的感觉,但她穿着漂亮妩媚,再配上一双银色细高跟鞋,走到哪都吸睛。

    走到楼下时,沈明衿抬头看了一眼,眼睛就像是陷入她的身体,怎么都移不开。

    她脸色有些红,往后退了一步,再转一圈,“怎么样,刚买的裙子,漂亮吧?”

    “脖子上和胸口的痕迹去哪儿了?”

    “遮瑕膏遮住了。”

    “……”

    抿了抿唇,“我们以前交往的时候,你从来不遮。”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以前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来,居然显得有些委屈,“我现在只是服务于你的床伴。”

    听到‘床伴’这两个字时,宋清杳没忍住的笑出声来。

    司秦那伙人大概永远都想不到这两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她眉眼弯弯,“对,而且还是那种技术很差的床伴,你要小心啊,我随时会因为你技术不好而换掉你。”

    “不要。”他立刻上前搂住她的腰,“给我一个月就好,我会努力的。”

    “你什么事努力不行,要在这件事努力?”她笑着揉了揉他的脸,“好啦,去吃饭,我饿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傍晚没下雨,但因为台风天的缘故,吹来的风很凉爽,他驱车载着她去市区里用餐,她坐在副驾驶上玩手机,觉得不过瘾就打开面前的车内装载系统,打开了操作面板玩消消乐。

    沈明衿侧目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的脸颊,“小孩,怎么那么爱玩。”

    “你看,我要赢了。”她得意的说,“还差两步。”

    “好,你赢了我给你奖励。”

    “嗯?什么奖励,说来听听。”

    “我的副卡。”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操作台旁边,“赢了就是你的,无限额,随便买。”

    宋清杳笑笑着刚要说话,抬眸望去就看见不远处的露天广场上有两抹熟悉的身影。

    她以为自己看错,身子往前倾,努力的看,赫然发现自己看的没有错,她拍了拍沈明衿的胳膊,指着前方,“你看,那是不是梁小姐跟郑南一啊?他们在,接吻?”

    沈明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还真的看见梁文莺跟郑南一的身影。

    两人紧紧相拥,根本不顾周围人的眼神在热吻着。

    沈明衿略有些诧异,竟毫无察觉这两人什么时候暗度陈仓,侧目望去,就看见宋清杳拿起手机拍照,一边拍一边说:“难怪呢,我总觉得梁小姐跟郑南一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哪儿觉察出来的?”他微微侧身看着她,“他们俩经常吵架。”

    “我们不也经常吵架?”

    他被堵得没话说,闷闷的回了一句,“以后不吵了,我保证。”

    第55章 第 55 章

    沈明衿在市中心订了餐厅, 中途,宋清杳一直在玩游戏。

    这个习惯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他车里的面板系统里装载着特别多的小游戏, 玩着玩着能玩好几个小时。

    等她玩腻了,抬眸望去, 前面拥挤的车辆一眼望不到头,不少人打开车窗往外查看尽头,却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时不时传来鸣笛声, 让等待的心也跟着焦灼几分,她一边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一边把玩着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看着有几分无聊后,又往沈明衿那边看,这时才发现他车里的挂饰是她以前送他的、廉价的、不值钱的三十元一大把的义乌挂饰。

    她伸手摸了摸那些挂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明衿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你别问,我来回答, 那时候在车里挂阚静仪的婚纱照就是想气你,但你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第二天我就摘了。”

    她愣了一下, 觉得沈明衿比她还敏感。

    她都没想到这里,只是觉得挂饰很眼熟。

    “你要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得出, 那个挂饰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我没去拍。”

    她回想了一下,当时看到的挂饰确实只有阚静仪, 没有沈明衿。

    “你这样,她不生气吗?”

    “她利用我的时候, 也没想过我会生气吧?”

    关于沈明衿跟阚静仪的过去,她只是听了大概,至于细节并不清楚。刚想追问,车子就已经开始动了,往前驶个三百多米就到达了用餐的餐厅。沈明衿要去停车场里停车,就让宋清杳先下车进里面坐着。

    她推开车门下车,准备走进餐厅里时,一个穿着碎花吊带裙的女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周围的风都像是变了,在往两人t周围拼命的刮来。

    这大概是继上次的直播事件后,再次与阚静仪见面。

    她跟直播的状态看起来好很多,拎着昂贵的名牌包包,浑身上下散发着有钱人的气息,微微染色的卷发全部拨弄到右侧,显得妩媚至极。对视了半晌,她缓缓开口,“好久不见啊,宋清杳。”

    与其较于之前也有很大的变化。

    之前每次见她,大概是因为沈明衿在场的缘故,她总是带着讨好和温柔来喊她的名字,现在喊她名字则带着生冷和鄙夷。

    更像是撕开了那层伪装,露出真正的自己。

    厌恶、恨意、还有数不清的嫌恶。

    宋清杳面无表情,“好久不见,看起来你这些时间混得还不错。”

    “谢谢。”

    阚静仪双手抱胸,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看你这状态,应该是跟沈明衿走到一起了吧?也对,他那么爱你,那么死缠烂打,你们复合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宋清杳,你最好小心点,沈家有的是人不喜欢你,你想进沈家大门,早着呢。”

    “你这么关心我跟沈明衿的事,是因为还爱他吗?”

    一句话,切中要害。

    阚静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很快又缓和过来,她是一个很讲究心理战术的人,尤其是在沈家这样的钟鼎世家里待久了,人与人之间那点事,不是靠嘴巴来说就能说得清楚和明白的。

    “那又怎样?”

    “没怎样。”她笑,“你爱他,他不爱你,很有意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阚静仪平静的脸色再次露出裂痕。竭尽全力的扼制住迸发的情绪,却还是抑制不住,咬着牙说:“很得意么?”

    “一般。”

    “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是我陪着他,他发病的时候、最痛苦的时候,仍旧是我陪着他,那些日日夜夜里,只有我跟他,没有你。”

    宋清杳很平静的回复,“所以呢?”

    阚静仪一愣,不再说话了,而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在宋清杳不在的日子里,她以朋友的身份接近沈明衿,靠近他、接近他。周围所有的人都说她配不上他,进不了沈家大门,她就辩解说道,沈家没有财阀世家的势利、无情,相反,沈玉和从不管沈明衿的私人感情,他愿意娶富家女也好,娶无权无势的女人也罢,对他们沈家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沈家在哪里,哪里就是阶级。

    她越是辩解,就越多人嘲讽她、讥笑她异想天开。于是她拼命的照顾沈明衿,想得到他的认可,得到沈家的认可。

    但沈明衿的心硬得跟石头一样,发病发得最厉害的时候,嘴里仍旧喊得是宋清杳的名字,整夜整夜不睡觉,就坐在桌前给宋清杳写信,一大堆的信,上面就只有三个字:我爱你。又或者是:快回来。

    他疯了。

    她觉得他再这么下去,疯是迟早的事。

    所以在他发病出现幻觉,又坐在桌前写信的时候,一股邪念涌上心头——都说她得不到他,都说她进不了沈家大门,都说她没资格跟沈明衿在一起,那如果,她为他付出生命呢?沈家会对她怎么样?沈明衿会不会后悔和自责?

    在那个月光斑驳的夜晚里,她从厨房拿了把刀,颤颤巍巍的走到沈明衿身后。

    因为发病的原因,他瘦了整整二十多斤,突起的肩胛骨和脊梁格外明显,看起来真的很可怜,也很蠢,为了一个女人病成这样,而她在他身边照顾了那么久,任劳任怨,活得像个佣人,他却连正眼都不瞧她。

    ——阚小姐,谢谢你的照顾。

    ——阚小姐,你可以回家了。

    ——阚静仪,你别碰我。

    听着多生分啊?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照顾他这么久,换来的只有冷漠和生疏。

    只会喊她阚小姐么?

    只会喊她的全名么?

    她低头看着他因为瘦而骨头凸起的手背,慢慢将那把刀塞到他手里,心一横,就这么把那把刀捅进自己的腹部。

    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腹部处涌出来,热流也顺着腹部慢慢的往下蔓延,浸湿了她的裤子。紧跟着头晕目眩,整个人踉跄的倒在地上。而倒在地上的瞬间,透着月色,她看见沈明衿侧着身子,低头看着她,那双清冷明亮的眼眸里没有那分浑浊。

    他是清醒的。

    这个念头一下子闯入脑海,吓得她浑身发抖,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能再回头。伸出沾满血的手慢慢伸向他,张开嘴说:救救我。

    他没有动一下,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她。

    那晚真的很冷,不是天气冷,而是一种由沈明衿带来的冷。

    她最终还是被送医院了,醒来的时候沈明雅就坐在她旁边,眼睛都哭肿了,一个劲地说她为她哥付出太多,差点都失去性命,日夜照顾他,沈家实在对不起她,她握住她的手,问她想要什么补偿?如果要钱,随便她开口。

    阚静仪看着沈明雅的眼神,觉得这小姑娘真的太天真、太好骗。

    也对,顶级豪门培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不谙世事,纯洁得跟白纸一样。

    她觉得自己就算要个一百亿,沈家都能给她。

    但她不要钱,她要的是沈明衿。

    她跟她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明衿好就行,你知不知道幸好我在,如果我不在,那把刀插到他自己身上就完了。

    沈明雅听完这话,眼泪直流。

    隔了几天,沈明雅带了一枚戒指来,戴到她的手上,笑着说恭喜她。

    冰冷的戒指戴入中指的那瞬间,耀眼的宝石散发出极致的光芒。她的唇角止不住上扬,距离踏进沈家这个大门,只差临门一脚。

    其实她跟沈明衿的日常生活很平淡,他不爱接近她,也不愿意跟她亲热,更像是朋友一样相处,总之跟没在一起之前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不再喊她阚小姐,或者阚静仪。

    至于这段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大概就是从宋清杳回国那天起。

    他们在酒店偶遇她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很不对劲,灼热、震撼、惊喜。可笑的是,宋清杳好像根本没认出他。后面载车送她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吻她了,虽然只是侧脸,却令她惊喜万分,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终于对她动心了。

    等宋清杳下车,他又恢复了冷静与绅士。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直觉告诉她,沈明衿的异样,是因为宋清杳。

    其实她一直没有问过沈明衿的前女友是谁,没问过那个让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因为那段时间沈家对这个女人、对这个名字十分忌讳,有关于她的一切都被禁止提起,以至于她也不敢问。

    后来通过沈明雅,她终于知道了那个女人是谁——就是宋清杳。

    那时,她才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她能够在宋清杳的家门口外遇见喝得酩酊大醉的沈明衿、为什么他会对她家里的慷慨相助,一切都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她是她的同学,所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帮忙。而她却以为他对她的好,都是出自真心。

    真可笑。

    她爱他爱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拿出性命来博取他的同情,他都不曾爱过她一分。

    凭什么啊?

    凭什么宋清杳什么都没做,就让沈明衿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即便她脱光了站在他跟前,他都没有任何欲望。

    “你真的能够接受沈明衿跟我在一起过?真的能够接受他也曾爱过我这件事?”

    宋清杳表情很淡然,“你们之前不是都快结婚了吗?那个时候,我有来阻止你们吗?阚静仪,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情我愿,那就可以玩玩,如果其中一个人没想法,那另外一个人想怎么玩都玩不起来,你没必要追问我到底接不接受他跟你的感情史,因为目前,我就只是想玩玩他。”

    一句话,彻底粉碎了阚静仪的所有。

    她在沈明衿面前如何讨好、如何的卑微、如何的小心翼翼,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而沈明衿在宋清杳面前,居然可以卑微到成为一个玩物?

    她气恼得不行,咬着牙,眼睛像是喷出火苗似的,“你真的很不要脸。”

    “比你好吧,在网络上煽风点火,跟我妹妹联合起来针对我,你今天说这些话不就想看我难过?想看连我亲妹妹都背叛我的悲痛下场?不好意思,我妈死了以后,我就没有亲人了,t她做什么与我无关,另外,你最好记住,沈明衿在我这里没那么重要。”

    夜幕降临,周围街道的灯开始逐步亮起。

    阚静仪脸上的神色愈发的难看。从那刻起,她才意识到宋清杳跟沈明衿的这段感情里,沈明衿才是最主动的那一个。因为宋清杳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有勇气离开沈明衿,即便很痛苦,她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松开手。

    而沈明衿做不到。

    他会因为她不在而生病,会因为她不爱他而发疯。

    “你等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那些不甘和委屈,“沈明衿、沈家欠我的,没完。”

    “关我什么事。”

    阚静仪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她一走,角落里就慢慢走出来一抹黑色的身影,深邃的眼眸里满是不安和担忧,走近她时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讨好。

    宋清杳把头侧到一边,压根不想搭理他。

    阚静仪问她在不在意他跟她的过去,嘴巴上说不在意,心里却在意得厉害。

    他们没做过爱,但肯定是亲过的,至少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在车里亲过。

    想到这,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沈明衿看出她的冰冷和疏离,张了张嘴,低声说:“别不玩我,你就这么一直把我玩下去,我自愿的。”

    “自愿?”她怒不可遏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了吗?”

    听到那些讥讽她、嘲笑她、以过来人的身份挖苦她跟他之间永远横着那些‘过去’?满腔怒火席卷而来,不愿意听他辩解,踩着高跟鞋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沈明衿见她走,立刻就走上前去拽住她的手,说道:“杳杳,你冷静点,我们好好谈这件事行吗?我跟她交往期间很注意分寸和尺度的,没有逾矩过,就算是亲,我也只是亲她侧脸。”

    “你别碰我。”她甩开他的手,不明白哪里来这么大火气,“我知道你注意分寸,但现在的情况是我觉得玩够了,我不想玩了,不想继续了。”

    沈明衿可以耐着性子陪宋清杳玩,怎么玩都可以。

    但唯独一点,她不能说不想见他、不想跟他继续下去。黑眸顿时掀起无数的飓风,浑身气场全开,连手背上的青筋都逐渐充血。他一把拽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整个人往怀里带,紧紧抱着她,抿着唇说:“你玩我。”

    他一字一句的说,“我要你,玩我。”

    第56章 第 56 章

    宋清杳的手被他死死攥着, 什么都撕扯不开。

    她觉得自从沈明衿知道真相开始,两人的关系很紧张。不是普遍的意义的紧张,而是一种心理上的紧张。好比沈明衿拼了命的想要踏足她的生活、想跟她重新开始, 对她的好、关心、在乎,不是没有感受到, 恰恰好是因为感受到了,所以才会对他这些好做出回应。

    从本质上来说,这叫‘有借有还’。

    他付出了感情, 她会给回报, 因为心软、因为慈善,所以不管是感情也好, 友情也罢,总是不吝啬。

    这一次也一样,她知道他有多爱她,知道他来华琪是为了她, 知道那些隐匿在看不见的时光里都有他努力的身影,所以心动、心软、心疼。父亲总说她是窝囊废, 做一件事不如宋薇果决果断,以前不愿意承认, 但现在愿意承认了, 她就是优柔寡断,做不到真正狠心绝情。

    今天阚静仪这颗雷突然炸了一下, 她才恍惚的明白, 原来横在两人之间有那么多的事,沈家、他的过去, 都是不定时炸弹。

    接吻、上床,这些对她来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有享受的资格,但并不代表因为跟他接吻、上床,就真的认定他这个人。

    她拼命的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说道:“不要你了,沈明衿。”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沈明衿看着空荡荡的手掌,被抛弃的感觉再次袭来。

    当年她就是这样,说分手就分手,说走就走,他跑了那么多次美国,她一次都不肯见他,残忍、自私、冷漠无情。这些形容词涌入脑海时,他居然想的还是,别丢下他。

    胸膛剧烈起伏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次追了上去,拽住她的手腕,“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凭什么,宋清杳,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什么都是你做的决策,那我呢,我就只配等你通知,等你想要我了,我才可以出现,等你不要我了,我就应该躲开对吗?”

    宋清杳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这么狠心。”他跟在她身边,咬着牙说,“她当时直播的时候我在工作,等我工作完了知道这件事,立刻让助理去处理,害怕见到她,我都没出面,我爸给了她一个亿,我都把那一个亿给追回来了,她在京市身无分文,我想她应该过得很惨。我出国的这些日子每周两头跑,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回来就是想见你一面,你现在说你不要我了?凭什么!?”

    “就凭你跟她在一起过,就凭你有过女朋友。”她突然停了下来,很冷静的看着他,说道:“沈明衿我直接把话跟你说清楚,如果我回国的时候你是干干净净的,你没有跟别的女人交往过,你追我,我立马能答应,但现在,我除了玩你,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也没想过跟你交往、结婚,你不是玩投资吗?那我告诉你,你现在对我的投资,会赔的血本无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可能就在那个当下,过去、现在、未来,一切的一切在她脑海里犹如杂线一般紊乱,令她难以承受,也可能知道他爱她、知道他对她毫无底线可言,所以说话能挑最痛的地方说、最难过的地方说。等说完以后才觉得有些后悔,为什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难堪。

    沈明衿的表情有片刻的微怔,握着她的手紧了好几分,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风吹着,吹起了她的长发和裙摆,他的胸口一阵阵的发疼着,深邃漆黑的眼眸里盛着淡淡的失落。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吸进去的气都带着干涩:“好,我明白了,那我等你想玩我的时候,我再出现。”

    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夹在手上,没有点燃,就这么夹着,“别让我等太久。”

    宋清杳没有回应,心里好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让她别用言语伤人,一个让她应该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但阚静仪刚才说的那些不是没有道理,沈家是有人不喜欢她的,其次,她也不觉得两人有什么未来,他追求她、喜欢她、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给了回应,这份回应是当下的,不是未来的。

    那顿饭,没吃成。

    沈明衿送她回家的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说好不吵架的。

    还是吵了一场大架,不欢而散。

    沈明衿本该第二天离开的,但是送宋清杳回家的途中就接到了国外打来的电话,要求他立刻返回公司处理紧急事务。

    他将车子停在了她家门口后,见她要下车,突然握住她的手,说道:“对不起,还是食言了,不该吵的。”

    她将手抽离出来,准备推开车门下车,就听到他又说:“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你愿意玩,我就陪你玩,不管是床伴也好、见不光的情夫也好、或者就是你一个朋友,我都觉得很安慰。”

    “受得起这种委屈吗?做一辈子见不光的情夫?”

    “受得起。”

    宋清杳的心颤了颤,最终还是推开车门下车往家走。

    等走到二楼的时候,她站在侧窗,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去,看见他的车停了五六分钟才驶离。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台风天的缘故,雨下得很大,国际航班的飞机一停再停,停到凌晨才起飞。

    从那天过后,沈明衿就没再回国,一直都在国外待着,不知道是因为记着那句‘等你想玩我的时候,我再出现’,还是真的因为工作很忙,周末不再回来,但每天去哪、做什么事、见什么人还是会照常发给她。

    时间转眼到了7月30号。

    这天,宋清杳照常起床用餐,吃完早餐准备去见客户,吃饭的时候拿出手机刷信息,一条信息赫然跃入眼帘。

    [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发布的报告,当地时间7月29号10时11分发生6.7级地震,震源靠近西海岸,震源深度10公里]

    宋清杳看了一眼就滑过去。

    随后吃完早餐就见客户。

    *

    7月29号。

    高耸入云的大厦外正下t着滂沱大雨,沈明衿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穿着少见的暗灰色衬衫,袖子推至小臂往上,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双脚交叠,身姿颇为慵懒,桌面上放着一个黑色丝绒盒子,里面则放着一枚折射度极高的蓝色宝石。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席卷着整座城市,偶尔伴随着雷鸣闪电,轰隆声落下时与房间里的古典音乐融为一体,显得格外和谐动听。他太累了,刚从矿区里回来,买下了这颗五十多克拉的蓝宝石,心想着等下次回国就把这颗宝石送给宋清杳,算是上次阚静仪冒犯她的赔礼。

    人跟人真的很奇怪。

    冒犯她的人是阚静仪,磕头道歉的却是他。

    不过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她能给他道歉的机会,已经很难得。

    休息到九点左右,放在旁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矿区打来的电话,那边发生了严重的地震,他们公司好几个勘测的高层都被困在里面,最重要的是有人说看到了宋清杳的身影,不确定是不是她。

    听到这话时,沈明衿心脏仿佛骤停,想都没想,立刻驱车赶往矿区。

    车内的广播一直在循环播放着矿区的地震情况,车外的雨滴落在车窗上都被极强的狂风刮出细长的雨痕来。矿区的路只有一条,越开就越狭窄,周围所有的车辆都是从矿区里出来,跟逃难似的,只有他加快速度往矿区冲去。

    脑海里想的都是她怕黑、怕疼,这么晚被困在那个地方一定很害怕、很恐惧。

    想到这,又往上提速,一边踩着油门,一边给她打电话。

    自从那天吵完架出国后,他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她一概不回、不接,今天也是一样,他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无人接听。

    当英文无法接通的播报在不断循环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好几分。

    十点左右,抵达了矿区。

    矿区已经发生坍塌和塌方,仍有余震,不少工人正往外跑,警方和救护车停在矿区门口。他停好车后直接往矿区里跑,好几个人拦着都拦不住,他用英文不断地怒吼,他的妻子在里面,请立刻放他进去。

    可那些人怎敢轻易放他进去?余震十几分钟就来一次,这会儿进去跟送死没区别。沈明衿直接动粗,打了几个拦着他的人后,疯了一样的朝着矿区里面跑去。

    矿区塌方很严重,很多矿工来不及跑都被压在了石头下,好几具鲜红的尸体就在眼前,他眼睛逐渐赤红,绝望又恐惧的看着周围,一边寻觅着宋清杳的身影,一边祈求着她别出事。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回到了结婚那天,她浑身鲜血的躺在医院里的画面,他无比后悔自己因为赌气和试探跟阚静仪在一起、办了那场婚礼,导致发生那样的事,如果她再出事,这回他绝不独活。大雨冲刷着他的身躯,逼近零度的低温连喘息出来的气都带着白雾,一眼望去,黑漆漆的山林里,除了沉重的暴雨声,就没有别的声音。

    继续往里走,走到了矿区最中心的地带,沿着塌方和滚石的方向找,因为天太黑,他只能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摸索,走到一处矿洞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姐,姐夫?”

    声音很弱,是从一个地洞里传来的。

    矿区开采往往需要往地里打洞,有的机器能打几十米的深度,有的几米,而眼前这个洞口不足两米宽,深度约三米左右,是个新开采的矿洞。他顺着声音的来源将手电照过去,就看见一个长得与宋清杳一模一样的女人正站在洞里面,浑身污泥,连脸上都沾满了污泥,十分狼狈。

    是宋薇。

    不是宋清杳。

    沈明衿闭上双眼,重重的松了口气,狂跳的心也逐渐趋于平静。

    雨越下越大,他浑身湿透,衬衣黏腻在肌肤上,与肌肤贴合,完美的露出了胸肌和腹肌的线条。随意的将手机放置在地上,手电筒照出来的光在周围形成伞状似的光晕,能看到雨丝飘落。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咬在嘴里,双手拢起点烟,在光的照射下,烟雾跟雨丝融合到一起,平添美感,将烟雾吐出来后,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跟Sam一起来的,就是过来旅游,买点珠宝,今天矿区有拍卖会,没想到发生地震了,姐夫救我。”

    沈明衿懒得管Sam是谁,跟她什么关系,心想着只要不是宋清杳就行。

    对比刚才的紧张和绝望,这会儿他甚至还有闲情雅致的打量宋薇,丝毫不在乎余震——她右臂纹着难懂的英文纹身,湿漉漉的长发混合着泥土一绺一绺的挂在头上,明明长着同样的脸和身材,却没有半分的令他怜惜的能力。

    宋薇看他那样子,高傲、疏离、清冷,心里其实厌恶得很,但眼下这个关头即便再厌恶,也得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知道他这么冷漠的原因是因为宋清杳,于是哭哭啼啼的说道:“姐夫,你救救我,别站在那里看着我死。我知道你不想救我,可我是我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要是死了,她会难过的。如果你因为之前的事怄气、恼我也没事,大不了我答应你,等我出去我就回国找我姐道歉,行吗?”

    沈明衿见过的人太多了。

    宋薇这点伎俩在他眼里都不叫事。

    但她最后一句话却点中了他的心——宋清杳是个心很软的人,可能有时生气会说话难听,但再难听也难听不到哪里去。宋薇是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却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一根烟抽尽,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烟蒂,说道:“记住你现在求人的样子,出来敢耍花招,看我不弄死你,‘宋清杳妹妹’这层关系,不是你永远的保护伞。”

    “好,我知道了……”

    沈明衿没有立马来拉她,而是又抽了一根烟,站在洞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种眼神看得宋薇想打他。她拼命压制着自己翻腾的怒火,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姐姐最会这种表情了,每次这种表情,他都会言听计从。

    可纯跟装纯是两码事。沈明衿就这么冷冰冰的看着她,觉得这张脸长在她身上真是白瞎了。

    一根烟,抽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他连正眼都没瞧她,等抽完后才蹲下来伸出手。宋薇见状立刻走到洞口边上踮脚尖去够他的手,刚握住他的手,就拼命的往下拉扯。

    下了大雨,又遇上塌方,周围的泥土松软又湿滑,脚下一滑就摔进了矿洞里。

    好在也不深,摔了一下也不算疼。

    沈明衿脸色一沉,立马爬了起来,浑身气场全开,黑眸里充满了无数的戾气,上前就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扣在满是污泥的壁上,一字一句地说:“玩我?”

    哪怕这张脸跟宋清杳一模一样,却丝毫没有留情,加大了手里的力量,掐得宋薇满脸通红,张大嘴像没有水的鱼一样的,只进不出,两只眼睛也逐渐泛起血丝,两只手无助的抓着他的手腕,想祈求他松开手,可他眼里没有半分的怜惜,好像真的想她死一样。

    在她快要窒息时,他终于松手了。

    她整个人犹如断了气一样的,踉跄的跌坐在地上疯狂呼吸着湿腥的泥土气。

    缓和了好一会,才扶着旁边站了起来,双眼泛红的看着他,很是可怜,哭哭啼啼地说:“我哪里敢玩你,我也没想过会把你拉下来。”

    沈明衿不吃这套。

    同样一张脸,宋薇做这个表情让他觉得恶心。

    赶紧处理完这件事,赶紧离开。

    他冷着脸,冲着她扬扬下巴,“最后一次,记住了,别觉得拿着血缘亲情可以吃定我,在我这里,只有宋清杳才有这种资格。”

    宋薇敛下眼眸,低声说:“好。”

    她跟宋清杳一样瘦,轻轻托举便能托起来,三米多的洞口,很快就能借力爬上去。

    等她爬出去后,他往后退,退到最里面,打算冲力爬出洞口。可等他往后退了几步往上冲时,双手刚好勾住洞口一处的岩石,脚借着面前的力量往上爬时,宋薇两只脚就这么踩在了他的手上,然后蹲下来看着他。

    即便她才九十多斤的体重,可他借力的是岩板,两面的压力就这么死死压着他的手指,剧烈的疼痛瞬间从手指处传来,像是拿刀切一样的,硬生生将他的手指切开。

    宋薇就这么蹲在那里,根本不理会他皱起的眉头和难看的脸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全然没了刚才的惧意,像换了个人似的,嚣张且诡t异的笑着说:“姐夫,我脖子被你掐得好疼啊,我好难受啊。”

    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脖子,“听说阚静仪直播过后,你想找人来澳洲找我,为什么后来又没找了?我想想,你是不是在顾忌我姐啊?”

    “走开。”沈明衿抿着唇,强忍着疼痛,“别逼我动手。”

    “我好怕啊。”她拍着胸口说,“我真的好怕,姐夫,你要怎么对我动手啊?是要打我吗?”

    说完,她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极具重量的石头,吃力的用双手抬起,艰难的悬在了沈明衿的头顶上,然后露出跟宋清杳一模一样的笑容,“矿区地震,沈氏集团继承人因为地震原因死在矿区,没人会怀疑我的,对吧?”

    石头倒映下来的黑影跟宋薇惊悚的笑融为一体,格外恐怖。

    沈明衿强忍着剧痛刚想说话,宋薇直接松开手,那颗巨石从她手中滑落,直接朝着他的头上砸下去。

    ‘咣当’一声,巨石落下,直挺挺的砸在他的头上。沈明衿被剧烈的疼痛给砸落到洞内,鲜血顺着他的头部慢慢流了出来,他艰难的抬眸望去,却是一片血色,宋薇站在洞口里,像没事人一样的看着他,然后捡起地上的手机,将手机扔到了他的身上,伸手跟他告别,“沈总,谢谢你救我。”

    雨势越来越大,不少的泥土因为雨势的缘故从洞口里不断滑落进来,新打的洞坑也因为没有做基础设施,头顶上的泥土开始松动,一点点的落在了他的脸上,鲜血与周围的泥土混合到一起,形成妖冶又鲜明的对比。他动了动手指想拿出手机给宋清杳发信息,但在拿起来后,就只发了一个句号。

    7月29号。

    凌晨3点。

    沈明衿:[。]

    *

    宋清杳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依旧选择无视。不是她不想问他的情况,而是他每天细如流水的行程单会准时发送给她,聊天内容除了行程单就没有多余的信息,以至于显得那个句号格外的异样。

    在他发完这个句号后就彻底没了任何消息,从第二天开始,不再给她发任何关于自己行踪、办事、和各种细节的信息。

    他每天发送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九点之间,今天过了下午一点都没有任何行程单。一开始宋清杳也没过分在意,不发就不发了,也没什么,反正一开始也不是她强迫他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习惯了他每天的发送后,突然不发了,有点不太习惯。

    也就从那天开始,一直到八月底,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

    九月底,国庆前夕,沈明雅约她吃饭见面,她欣然赴约。

    两人吃饭聊天时,沈明雅谈及了顾泫,因为工作的缘故,顾泫推迟回国了,她一直想找机会当面跟他聊聊也没有机会,婚期也一拖再拖,所以她想直接出国找他,免得事情越拖越严重。

    她想听听她的意见。

    宋清杳却有些纳闷,沈明雅身边那么多的朋友、亲人,为什么要问她呢?而且主张跟顾泫说明白的人不是沈明衿吗?她为什么不稳沈明衿?

    说起来,沈明衿已经整整消失两个月了。

    不再给她发信息、也不再给她打电话,行程单的事也石沉大海。

    她吃着面,突然想问她,沈明衿在国外工作很忙吗?是不是找到新女朋友了?还是说觉得追不到她,所以干脆放弃了?

    但话到嘴边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吃完饭后,两人就各自回家,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打开微信页面,点开沈明衿的聊天内容,最后一次的记录仍旧停留在7月29号,凌晨三点的句号。

    当时看这个句号觉得没什么,现在看这个句号觉得意味深长。

    他是不是想跟她说,他不想那么卑微的讨好她,求她原谅了?所以才会连话都没说,就给她发了个句号?

    一个句号,让她想了一个多小时,想了无数种可能,跟以前上课时做阅读理解似的,演变出无数的走向。

    最终,她还是说服自己,这个世界如此便捷,想联系一个人、想见一个人多容易,电话、飞机都是工具,可他都不再发,也不回来找她了,说明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她。

    也好。

    宋清杳心想,是好事,至少她不用再去被那些反反复复的情绪折磨,在想他们到底有没有未来。

    也幸好当时没有一时冲动答应他,否则到头来就跟当初说的一样——她什么都抓不住,得到的幸福,最终还是会从手里溜走。

    她深深吸了口气,感叹自己果然还是没有这种能力。

    于是在聊天框里输入:

    [这一次,还是我先不要你的,沈明衿。]

    [以后别出现在我眼前。]

    第57章 第 57 章

    发完这条信息后, 她反复看有没有出现红点,但那个红点并没有出现,是正常发送出去的——他没有删除她。

    将手机放到一边后就闭目养神。

    她想睡觉, 却睡不着,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后就打开了荧幕看电影, 看的还是泰塔尼克号,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长,她反复看了三遍, 很快到了晚上,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将手机拿起来, 确认沈明衿没有回复任何消息后,再一次选择删除了他。

    她回国后,第一次加上微信是在他的车里,当时他把二维码递过来的时候, 用那么诚恳的语气跟她说‘加上吧,我保证不打扰你’, 她就在想,好像每一次都是如此, 是她先提分手的、是她先删掉他微信的、是她远赴美国再也不见他的, 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她对不起他。即便表面如此的‘对不起’,到头来死缠烂打的是他、说不分手的还是他。

    可有什么用呢?

    两人就是没有未来, 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 任凭他说的如此笃定,还不是这样的结局?

    宋清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一刻那么的悲观, 就是忍不住在想,不应该的, 从她从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就不应该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因为他照顾她,所以她也回馈他相应的情感,因为他说他想追她,想爱她,所以她一直就没决绝的推开他。

    或许还是舍不得吧。

    毕竟那么真心的爱过他,爱到在美国的那么多年里,日日夜夜想的都是他。

    如果早知道两个月前是最后一次见面,她不会跟他吵架,也不会说那么难听的话来刺伤他。

    他那么清高、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轻而易举的说出那句‘你玩我,我自愿的’?

    泰坦尼克号又进入了尾声,天已经黑了。

    她起身换了套衣服出门用餐,九月了,晚上没那么热,因为前几天下过雨的缘故,还有些冷,她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出门觅食,对于食物也没有过多的挑剔,看到什么吃什么。

    说来也很巧,在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客户。

    这个客户是男性,28岁,叫蒋琛。自己开了个电子商务公司,平时也接外贸单子,手里有点小钱后就想搞投资,不过这个世界上搞投资的人除了沈明衿可以做到十拿九稳外,别的人都是骑车过独木桥,万分惊险,稍不注意就是血本无归,所以他没有选择非常冒险的股票、基金、项目类的投资,选择了珠宝投资。

    珠宝的价值与日俱增,今年一个价,明年一个价,好几个在她这里买了宝石的人,今年都开始增值,算是稳赚不赔的项目了。

    他买过两次,一次是翡翠,一次是蓝宝石,不算名贵的品种,但今年肯定是增值赚钱的。

    蒋琛也看见她了,笑着过来打招呼。

    看他样子,大概也是出来用餐吧。餐厅里的人很多,也没有别的位置,她就让他一起拼桌吃饭。

    蒋琛是个比较幽默风趣的人,聊天间总能把她逗笑。

    他点了两碗馄饨,把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说道:“你请我拼桌,我请你吃馄饨。”

    “馄饨,我只吃三合街的馄饨,这里的我不吃。”她把馄饨推回去,“谢谢了。”

    “这种东西还有讲究?三合街那边是特别好吃么?”

    “嗯。”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馄饨店,她就觉得三合街那家是最好吃的。

    脑海里突然想起沈明衿为她赢公仔的画面,他胃口不算大,但那碗那么大的馄饨,他拼命的吃。

    挺傻的。

    她突然没了胃口,拿起旁边的纸巾擦嘴,蒋琛见她不吃了,笑着说:“其实我也挺饱的,要不我陪你散散步?”

    两人离开了餐馆,沿着那条大道往下走。

    蒋琛是个很t健谈的人,一件很无聊的小事也能被他说得天花乱坠,她本来心情不好,被他这么一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阴云遮月,两人从华南大道一直走到怡和新苑的怡和大道,快到小区门口时,种植在两边的桂花树被风一吹,伴随着香味,不少的桂花飘落下来,落在了她的头顶上,蒋琛伸出手将她头顶上的桂花拿了下来,笑着说:“落了好多。”

    而不远处,一辆黑车停在那里,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车里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几米外的路灯的光影透过桂花树斑驳的散落进车里,只隐约看见男人嘴里咬着烟,烟雾弥漫,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抬起,夹住了烟,精致的桃花眼里露出了疏冷和狠厉,随后将烟雾吐出来,微微仰头,下颌角紧绷着,说道:“想揍人。”

    “?”身边的人睨他一眼,“沈总,relax,OK?”

    沈明衿微微摇下车窗,夹烟的手就这么随意慵懒的垂放到车窗外,凑到后视镜面前看了看额角的伤口。

    司秦见他副模样,真是无语得翻了个白眼,“大哥,你就那么点伤口躲了两月,不至于啊,她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伤口就讨厌你。”

    那伤口也就一个半根手指大小,缝合过后是肯定有痕迹的,不过医生也说了,保证几个月后看不出任何痕迹。

    修复也得需要时间啊,为了这点伤口躲在国外不敢回来见人也是笑话。

    司秦跟郑南一他们几个人瞒着沈明衿在私底下都开了个小群,群名就叫做[为爱疯狂·沈明衿·颜狗],在群里就疯狂吐槽他因为那么点伤口不敢回国,想当初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缝合了十几针,都没这么激动的命令医生必须保证这些痕迹修复完全。

    简直了。

    现在这么爱护这张脸。

    也不想想以前怎么糙的。

    “那男的什么货色?”

    “好像是什么贸易公司老板吧?”

    “行,明白了。”他透过车窗望去,看到他的手落在宋清杳头顶上时,忍着胸膛里传来的疼痛,眯着眼眸说,“最近工作不算紧张,回国玩票大的。”

    听到这话,司秦浑身汗毛竖起。

    他知道宋清杳在沈明衿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宋清杳就算跟异性说句话他都能咬牙切齿大半天,当年宋清杳跟陈奚舟发生那样的事,他们还不知道真相,沈明衿就已经想提刀杀人了,精心缜密的设计了商业大局,等着陈家往里跳,到了关键时候还是选择收手。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想起陈奚舟跟宋清杳青梅竹马,他出事,她会难过,所以强忍着痛楚,硬生生把设计好的局直接给毁了。

    不然陈奚舟这会儿要么在监狱待着,要么就查无此人了。

    他说要票大的,让司秦阵阵发寒,说道:“哥们儿,你稳点,人家什么也没做。”

    他抽着烟,靠在位置上,死死盯着宋清杳的身影,“舔狗做到我这个份上,就算是条狗,也得是一条站在她身边的狗。”

    司秦实在懒得跟他辩解了。

    反正遇到宋清杳的事,他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能做出来勇闯华琪、暗恋三年、十八岁去提联姻给足她面子和排场的事,能有多冷静?

    “那现在是怎样?就不下去跟她说话了?”

    “不去了,脸这样怎么见人?”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聊天页面看着她给他发的信息,说道:“你看,她还是在乎我的。”

    司秦凑过去一看,不由得皱眉,“你现在是不是连汉字都看不明白了?人家都说让你别找她了。”

    “你不懂她。”他的语气温柔下来,“我两个月没给她发信息,如果她真的不想理我,就不会发任何消息,悄然消失就好了,她给我发,就是说明她在乎我,在乎我没有回她信息,在乎我为什么没联系她。”

    有病。

    司秦脑海就这么两个字。

    真有病。

    其实沈明衿也不是不想给宋清杳发信息,而是那几天他确实在医院接受治疗,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等彻底清醒都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了,公司的工作堆积如山,再加上额角受伤,忙得是心力交瘁,她害怕他问他这一周去干什么,害怕她跟他开视频。反正离别那天两人是吵架的,她应该也没气消,所以他就没再给她发过信息。

    不发不代表不知道她的事。

    她所有的事他都知道。

    每天八点按部就班的吃早餐,吃完早餐去开店、或者去见客户。

    不接急单、也不接多单,所以晚上有很多空闲时间,这时候她会带着有福散步,生活比较单一。他让沈明雅多去关心她,沈明雅难得跟司秦一个想法,说他真是没必要,那么点伤,整得好像毁容了一样。

    沈明衿深深吸了口气,回了一句,她要因为这点伤不喜欢我,你负责?

    沈明雅被怼得不回答了。

    两人就坐在车里,看见蒋琛送宋清杳进小区后,一根烟也抽完了。

    司秦开车掉头,直接送他回沈家,在长泞山沈家的私人庄园里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京市。

    抵达至美国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走进别墅的时候,就有保镖上来给他递了一份文件,他拿着那份文件直接上楼,推开门,门里坐着宋薇,她脸色苍白,犹如惊弓之鸟似的,听到开门口就猛地站起身来。

    看见来人是沈明衿,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但她强忍着恐惧和害怕,颤抖的张开嘴想喊‘姐夫’,但还没开口,他直接扔了个烟灰缸过来,恰恰好与她的侧脸擦肩而过,吓得她浑身紧绷,连一句‘姐’字都说不出口。

    沈明衿丝毫不在意,走到沙发坐下后,双腿自然交叠,漫不经心的抽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双手拢起点烟。

    西海岸的风吹得很柔和,二百八十度的落地窗能眺望到远处碧蓝的海景,点燃烟后,直接把打火机往桌面上一扔,“怎么还不走?等我?”

    “姐,姐夫。”宋薇说话颤抖,“你帮帮我。”

    她踉跄的走到沈明衿跟前,装出宋清杳经常会做的表情,强扯出笑意,说道:“姐夫,你看,你一直也追不上我姐,我长得跟她这么像,其实你跟我在一起也可以的,我不介意当她的替身。”

    沈明衿眯着眼眸看着她,“你也配?”

    宋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接伸手去扯他的皮带,“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

    沈明衿毫不犹豫的将猩红的烟头直接摁在她的手背上,剧烈钻心的疼痛从手背处传来,没一会皮肤烧焦的滋味就蔓延开,她立刻将手收回来,疼得在地上打滚。

    滚了好几下,她又滚回到他身边,哭哭啼啼求他帮她。

    一个月前她入股了一个公司,入股后才发现公司亏空严重,减资方式和公司回购都做不到完完全全的得到原本的钱,想等清算,可每个月月初公司又会得到一笔投资资金,不大不小,刚刚好能满足公司不到清算的地步。她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局,无论从前期调查这个公司的盈利方式,还是到现在身陷囹圄难以逃脱,一步一步都是设计好的局。

    她从父亲小三那里得到的所有钱,都在这里面了,就算是个局,也得想办法挣脱出来,于是便想通过股权转让让自己安安全全退出来,但一调查发现周围所有人除了她,都知道那个公司亏空严重,谁会要一个亏空如此严重的公司的股份,怕钱太多?也就那个时候,她就猜是沈明衿设的局,除了他,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把手伸到她身边去,煽动Sam让她投资公司?

    其实她是一个很谨慎的人,Sam提出来的时候,她自己去做过调查,前期调查里,所有的信息资料,都是很好的,这笔钱投进去,几年里就能实现财务自由。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住枕边人。

    既然清算和减资方式都做不到拿出所有金额,只能通过转让股权来实现。外部不行,就内部解决。她知道董事会成员里有个华裔位高权重,就想通过他来实行股权转让。那老家伙五十多岁的年纪居然对她还有那种心思,虽然没明说,但是意思很明显了,只要她愿意陪他一晚上,他就可以拟定股权转让变相的把她的钱拿出来。

    做就做,有什么了不起的?跟谁不是跟?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跟,又是一个局,被老家伙的老婆知道t,那老家伙是个吃软饭的,老婆家里在欧洲有权有势得很,弄死她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东躲西藏一个多月,只能灰溜溜跑来沈明衿这里求饶。

    “姐夫,你想想我姐,我姐知道你这样对我,她会恨你的。”

    宋薇又搬出之前的套路来,柔弱的哭着,一滴滴眼泪往下落的时候,真的很像宋清杳。

    沈明衿又在想她了,他抽着烟,没有回答,等一根烟抽完,将猩红的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后,说道:“钱是你要投的,首先。其次,是你自己跟别人搞婚外情被人发现,人家老婆要整你,天经地义,你说宋清杳会恨我,我一开始真觉得有可能,她心肠那么软,知道你跟我的事,大概率会帮着你,但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微微俯下身来看着她,“你不是问我之前为什么没来澳洲找你麻烦吗?你说对了,就是因为宋清杳,你是她妹妹,我实在没资格插手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想找你麻烦都得掂量掂量她的情绪,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碰了碰自己的额角,“你动手伤我,我赌她这次会向着我。”

    宋薇看着他那双漆黑阴冷的眼眸,第一次对‘恐惧’这个词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她双手往后撑,撑在地毯上,就这么看着他,喃喃说道:“你够狠沈明衿,拿自己的命跟我玩,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对你下手?”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下手,但我知道有这么个机会,你一定会做。”他笑,“机会给你了,你抓住了,你很勇敢,这一点,宋清杳永远比不过你,她是个遇到事会自己消化、自己解决的人,说好听一点是独立自主,说难听一点是懦弱,但很不巧,我很喜欢她的懦弱。”

    宋薇输了。

    在这一局里,她玩不过沈明衿。

    这个男人一旦想做点狠事是可以做得非常彻底的,她甚至都怀疑他这么跟她玩,到底是因为想名正言顺的给宋清杳泄愤,还是想看看在宋清杳心里,她跟他,谁更重要。

    她跪着爬到他的脚边,抓着他的西裤,哀求道:“我错了,姐夫,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给我姐泄恨,我之前对她不好,还联合你前女友去这针对她,我错了。”

    沈明衿就这么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笑着:“别求我,这游戏才刚开局怎么就求上了?放心,你的事,你姐很快就会知道,别想着去找她帮忙,因为这次你求她,她也不会帮你。”

    他手指了指自己的额角,“祝你玩得愉快。”

    *

    周末,宋清杳收到了蒋琛的邀约,约她出门用餐。

    她闲着没事也就答应了。

    用餐的地点在市中心,距离沈氏集团就一条街。抵达用餐地点的时候,正巧跟司秦撞上了。

    这两月,司秦也跟消失了似的,没在眼前出现过,这么一装上,两人都有些诧异。

    司秦看着宋清杳身边的男人,不由得皱眉,“好巧啊,这,你朋友?”

    “嗯。”她点头,“你来这吃饭?”

    “对,吃饭。”司秦想了想,“我就一个人,你们介意吗?我跟你们凑个桌?”

    司秦手机里不断传来信息:[人呢?就等你了,快来。]

    他想都没想回了一句:[不来了,宋都要被人拐跑了,等沈明衿回来,搞不好人家娃都生了。]

    梁文莺:[……]

    赵鸿岩:[……]

    司秦:[你们谁来帮帮我,我感觉宋跟别人吃饭的事今晚就能传到沈明衿耳里。]

    第58章 第 58 章

    群里一阵沉默, 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几个人一起来不是意图太明显了吗?

    宋清杳大概是没料到司秦会提出这样的话,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她侧目看了一眼蒋琛,见他没说话, 干脆就互相介绍了一下,蒋琛表现得很得体,面对一个突然加入的陌生人也并未冷脸, 反而微笑着伸出手与司秦握手。

    三人一起走进餐厅, 找了一张靠着窗户的桌子坐下,点了一些菜品和甜品。宋清杳跟蒋琛有交易往来, 话题自然多,司秦坐在他们中间硬是一句话都插不上。他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做‘电灯泡’。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下,点开他们私人的群,就看见群里已经聊了十几条了。

    梁文莺:[我是已经出国了, 这种事我管不到,你们自求多福。]

    郑南一:[我喝酒喝多了, 不方便过来。]

    闻靳:[在哪?我可以过来。]

    梁文莺:[……]

    郑南一:[……]

    赵鸿岩:[……]

    司秦没忍住叼了根烟在嘴里,双手打字:[闻靳, 你小子终于说话了, 你想来?你他妈是想来撬墙角吧,哥们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女人有很多, 再不济还有个长得跟宋清杳一模一样的宋薇呢,你找她去, 那性价比杠杠的。]

    闻靳:[你有毒吧?]

    司秦:[我有毒?我他妈要有毒第一个毒死你,你也不想想当年陈奚舟为什么能死里逃生?那是因为人家跟宋清杳一起长大, 而你跟她没半毛钱没关系,别怪我没提醒你,沈明衿是真会为了女人砍手足,你要是死了,明年我就去给你上香,连墓碑都准备好了,就叫‘为爱献身·靳哥·牛逼’,但凡路过你墓前看一眼都知道你是为了爱情死的。]

    闻靳:[……毛病。]

    梁文莺:[hhhhhh]

    郑南一:[屈才了,司总。]

    赵鸿岩:[希望我们几个里,司秦是第一个死的,到时候他的墓碑我来做。]

    司秦:[做你妈,一群狗东西,滚。]

    他烦躁得直接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咣当’一声吧两人吓得不轻。宋清杳侧目望去,看见司秦臭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几千万似的。仔细想想从刚开始到现在他的脸色一直都不好,既然不好为什么要跟着来吃饭?

    而窗外的夜景透过玻璃窗映入眼帘,一辆黑车停在不远处,将三人对视的画面拍摄下来。

    美国的天刚亮,沈明衿工作了一夜没休息,处理完最后一项数据后,起身朝着内外连贯的镶入式泳池走去。

    边走边脱衬衫和西裤,露出来的胸肌和腹肌比起两个月前更加结实,线条流畅、壁垒分明,人鱼线直挺挺的往裤子边缘扎下去,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溢满了周围的空气。进入泳池后潜泳游到了外面,阳光透过东边的云层散落出来,斑驳的落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因距离海岸几近,所以能清楚的听到海浪拍打到礁石的声音。

    黑色的短发湿透,被他全部往后推,整张脸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五官深邃、立体,漆黑深邃的桃花眼里夹杂着疏冷和淡漠,水珠顺着额角的方向慢慢流下来,流到下颌线的位置就滴落到泳池里,滴出淡淡的水波纹。

    泡了十几分钟后,他就游到岸边,站在岸边的佣人迅速递上浴袍和雪茄,实际上他不怎爱抽雪茄,偶尔抽抽还行。穿好浴袍往里走,右侧的大厅里,宋薇还跪坐在地上,不知道就倒在这地上睡了一夜,还是跪了一夜,脸色看起来很惨白。

    兴许是听到声音,她立刻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望去,见来人是沈明衿后,张着嘴巴喊了一句,“姐夫”。

    沈明衿没理她,越过她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

    刚坐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他拿起一看,就是一张宋清杳跟蒋琛约会的照片,虽然司秦也在,但明显的,这小子是过去凑单的。

    他的黑眸瞬间阴沉下来,连着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宋薇看着他的表情,低头揣测着什么。

    过了片刻,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姐夫,其实,我可以帮你追我姐姐的。”

    沈明衿没有很快给她回复,依旧是冷淡的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捏着手机的手都略有些泛白,过了几分钟后,他将手机扔到桌面上,侧身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宋薇,巴掌大小的脸,五官精致漂亮。

    他的眼神很灼热,看得宋薇心里也起了异样。

    抛开两人之前的恩怨不说,沈明衿长得真的好顶,五官优越得不像话,难怪能让宋清杳念念不忘,这样级别的大帅哥,温柔细心又宠爱她,如何能让她忘记?她跪在地上,慢慢的往他身边挪动,刚挪到他脚边时,他突然说:“站起身来。”

    宋薇也不矫情,借着沙发的力量站了起来。

    沈明衿沉思几分钟后,起身走到旁边的办公桌前,打开左边的抽屉,里面放着三把枪,他拿起其中一把枪,t又摸了几颗子弹打开弹夹将子弹放进去后,走到宋薇跟前,笑着说:“把嘴张开。”

    宋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那个笑容看得她瑟瑟发抖。

    沈明衿懒得跟她废话,张开虎口直接捏住她的脸颊,强势的将她的嘴掰开,将上膛的手枪直接塞了进去。

    那是一把DB380袖珍型的女士手枪,很受当地人喜欢。

    但他这把有些年头了,卡壳严重。

    宋薇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吓得瞪大了双眸,惊恐万分的看着他,浑身抖如糠筛。

    沈明衿若无其事的站在她面前抽烟,说道:“小心点,上了膛的,万一不小心‘砰’的一声打出来,我这里不好清洗。”

    宋薇脸色发白,不想咬枪口,却又不得不咬着,深怕掉在地上,直接被他一枪爆头。

    她这会儿才意识到,沈明衿比她想得要狠,他做人做事有底线,却也可以没有底线,这种人非常危险,他会因为社会规则恪守该有的准则和道德,也会因为这些准则和道德违反所谓的社会规则,说白了,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没人可以拦着,除非他有其他的顾虑。

    是躲在这里与虎谋皮,还是出去被人家老婆整死?

    有那么瞬间,她觉得留在这里比在外面更危险。

    房间静悄悄的,除了她止不住发出的颤声外,没有多余的声音。

    沈明衿坐在沙发上抽烟,处理文件,处理一半后侧目望去,看见宋薇吓得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也就在宋清杳面前敢嚣张跋扈,站在他面前连吞枪都吓成这样。

    他侧身抽着烟,将烟雾吐出来后,说道:“十岁那年,你跟宋清杳一起出门拜年,自己贪玩跑丢了,回来就跟父母说是宋清杳带着你出去玩,然后就不管你,那天,她挨了她父母一人一巴掌,十二岁那年,你嫉妒班上的人都喜欢她,就用她的名字和身份在肆意殴打辱骂同学,这一招你用得很好,一直用到了她大学,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被人冷漠唾弃,很诧异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事是吗?”

    抬起夹烟的手,指着她,“你应该庆幸我查了这些事,发现你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里,她都在尽力的维护你,保护你,才不至于让我动手,否则在我跟她交往那一年,你就别想在京市待着。”

    宋薇咬着枪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剧烈颤抖着,口水顺着唇角慢慢滑落下来,惊恐万分的后退半步,可后退半步后,就是冰冷的墙壁了,她退无可退。

    沈明衿站起身来,“现在还觉得死皮赖脸的赖在我这里好吗?”

    宋薇只用那双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沈明衿懒得跟她废话,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后,侧目望去,就看见宋薇跌坐在地上,汗水浸透衣服,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黏腻的贴合在肌肤上。

    “一把破枪吓成这样。”他冲着旁边的人扬扬下巴,“收拾收拾把她扔出去,碍眼。”

    说完,就朝着楼下走去,边走边给司秦发信息:[我今晚回国。]

    司秦:[我帮你探查过了,人家就是普通的客户关系,你别什么醋都瞎吃。]

    沈明衿:[我回国看看她。]

    司秦:[不在乎脸上的伤了?]

    沈明衿:[那你说,我这伤看起来怎么样?]

    司秦:[艳压娱乐圈顶流,很帅。]

    沈明衿:[好,那我躲着看她。]

    司秦:[?]

    沈明衿:[你说很帅就一定不怎么样。]

    司秦:[……]

    *

    这边用餐已经结束了,蒋琛送宋清杳回到家中,清冷的月光散落在院子里,几株郁金香被她养死了,枯萎的垂落下来,枝叶开始发黄腐烂,她拿来铲子将那些死掉的郁金香铲进垃圾桶里。

    说起来这些郁金香全都是沈明衿自己去花市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有几株黑紫的贵重品种是他叫人从国外公运回来的,可能因为水土不服或者她养的不好吧,都给养死了。

    等奖那些郁金香都处理完后,有福就在里面狂吠不止。

    她摘掉手套放在院子里,走进大厅后就看见有福对着她的手机狂吠。

    手机铃声换了,是陌生的音乐,大概吓到它了吧。她过去摸了摸它的头,拿起手机,就看见李珺发了一条外网的消息给她:[清杳,你在欧洲那边惹什么事了?]

    宋清杳微微皱眉,点开了李珺发过来的链接。

    一张跟她长得极像的女人拎着包包站在商场里购物,几秒种后商场发生枪击案,本该射中女人的子弹却射偏到旁边的玻璃柜里,瞬间玻璃柜粉碎成碎片,吓到女人抱头鼠窜,但无论她怎么跑,子弹都紧紧跟随着她,接连打碎了好几家店。

    是宋薇。

    她叹了口气,回复道:[不是我,是我妹。]

    李珺:[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在那边惹什么事了。]

    宋清杳看着手机屏幕,打字的手微微停在半空中,她通过陈奚舟是知道宋薇在澳洲过得很滋润的,手里不缺钱,什么时候跑到欧洲国家去,还惹上这样的事?从视频里那十几秒的枪击方向来看,排除了不小心打到的,而是目的性非常强的想打她。

    虽然两姐妹从未联系,关系也不好,但怎么说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随即给陈奚舟去了电话,询问他有关宋薇的事,他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他最近也联系不上她,她在欧洲那边惹了大事,说是跟别人搞婚外情被正室知道了。但坏就坏在这个正室来自于贵族,很有权势,人家想整她,也就一句话的事。

    宋清杳不诧异宋薇搞婚外情的事,反正她从小就不按牌理出牌,做事不讲逻辑,三观道德在她那里也不算什么,但这不代表她是个没脑子的人。

    陈奚舟就回了她一句,“这件事,你少管,那个女人的权势你无法想法,就这样吧。”

    “我就是想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蠢去做这种事,没理由。”

    “如果你非要扯个理由的话,可能也跟沈家有点关系吧,沈明衿被她砸伤了,在矿区里,砸得满头鲜血,还遭遇地震被埋在土里,差点死了。”陈奚舟可没故意引导她这件事是沈明衿授意的,他只是实话实说,“砸得沈玉和和符盈都跑到美国去找她算账,但不知道为什么后面这件事不了了之。”

    “沈明衿被砸伤?被宋薇?”

    “你不知道啊?哦,也对,你现在跟沈明衿关系也就那样吧?”他试探性的问,“你们关系要是好的话,怎会他住院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宋清杳的胸口突然有些闷,抿着唇说:“对,我们关系就那样,挂了。”

    第59章 第 59 章

    挂断电话后, 宋清杳就这么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坐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去外网搜消息,沈明衿在国外的项目进展得很顺利, 多方媒体均有报道,但没有任何媒体报道他受伤的事, 也就是说这件事是被封锁起来的,除了他们圈子里的人知道外,无人知晓受伤的内幕。

    连陈奚舟都知道, 偏她不知道。

    宋清杳第一反应不是生气, 而是在想沈明衿受伤得严不严重?封锁到一点消息都没往外透露,想来应该是很严重。

    她了解宋薇, 她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的人。当年沈明衿退婚一事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和影响,即便这么多年过去,那股怨气还是没有消散,在国外提起他时总是咬牙切齿, 回回都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弄死他。

    机会。

    宋清杳的心里隐隐升起些许不安。

    坐在旁边的有福狂吠了几声, 她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随后起身上楼洗漱睡觉。

    躺在床上, 望着窗外的夜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反侧, 一夜无眠。

    第二天,蒋琛又约她见面, 想让她帮着设计一套珠宝。

    两人约在了店里见面,蒋琛的妹妹即将大婚, 想让她帮着设计珠宝首饰,谈细节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昨夜没睡好还是其他原因,精神状态极差,注意力不集中,总是听一半漏一半的。

    蒋琛也看出她有些不对劲,起身去旁边倒了杯热水给她,说道:“怎么了这是?”

    她摇摇头,“昨天没怎么睡好。”

    “那要不不聊工作了?咱们出去走走?”

    “也好。”

    蒋琛开车载着宋清杳去周围的景区逛逛,宋清杳坐在t车里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去年这个时候,距离沈明衿的婚期也就剩下两个多月,那时候沈氏集团已经开始对外宣传他的婚礼了,当时看到新闻的时候就在想,啊,原来年轻时候相爱过的人,最终是走不到一起的,也许感情就是这样,相爱有多浓烈,都只能代表过程,代表不了结局。

    蒋琛见她兴致恹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便带着她去玩卡丁车。

    宋清杳是第一次玩,起初需要蒋琛陪同玩双人,后续熟练了就一人一辆,在急速的环境下,身心的疲惫得到了暂时的缓解,两人你追我赶,在车道里疯狂疾驰。玩了几个小时,酣畅淋漓。

    到了晚上,两人又去有名的金子湾吃中餐。

    蒋琛说她要是搁古代就是骁勇善战的女将军,那在赛车场上的模样,让人过目难忘,逗得宋清杳笑出声来。

    快结束的时候,蒋琛问道:“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嗯。”她点头,“不过你说的设计图稿得放放,我打算明天出国看个朋友,等回来再帮你做。”

    “小事,不急的。”

    吃过饭后,蒋琛送她回家,车子听到家门口时,蒋琛下车绕到副驾驶的车门外,很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

    而二楼的窗户里,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正死死盯着他们。跟司秦说的一样,实际上他们什么也没做,像朋友一样的吃饭、聊天、工作,但他就是抑制不住的想发疯、想揍人、想冲下去质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咬在嘴里,双手拢起点烟,一缕光从窗户的侧面斜斜的照进来,映得侧脸轮廓愈发冷冽。

    宋清杳跟蒋琛聊了些关于他妹妹的事,约莫也就七八分钟。

    结束后,她拎着包包走进院子,开了大门走进大厅。

    厅里很黑,但是能看得清楚在沙发的方向有一抹光,那是一点猩红的烟头,仿佛将黑夜烫化,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不对劲。

    有福的警觉性很强,有外人入侵它怎么连叫都不叫?

    宋清杳立刻按下了旁边的开关,整个大厅的灯亮了起来,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左腿叠放在右腿上,西装裤贴合着大腿肌肉,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遮都遮挡不住,往上看,他一只手戴着Chopard的银色石英表,衬衫的袖口都往上推,另外一直手里夹着烟,时不时往嘴里送。

    宋清杳觉得男人抽烟都不好看。

    除了沈明衿。

    他坐在那里抽烟,矜贵优雅得不像话。

    两人对视之间,心跳仿佛静止,她将包包随意的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然后走到了他的跟前。

    两个月没见了,他没什么变化,除了侧脸额角上贴合着大号的创可贴外,漆黑的瞳仁里依旧带着满满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将猩红的烟头摁进烟灰缸里后,站起身来看着她,说道:“你跟那男的什么关系?”

    宋清杳自然的屏蔽了他的问题,满脑子都是他创可贴下的伤口有多深、多重,昨天得知这件事后,她就在想,他受伤一定很严重,因为她了解宋薇,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哪怕这个人权势滔天,给她一把刀,给她一个机会,她也能毫不犹豫的刺下去。

    真的不该的。

    如果知道那天分离后他会受伤,她不应该因为阚静仪出现就突然失控,对他说那么难听的话。

    他的问题,她没回答,就像是压根不想回答一样。

    沈明衿本来就拼命压抑的情绪怎么都压抑不住,他躲了两个月不敢见她,她除了说让他别出现,就是跟别的男人去玩、去吃饭。他一把抓住她胳膊,抿着唇问:“这两个多月,你想没想我?”

    宋清杳还是没说话,抬起另外一只手想去抚摸他额角。

    可是还没碰上,又被他抓住了手腕,“我问你想没想我?就算是想玩我也可以。”

    他怎么只惦记着那天说过的话?

    “我想玩你,这句话,你——”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被他抱了起来,没有去沙发,也没有去楼上,直接抱着她抵着旁边的墙壁,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腰上,说道:“没关系,我觉得你做什么都可以,愿意把我当个人看,你就把我当个人看,不愿意把我当个人看,当条狗也行。”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令她浑身都觉得酥麻无比。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皱眉说道:“你疯了,说这种话?”

    “你开心的话,说什么不行?你看着我。”他双手捧着她的脸,漆黑深邃的目光望着她,说道,“宋清杳,我从来没奢求你真的全心全意接受我,因为换位思考,我也接受不了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在我面前秀恩爱,秀完又跟我说想跟我在一起,所以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

    “沈明衿,你冷静点,我承认,两个月以前我跟你生那么大的气是因为阚静仪,但是两个月过去了,我冷静思考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其次,我想玩你这句话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啊——唔——”

    宋清杳受不了他的突然,猛地一口咬住了红唇。

    她今天穿着裙子,实在方便得很。

    整个人被他抵在墙上,除了倚靠他的力量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量能够依靠。

    “那这么说,你是因为吃醋吗?”

    这句话,宋清杳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死死搂着他的脖子,深怕掉下去,不知道是痛还是舒服,头微微扬起,露出雪白的脖颈,说道:“我不是因为吃醋,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说那么难听的话,每个人都有尊严,就算我因为过去的事厌恶你、憎恨你、讨厌你,也不应该随随便便辱没你的尊严。”

    “尊严这东西,我不要。”他喘着气,抵着她的额头,“那是最没用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我的尊严,我就用它来换个东西。”

    “我不跟你做交易。”她皱眉推着他的胸膛,“啊——你别——”

    “为什么不?不敢?不想?不要?”

    “我跟你做交易,什么时候稳赚不赔过?”

    “那这次,你试试。”

    突然,他停下来,微微喘着气看着她,发现她脸色发红,浑身软得不像话。

    他抱紧她的腰,以免她摔下去,说道:“我就用我的尊严来换你未来一年不要想起过去一年的事,作为交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如果我手上没有你想要的,我就去给你找,只要这东西在这世上有,我就一定给你找来。”

    宋清杳的胸口也在剧烈起伏着,雪白的脸已经变得通红,侧脸滑过一丝汗水,显得诱人非常。

    她软弱无力的看着他。

    她想要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忘掉过去?想重新开始?还是想让他别再追着自己跑?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后,得不出答案。

    因为在这件事上,两人都没错。

    他因为她得抑郁,在那几年的时光里,是另外一个女人不辞辛苦的照顾他,按理来说,他对她是有责任在的。而她因为他们的过去耿耿于怀,也没有错。只能说天意弄人。她从最初就不应该答应符盈去找陈奚舟,到后来也不会弄巧成拙演变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她不说话,他就猛地一撞,撞得她不禁抓住了他的衬衫。

    “不说话没关系,我帮你说,宋清杳,假如我还能活七十年,我每年的净收入持平在千亿以上,这些钱我会拿来做投资、买房子、买珠宝,到年底我会将这些东西全都转移到你名下,那么五十年,我就能让你成为这世上最有钱的人,你想要什么,钱都可以买到,我可以做你最好的操盘手,帮你赚钱。”

    “你能不能别说这些?”她死死咬着红唇,“我不要钱,那么多钱拿来做什么?”

    “你可以拿来玩我,我需要钱。”

    宋清杳说不出话来了,她能明显感觉到沈明衿较t于两个月之前有很大不同,被撞得大脑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有。

    大厅的灯暗了下来,只有无尽的声音于暗处传来。

    在指针指向零点的时候,宋清杳想逃了,她拼命推着沈明衿,却怎么都推不开。

    最后是有福狂吠不止,叫得人心烦意乱,他才停了下来,却也没有松开她,就这么抱着她往楼上走,在经过有福身边时,踢了踢它的脸,“滚远点。”

    有福呜咽一声,趴在了地上,默默的看着他抱着差不多昏死过去的宋清杳上楼。

    浴室里的水正汩汩的往外流,宋清杳跟沈明衿躺在浴缸里,她就这么蜷缩在他怀里,湿漉漉的长发黏腻在雪白的后背上,纤长浓密的睫毛湿濡成片,在脸上投下一排的阴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有点力气了,但依旧是闭着眼睛说:“把你额头上的创可贴撕了,我看看怎么回事。”

    “小伤。”他语气淡然,“没必要看。”

    “你给不给?”

    沈明衿有些无奈,低头看着她,说道:“那你不能讨厌我,更不能因为这伤觉得我丑就不理我。”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惜自己这张脸了?”她睁开双眼,叹息道,“我先看看。”

    沈明衿没那么在乎自己的颜值,至少在遇到宋清杳以前,他一直都觉得皮囊这种东西,看得过去就行,现在磕了碰了,哪怕是一点伤痕,都害怕她不要他,他说:“嗯,看看之前得先跟你说件事。”

    宋清杳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往下听。

    两人躺在浴缸里,水哗啦啦的往外流,他搂着她的腰说他跟宋薇的事,还说宋薇惹事有他的手笔,现在只要她说,他就可以让那个女人停止对宋薇的攻击。

    说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这么低头看着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

    没有生气、没有害怕、没有惊恐,只是无尽的平静。

    她慢慢支起身子,抬起手去撕开他额角的创可贴,这么撕开就看见一条细长的疤痕横跨在额角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条疤痕。消失了两个月,竟是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偏她还以为是他找到了新的女朋友不想理她了,思绪杂乱、胡思乱想。想想真的挺可笑的。她低声问:“疼不疼,那个时候?”

    “不疼。”他握住她的手,“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宋清杳没说话,垂下眼眸沉思着,她没穿衣服,就这么坐在水里,水光潋滟,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愈发诱人,五官愈发明艳精致。他微微滚动喉结,想上前吻她,却听她说:“你不会让她死,我知道,所以——”

    她微微叹了口气,“不管她了,她打了你,你找她报仇,应该的。”

    沈明衿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赌赢了。

    她就是在乎他,哪怕他做事狠、哪怕他不留情面的针对宋薇,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站在他这边。

    搂着她腰的手又紧了几分。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他翻了个身,又把她压在身上。

    宋清杳惊恐极了,连忙抵着他胸膛,“沈明衿,你?”

    “想让你更舒服点。”

    说完,他整个人潜入了水底。

    宋清杳惊得双手抓住了浴缸两侧,还没一会,浴缸里的水蔓延出来——

    她的肤色渐渐由白色变为淡淡的粉色,而沈明衿潜入水中,迟迟没有浮出水面。

    *

    那一夜,她实在被他折腾得厉害。

    她甚至在想,这两个月他到底是在休息,还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学习这些魅术。

    反正最后连眼皮都睁不开,被他抱着去睡觉的。

    第二天的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散落进来,宋清杳侧身睡着,而沈明衿则从身后紧紧搂着她的腰,贴着她的后背入眠。

    大约是有福在叫,叫了好几声,叫得两人都有些清醒过来,宋清杳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捂住耳朵,沈明衿搂得她更紧了一些,蹭了蹭她的发丝,声音沙哑,“改天把它嘴捆起来。”

    宋清杳累得没精力回他。

    沈明衿蹭着她的发丝,低声问:“昨天晚上怎么样?睡得好吗?”

    宋清杳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沈明衿低声说:“我好爽。”

    “……”

    她用手推了他一下,“你今天是不是要回美国?”

    “没,今天顾泫要回国了,我打算跟明雅去见见他,要一起吗?”

    第60章 第 60 章

    顾泫因为工作原因一直在法国待着, 原本说要回国却一再推辞,前两天突然给沈明雅通了电话,说今天会回国, 沈明衿打算跟她一起去见顾泫,聊聊当年的事。作为道歉方, 沈明衿准备了几个公司的转让股份合同,厚厚一摞就叠放在一楼大厅。

    宋清杳乖乖的听着他说,心里却在想, 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的未婚妻发生过这样的事, 金钱真的能弥补伤害吗?可这好像也是沈家唯一能给顾家的补偿了。她想翻身,却被他紧紧抱着, 大掌就这么贴合在她的小腹上,整个后背也都贴着他坚实胸膛,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哼声道:“别抱得那么紧。”

    “我还嫌不够紧。”他低声说:“别挣扎, 我就想这么抱着你。”

    以前不敢想的,哪怕是在交往期间, 每次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她睡在自己身侧时都觉得像梦一样,怕她走、怕她跑、怕她不要他。竭尽全力的想要抓住有关于她的一切, 却还是抓不住, 他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丝,灼热的气息从后颈传来, 酥麻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他的力气太大, 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又想到他额头的伤拜她妹所赐, 也就由着他去了。

    昨夜太累,躺着躺着睡意又袭来, 刚闭上双眼,就感觉到沈明衿的手从裙摆右侧伸进去。

    她眉头微微皱起,当做不知,继续睡觉。

    睡了还没一会,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起来,微微睁开双眼望去,就看见沈明雅给她发了信。

    沈明雅:[清杳姐,你跟我哥,睡醒了吗?]

    沈明雅:[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宋清杳举起手机递给沈明衿,“你妹为什么知道你在我这里?”

    “我哪次回国不往你这里跑?”他紧紧抱着她,“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我要是回国没来你这里才奇怪。”

    “……”

    宋清杳无语至极,突然一个激灵,浑身止不住打颤,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咬着唇,“不要这样。”

    “不舒服?”

    “嗯,不是,我……”

    阳光透过窗户散落进来,几只鸟儿掠过窗前,停在了郁金香的花盆边上,紫色与粉色的郁金香的花瓣上沾满露水,微风吹拂,露水凝结成团顺着花瓣落下来,滴落进土壤里,消弭不见。远处的闹市已经开张,路人逐渐增多,而室内寂静无比,偶有些不易察觉的呻;吟混杂着鸟声。

    *

    宋清杳又睡过去了。

    她一睡,沈明衿就忍不住亲她。

    亲亲侧脸、亲亲红唇、亲亲她的手背。不是什么大动作,但就是让她很烦躁,入睡还不到五分钟,他又来了。

    她直接踢了他一脚,烦躁的把头塞进被子里,说道:“沈明衿,你够了没有!我想睡觉!”

    “够了够了。”他低低笑出声来,“好,你睡觉,我不打扰你。”

    闷在被子里的宋清杳听到了他下床声音,紧跟着就听到淋浴间里传来了水声。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头发凌乱,睡裙也都被撕碎扔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穿任何衣服,随意的裹了一条毛毯,起身去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紧身上衣和短裙换上。

    等沈明衿出来时,她已经洗漱完毕坐在化妆桌前化妆。

    实际上也没怎么化,就是打了个粉底,描了个眉,远远望去,瓷白的肌肤透亮无比。一字肩紧身上衣,将锁骨的线条展露得流畅好看,往下延伸便是饱满的沟壑,沈明衿的黑眸又幽深几分,走到她身侧,低声说:“今天要穿这衣服?”

    “不好看?”

    “太好看。”

    “……”

    她支着一只手撑在台面上,对着镜子描眉,或许是不长化妆的缘故,描眉总是描得不好,沈明衿见她描了擦,擦了描,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眉笔,俯身搂住她的腰,“我来帮你。”

    他一用力,她整个人t就被他搂了起来。

    随后他坐在椅子上,双腿大敞,任由她坐在右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眉笔轻轻落在她的眉峰上。

    这不是沈明衿第一次帮她画眉了。

    以前很多次睡醒,都是他帮她画的,那时她就在想,怎么一个男人可以帮女人画得那么好看,是以前交过很多女朋友,还是天生就会?现在明白了,两者都不是,他就是私底下练过,包括昨天晚上做,应该也是练了很久,所以才能弄得她那么舒服。

    她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眼里满是她,伸手抚摸他额角的伤。

    近距离看,伤口挺大的,这还是经过两个月沉淀才这样,可想而知刚受伤时有多严重,宋薇是真的想杀了他。

    想到这,她的心又沉了下来。

    脑海里莫名其妙蹦出一个想法——万一沈明衿真的死了,她会怎么样?

    心有些烦躁不安,唇角的笑容也逐渐消散。

    突然,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轻轻抬起,低声说:“想什么?我帮你画得很漂亮,别一副‘男人不会画’的刻板印象,你看看——”

    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一侧,对着镜子。

    镜子里的宋清杳明艳动人,坐在他的腿上,乖巧又听话,还没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吻了吻她的侧脸,“好了,走吧。”

    沈明雅跟顾泫见面的事是瞒着符盈跟沈玉和的,沈玉和其实无所谓跟顾家解除联姻的事,他对儿女的婚事一向看得很开,但符盈不行,她觉得圈子里再也挑不出比顾泫更好的家世、更好的背景的女婿,错过他,哪还有这么完美的人配她的女儿?母女两人因为这件事经常吵架,吵着吵着符盈就哭,哭得让人又心疼又没办法。

    但事情不可能因为符盈哭闹就不做的。

    本来就是她做错,一件事牵扯了那么多人进来,宋清杳因为她断送了跟沈明衿的幸福,沈明衿也因为她失去了今生挚爱,她不可能那么坦然的接受这段婚姻。

    两人约定地点就在顾家。

    不在顾家老宅,就在顾泫的别墅。

    因为沈明雅提前要来,管家将别墅从里到外的打扫,就为了让这位未来的顾太太能心满意足。

    沈明雅前脚到的,沈明衿跟宋清杳后脚到。

    两人沿着院子走进去的时候,宋清杳小声地说:“都说顾泫是个特别暴躁的人,万一待会出事,你一个人拦着能行吗?”

    “顾泫我见过几次,没你想得那么暴躁,别听圈子里的人胡说八道。”

    “那他是个怎样的人?”

    沈明衿的脸突然阴沉下来,抿着唇说:“反正没我好。”

    “……”

    谁问他了。

    宋清杳用手狠狠拧了他胳膊一下,冷哼一声。

    顾泫说是十点的飞机,但实际早到了,回到家时大约十点十几分。三人坐在厅里等着,桌面上摆着上好的碧螺春,绿色的芽叶在茶汤里转着圈,落地窗外,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从大门处缓缓走来,沈明雅抬眸望去,只见阳光透过矮院的院墙斜斜的打在他身上。她不是第一次见他,无论是媒体报道、还是电视直播,都是见过他身影的,但从未见过本人。

    没想到本人比媒体报道得更好看些。

    她的手又紧了起来。

    顾泫从门外走进来,眼眸一扫就扫到了沈明衿跟宋清杳。

    听说沈明衿有个心上人,漂亮温婉,大概就是她了,确实很美,而且美得很有记忆点,不像圈子里其他千金小姐,美则美,看过一眼也就会忘记。

    他走了过去,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家里人应该招待还算可以吧?”

    “可以。”沈明衿微笑,“听说你在国外的项目已经结束了?”

    “嗯。”顾泫走到沈明雅身边坐下,全然没注意到她紧绷的神色,“差不多了,以后应该都在国内发展。”

    两人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后,周围安静下来。

    桌面上的茶壶里正翻滚着沸腾的水,咕咚咕咚冒着热气。沈明雅坐在顾泫身侧能清楚的闻到一股非常清雅的木质香调的味儿,从他进来到现在,还没跟她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厌恶她,还是根本不想理她。其实也是应该的,两人算是商业联姻,并没有感情基础,就连当初联姻的现场,他也在国外工作,只托了父母和亲友送了她定亲的礼物。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顾泫突然倒了杯水给她,“喝点水。”

    “哦,谢谢。”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侧目望他,“顾先生,今天来找你,其实有点事想跟你说。”

    她实在有些紧张,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顾泫的脾气不好,跟沈明衿是两种人,沈明衿沉稳、做事张弛有度,顾泫遇到事性烈如火,要是知道她瞒了他那么多的事,也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她看了一眼沈明衿,他却没有要帮她的意思,自己做的自己承担,无论今天是打骂也好,斥责也罢,就算将这件事捅出去,捅到公众面前,都是她应该受的。

    沈明雅深深吸了口气,正欲开口说话。

    顾泫也微微侧了侧身子看着她,说道:“对了,还没问过你关于婚期的事,我父母说年底,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异议。”她握紧双手,“我只是觉得,最好别举行。”

    她停顿片刻,“之前我们通过电话,我说过我有事要跟你当面说,现在我们见面了,这件事我要原原本本说给你听,你听完后就明白为什么我要说别举行,首先,我没有要欺骗你的意思,当初我愿意跟顾家联姻是因为我想重新开始,但我真的不知道有人会拿着我的打胎视频去威胁我哥的女朋友,导致他们分手多年,如今都没有和好。”

    她看着顾泫的眼睛,声音颤抖,“您没有听错,我打过胎,我是怀过孕的人,很不齿的是,跟我们联姻有极大的时间重合,您可以说我出轨、说我不洁,我都接受,若您因为这件事身心受创,您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尽量满足。”

    长长的一段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深怕他没听明白,没听懂。

    实际上,旧事重提,不仅是对顾泫的伤害,对她来说,也同样是伤害,她眼睛很红,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乖乖的坐在那里,等待对方的审判。

    顾泫脾气不好,若是挨一巴掌——

    其实打骂反倒是好事,至少他出气了,因为这样的事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过了那么多年才说出口。

    她已经做好了顾泫发火、打她的准备,或者干脆一纸状书把他们沈家告上法院,说他们欺诈勒索。

    但顾泫没有任何动作。

    桌面上的水沸腾得有些过头了,他摁掉了开关,给每个人的水杯都添置了新的水。

    然后语气淡然的回了一句,“没有异议的话,那就年底举行吧,具体日期等双方家长见面以后再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