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8x18 馊主意大王
“……？”
大魏尔伦把手放在耳旁，无声地示意。
“你听到了。”
小魏尔伦不想回应这种幼稚的行为，
“回答我。”
“……为什麽忽然来问这种问题？”
大魏尔伦伸手打开灯，又慢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阿蒂尔找了你一下午，脑子没事的话记得去跟他说一声。”
装模作样。
金发少年冷笑，
“可以啊。”
他作势就要往外走，
“我现在就去找阿蒂尔，然后和他做。爱。”
异想天开。
金发青年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请。”
他还不忘好心提醒少年的自己，
“记得提前准备好伤药，免得被阿蒂尔揍得狠了又带着伤到处乱跑，惹人笑话不说，还容易给任务添乱。”
小魏尔伦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因为害怕挨打，他很自信，兰波不会因为他提出一个小小的冒犯请求就揍他。
但他当然也很清楚实际可能会发生的后续。
如果现在去找兰波，跟兰波说“我想和你做。爱”，比起得到兰波的同意这种发生概率只有0.01%的事情，他更可能得到的是昨晚那本心理教育书籍的加多加厚版，并且让兰波好不容易消停了半年的幼儿教育式谈话再次出现。
大魏尔伦好心地给少年的自已一个台阶下，
“不如过来聊聊？”
“……”
小魏尔伦绷着脸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聊什麽。”
“聊一聊关于阿蒂尔的事情。”
反客为主的大魏尔伦微笑，
“以及，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他眯了眯眼睛，湛蓝的眸色变得冰冷，
“你清楚做。爱的前提是什麽吗？”
小魏尔伦没有回答，他定定地凝视着成年人那双比起自己来说颜色稍浅一些的眼睛，忽然笃定地开口，
“你没有和阿蒂尔做。爱过。”
“……”
没做过怎麽了！？
金发青年没忍住，气得笑了出来，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只不过是想做。爱，那我推荐你直接买个成人玩具。”
“也就是说，你确实没有和阿蒂尔做过爱。”
小魏尔伦的神情看起来放松了一些，
“我很清楚做。爱的前提。”
他摇摇头，
“要先和阿蒂尔表白——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
大魏尔伦皱起眉头，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思路有时候确实很难被他人理解，但这种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的感觉，也着实是新鲜有趣又令人头疼，
“你要找阿蒂尔表白，然后来找我干什麽？”
“阿蒂尔会拒绝我的。”
小魏尔伦垂眸，
“所以你要给我出出主意。”
“……？”
大魏尔伦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你说什麽？”
“我说——你应该帮我，让我的表白能够成功。”
金发少年的语气理所当然到成年人以为自己幻听的程度。
“在你经历过的未来里，你没能和阿蒂尔表白，也没有和阿蒂尔做。爱，更没有能和阿蒂尔一起在战争结束后环游世界。”
小魏尔伦自有一套逻辑，
“所以你应该帮我——因为本来等时间线融合时，我们就会变成一个人，只有帮助我改变这一切，你的未来才会同样改变。”
很有道理，甚至有点没法反驳。
大魏尔伦嗤笑，
“那我呢？我帮你跟阿蒂尔表白成功，然后呢？”
他眸色混沌——即使明知道少年的自己所言全为真，也是自己做出的一定要改变过去命运的选择，但被这样直白的提醒自己终将消失的事情，任谁都不可能开心得起来。
金发青年垂眸思索片刻，开始讨价还价。
片刻后，屋内忽然响起破空声，随之而来的，是金发少年咬牙切齿的话语，
“绝对不可能，阿蒂尔也不会同意的。”
“那可不一定。”
见过兰波那样悲伤而温柔神情的成年人颇有自信，他轻松化解金发少年并没有多麽认真的攻击，
“阿蒂尔非常爱我——爱我们。”
小魏尔伦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成年人，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同意了。”
他收回手，恶狠狠地警告，
“但必须要阿蒂尔自己愿意，如果他不愿意——”
“——不要以为只有你尊重阿蒂尔的选择。”
成年人冷哼。
月亮又在天上慢悠悠地走了几步，冷风与纱帘的共舞跳到了终章，人造神明们的密谈也终于结束。
“不要质疑。”
大魏尔伦语气笃定，
“这就是能够让阿蒂尔同意表白最快的方法。”
小魏尔伦狐疑地看着他，虽然心下不太相信也不太乐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天。”
金发少年给出时限，
“两天内没有效果，我就停止行动。”
“一天大概就够了。”
成年人微笑，
“现在，回你的房间去。”
无所事事的时间总会过得很快，马拉美今天和艾米利出门约会，克里斯蒂昨天离开后就没回来，整座庄园除了佣人，就只剩下大小魏尔伦和兰波。
可兰波已经整整一天半没有再见到小搭档。
至于成年搭档，对方现在应当已经睡下了。
兰波垂下头，神色晦暗。
和大魏尔伦互道晚安后，他本该安心躺在床上睡觉的，但微小的火苗一刻不停地炙烤着黑发少年的心脏，细细密密的痛感也随之环绕着，即使有成年搭档的劝慰，那股焦躁而迷惑的空气依然充满了整个胸腔，令他难以入眠。
今夜要比昨夜冷一些，黑发少年在睡裙的外面披了件大衣，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凝望着二楼那间属于小搭档的屋子。
纱质的窗帘后，是暖色的灯光，幽幽地施舍出一缕，照亮了秋千前方的石板路，也照亮了兰波赤裸的脚。
他是从窗户跳出来的，没有穿鞋，如果被成年搭档看到了，大概又会说他不懂照顾自己，如果是小搭档看到的话，可能会冷着脸直接扔给他一双鞋。
兰波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微笑起来，片刻后，又抿着唇，低垂下头，瑟缩得蜷成一团——太冷了，他该回屋了。
“阿蒂尔？”
小魏尔伦的声音猛然在面前响起，冰凉的身体也瞬间被拥入温热的怀抱，
“你在这里做什麽？为什麽不穿鞋？”
“……保罗。”
兰波眨了眨眼睛，
“你还没有睡吗？”
“……”
小魏尔伦深吸一口气，他不太懂兰波在想什麽，干脆抱着兰波从窗户跳进房间，把对方塞进被窝里，随即便要沉默地离开。
“保罗。”
兰波喊住他，
“我想和你聊聊。”
小魏尔伦下意识想要答应，又想起大魏尔伦的话，生生忍住，
“抱歉阿蒂尔，我想休息，你也要休息，明天再说吧。”
到明晚，他就可以和兰波说话了。
咣！
金色的立方体猛地砸在地面上，拦住了小魏尔伦的去路，
“我说。”
兰波的声音有些低哑，
“我要跟你聊聊。”
“……”
小魏尔伦僵硬地继续推脱，
“明天再说吧，明天晚上，找个时间。”
“不用，我要说的东西很少，现在说就行。”
兰波摇摇头，金色立方体扩大了一些，将两人罩在其中，
“战争就快结束了。”
他的声音快速而冷静，
“接下来也不会有太多任务——如果你希望和大保罗一起继续进行‘停战计划’，我会和老师沟通一下，让我们最近尽量不需要外出执行任务。”
可小魏尔伦听得出来，兰波在颤抖，
“我……我真的很抱歉，昨晚我有些生气，采取的行为可能让你感到不舒服，但亲吻这件事本来就——不、抱歉，我又说教了。你会不想见到我，躲着我，都很正常，这是我的错，但我们依然是最亲密的搭档，最重要的亲友，我不希望因为这样的矛盾就……”
黑发少年咬着下唇，手也紧紧地握成拳头，掌心被修剪过的指甲掐得生疼，原本是刻意伪装的委屈，此刻却随着脱口而出的话语，逸散出真切的悲伤，
“总之，我的承诺依然作数，战争结束后，我会去找你，到那时我们再一起游历世界。”
这是他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用一两个月的分别，换取将来的相伴。他会尽力改正自己的问题，但他绝不可能从此再也不出现在魏尔伦的世界中。
兰波闭上眼，遮挡住碧绿的双眸中混沌不明的纷乱情绪，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晚安，保罗。”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撤掉彩画集，打算将自己蒙进被子里。
“不、不是的。”
小魏尔伦从刚才开始就呆愣住了，此刻才回过神，他猛然转身，一步就跨到了床边，单腿跪在床沿，死死钳住兰波的手腕，用力把黑发少年拽起来，急切地开口，
“不是的阿蒂尔，我没有故意躲着你，你听我解释。”
“好。”
兰波坐在那里，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手腕处已经被攥得发红，
“我听你解释。”
为什麽要避着他，为什麽有事情不和他说，为什麽、为什麽这两天都不来找他？虽然刚才的话确实有赌气和夸大，故意想要逼迫小搭档服软的意思，但也不乏真情实感的伤心。
黑发少年咬着下唇，嘲讽自己的幼稚，唾弃自己的坏心眼，却又为达成目的而雀跃，他看着表情慌乱的小搭档，灼烧心脏的微弱疼痛几乎瞬间烟消云散，
“告诉我吧，保罗。”
可小魏尔伦又结巴起来，他张开嘴又合上，好几次，像一只英俊的青蛙，
“我……”
金发少年组织语言的能力着实有些弱，更何况，他也真的不愿看到兰波悲伤的表情，于是最后，只能选择自暴自弃地说明真相，
“——是魏尔伦，他不让我来找你。”
“……？”
第42章 18/34x18 杞人忧天
“真的，是他告诉我不要来见你。”
小魏尔伦稍稍平复下来，瞥见掌中已经被勒起红痕的手腕，松开手，委屈又愧疚地道歉，
“抱歉，阿蒂尔，我刚才有点着急。”
兰波眉头微蹙，不太能理解小搭档的意思，
“保罗——我是说大保罗，他为什麽……”
而且，什麽时候小搭档这麽听成年搭档的话了？
要说吗？
金发少年有些局促地坐在床沿。
要怎麽说呢？
“因为我——”
他挺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
“因为我想和阿蒂尔做。爱。”
“……啊？”
黑发少年的表情凝滞在脸上，他呆愣地眨眨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要和阿蒂尔成为爱人。”
似乎是发觉说得不够清楚，小魏尔伦又接着往下讲，他的神色看起来非常严肃，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兰波大概会以为他在发表什麽正式讲话，
“我想要亲吻阿蒂尔，想要拥抱阿蒂尔，想要让阿蒂尔只能看到我一个人，想要成为阿蒂尔永远的唯一。”
金发少年钴蓝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兰波，在对方想要开口说些什麽之前，飞快地打断，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麽，这不是只和阿蒂尔一个同龄人相处才会产生的误会，也绝不是因为依赖和信任而产生的移情，更不是因为魏尔伦出现之后，出于幼儿的占有欲和危机感所诞生的错觉。”
他依然盯着兰波，没有挪动视线，探出的手掌却准确地握住了兰波的手，
“阿蒂尔，我爱你。”
掷地有声的话语，重重砸在兰波心间，激起呼啸的浪，
“……我——唔！”
黑发少年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就被突如其来的亲吻堵住了双唇。
此情此景，与几天前兰波第一次同意小搭档的亲吻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小魏尔伦的吻更加放肆，也更加深入。
黏腻的水声染红了黑发少年的脸颊，舌尖被吮吸着的酥麻触感一路传导至指尖，令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掌中柔软的被子，有一根不起眼的、细小的开线在掌心绷紧，将苍白的皮肤勒出一道红痕。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快，唇齿交缠间，无法呼吸的微弱呜咽声被吞没，过了许久，小魏尔伦终于放过那双唇——
“——然后呢？”
大魏尔伦强忍着怒火，虽然对少年的自己这麽沉不住气，轻而易举就被兰波钓上鈎，还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这种蠢事很愤怒，但至少根据转述，对方确实有听他的话，用他整理的“表白兰波必用词句”来表白，可问题也就在这里，
“为什麽阿蒂尔提前回国了？”
按理来说，听完小魏尔伦那样的表白之后，兰波绝不可能再用任何理由骗自己小搭档只是年龄小之类的原因才会有这样错误的想法，只能接受“魏尔伦在认真表白”这一事实才对。
而在这样的前提下，成年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少年谍报员逃跑的理由。
小魏尔伦抿着嘴，第一次在成年的自己面前露出无比挫败的神情，
“那之后——”
——那之后，兰波推开了小搭档。
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麽，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保罗，很晚了，先休息吧。”
兰波使用了刚才小魏尔伦拒绝沟通的借口，
“我很累了。”
他抬眸，碧绿的宝石蒙上一层祈求的水雾，彻底断绝金发少年想要继续诉说的念头，
“明天再说，好吗？”
“……然后你就乖乖地听话离开，给阿蒂尔留下充足的时间，好让他避着我们离开英国？”
大魏尔伦几乎要被少年的自己蠢笑了，
“你是没见过阿蒂尔伪装还是没见过阿蒂尔骗人？”
那麽明显的谎言状态都能忽略？
“……可是他又吻了我。”
小魏尔伦据理力争，努力证明自己并不是被骗昏头才会听话离开，
“阿蒂尔又吻了我。”
那个晚安吻落在唇角而非额头。
“……”
听起来更蠢了。
金发青年深深地吸气又呼气，一直以来都保持良好，只在初次见面时摘下过一次的绅士面具上载来“咔嚓”的碎裂声，而金发少年还在举证，
“再说了，阿蒂尔从不会因为要伪装或骗人就去亲吻别人。”
这倒也没错，毕竟根本不会有什麽任务需要一个超越者做到这种地步。
但小魏尔伦似乎忘了，“亲吻魏尔伦”这件事对于兰波来说，本来就不是多麽难以接受。否则，他也不会答应小搭档“吃嘴唇”的请求，更不会在被强吻之后还只是冷静地给搭档们找借口、选教材了。
大魏尔伦磨磨牙，
“他那样的语气，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算了。”
成年人又深吸一口气，
“所以你认为，阿蒂尔对于你的表白是什麽态度。”
听到这个问题，小魏尔伦的神情变得更加低落起来，
“阿蒂尔他……应该是不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吧。”
不然怎麽会什麽都不说就离开？
“不可能。”
唯有这件事上，大魏尔伦有十足的自信，
“阿蒂尔绝对不可能拒绝‘我’的表白，他爱‘我’，兰波爱魏尔伦。”
兰波的爱胜过世界，穿越时空，将所有的魏尔伦从自我怀疑的泥潭中拯救。
“可那是你的过去。”
小魏尔伦的眉眼依然耷拉着，完全没有被成年的自己宽慰，
“你的过去已经不复存在。更何况，就算是在你的过去，阿蒂尔也只是把你当作搭档和亲友，他对你的爱并不包含性。欲。”
这下轮到大魏尔伦沉默了。
金发少年的话没有戳痛他，但也着实点明一些关键的问题——同时也是成年人一直在谋划，却始终没敢开口表白的原因。
成年人非常肯定，兰波爱着他，然而正如小魏尔伦所言，就算他敢说小谍报员其实在第一眼就对“黑之十二号”一见钟情，可现在的兰波对他也确实根本没有任何情。欲。
甚至于，小谍报员现在还自认为是个喜欢女性的单性恋，哪怕真的对魏尔伦产生了什麽想法，恐怕也只会统统归结到对搭档和亲友的控制欲及占有欲上。
大魏尔伦和小魏尔伦不约而同地叹息出声。
“……先和马拉美说一下。”
金发青年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不能放下计划不管。”
安妮·勃朗特很少能碰到小镇居民以外的同龄人，而小镇上的居民，也大多因为老勃朗特的行为以及布伦威尔的存在，对勃朗特三姐妹有些敬而远之——谁也不想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麻烦”回家。
布伦威尔对此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自己的姐姐们连王子都配得上，怎麽可能会嫁给这些小镇上的普通人。
但无论如何，勃朗特三姐妹除了彼此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朋友，就连克里斯蒂，也是任务中路过小镇，察觉姐妹三人身上庞大的异能力波动后，才会带着探究的目的主动结识，并在后来与三人逐渐成为好友。
所以，对于阿尔托莉雅·安古兰的出现，安妮感到十分开心，趁着今天天气好，想要再约对方出门逛逛。
“很抱歉。”
马拉美对安妮解释，
“姐姐她临时有事，所以先回国了。”
“……这样啊。”
安妮有些低落。
“我们也很快就都要离开了，大概就是明天或者后天。”
马拉美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放心，等艾米利和我订婚的时候，你们可以和艾米利一起来巴黎。”
只不过到那时候，安妮就会得知一切真相，能见到也是阿蒂尔·兰波，而非阿尔托莉雅·安古兰。
目送安妮的背影消失，马拉美松了口气，
“原本不是说要待满一周吗？”
现在不过四天，将将过去一半的时间而已。
大魏尔伦倚在一旁的墙边，并未直接解释，
“你昨天和艾米利·勃朗特说明情况了吗？”
“说了。”
马拉美回答得很干脆，
“她一开始不太愿意，但我告诉她克里斯蒂会照顾夏洛蒂和安妮——以及布伦威尔。”
“那就好。”
金发青年站直身体，
“收拾收拾，我已经通知了克里斯蒂，她会负责这边后续的工作，我们明天就回去。”
“……哦。”
所以兰波到底为什麽昨晚忽然就回巴黎了？
马拉美暗自揣测。
总不至于是因为魏尔伦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就立刻跑去和兰波求爱，结果把人吓跑了吧？
兰波倒不是被吓跑的。
连夜通过铁塔暗哨赶回巴黎的少年谍报员，简单洗去疲惫后，直接来到了铁塔总部。
马上进入六月，天气逐渐热起来，波德莱尔刚脱下西装外套，打算趁着空闲闭目养神一会儿，就被突然推门而入的学生吓了一跳，
“阿蒂尔？”
银长发少年语气惊讶，
“你不是去英国找艾米利·勃朗特了吗？”
雨果早已把计划跟波德莱尔和大仲马摊牌，否则想要瞒过整个铁塔，将这次出行伪造成正常任务也没那麽容易。
“嗯。”
看着老师的表情，兰波如梦初醒般垂下头，
“抱歉，老师，我太失礼了。”
“没事、没事。”
自家学生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波德莱尔走到沙发旁，拉着兰波坐下，
“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情？”
“……保罗他。”
“魏尔伦？”
“保罗他、他和我表白了。”
短短的一句话里，兰波的音量从正常变得细如蚊呐，脸颊也染上绯色，
“我——”
“——魏尔伦对你表白！？”
波德莱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打断学生的话，连连追问，
“哪个魏尔伦？什麽时候表白的？除了表白没有做别的事情吧？”
要是让他知道某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胆敢诱拐他刚成年的学生……
兰波的脸更红了——他想起小搭档直白的“做。爱”请求——简直像个熟透的番茄，
“没有，只是表白，是小保罗。”
“……”
波德莱尔的神情放松了一些，但没完全放松，
“那阿蒂尔的意思是？”
“我……”
兰波的声音又小了下去，其实路程刚过半，他就已经从毛线球一样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也有点后悔冲动的行为，可人都在回法国的游艇上了，总不好跟暗哨的人说再掉头回去。
于是剩下的时间中，他放空大脑，回忆着成年搭档和小搭档的身影，不停质问自己——你愿意和保罗成为爱人，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吗？
而到现在，答案已经十分明了。
之所以来找波德莱尔，除了希望老师能够第一时间得知他人生的重要决定以外，也有一个额外的请求，
“我希望老师能够主持我和保罗的订婚宴——在战争结束之后。”
“……”
波德莱尔两眼一黑。
第43章 34x18 偷家快乐
“我不同意。”
波德莱尔咬牙切齿，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那个、那个……”
他搜肠刮肚，找到一个自认为还算恶毒且贴切的形容词，
“阿蒂尔怎麽能看上那个Blonde*！”
“……”
都气得说英文了，还是美式。
雨果努力抿着嘴憋笑的同时，也不忘替小下属辩解，
“魏尔伦挺好的，实力很强，性格安静，还很听阿蒂尔的话，他们两个搭档这麽久都没出过什麽差错，能走到一起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也要包容——”
“——我不管，我可怜的小阿蒂尔，他才多大！”
波德莱尔眼神朦胧，面色酡红，声音也含含糊糊，
“那样瘦瘦小小温温柔柔的一个孩子，万一和魏尔伦起了冲突被欺负怎麽办？”
“……他这是喝了多少？”
大仲马难得地关心一下损友，
“他不会还以为阿蒂尔今年14岁吧？”
先不说温温柔柔这个词到底能不能用到兰波身上，就算四年前刚进铁塔的兰波确实称得上瘦瘦小小，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断绝与过去的一切联系之后，清楚自己的异能力有多麽强大的年幼超越者，在波德莱尔的教导和铁塔的训练下飞快成长，不过半年，就已是铁塔最年轻也最顶尖的王牌。
如若不然，当初剿灭农神集会的任务也落不到彼时还叫“羁风者”的兰波头上。
也就是波德莱尔，大概因为对第一次见面时死气沉沉地坐在狭小牢房深处，不论是抽血测骨还是估量异能力都毫无反应，直到听见波德莱尔询问他，是否愿意抛弃一切成为谍报员时，才抬起头定定地看了许久，最后沉默点头的瘦小少年印象过于深刻，才会一直觉得兰波就是记忆中那样可怜又可爱的孩子。
雨果也清楚老友对学生的怜惜和偏爱，他无奈地摇摇头，
“四瓶了。”
“？？？”
刚闻讯赶来高级休息室吃瓜的司汤达满脸震撼，一时之间甚至忘了原本想吃的瓜，
“波德莱尔喝了四瓶红酒！？”
这个酒量不行的家夥等会儿不会发酒疯又把周围人的心灵之花薅个遍，搞出所有人都西子捧心的场面吧？
“四瓶怎麽了，我没醉，再来一瓶。”
波德莱尔拔高了音量，
“再来一瓶！”
“……所以这家夥，真不打算同意吗？”
大仲马看着波德莱尔抱着酒瓶猛灌的样子，不由得咂舌，
“但是阿蒂尔和魏尔伦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挺有端倪的吧。”
对什麽都没兴趣，安静得像具会眨眼的尸体的小人造人，只在看见兰波照片的时候出现了正向情绪波动，一向冷漠高傲的小谍报员，也忐忑而兴奋地接下了教育引导的任务。
要不是这样，大仲马也不至于开那个赌局——虽然平心而论，俩人都有点不开窍，尤其是兰波，简直像块小木头，但在大仲马看来，只要战争结束，两人的日常相处时间更多一些，肯定会很快认清心意，走到一起。
“他也就在这里闹闹，发泄一下。”
雨果没那麽多想法，他对着司汤达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随时准备把可能发酒疯的波德莱尔脑控住，然后安慰地拍了拍波德莱尔的背，
“在阿蒂尔面前早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没办法，就算波德莱尔不答应，兰波也不可能不喜欢魏尔伦，这种给学生平添苦恼的事情，波德莱尔可做不出来。
“噗。”
大仲马毫不留情地嘲笑，
“真是可怜的老父亲。”
老师那边发生了什麽，兰波不是很清楚，他把苹果和牛奶当作早餐吃完，才想起来刚打开常用的那只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满满当当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
……
少年谍报员有点心虚地点开短信，从下往上一条条看起来。
最下面的那些都是小魏尔伦发来的，刚从留信上得知兰波突然回国消息的金发少年，除了询问他到了哪里以外，就是小心翼翼地道歉和反思——关于莽撞的表白和亲吻。
而再往上，是大魏尔伦的三条短信，第一条和小搭档一样关心他到了哪里，第二条直接陈述了计划的后续安排，最后一条则说明了回来的时间。
5月28日下午。
——那不就是今天下午！？
兰波猛然惊觉，紧张地思考起来。
虽然已经明白，自己对魏尔伦的拥抱也好、亲吻也罢，所有的亲昵动作——甚至更进一步的亲密行为都并不觉得反感，也愿意和魏尔伦共享也许短暂，也许漫长的后半生。
但到底该怎麽回应，成了这两天中一直困扰着少年谍报员的最大问题——毕竟现在的他，拥有两个搭档。
只回应小搭档？
黑发少年下意识摇摇头，咬着唇否定了这个选择。
即使对于未来，只有从成年搭档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的一小部分情报，但毫无疑问的是，大魏尔伦经历过太多悲伤和痛苦——兰波不愿意用亲密关系划分三人之间的界限，令成年搭档伤心，更何况，既然小搭档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成年搭档肯定也……
但是如果同时也对成年搭档说“我爱你”的话……
他岂不是成了脚踏两只船的花心男人？
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现在却又变成进退两难的情况。兰波把脸埋在膝盖上，将自己蜷成一个小团，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麽了？”
有温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笑意，清澈动听，
“看起来很发愁的样子？”
兰波惊讶地抬起头，
“保罗？”
不是下午回来吗？现在才十一点多？
“我提前飞回来了。”
成年人脱掉尚且泛着凉意的外套，伸出手揉了揉兰波柔软的发顶，
“从铁塔的流程来算，我只是个临时外援而已，任务结束自然要分道扬镳。”
所以也不用跟着小魏尔伦和马拉美一起通过铁塔后勤部安排的正规线路回国。
“……嗯。”
兰波抿了抿嘴，成年搭档一个人先回来的话，倒也是个单独谈话的好机会，他迟疑片刻，看着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睛，轻声询问，
“你……知道了吗？”
“知道什麽？”
大魏尔伦反问。
“……就是。”
黑发少年捏紧了怀中的抱枕，
“保罗跟我表白的事情。”
“哦——”
金发青年撇撇嘴，语调阴阳怪气，
“是说阿蒂尔被小保罗表白之后就落荒而逃的事啊。”
他的眉眼委屈地耷拉着，俯身凑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扑打到兰波的脸上，
“我也想和阿蒂尔表白的，却被那小子抢先一步——所以阿蒂尔想好怎麽回答他的表白了吗？”
成年人的询问明显带着试探，兰波听得出来，但并不反感。他苍白的脸颊蒸腾起红意，眼眸低垂，
“我……”
黑发少年顿了一下，还是决定抬眸，看着成年搭档的眼睛回答，
“我愿意。”
“……？”
大魏尔伦眨眨眼，连思考都暂停了一瞬。
“我愿意接受保罗的表白，但我……我也喜欢你。”
兰波继续剖白着自己的内心，
“我不希望在我和保罗成为爱人后，看到你悲伤的样子。”
他有点难过地咬了咬下唇，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明知道你和保罗的关系不好，却一直要求你们和平相处，现在还……”
“确实很贪心。”
大魏尔伦忍不住笑起来，他坐到兰波身旁，眸色温柔，
“可是阿蒂尔，我和他原本就是一个人。”
“不、不是。”
兰波摇摇头，
“你们是不一样的。”
黑发少年碧绿的眼眸仿佛宝石般闪闪发光，
“经历和记忆是构成人的信息中最重要的内容，你和保罗的经历不一样，记忆也不相同——哪怕你们都是保罗·魏尔伦，是我最亲爱的搭档，最亲密的友人。”
他看着成年搭档，语气坚定，
“但你就是你，而保罗也只是属于这条时间线的保罗，我绝不能将你们笼统地视作同一个人，这对你们来说很不公平。”
成年人的心都要被这样可爱的发言烫化了，他叹息着将黑发少年拥进怀中，轻吻少年人的额头，
“那阿蒂尔打算怎麽做呢？”
提到这个问题，兰波卡了壳，
“我……”
他停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回答，垂头丧气，
“我不知道。”
“不如听我的？”
“？”
兰波有些迷惑。
“非常简单。”
大魏尔伦对着兰波眨了眨眼，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只要阿蒂尔偶尔补偿我一下就行。”
“……？”
兰波没听懂，他歪歪头，脸上的迷惑更深了，
“什麽？”
“嗯……”
成年人沉吟片刻，表情变得严肃，
“不太好解释，不如阿蒂尔跟我学着试一下吧。”
“……”
总觉得有问题——但对成年搭档的信任还是占据了上风，兰波迟疑地点头，
“……好。”
然后，毫无征兆的亲吻落了下来。
黑发少年仰起头，被迫接受激烈的索取，唇齿交缠间传来的快感，令他不由自主地攥紧成年人的领口。
大魏尔伦显然不能被单纯的亲吻满足，他抬起手，与兰波十指交缠，然后将黑发少年牢牢地按在沙发上，
“阿蒂尔……”
金发青年呢喃着，吻的落点一路向下，空闲的那只手也向下探去。
“保罗——！？”
第一次被他人触碰，兰波紧张到脚趾都蜷缩在一起，却完全无法反抗，只能颤抖着，用忐忑与祈求的眼神示弱。
可惜，这样的表情只能让他显得更加可口，大魏尔伦舔了舔唇，不仅毫无松开的意思，反而坏心眼地揉弄起来，并满意地感受着掌心逐渐硬挺的触感，
“阿蒂尔。”
他看着兰波挺直腰背，不住颤抖和喘息的样子，微笑着加重力道，
“明明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还要和我偷情。”
“……！？”
震惊与羞耻同时袭来，兰波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张开嘴，又被突然握紧的手刺激得哀鸣，而成年人仍嫌不够，
“不但偷情，还享受得喊出声，阿蒂尔真是个淫。荡的坏孩子。”
“不——唔……”
终于组织好了反驳的话语，可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深吻堵了回去，软嫩的舌被勾住，除了小动物似的呜咽外，发不出任何声音，黏腻的水声从交叠的唇舌间传来，不知是因为涌起的委屈还是因为身下过分的刺激，黑发少年的眼眶也泛起微红。
看到那双碧色宝石上朦胧的水意，大魏尔伦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压制，将少年人瘦削的身躯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同时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兰波还在不住地喘息，却又真的不敢出声了，他咬住唇，攀着成年搭档的肩膀，眼前一片空白，颤抖着到达了顶峰。
“阿蒂尔？”
成年人被推出浴室，
“你生气了吗？”
“……”
明知故问！
兰波不想理他，冷着脸把一套衣服都扔进洗衣机。
“嗯，我懂了，阿蒂尔是觉得不够刺激。”
成年人提高了一些音量，
“等小保罗回来之后，我们隔着一扇门做怎麽样？”
“！！！？？？”
金色的立方体穿门而出，将大魏尔伦砸得趔趄了一下。
第44章 18/34x18 这就叫刺激
小魏尔伦到家的时候，兰波已经睡着了。
“？”
金发少年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面露疑惑，
“阿蒂尔平时很少下午睡觉的。”
“可能太累了吧。”
大魏尔伦笑盈盈，
“毕竟前天晚上一路奔波从英国回来。”
成年人说的是百分百的实话，他今天见到兰波的第一眼，就能明显感受到小谍报员的疲惫和劳累，对方恐怕从回到巴黎后就没怎麽好好休息——甚至也没怎麽好好吃饭。
原因倒是很好猜，无非是一直在纠结于小魏尔伦的告白，无法确定到底要怎麽做出回应。
所以在他半强制的引导纾解结束之后，没了那麽大的心理压力，兰波自然也就挡不住困意的侵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是吗？”
小魏尔伦狐疑地眯起眼睛，
“你没有对阿蒂尔说什麽奇怪的话吧？”
“当然没有。”
大魏尔伦继续微笑，
“你没什麽事做可以把地扫了。”
“……”
金发少年磨磨牙，沉默地将异能力凝结成暗红色的小扫把，朝着成年的自己脚下横扫过去，他很确定，成年的自己提前回来，不可能只是为了和兰波多一点点的相处空间，
“阿蒂尔说了什麽。”
成年人终于不再微笑，他撇撇嘴，声音低落，
“阿蒂尔说他在犹豫。”
“犹豫？”
“嗯。”
大魏尔伦肯定地回答——他可没骗少年的自己，说的都是实话，
“阿蒂尔说他现在没办法做出决定，也不知道该怎麽回应你。”
“……”
小魏尔伦神情黯然，
“阿蒂尔果然还是觉得……太突然了吗？”
还是说，根本就没办法接受他这样一个人造人成为伴侣？
抑或者是因为更喜欢成年的搭档？
还是说……
纷乱的思绪如同柳絮一般飘在金发少年的心里，又痒又闷。
“哎。”
大魏尔伦心下偷笑，语气却更加沉重，
“当初我也……没能得到阿蒂尔的回应。”
因为他根本就没表白过，虽然是提出了非常过线的要求也得到了同意……
成年人摇头，继续给少年的自己添堵，
“阿蒂尔有自己的考虑，不太能立刻做出决定也是正常的。”
对于小魏尔伦来说，成年人所说的情况完全是意料之中，他没察觉出不对，只是颇感失落，胡乱地点点头就转身出了门。
不过，他并不是要离开静一静，而是要去采购食材。
英国菜，真·的·很·难·吃·。
说实话，哪怕少年人造神明从诞生以来就对食物没有什麽特殊的要求，但英国饭菜的味道着实是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奇怪。也正因此，包括宴会在内的这几天行程中，一行几人都没吃上几顿好的。
总之，小魏尔伦鼓起精神，干劲满满地准备了菜品丰盛且营养均衡的晚餐，准备作为追求兰波的好开端。
烤羊腿，乳酪焗生蚝，芦笋浓汤，圣女果洋梨沙拉，以及桔香吐司。
混合的食物香味唤醒了兰波，他这一觉睡得很沉，此刻迷茫地睁开眼睛思考了0.5s自己在哪，然后才恢复清醒，简单洗漱一下，走出房门。
“……我们吃得完吗？”
黑发少年迟疑地看着摆满一张桌子的菜，尤其是中间那根外焦里嫩，看起来香喷喷，大小也很可观的羊腿。
“放心。”
“吃得完。”
被英国菜多折磨了一天半的人造神明们异口同声地回应，兰波愣了一下，微笑起来，
“那就开饭吧。”
————————
夜长梦多。
兰波还是决定今晚就和小搭档聊一聊。
但楼上的床已经换成了能够容纳三人同睡的大床，想要和小搭档单独说话，必须得想办法把成年搭档赶下楼。
黑发少年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视线看似固定在电视中不算无聊也不算有趣的剧集上，实则已经放空大脑，思考该如何跟成年搭档说明情况，提出要求。
思索中，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嗡了一声。？
谁会这时候给他发信息？
兰波疑惑地拿起手机，翻开盖子，随即，一条来自“魏尔伦”的信息映入眼帘，
“我今晚睡阿蒂尔的房间，你和小保罗睡楼上吧T。T”
……？
兰波看了眼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小搭档，又扭头看了看还待在厨房里，似乎在准备什麽的成年搭档，快速地打字，
“T。T是什麽意思？”
“是我在哭哭的意思哦。”
成年人几乎是收到信息的同时就发出回复，不仅如此，片刻后，又发来第二条解释，
“今天我骗小保罗说你在犹豫，不愿意回应他，他这会儿估计有点伤心，阿蒂尔不要怪我好吗ToT？”。变成o是哭得更大声了的意思吗？
兰波的眼神柔和下来，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说怎麽小搭档一晚上都没跟他说几句话，原来是以为他不打算回应，并且还在生气？
但要说怪成年搭档？
……算了。
黑发少年摇摇头，眼看小搭档的眼神已经似有如无地瞥了过来，似乎好奇他在跟谁发消息，赶紧发出最后一条，
“不怪你，那你今晚好好休息。”
犹豫了一下，他又在后面打了个“XD”，印象里这是代表笑的意思。
“噗。”
厨房传来笑声，兰波放下手机，耳根有些红，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看向小搭档，
“保罗。”
“嗯？”
小魏尔伦有点惊讶，
“怎麽了？”
“今晚……”
想到等会儿要说什麽，燥热的红意再也压不住，爬上了黑发少年苍白的脸颊，
“我们上楼聊聊吧。”
“……啊？哦，好的。”
金发少年愣了愣，忙不叠地点头。
聊聊，聊什麽呢？
小魏尔伦跟在兰波的身后，呆呆地看着兰波的背影。
兰波的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一些，发尾像是墨色的玫瑰，又像是黑天鹅的绒羽，轻轻拂过少年人造神明的心，他看着兰波转过身，坐在床上，表情严肃，于是心脏也紧绷起来——兰波要、要拒绝他了吗？
“保罗，我喜欢你。”
果然——嗯？
金发少年的眼睛瞬间瞪得很大，
“阿、阿蒂尔？”
兰波抿着唇，唇角却勾起藏不住的弧度，他将小搭档拉过来坐下，凝视着那双漂亮的钴蓝色眸子，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保罗。”
他的眉眼柔和得像小魏尔伦的梦境，
“这两天，我一直在问我自己，是否愿意和保罗·魏尔伦在搭档、亲友之外，再加上一层伴侣的关系，是否愿意拥抱你、亲吻你，是否渴望成为你的唯一——所有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而他也相信，哪怕还有虚无缥缈的自由排在他之上，魏尔伦对相同问题的答案，也一定都是肯定的。
小魏尔伦还有些懵，兰波的声音是潺潺的溪流，冲刷掉他心中灰白间杂的柳絮，抚平痛痒，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阿蒂尔？”
“是我。”
兰波被他的表情可爱到了，忍不住把头抵在小搭档的肩膀上，声音满含笑意，
“保罗没有听清吗？”
“不、不是。”
小魏尔伦连忙否认，
“我听清了。”
只是有点不敢置信，为什麽会这麽轻松？他还以为要很久才能让兰波同意，而且老男人不是说……
……被耍了。
金发少年忍不住咬紧牙根，语气委屈又愤怒，
“魏尔伦跟我说你在犹豫。”
“咳。”
兰波的眼神漂移了一瞬，
“他可能没听懂。”
这是赤裸裸的包庇，但小魏尔伦现在开心过了头，也懒得计较，
“阿蒂尔。”
“嗯？”
“阿蒂尔。”
“嗯。”
“阿蒂尔……”
“不许喊了。”
还是这样的语气更正常。
大概看多了成年人装模作样，金发少年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可怜巴巴的神情，他搂住兰波，把兰波的名字在嘴里转了三圈，和蜜糖搅拌在一起，喊得黏黏糊糊，
“阿蒂尔，我爱你。”
被用这样的语气呼喊名字，兰波的第一反应本来应当是尴尬和难受，但小搭档的声音好听得过分，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一下，
“……我知道。”
“阿蒂尔阿蒂尔阿蒂尔阿蒂尔阿蒂尔阿蒂尔阿蒂尔……”
小魏尔伦的头越来越低垂，声音也越来越轻，有温热的触感濡湿了兰波的颈窝，他僵了一下，心脏像被苹果醋填满，酸涩与甘甜交缠的液体被输送到全身，
“保罗，我也爱你。”
兰波抬起手，揉了揉小搭档柔软顺滑的灿金色发丝，
“不论发生什麽，我都会和你共同面对，也一定会一直爱你。”
独断专行的他，阴沉不讨喜的他，总是自以为是打断小搭档倾诉的他，却有幸得到了来自魏尔伦的最珍贵的礼物——信任、依赖和爱，那麽，他当然会愿意用一切去回应这份情感。
小魏尔伦的怀抱收得很紧，明明没有经历过背叛和分离，但成年人的指责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陈述了他会在未来犯下的罪行，从那天起，那些话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无法接受兰波的死亡，更不能接受兰波的死亡由自己导致。
而一切的恐慌和焦虑，就在刚刚，轰然崩塌。
兰波说爱他。
兰波接受了他的表白。
兰波违背理智的判断，许下了那样坚定的誓言。
也就是说——他真的改变了命运。
他们将会拥有截然不同的未来。
小魏尔伦抬起脸，望着那对漂亮的碧绿宝石，深深地吻了下去。
夜很深了，兰波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
“P……”
声音还没发出，就瞬间被堵上。
成年人的吻要更加平和而深入，唇舌交缠的水声被窗边的风声掩盖。半晌后，大魏尔伦眨眨眼，举起手机，上面显示着一行字，
“上来看看而已，晚安，明早见=3=。”
“……”
兰波晕头转向地点点头。
第45章 34/18x18 被发现咯
“早上好。”
“早上好。”
“……？”
马拉美张着嘴，呆呆地指了指自己，又呆呆地指了指已经走进办公室内的小魏尔伦，
“他……怎麽了？”
倒不是惊讶于魏尔伦居然会回应他的问好——小人造人的礼仪课程学得很好，兰波也做了好示范，就算是面对讨厌的人类，魏尔伦也向来能够伪装出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样子。
但——不会这麽温和。
通常来说，铁塔的异能力者以及工作人员对于少年人造神明可以大致划分成两派。
一派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鄙夷他的身份又嫉妒他的能力，另一派则觉得无所谓，人类也好人造人也罢，反正不过是个不太熟的同事而已。
两派人虽然观念不太一样，但在外在的表现上却相当一致——除非必要工作，都不会主动和魏尔伦接触。
当然，魏尔伦也一向不乐于和除了兰波以外的任何人类接触。可以说，铁塔众人和魏尔伦算是双向奔赴的“表面客气”。
可惜的是，这样“客气”的待人方式，并没能让魏尔伦面对的外部环境变好多少，不仅多的是他人异样的目光，甚至曾经还有过一些人因此遗忘了魏尔伦的危险性，批判铁塔对待这个人造人的方式有些太过温和，应该加强管制。
魏尔伦觉得无所谓，少年人造神明进入铁塔后，用最快的速度意识到，人类就是这样一种排他性极强的种族，但兰波还是想办法用各种借口把这些人中的一大部分调离了安全的总部，剩下的一小部分“关系户”，也都被敲打得夹紧尾巴做人——毕竟再强大的权力，也不能确保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时保住性命。
总而言之，礼貌固然是礼貌的，只是小人造人的礼貌永远是冰雕玫瑰，看起来瑰丽漂亮，靠近后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然而今天，冰块好像化了一层？
“心情好而已。”
大魏尔伦看起来心情也不错，他看着前方并肩而行的两个少年人，微笑着拍了拍马拉美的肩膀，
“进去吧，汇报工作很快的。”
“……哦。”
马拉美迷茫地点点头。
波德莱尔的心情一点都不好，他一抬头就头疼。
宽敞的办公室里，18岁魏尔伦和兰波坐得很近，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比以前看起来要更加——甜蜜？
银长发少年被自己下意识用出来的词汇刺激得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移开视线，可另一边也是魏尔伦。
用异能易容过的34岁魏尔伦，坐在兰波的另一侧，虽然没有像小魏尔伦那样贴兰波贴得很紧，但波德莱尔的视力很好，完全能看到两人交握的手。
……有种魏尔伦增殖的感觉，怪恶心的。
银长发少年一脸严肃地皱着眉——回头不会再来个二十多岁的魏尔伦吧？
“老师。”
兰波轻声呼喊，
“艾米利·勃朗特的身份已经弄好了吗？”
刚才的汇报只是走个形式，能让马拉美和其他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工作人员不起疑就行，所有相关文档都不会被记录在铁塔的数据中，相关的记录也全都被莫泊桑帮忙消除——棕卷发的少年借此勒索了大仲马半年的管理层餐厅的早午餐。
汇报结束后要聊的这些，才是今天大魏尔伦要过来的根本原因。
“弄好了。”
波德莱尔回过神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档夹，
“普通人身份，记得到时候取血交给亚历山大。”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大仲马的“三剑客”虽然能模拟、观测、加强和追踪，可也仅限于此，并不能通过傀儡纸人对血液主人造成伤害。所以当时克里斯蒂没有反对的理由，替好友答应了下来。
“好的。”
大魏尔伦接过文档夹，看着波德莱尔抬头望向他时有些冰冷的视线，金发青年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谢谢老师的帮忙。”
“……？”
谁是你老师！？
波德莱尔深吸一口气——阿蒂尔还在这里，不能不给这小子面子，
“行了，赶紧走吧，小心等会儿易容失效暴露身份。”
“好的。”
金发青年笑容满面，好似完全没听出来波德莱尔的阴阳怪气，
“谢谢老师关心，那我们走了，老师。”
小魏尔伦也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地追加，
“多谢老师。”
“……”
波德莱尔沉默片刻，强行挤出一个微笑，目送三人离去。
“嗡”
刚坐下平复心情没多久，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波德莱尔冷着脸打开，却发现是兰波发来的短信，
“抱歉老师，保罗他们只是想和你亲近一些，毕竟你是我最重要的长辈，如果不喜欢他们喊老师的话，我会教育他们的ToT”
银长发少年的神情柔和了一些，
“没事，没有不喜欢，只是有点不太习惯。”
与此同时，大仲马掏出手机，疑惑地看到手机上居然出现了一条来自波德莱尔的信息，
“短信结尾加了‘ToT’是什麽意思？”
“……”
真是老古董啊这家夥。
大仲马没有忍住，直接回拨电话，开始嘲笑。
“艾米利·勃朗特打算什麽时候来？”
今天的汇报工作里没有提到这点，兰波有些疑惑。
“16日，6月16日。”
小魏尔伦瞅了眼站在兰波身后的大魏尔伦，轻哼一声，
“这家夥定的，说是和平会议召开期间和其后的短时间内都不太适合出事，最快也要等会议结束十天以上才行。”
兰波点点头，
“确实，如果会议刚结束巴黎就出现了意外死亡事件，对国家和铁塔都算是不太好的影响。”
“阿蒂尔教得好。”
成年人笑眯眯地弯下腰，刻意地压低声线，
“以后也要哥·哥·多教教我。”
“——！？”
这是瞬间红了脸的兰波。
“！！！？？？”
这是瞪大了眼睛的小魏尔伦，他顿了一下，忽然涌起的忧虑压倒了愤怒——他以后真的也会变得这麽恶心吗？
大魏尔伦丝毫不觉得羞耻，脸上依然是自然的笑意，
“说起来，今晚阿蒂尔可以在楼下陪我睡吗？”
“……”
兰波从被喊哥哥的复杂心情中挣脱出来，下意识看了眼小搭档，而小魏尔伦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生气。
金发少年撇撇嘴，虽然看起来有些嫌弃，但还是没有做出反对。
兰波松了口气，说出了那句两个小时后就令他后悔不已，如果给他一次机会，绝不会说出的话，
“可以。”
“……不、不可以。”
黑发少年的声音有些发颤，无力地拒绝着，
“保罗……”
“他还在楼上睡觉。”
大魏尔伦假装没听出来兰波其实是在叫自己，他低下头，满意地感受到兰波的身体因为他的话而贴得更紧了一些，随后，轻声耳语，
“所以阿蒂尔也要乖乖的，不能出声哦。”
“……”
兰波咬紧下唇，完全不理解为什麽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被大魏尔伦喊醒后，没有多想就跟着对方走进了浴室——小谍报员本以为成年搭档是有什麽事情要说，可刚进浴室，成年搭档就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则向下摸索着，轻巧而准确地握住沉睡中的小兰波。
“我刚才看到了。”
成年人声音低哑，
“阿蒂尔和那小子接吻了对吗？而我只有一个额头的晚安吻。”
“……”
兰波有些愧疚，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努力侧过脸，蹭了蹭成年搭档的颈窝，试图表示歉意。
“我知道，阿蒂尔也只是在履行身为爱人的职责。”
成年人被柔软的卷发蹭得眯起眼，一边叹息着，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
“那现在阿蒂尔是不是也该履行身为情人的职责呢？嗯？”
黑发少年难耐地仰起头，
“可、可是……”
这种关系也太奇怪了吧？
他能拒绝吗？
很显然，大魏尔伦没有给他拒绝的选项。
成年人轻轻啜吻着怀中少年苍白修长的颈侧，
“阿蒂尔也帮帮我好不好。”
他拉着兰波的手，放在早已硬得生疼的滚烫上，毫不心虚地欺骗小谍报员，
“很快的，一次就结束。”
“……”
兰波的脸红得简直能烫熟鸡蛋，他羞耻又顺从地握住，毫无章法地上下动作起来。
成年人的喘息逐渐变得粗重，滚烫地扑在黑发少年耳边，带来酥软难耐的感受，兰波紧紧抿着唇，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祈祷一切都快点结束。
然而，直到手都因为不太能着力的姿势变得酸软，手中的事物也没有丝毫变软的迹象，兰波甚至委屈得想要把牧神的尸体挖出来再杀一次。
还好成年人本也不舍得让他为难太久，
“阿蒂尔，亲亲我。”
他揽着兰波的腰，将黑发少年转到面朝自己的方向，低声下气地求吻，
“亲亲我，好吗？”
……这时候倒是会先问再亲了？
兰波已经没力气跟他生气，乖巧地吻了上去，而大魏尔伦则握住他的手，在唇舌交缠的酥麻中，结束了这场浅尝辄止的情事。
无视被彩画集定在床上的成年搭档可怜兮兮的表情，兰波轻手轻脚地走上楼，钻进大床柔软的被窝中。
“阿蒂尔。”
本应睡着的小搭档忽然从背后搂住了兰波的腰，把脸埋在泛着清爽香气的卷发里，声音委屈又好奇，
“做那种事情，真的很舒服吗？”
兰波瞪大了眼睛。
第46章 18/34x18 2.5/7？
一定要说的话——当然是舒服的，而且是很舒服。
否则就算对成年搭档再心软再包容，以少年谍报员三年多来被铁塔娇养惯了的身体和向来自我的性格，也绝不会用半推半就的态度同意大魏尔伦的胡闹。
也正因此，看着小搭档好奇、委屈又渴望的眼神，再加上内心“成年搭档都做两次了小搭档还一次都没做过”的莫名愧疚感，兰波迟疑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小魏尔伦的请求。
但同样的，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答应得太过干脆。
与成年人的隐忍克制相比，金发少年的忍耐力明显要差很多，甚至都没自己纾解过的小魏尔伦，在初次尝试的快感下，忍不住磨蹭着，哼哼唧唧地亲吻和啃咬起来。
快乐中夹杂着微微的痛感，与难耐的痒意交杂着，兰波只能努力凑过去，用柔软的唇瓣作为献祭，堵住小搭档四处点火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终于传来微烫的触感*，兰波已经又累又困，恨不得当场昏睡过去，但乱糟糟的感觉还是让他强打精神坐起身，准备拉着小搭档一起去洗一下。
而小魏尔伦依然在回味余韵，不舍地揽住他，咕咕哝哝地请求，
“阿蒂尔……再来一次……”
“……？”
兰波忽然发现有些事实是不得不承认的，并对魏尔伦以前说自己“不是人类”的话感到无比赞同——正常人类根本不可能这麽“毫无间歇”的“精力旺盛”。
比如他，现在胳膊和手都很酸，不光被啃咬的地方有些痛痒，连头都隐隐作痛，他凝视着小搭档，微笑着询问，
“什麽叫再·来·一·次·？”
“！”
许久没听过的教导者语气令小魏尔伦猛地清醒过来，他僵硬一瞬，目光四处游移，看看床幔，又看看床头，就是不敢看兰波，过了会儿，才心虚地张嘴，
“没、不是，不、不用。”
兰波困得要命，一点都不想动弹，但又真的不想这样乱糟糟地睡觉，他叹了口气，伸出手，
“去冲个澡。”
小魏尔伦乖巧地将他抱了起来，走进浴室。
至少后半夜，小谍报员睡了个好觉。
翌日清晨。
“早安。”
“嗯，早安。”
兰波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不想起床，
“你先下去吧。”
今天轮到小魏尔伦做早餐，他亲了亲兰波的额头，刚走下楼，就听到大魏尔伦嘲讽的声音，
“真没用。”
小魏尔伦没有压低声音的想法，所以他昨晚听得一清二楚——包括对方被拒绝后乖乖听话那部分。
本就憋着火的金发少年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没好气地回答，
“总比你强迫阿蒂尔来得好。”
成年人侧身躲过，反手甩出一个暗红色的重力球，
“阿蒂尔自己不愿意的话，我强迫有用吗？是你自己做得烂，没让阿蒂尔舒服，好好反省一下吧。”
小魏尔伦将重力球在掌中涅灭，冷哼一声。
他没办法反驳，因为成年人说的是实话，兰波要是不愿意，他们两个谁都不可能强迫兰波，但比不过成年的自己这种事情，还是让他非常不愉快，所以，大魏尔伦也别想继续开心，
“后天会议结束后有场全异能力者的宴会，到时候我和阿蒂尔要去参加，你记得准备好解酒茶。”
“……”
大魏尔伦确实不开心了。
虽然记忆中这场和平会议后的宴会没出什麽问题，可这次会议和他曾经历的那次并不一样，多了很多参与者，其他人倒无所谓，但重点在于——多了个安徒生。
想到可能会发生什麽事情，成年人沉默下来，他瞥了眼已经走进厨房的金发少年，开始思索怎麽找雨果要身份混进去——为什麽是雨果？因为波德莱尔不可能帮他，而大仲马大概率会上一秒帮完他下一秒就把他卖给波德莱尔，然后美滋滋地看乐子。
鉴于兰波坚定地拒绝纵欲，大魏尔伦干脆又厚着脸皮搬回楼上，在小魏尔伦冰冷的视线中，恢复了三人同睡的规则。
当然，就算小魏尔伦不同意也没用，兰波非常同意——在小谍报员看来，既然不管单独和谁睡觉都有可能一个心软就被迫劳累，还不如三个人一起睡，这样不管是成年搭档还是小搭档，应该都会顾忌着对方，不再拉着他做那种事。
总而言之，平和的日常又快速地翻动时间，六月一日的和平会议也悄然结束，金发青年将邀请函递给宴会厅门口的服务员，在对方反复查验后，悠然地走了进去。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厅内有许多大魏尔伦并不认识的异能力者，唯一的相同点大概是都很弱小，他避开人群，快速扫视大厅，在靠近角落的地方，看到了脸色微红，应该是喝了些酒的小魏尔伦，和坐在小魏尔伦身旁的兰波。
“您好？”
侍者端着一托盘的鸡尾酒，
“您需要酒品吗？”
“多谢。”
金发青年微笑着拿起一杯薄荷叶点缀的莫吉托，却并没有喝，而是缓缓走到距离两名少年不远的地方。
与此同时，另一个角落的安徒生正在大仲马的撺掇下和雨果比拼，
“童话世界绝对比你的悲惨世界好—嗝—好用。”
“……汉斯，你喝醉了。”
雨果无奈地扶额。
波德莱尔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早早就离开了，要不是顾忌着万一安徒生和大仲马发酒疯，把宴会变成童话世界纸人锦标赛，雨果也想直接走人，
“还有你，亚历山大，别再喝了，难道打算让十三岁的亚历克斯照顾你吗？”
大仲马耸耸肩，
“我没喝多少……”
他的话音未落，安徒生已经又灌了一整杯白酒，童话世界瓦蓝的天空忽闪着笼罩住整个宴会厅，
“哈哈——来比一下，看我的童话世界！”
“？”
虽然大仲马和雨果都瞬间覆盖了异能在身上，但厅内已然嘈杂起来，乱作一团。
“……你现在放悲惨世界应该不会被认定成攻击吧？”
大仲马嘴角抽搐，雨果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先记录申报一下，你看着点人。”
大魏尔伦撇撇嘴，他看到安徒生的状态时就已经接近了兰波和小魏尔伦，此刻拉住兰波就往外走，
“回家了，阿蒂尔。”
小魏尔伦晕头转向地变成了巴掌大的小人，下意识飞到兰波怀里，兰波也喝了不少酒，还有些迷迷糊糊，
“保罗？你怎麽在这里？”
有暗红色的流光沿着两人交叠的手延伸到兰波身上，绕过小魏尔伦，将黑发少年笼罩在内，隔绝了童话世界的无差别设置，
“我找雨果先生要了个邀请函。”
说实话，大魏尔伦其实很想再看一次变成人鱼的兰波，毕竟曾经那次，他也和现在的小魏尔伦一样头晕脑涨，根本没能看清多少。
但是——人太多了。
记忆中那场宴会只有安徒生和铁塔的大部分异能力者，不像现在的宴会厅中足足多了两倍的人，一想到如果兰波变成人鱼，会被这麽多人看到，他就打消了念头。
眼看快要走出童话世界，大魏尔伦在边缘站定，捏住小魏尔伦的衣服，将安静趴着的金发小玩偶从兰波怀里提出来，扔出界外。
“……！？”
兰波瞬间被吓得清醒过来，连忙伸出手，而金发小玩偶已经在空中变回金发少年，轻巧落地，
“……你怎麽在这？”
成年人扬起一个非常公式化的微笑，
“我不来，你就当一晚上的拇指精灵吧。”
“……”
一来一回，小魏尔伦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撇撇嘴，没有反驳成年人的话，
“安徒生发什麽酒疯。”
“你也知道他是在发酒疯。”
大魏尔伦微笑，
“等会儿雨果先生会处理的，我们先回去吧。”
他说得没错，三人刚走出半条街，背后庞大的能量波动就变成了两个，兰波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有些担忧，
“让安徒生先生参与到计划中来真的没问题吗？”
他不会在绑架前喝酒吧？
“不会，当然不会，肯定不会，绝对不会！”
安徒生就差指天发誓了，
“让我参加吧，这种行动雨果又不能去，我还有很多没人见过的孩子待在童话世界里，到时候绝对能派上用场。”
“您放心。”
金发青年语气真诚，
“我也懒得再多找别人。”
“……”
真是个好理由，不过能继续参与就行。安徒生叹了口气，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仍有点尴尬，
“还好维克多和亚历山大在，太久没和大家见面，喝得太多，真是丢人。”
“没关系，铁塔会处理好的，您这次拜访是为了……？”
兰波礼貌地询问，
“有善后的事情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比如威胁一些人三缄其口？
“不是。”
安徒生终于想起来正事，
“你们上次送信说那个艾米利·勃朗特，她的能力可以跟凡尔纳的神秘岛完美协作，刚好我也想起一个人，他的异能力也和神秘岛很适配，非常适合参与这件事，并且我认为他应该会很乐于参与。就是他在美国，不清楚铁塔这边能否有合理的方式让你们入境。”
“谁？”
小魏尔伦眨眨眼，他不担心入境的问题，就算没有合理方式，大不了直接飞过去，找到人就带走，
“超越者吗？”
“唔……应该是吧，他没做过异能测试，全靠自己摸索，但如果在海上，我不一定打得过他。”
安徒生摇摇头，
“他叫欧内斯特，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一个渔夫。”
原来是他啊，美利坚的“无名海神”。
大魏尔伦挑眉——海明威确实是超越者来着。
因为他和海明威打过一架。
第47章 34/18x18 再过渡一下
“去美国？”
雨果的眉头皱得很紧，
“美国属于半中立国，很少会有关于美国的任务。”
上次能够伪造出前往英国的任务，也是因为阿加莎·克里斯蒂足够配合，再加上铁塔本来就在英国设置了很多暗哨，整体流程安排比较顺利。
“太平洋战场呢？”
大仲马提议，
“美国上次就提议压缩战争范围，目前太平洋战场已经在铺设了吧？”
压缩战争范围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像是把战争当成过家家一样离谱，但对于大国来说，想要做到也并不困难。
因为所有的大国都拥有超越者——能够一人灭国的存在。
别看大仲马这个样子，他如果想，三剑客这些年来累积的异能力纸人可以瞬间复制出数以亿计的军队。
超越者，是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厌恶、畏惧却又渴望成为的存在。
国家的经济和军事力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超越者的数量和质量，没有超越者的小国家即使拼尽全力，也不可能追上大国的步伐。最好的例子就是印度，纵然人口众多面积也不小，但在泰戈尔出现之前，也只能畏畏缩缩地当一个“小国”。
“从太平洋战场的备选岛屿前往美国吗？”
兰波有点疑虑，
“我和保罗前往太平洋战场，很容易被人误解成法国想要插手亚洲和美洲的战争吧？”
小谍报员对自己和搭档的名气相当有自信。
“唔……”
大仲马搓搓下巴，
“也是，好像不太可行。”
“实在不行我用童话世界偷渡你们过去。”
安徒生觉得头疼，
“主要是海明威不愿意离开美国海域，不然我去带他过来见你们也行的。”
法国人不能去美国无所谓，他一个丹麦人想去哪就去哪。
“如果能偷渡的话，我自己就可以带着阿蒂尔飞过去。”
小魏尔伦冷静地指出问题，
“但战争时期的国境线检测很严格，一旦被发现，法国和美国之间必然要出现问题。”
他们的目的是停战，而不是引战。
“‘壳’的研发还在进行吗？”
大魏尔伦忽然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
“壳？”
兰波和小魏尔伦疑惑地对视一眼。
一直沉默地靠在窗边的波德莱尔抬眸，紫罗兰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反问，
“你见过‘壳’？”
何止见过。
大魏尔伦撇撇嘴——算起来的话，他可是硬生生把“壳”的打击自己扛下，守护？了横滨。
虽然没有痛觉，但整个身体都被轰碎重组的感觉还是挺奇怪的。
当然，主要是当时一心求死的他也没想到这东西这麽不中用，他都撤掉几乎所有能控制的防御了，也没弄死吉维尔，最后还是要靠荒霸吐倾尽全力的对撞*。
成年人心里鄙夷着这个在他看来很没用的发明，面上还是微笑着，回答了波德莱尔的问题，
“我记忆中上次见到的‘壳’能够做到……嗯……大概我全力一击的程度，只是不太清楚最·近·的·研究进展如何。”
“！？”
小魏尔伦惊讶地扭过头看着他，
“一阶段？”
“二阶段。”
大魏尔伦摇头，
“瞬间熔毁两到三个巴黎市大小的局域。”
这下兰波的眉头也皱紧了，
“那是什麽？人造的武器？”
“……对。”
波德莱尔叹了口气，这个屋子里，原本只有他和雨果知道关于“壳”的事情，一个保密的联合武器计划，但既然现在被提起，倒也不是不能说——毕竟武器这种东西，别人知道你有，才会具有威慑力，所以原本等到研发完毕时，壳的存在就会人尽皆知，
“‘壳’计划是法国和德国联合进行的人造异能武器计划，与创造魏尔伦的计划出自同源。”
银长发少年瞥了眼一左一右坐在兰波身边的两个人造人，然后立刻眼不见心不烦地挪开视线——该死的金发人造人，几乎是瞬间就都趁机贴到阿蒂尔身上去了。
“牧神当初只得到了前半部分的理论，并坚定地认为用人格式作为诱饵才能捕捉和欺骗更高级别的异能，从而创造出强大的异能力者**。”
大魏尔伦紧握住兰波的手，语气低沉，
“但歌德提出的人造异能计划还有后半部分，那就是无需创造人格，使用特定的材料吸引异能力***。”
“壳”计划也由此诞生。
“目前的测试中，一些金属的混合体，配合简短的程序，确实能够吸引和存储异能力，只是还没能确定最稳定的配比，需要反复细致的调整和实验。”
波德莱尔接着讲述，他已经明白大魏尔伦提到“壳”计划的用意了，
“现在能够确定的必要原料分别有铂、铋、钛和钼——而美国拥有极多的钼矿。”
法国和德国这几年每年都会固定时间派人到美国采购钼，大魏尔伦打的就是这条路线的主意。
兰波两只手被分别握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心软地没有直接抽出来，
“我们以采购员的身份伪装前往？”
“可以是可以。”
雨果敲了敲桌面，
“今年的采购员还没确定，按照你们的特征捏造身份并不困难，但还有一个问题。”
他一边把这件事记录在册，一边说出问题所在，
“固定采购的交易时间是6月15日，艾米利·勃朗特也会在那天到达法国。”
“好说。”
安徒生挥挥手，揽下这桩差事，
“把那孩子直接送来童话村庄吧，正好我也可以借机再问问凡尔纳。”
“你是在什麽情况下见到‘壳’的？”
平常的晚餐结束后，兰波冷不丁地开口提问，
“它除了实验成功以外，应该不会有什麽真的派上用场的机会吧？”
威力过于巨大的武器，就算真的被创造出来，通常也只会当作威慑，而不可能真的用作实战。就像超越者的存在一样，在异能大战中，拥有超越者的国家目前为止都未曾要求过任何一个超越者上战场，甚至大多数此类国家还都是中立国或主和派。
啊，果然猜到了。
大魏尔伦眨眨眼，思索片刻，决定如实相告，
“被打过。”
兰波还没说什麽，小魏尔伦已经忍不住开口吐槽，
“你是全世界各地专门找人打架吗？”
挪威的超越者，打过；英国的超越者，杀过；美国的超越者，也打过；现在来了个异能武器，还打过？
“我只是随心所欲地生活而已。”
随心所欲地杀人，随心所欲地赴死。
成年人垂眸，不想再说那麽多，
“我去看一下热水器。”
三个人轮着洗澡，偶尔会出现热水不够用的情况，虽然三人都能用异能力直接加热水，但总归是不太方便，所以今天得空，大魏尔伦干脆去换了个容量更大的热水器。
“保罗。”
兰波喊住了他，但看着成年搭档脸上伪装的神情，还是什麽都没有再问，那双碧绿的眼眸眨了眨，弯出温和的弧度，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不会离开，也不会死亡。
“……嗯。”
成年人的神色也柔和下来，
“我也一样。”
眼看大魏尔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小魏尔伦压着嘴角，闷闷不乐地垂下头，
“阿蒂尔。”
他喊了声兰波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麽，
“我……”
而兰波已经吻了过来，微凉的唇瓣带着柔软的触感和桂花的甜香，无需深入，就足以令金发少年停止胡思乱想，
“我说的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兰波握紧小搭档的手，
“阿蒂尔·兰波和保罗·魏尔伦，会永远在一起。”
听起来有些幼稚可笑的话语，却带着十足的真诚，小魏尔伦也很清楚，兰波从不会许下虚假的诺言。
他抿抿唇，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嗯。”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战时来说相当漫长。长到小魏尔伦和兰波都已经又做了个简单的国内灭口任务，六月十四日才姗姗来迟。
采购员的人员选定由雨果进行，身份信息则是由波德莱尔和福楼拜共同安排，不过福楼拜对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雨果也不想让涉及的人越来越多，所以波德莱尔只能尽量用引导的方式，将身份信息与兰波和大小魏尔伦对上。
“夏尔今天有事，我来跟你们对接。”
大仲马笑眯眯地将数据和一个皮箱交给兰波，然后看向已经抽空又去找易卜生续上了易容时间的大魏尔伦。
这半个月里，他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对波德莱尔的胡搅蛮缠，确认了大魏尔伦的身份，此刻看向大魏尔伦的眼神，也从以前看待“敢于插足魏尔伦和兰波的勇士”变成了看待“为爱穿越时空的勇士”。
“采购员一般是两人一组，如果突然增加到三人，美国那边可能会问一些问题。”
大仲马拿出一条项链，递给大魏尔伦，
“所以你的身份比较特殊。”
“特殊？”
大魏尔伦接过项链，那是条很普通的珍珠项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硬要说特别之处的话，大概也就是珍珠的品相还不错。
“这可是我珍藏的项链。”
大仲马叹息，
“我少年时曾结识过一位金发蓝眼的美国淑女，这是她留给我的。”
“……所以？”
大魏尔伦有种不妙的预感，
“所以，你的身份是我的私生子，亚历克斯的哥哥。”
虽然实际上已经34岁的大魏尔伦只比大仲马小一岁，但谁让他脸嫩呢？
占了个便宜的大仲马笑容满面，
“这次是跟着采购员一起去寻母的。”
“……”
“噗。”
小魏尔伦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第48章 18/34x18 持续过渡
采购异能力实验的原材料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好在除了能够用在实验上以外，钼本身的特性也让它在很多领域都能派上用场，所以采购钼本身并不算什麽招眼的事情，往年的采购员都是法国军方提供身份，以私人企业的身份进行采购，今年也不例外。
“伯尔尼制药？”
大魏尔伦挑眉看了看那两张身份证明，
“伯尔尼家的人主动提出的？”
这个身份倒是正常，只是这样看来，伯尔尼家是打算彻底和军方投诚了。
“老伯尔尼的身体情况好像出了点问题。”
兰波将手帕叠成花形，塞进小魏尔伦胸前的口袋里，
“朱莉·伯尔尼手腕尚可，但外界对于突然更换的继承人多少会有些不够信任。”
所以就算会失去对一部分家族产业的主导权，为了保住伯尔尼家族的荣耀，守住家族的产业，朱莉·伯尔尼也毅然选择了与法国军方的密切合作。
“不仅如此。”
黑发少年终于把小搭档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他满意地亲了亲小搭档的额头，站直身体，
“她应该也察觉到了——战争即将结束这件事。”
和平会议的召开不是秘密，全世界都瞩目着会议可能的结果，只是很多人还在观望，朱莉·伯尔尼已经出手——一旦战争结束，伯尔尼家的军火生意必然要大幅度缩水，但如果能够和法国军方搭上线，再借此与法国政府达成亲密关系，伯尔尼家后期想要做小部分产业的转型也就更加轻而易举。
大魏尔伦撇撇嘴，
“我先出去了。”
游轮已经进入美国海域，兰波和小魏尔伦等下就要去见美方矿产公司的负责人，以他的伪装身份来说，现在也到了和“采购员”们分道扬镳的时候。
兰波看了眼他的表情，无奈地跟过去，虚掩上门。
海风猎猎地吹着，金发青年为了伪装身份而扎起的马尾也被吹起，令他看起来与伪装的年龄更加相符，兰波替他拢了拢耳边的发丝，声音柔和，
“会谈结束后见，嗯？”
“……嗯。”
大魏尔伦低着头，从鼻腔后部发出声音，
“阿蒂尔……”
“只是半天而已。”
兰波踮起脚，在成年搭档的唇边留下轻软的吻，
“先去给你‘母亲’寄信吧。”
约翰·米勒，矿产公司代表，正坐在游轮顶层的包厢中，表情不耐地打电话，
“那两个法国佬什麽时候过来？”
“稍微放尊重点。”
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地提醒，
“伯尔尼制药虽然是小公司，但伯尔尼家族是欧洲数一数二的军火商，这笔生意能做成，以后也能开发更多的订单。”
“啧。”
约翰对他的提醒不屑一顾，
“法国佬能有多少订单，我记得前两年那个公司不是也说要扩大规模持续交易，最后还是倒闭了。”
“……总之，态度好一些，对方派来的虽然只是采购员，但伯尔尼家族情况特殊，把你那些花花肠子都放好。”
电话另一端的人头疼地扶额——这大少爷进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借着对接采购的名义跑去游轮上玩，偏偏还对伯尔尼家的势力没什麽概念，万一得罪了伯尔尼，恐怕以后公司和大半个欧洲的矿物交易都要玩完，
“认真交易，采购清单上的数量和金额对好就行，对方不会砍价，很轻松的差事，办好之后我一定帮你写推荐信去总部。”
“行行行。”
约翰不耐烦地挂断电话，往窗外瞥去，忽然眼前一亮——金发蓝眼，五官精致，身材修长结实……好像有点高，不过不重要。
他在屋里转悠两圈，正打算干脆翘了会面先下去找金发美人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您好，伯尔尼制药。”
真烦。
约翰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拉开门，
“你们有点太不守——时。”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忽然变得低沉一些，
“我的意思是说，再晚一些可能就吃不上公主号特供的鱼子酱了。”
“？”
兰波极轻微地眯了下眼睛，
“很抱歉，不过约定的时间是十一点半，现在刚十一点二十分，您下次可以把时间提前一些。”
而且，把正经谈生意的时间放在饭点本来就很奇怪吧？
“好的好的。”
约翰·米勒的视线依然锁定在小魏尔伦身上——这样近距离看居然更加好看了，他满脸堆笑地拉开椅子，
“抱歉，可能我看错了时间，或许晚上有空的话，我再请你们吃顿晚餐？”
“……”
兰波现在很确定，这家夥一定有问题，他没有理会约翰·米勒拉开的那两张椅子，拽着小搭档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面上的神色依然温和，
“不必了，晚上不一定有时间，我们在游轮上刚好还碰到一位同校的学弟，要和他聚一聚——说起来，忘了自我介绍，阿蒂尔·伯纳德，这位是保罗·杜兰，很高兴见到您。”
“约翰，约翰·米勒。”
提到自己的姓氏时，约翰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我相信——这次米勒矿产与伯尔尼制药的交易一定会非常顺利。”
关于正事的交谈速度很快，小魏尔伦将采购清单交给约翰后，就安静地坐在一旁，任由兰波包揽所有对话——其实放在以前，兰波肯定会试图让他也参与进来，好锻炼一下小搭档与人类的沟通能力，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那麽等货物到达码头后，您再联系我们初步验收。”
兰波在订单合同上盖好章，递还给约翰，后者却没有签名盖章的意思，他把合同随意地放在一旁，又不死心地看向小魏尔伦，
“杜兰先生今晚真的没空吗？”
“抱歉。”
小魏尔伦皱了皱眉头，
“我和阿蒂尔都没怎麽来过美国，打算下船逛逛。”
“……”
被这样拒绝谈话数次，约翰·米勒终于抽空正眼看了看兰波，然后颇感遗憾地摇摇头——这种风格的美人虽然也很好，可惜不是他的菜，而且还是黑发，
“洛杉矶晚上没什麽好玩的，倒是公主号今晚会有一个大型party，这可是很罕见的。”
不然他也不会想办法把会面地点定在这艘游轮上。
约翰的声音诚恳极了，
“我这边刚好还有多余的邀请函，杜兰先生愿意赏光吗？”
小魏尔伦歪歪头，握住兰波的手，制止了想要继续打圆场的黑发少年，
“不了。”
他站起身来，钴蓝色的眼眸失去光照后显得晦暗阴冷，
“我和阿蒂尔也有邀请函——顺带一提，我们的感情很好。”
小魏尔伦拽住兰波，毫无顾忌地吻了上去。
约翰·米勒神情呆愣地看着，在细小而甜腻的水声中，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下次可以换个方法。”
兰波的嘴唇还有些泛红，
“这种人不过是见色起意而已，态度强硬地拒绝就行。”
“这样拒绝更快也更有效。”
小魏尔伦眨着眼睛，神情无辜地岔开话题，
“晚上去哪？”
“……”
越来越不听话了。
兰波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
“魏尔伦那边还没收到回信，今晚想做什麽都行。”
但最终还是去了Party。
兰波独自站在窗边，看着平静的大海，消失了大半天的金发青年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后，
“阿蒂尔，晚上好。”
“晚上好，保罗。”
“杜兰先生呢？”
大魏尔伦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小魏尔伦的身影，着实有些好奇，
“他居然没在这边？”
“因为我的‘搭档’有张漂亮过头的脸。”
兰波耸耸肩，语气并不愤怒，反而带着些笑意，
“令矿产公司的代表对他一见钟情。”
“？？？”
大魏尔伦愣了一下，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
“所以刚才那位代表先生说希望能跟他独处一会儿，否则不会在合同上签名。”
这也是他们两个不得不来这场party的原因。
路过的侍从托盘上只剩下一杯红酒，他在两人身边停下，大魏尔伦和兰波都看了眼那杯酒，兰波顺手拿起，在侍从的注视下喝了一口，
“不过，我相信他会解决的。”
“这样也很好。”
侍从离开的步伐很慢，大魏尔伦忽然换了个语气，像个真正的18岁少年，
“没有杜兰先生在，能够和学长独处，我很开心。”
兰波低垂着头，没有说话，金发青年从背后抱住了他，
“杜兰先生总是那麽霸道，他还偷偷警告我不许靠近学长……”
大魏尔伦的语气委屈极了，
“学长，真的不考虑和这种人分手吗？我一定会让你更幸福的。”
“……”
兰波想要说些什麽，身体却猛地燥热起来，
“……唔。”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那杯红酒全都泼洒在吸水性极好的洁白餐巾上，黑发少年皱着眉捏紧餐巾，声音极小，
“带我回房间。”
宴会厅的另一侧，约翰·米勒表情诚恳，
“也许这件事由我来说不是很合适。”
他向前伸出手，试图握住小魏尔伦的手，却被准确地避开了，金发少年依然面带微笑，眉梢眼角却透着一股凉意，
“您有什麽事情，请说，说完请把合同给我。”
别在这磨磨唧唧地耽误他去找兰波。
“哎……行吧。”
约翰摇摇头，目光变得有些怜悯，
“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的男友，那位伯纳德先生，和另一位不认识的男士亲吻着进了房间。”
他的语气暗藏得意，
“我们现在过去的话，也许刚好能看到一场好戏。”
第49章 34/18x18 坏猫、坏猫，咪嗷、咪嗷
公主号游轮很大，铁塔给小魏尔伦和兰波定的原本是普通的阳台套房——采购员能住在这样的房间已经完全足够，是两人上船后，兰波自己又加了钱，才换成更高一层的景观套房，距离电梯和走廊都很近，舒适又方便的位置。
约翰·米勒看起来很熟悉公主号的路，高昂着头走在前方，为目标套房的另一个主人领路，他的发色是比魏尔伦更深一些的金棕色，大概是为了party特意做的造型，固定成上扬的样子，令走在他身后的小魏尔伦无端地想起公鸡。
然后想起杀死公鸡时会喷溅的血液。
有点脏。
钴蓝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冷光，小魏尔伦在原地站定，看着约翰·米勒敲了敲门，却无人回应后，无奈地朝他摆手示意的样子，扬起一抹看似恬淡的笑，
“阿蒂尔可能不在里面。”
“不不不、不会的。”
约翰·米勒非常自信，
“只能麻烦你开一下门了，只是……”
他的神情又变成了令少年人造神明有些作呕的模样，
“只是希望开门后，你不要太伤心，保罗。”
小魏尔伦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上前用钥匙打开了门，门内细微而低哑的喘息声顷刻间穿透空气，约翰·米勒舔舔嘴唇，忽然想起兰波漂亮的金绿色眼睛，有些后悔地思索起来——安排得有点心急了，好歹也是个美人，不该随便找个侍从的，要不等下……
没等他畅想结束，小魏尔伦已经不耐烦地将他一脚踹进屋内，身后的房门在重力操控下自觉地闭合落锁，约翰茫然地抬头，有些不清楚怎麽回事，
“保罗？伯纳德先生他……”
“请闭嘴。”
小魏尔伦瞥了他一眼，想用重力封上这人渣的嘴，又想起来兰波叮嘱过不能用异能力，只好拽住约翰的衣领，将他一把扔进室内。
约翰·米勒在地上滚了两圈，痛得大喊出声，
“保罗！你——”
咚！
大魏尔伦显然更加精通不使用异能力也能令人说不出话的方式，皮鞋硬质的鞋底踩在约翰头上，狠狠地碾了两下，
“我没什麽耐心。”
他的语气相当礼貌，
“闭嘴。”
约翰米勒乖乖闭上了嘴。
兰波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神色冷淡，全然不似上午会面时的温和，
“米勒先生，晚上好。”
黑发少年晃了晃手中已经装进透明袋子里保存起来的餐巾，
“相信您应该清楚，如果我把这条餐巾拿去化验能得到什麽。”
约翰瞪着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麽，但兰波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您想说没有证据证明红酒中的药是您下的，对吗？”
黑发少年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给您一点忠告，我们的记忆力都很好。”
不去找那个侍从不是找不到，只是反正都能解决问题，没必要多此一举而已。
“……”
约翰·米勒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他的牙齿颤抖着，全无片刻前趾高气扬的模样，
“你们……你们想要什麽……”
米勒家族的能量固然能帮他在洛杉矶打赢官司，但老米勒绝不会为了他这个侄子出动所有的人力物力，约翰·米勒是个坏蛋，不是个笨蛋，
“我可以给你们压低收购价格，我——”
“——不必。”
兰波将塑封袋扔给小搭档，随后轻轻歪头，示意约翰·米勒往茶几的方向看过去，那上面正摆着白天被约翰自己弃如敝屣，又拿来当作“邀请”条件的合同，
“签好合同，在游轮上愉快地玩一·周·，公主号到达下一个城市的时候，我们就会离开，而您也就可以回家了。”
大魏尔伦的脚尖挪动到约翰·米勒的脖子上，准确地抵住动脉，金棕发男人的脸色一点一点惨白起来，他胡乱地挠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救……救……”
“请您相信，我和学长们只是希望能够用一周的时间，完成采购，再好好地游玩一趟而已。”
成年人卸去力道，语调还带着些委屈，
“希望您不要再有多余的行为打扰我们了，可以吗？”
约翰·米勒的头点得从未如此之快，他扑到茶几旁，惊恐地发现合同上连米勒矿产的公章都已经盖好，嘴唇更加苍白地签下名字，连滚带爬地离开。
出门时似乎还撞上了清洁的推车，有粗厚的中年女声惊讶地喊了声“米勒先生”，他却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全然不顾自己狼狈到极点的模样。
小魏尔伦放好那条餐巾，神色依然相当不愉快，
“恶心。”
“确实很恶心。”
兰波点头，
“身上常备着这种药，那个侍从身上应该还带了他给的其他药品，不知道祸害过多少个人。”
但为了确保钼采购的成功，也为了这一周内去找海明威的事情能有人遮掩，暂时还不能杀他。
大魏尔伦轻笑一声，
“没事，我给他留了礼物。”
内脏上极小的裂口，流淌的血液总会积少成多。
他站起身来，刚想继续说什麽，兰波却忽然咬紧了下唇，
“……唔嗯！”
“阿蒂尔？”
“阿蒂尔！”
金发的青年和少年瞬间同时出现在兰波身旁，成年人眼里染上一丝自责，
“该让我来喝的。”
虽然只轻抿了一口，但那种人渣平时会带着的药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没有过检的猛药，否则也不可能那麽自信地领着小魏尔伦就过来试图“抓奸”。
兰波摇摇头，
“你的抗药性太差，我喝是最好的选择。”
短短的一句话，他说得断断续续，小魏尔伦握着他的手，明显能感觉到他逐渐发烫的体温，
“怎麽忽然……？”
“我刚才用彩画集压制着，可能瞬间涌上来了。”
兰波眉头紧蹙，
“没事，我去洗——保罗！！？？”
成年人满脸无辜，仿佛从背后搂住兰波，还按住了坚。挺滚烫之处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和小保罗都在这里，阿蒂尔居然打算去洗澡自己纾解吗？”
他蹭了蹭兰波的颈窝，抬眸的视线与小魏尔伦对上，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不如，我来帮帮阿蒂尔吧。”
“……你可以出去了。”
小魏尔伦冷笑，
“我才是阿蒂尔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唔……是吗？”
大魏尔伦不为所动，他轻轻揉弄了两下，另一只手揽住兰波微微颤抖着的腰身，语气天真，
“但我也是阿蒂尔的男朋友啊。”
他压低声音，凑到兰波耳边，委屈巴巴地质问，
“阿蒂尔好色啊……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吗？居然背着我又交了一个男朋友？”
兰波恨不得随便找块东西堵上成年搭档的嘴，可惜被压制许久的药效反扑得过于激烈，他只能喘息着反驳，
“我没、没有……”
“没有什麽？”
金发青年的语气更加委屈了，
“阿蒂尔都和我这样那样了？难道不把我当作男朋友吗？”
……？
谁和你这样……唔！
成年人坏心眼地含住了黑发少年敏感的耳尖，细细地舔。弄着，直到兰波咬着下唇呜咽出声，才大发慈悲地向下吻去，他甚至还非常好心地抽空看了眼红着眼站在原地，想要将兰波抢过去，却又担心弄疼兰波的小魏尔伦，贴心地提醒道，
“难道要我教你做什麽吗？”
“……”
小魏尔伦磨了磨牙，在兰波惊讶慌张的眼神中欺身上前，直接吻住了那双已经被主人自己咬得有些红肿的唇。
金发少年的吻依然有些青涩，他一边努力地勾起另一条嫩红的软舌，舔舐着柔嫩的口腔，一边扯开了兰波的衬衫和腰封，毫无章法地抚摸起来。
“唔……不……”
药效似乎迷蒙了兰波的神智，他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麽变成这样的，呜咽着想要离开，可他甚至连并拢双腿都无法做到，又谈何逃跑。
大魏尔伦坐在他身后，细细密密地啜吻着修长的颈侧，小魏尔伦跪在他腿间，像是品尝糖果一般，自上而下地留下甜腻而濡湿的吻痕，药效下硬挺到有些发痛的部位上，环着大小有着细微区别，温度却同样炽热的两只手。
为什麽……为什麽这种时候反而摒弃前嫌了！？
兰波在脑海中迷茫又生气地思索着，然而外物所致的过量渴求也带来了同样过量的快感，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苍白的皮肤也蒙上一层淡粉，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发出不成词的断音，
“放……够……”
黑发少年努力抬起脸，讨好般蹭了蹭成年搭档，希望得到释放，可迎来的却是小搭档醋意下更加用力的啃吻，与猛然收紧的手掌。
“——不——嗯——呜……”
在眼眶中停留许久的水汽终于还是凝结成珠，滚落下来，兰波清润好听的嗓音带着似是快乐又似是痛苦的哭腔，
“呜……”
药效解开了。
但身前和身后的搭档们没有分毫打算离开的意思。
大魏尔伦原本揽在兰波腰上的手向上抬起，将兰波的脸侧过来，深深地吻着，
小魏尔伦眨眨眼睛，拉过兰波的手，磨蹭起来，
“阿蒂尔，我也想要。”
“……”
耳边是成年搭档滚烫的呼吸，面前是小搭档钴蓝色的眼眸，兰波抿着嘴唇，不敢答应，又不忍心不答应，恨不得现在就昏过去，
“……一次。”
他还在喘息，声音也有些颤抖，用泣音乞求着，
“只能一次——用手。”
第50章 18/34x18 如吃
兰波的提议听起来似乎还行。
可惜，刚开荤的小猫也许还能被糊弄一下，饥饿太久的大猫却决计不会被这样的小甜头满足。
所以在成年人“好心”的指导下，往日里不论是任务中还是生活上都说一不二的少年谍报员，此刻只能低垂着头，顺从地并紧双腿，快乐又痛苦地小声喘息。
从大魏尔伦的角度看过去，兰波柔软的墨色长卷发像是待放的花苞，又像是紧缩着的羽翼，半遮半掩地泼洒在苍白纤瘦的脊背上，随着兰波的颤抖而轻颤着盛开，实在是从未见过的美景。
大魏尔伦轻柔地摩挲着兰波的发丝，坏心眼地提问，
“阿蒂尔是在叫我，还是叫他？”
他将兰波紧抓床单的手掰开，一根一根揉弄着纤细的手指，又引着那只手向前，意有所指地指责，
“不能厚此薄彼哦，阿蒂尔。”
成年人湛蓝的眼眸含着缱绻的丝，他压低声音，黏黏糊糊地撒娇，
“帮帮我，我也想要。”
兰波的手实在有些无力，况且此处不止他们二人，他刚听话地动了两下，小魏尔伦就不满地收紧双手，加重了力道。
腰上被攥得生痛，兰波瞪大眼睛，惊讶的喘息从齿缝溜出，他失力地向前瘫倒，呼吸间霎时满盈熟悉又陌生的气味，直到滚烫的触感贴在脸侧，黑发少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瞬间羞耻得浑身颤抖，咬着下唇，不住地摇头，
“保罗！别、别……”
小魏尔伦没有听话，只是减轻了一些力度，大魏尔伦还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侧脸，却也没有半分挪动或阻止的意思，兰波后退无门，前进也无路。
趴在柔软的床褥上并不难受，柔嫩的皮肤被厮磨的肿痛也尚且可以忍耐，兰波甚至还努力地用手肘撑起自己，试图继续“帮助”成年搭档，但——看不到魏尔伦的脸。
目之所及除了令人生畏的昂扬，就只有揉皱的洁白布料，黑发少年迷糊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无机质的制品，寒冷一瞬袭来，埋在心间的恐慌和委屈也倾泻而出，令他崩溃地啜泣起来，
“保罗、保罗……”
他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为什麽不抱抱他？为什麽不亲亲他？
泪珠大颗大颗地滴落，察觉到兰波不正常的颤抖，小魏尔伦瞬间停下动作，从背后将他搂起来，拥进怀里，
“我在这里，阿蒂尔，是弄疼你了吗？”
金发少年慌乱地道歉，
“对不起，阿蒂尔，对不起……”
蠢。
大魏尔伦撇撇嘴，凑上前，捧住那张已经被泪水濡湿的秀丽面庞，直截了当地吻了上去，
“唔……”
被小搭档紧紧抱住，又被成年搭档深深地吻着，兰波绷紧的身体重新柔软下来，贴在小搭档的怀里，又乖巧地勾住成年搭档的脖子，
“不、没有……”
方才的委屈心酸过于幼稚，兰波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忽然冒出那样的念头，他有些羞愧地摇摇头，
“不疼……继、继续吧……”
这句话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中，成为兰波今天最后悔说出的话。
公主号邮轮正在缓慢行驶着，小魏尔伦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欣赏夜晚的海景。
晚风吹拂着身后的纱帘，大魏尔伦靠在墙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和你睡一间房的。”
别想来蹭他的套房。
金发少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阿蒂尔不会让我睡外面的。”
他颇有自信，
“等会儿我就能进去了。”
“……”
真是自信。
大魏尔伦朝屋内瞥了一眼，彩画集正笼罩着整张床，将主人护得严严实实，成年人神色怨念，
“要不是你非让阿蒂尔吃……”
兰波才不会受不了地把他们两个都扔出来——好在又累又困又气的少年谍报员还记得连着衣服一起扔。
“哈？”
小魏尔伦咬牙切齿，
“不是你先的吗？”
他只是希望阿蒂尔公平对待。
虽然本来也没想过今天要做到底，但现在刚发泄了一次就被迫停止，大魏尔伦也颇为不爽，冷笑着指责，
“我是哄着阿蒂尔做的，你那麽强行，阿蒂尔当然会生气。”
“……”
自知理亏，小魏尔伦闭上了嘴，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恍惚地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不太理解的迷茫，和发自内心的喜悦，
“阿蒂尔，为什麽会……那麽爱我呢？”
那样坦率地接受他的表白，那样顺从地答应他的请求，就算刚才把他们扔出来，更多的也是因为羞耻，而不是真的愤怒。
少年人造神明不能理解。
如果问小魏尔伦，兰波是个怎样的人，两个月前的金发少年会肯定地回答——冷漠、专制、理性、强大。
而如果问他和兰波的关系如何，金发少年也会自信地承认，兰波和他对彼此都无比的信任和依赖，他们是世界上最合拍的搭档，也是世界上最默契的共犯。
可如果更进一步，询问小魏尔伦，兰波是否爱他，那时的金发少年同样会立刻给出答案——否定的答案。
兰波不爱他，兰波不爱任何人。
在少年人造神明看来，兰波是悬于夜空的月轮，高洁冰冷，不会为任何人所动。
然而事实是，在魏尔伦自己都不清楚的时候，月亮已经奔他而来。
“……”
大魏尔伦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爱阿蒂尔吗？”
“当然爱。”
小魏尔伦的回答毫不迟疑，
“我爱阿蒂尔。”
“那你为什麽爱他呢？”
“因为——”
金发少年愣住了，他猛然发现，自己也想不到具体的答案。
因为兰波柔软的黑发？秀丽的眉眼？兰波教导他时严肃又温和的话语？兰波担忧他时关切又紧张的眼神？兰波哭泣时沙哑又可爱的声音？
……
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能算是。
那麽，是因为兰波也爱他？
好像变成了循环的悖论。
“爱的起源是荷尔蒙一瞬的颤动。”
成年人想起与兰波的初见，眸中盛满温柔的星光，
“而延续爱的，是互相退让，是彼此付出，是尊重和信任，是灵魂的契合与吸引……”
也是常觉亏欠又常感满足。
他看向若有所思的小魏尔伦，忽然话锋一转，
“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兰波就是非常喜欢我们的脸。”
说完，他看了眼屋内，彩画集果然已经消失，兰波安静地沉睡着，于是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
小魏尔伦无语地站起身来，紧跟着走进屋内。
喜欢脸就喜欢脸。
他撇了下嘴角——反正也不会有人比他长得更好看，更符合阿蒂尔的审美了。
公主号的第二站是旧金山。
这也是魏尔伦和兰波的目的地。
“拿到回信了吗？”
兰波有些没胃口，他挪开早餐，看向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成年搭档，
“什麽时候去找他。”
“今天下午。”
大魏尔伦将手中的信件放到桌子上，无奈地端起酸奶，放回原位，
“不吃早餐会胃疼的，阿蒂尔。”
兰波握紧拳头，
“我今天不想喝酸奶。”
“……”
哦。
大魏尔伦眨眨眼睛，有点心虚地又把酸奶放到一旁，
“我去换一杯橙汁。”
“保罗已经去了。”
兰波无奈地叹了口气，
“海明威的回信上有什麽别的信息吗？”
“没有。”
大魏尔伦摇摇头，顺势坐到兰波身旁，
“抱歉，阿蒂尔，昨天我——”
“——没关系。”
兰波打断他的话，
“这些都是、都是做。爱过程中取悦彼此的正常行为，我、我……我只是不太适应，不需要道歉。”
黑发少年耳根通红，语气却强作镇定，
“但还是不要在说正事的时候聊这些。”
大魏尔伦忽然明白昨天那会儿，少年的自己为什麽会突然有那样的感叹了。
——兰波真的好爱他。
他微笑起来，握住兰波的手，
“好的。”
好什麽好。
小魏尔伦站在门口，端着餐盘，不爽地瞪着金发青年，
“那是我的位置。”
“凳子上有名字吗？”
“……”
“保罗，你坐这边。”
兰波拉过另一把椅子，心累地终止幼稚的吵架。
以普通人的视角来说，旧金山比洛杉矶更加繁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但我不喜欢旧金山。”
约定见面的港口边，有些破旧的小渔船上，身形高大的渔夫甩出鱼鈎，悠然自得地叹息，
“这里没有时间，也没有人类，都是一台台运转的机器。”
“忙碌的工作带来美国的繁荣。”
兰波垂眸看着那根细细的鱼线，
“他们也是在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努力。”
“哈哈哈，说得也对，是我太狭隘了。”
海明威大笑起来，他瞅了眼坐在船沿一言不发的小魏尔伦，又看了看站在兰波身后的大魏尔伦，露出好奇的神色，
“你们是兄弟吗？”
“不是。”
“怎麽可能。”
异口同声的否认。
海明威也没再追问，他继续盯着鱼线，而成年人有些不耐烦——这已经是海明威扔下海的第三根鱼线，前面两次都一无所获，
“海明威先生，您现在有空听我说一下计划了吗？”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要做什麽。”
海明威扯了扯那根鱼线，不出所料的——鱼鈎上依然空无一物，他把鱼饵取下，直接扔进海里，
“阻止战争是好事，我愿意尽我的一份力，但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
他扔出第四根鱼线，在魏尔伦们和兰波疑惑的眼神中，盯着小魏尔伦，缓缓开口，
“我想跟你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