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雾中情人21
◎“你可真会玩弄人心。”◎
看着承潮站在车边,笑吟吟转动手机等自己的画面,崇简握紧拳头,青筋凸起。
前几天,应酬酒局总有意外的人出现,找着各种理由灌他酒。
崇简大概也猜得到是承潮派来的,但他不能再把资源让出去了,那样会让闫诺觉得承潮只手遮天,更掉进他的陷阱里。
但前有狼后有虎,资源保住了,他的身体却垮了。
似乎也陷进承潮的计划中。
因为七年前,站在医院门口接人的,是他。
那会儿承潮在帮闫诺谈合作,他找人为难承潮,让承潮每天泡在酒精里,连着喝了一整周,没多久,承潮就胃出血了。
他故意让外地的合作方跟闫诺谈演出,让闫诺离开京北,他也断定承潮不会和闫诺说,增加闫诺的负担,所以闫诺并不知道承潮住过院这件事。
而现在,他住院的这段时间,闫诺知道,却一次都没有出现。
这一切的真相,在崇简闻见承潮身上的香水味时,知道了答案。
承潮身上沾染了闫诺的香水味。
“你做了什么?”崇简攥着承潮领口,将他抵在车门上,眼神有无能为力的愤怒。
承潮顺着他的力道,收起手机,并不反抗。
“七年前我们做了什么,现在我们又做了什么,似乎都是私事,崇大经纪不会有听人床头的习惯吧?”
“承潮!”崇简掐着承潮脖子,愤怒到脖子上的青筋爆起。
周围偶尔有人走过,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剑拔弩张,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承潮看一眼四周,语气带笑劝说:“崇大经纪还是别动气的好,刚出院,伤身体。”
“你有事冲我来,别碰闫诺!”
“我就是冲你来的啊,剩下的都是闫诺自愿的。”
“这些话,想没想过闫诺听见会怎么想?”
“你可以去问问她什么感受。”
崇简无奈连连点头,松开承潮往外推,坐上车子。
承潮只是整理了一番衣服,面无表情。
车子开过去一段时间,崇简拿出通话中的手机,冷漠的脸软下去,“你听见了吗?承潮就是故意的,你还要任由他这样下去多久?”
闫诺正在休息室,刚结束训练,在初冬寒冷的天气累得满头大汗,额头碎发贴下来,素颜的脸,像高山上干净的白花,是无人能摘下的美。
对于承潮的话,闫诺无法解释,他并没说他们做了什么,而闫诺也不想让崇简知道承潮就住在她对面,那个房子的主人,崇简找了很多办法都没联系上,原来是承潮。
对于承潮过分缜密的心思,闫诺背后发凉,衣服上未干的汗变得冰冷,让她打了个寒颤。
“诺诺……”崇简喊她。
“知道了,你注意身体,避开承潮就好。”
“只是避开吗?他都对我们动手了,不反击吗?”
“他恨我是应该的。”
“你还的还不够吗?网上一大片的谩骂,嘲讽,粉丝逆反,哪一样不是他亲手挑起的,现在公司楼下还有花圈!”
崇简的话带着失控的急促,闫诺哑口无言。
须臾,崇简意识到失态,他深呼吸一番,又缓缓说:“诺诺,我们一起把承潮甩掉好不好?就算最后你不选我,但你的事业不要了吗?人气虽然是虚无的,但也是你七年的见证,你犯不着为了承潮连事业都不要,况且,七年前你并没有错,选择一条更容易的路,算什么错?是承潮小心眼罢了。”
承潮小心眼吗?
不是,是她不商量擅自做主。
挂断电话,闫诺视线变暗,身体打颤,冷汗越来越多,她伸手摸着桌子,慢慢靠上去,耳朵嗡地一声,听得见周围的动静,却失去对周围声音的反应能力。
又低血糖了,闫诺熟门熟路,趴在桌子上缓了十分钟,视线慢慢恢复,力气也逐渐回来。
培训继续,闫诺喝了些咖啡,吃了几口沙拉就过去了。
老师教着动作。
训练到一半,训练馆里突然窃窃私语起来。
闫诺回头,承潮和崇简并肩走进来,尽管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两个人毫无交集,但两人身高颜值都碾压里面的男演员,加上西装革履,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轻而易举获得了大家的关注。
尤其是承潮,他很少出现在艺人的活动现场,这次只是培训,他已经出现第二次了。
还在教学,闫诺只是和崇简眼神打招呼,承潮全程没有看她,走去蒋晴倩和杨劝身边。
他们两个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又一前一后走往后面的休息室位置。
中场休息,闫诺想去找崇简,问问他身体状况,在走廊的位置,她听到洗手间传来垃圾桶被踹翻的动静。
闫诺加快脚步走过去,只见崇简捂着腹部撑在洗水池前,表情狰狞,额头冒着冷汗,承潮插兜站在一旁,满不在乎。
崇简看见镜子里的闫诺,他微微侧过脸,看向承潮,“这次,新仇旧怨你应该全报完了吧?”
承潮眉头轻挑,不回答。
闫诺冲过去,拧眉看看承潮,转身扶住崇简,问:“你怎么样?他对你做了什么?”
承潮看着镜子里他们两人接的画面,舌尖抵了抵脸颊,冷笑一声。
崇简嘴唇泛白,摇了摇头,“没事,本来就是我之前横刀夺爱,承大经纪生气也是应该的。”
闫诺沉了一口气,轻声和崇简说:“走,回休息室。”
她扶着崇简往外走。
“二位,这是演的哪一出?”承潮转身看着他们,声音冷冷。
“承大经纪的手段我比不过,既然旧情已经不在,不如撕破脸,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尽管说,以后各走各的路,还是少接触的好。”
闫诺扶着崇简,头也不回。
承潮面如铁色,眼神狠戾看着崇简的背影。
走廊尽头的拐弯处,崇简嘴角勾起,带着笑意看向承潮。
只要话语足够模糊,闫诺就会以为刚刚承潮对他动手了,而承潮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因为他什么也没说。
幼稚。
承潮腹诽,拿出手机,若有所思滑动手机里的联系人。
休息室内,崇简坐在沙发上。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可以自己来。”闫诺坐在化妆桌前。
“我不放心。”崇简看着她的背影。
“刚刚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接了这个本子,拍摄结束,一切就结束了。”闫诺说得干脆。
她看得出来,承潮在用她压制崇简,于情于理,崇简对她有恩,原本她以为,这样可以让崇简死心,但事情已经演变成伤到他的身体了。
崇简离开之后,闫诺又开始训练,但承潮还没离开,他脸色沉沉抱着手,站在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视察的总裁,在场的人见他这副模样,都不敢大声喧哗。
就连苗苗偷看他的频率都变少了。
这次是蒋晴倩吊威亚,她需要做一个后空翻,然后踢闫诺的肩膀一脚,剧情设定是无意踢到,所以闫诺不能挡。
但蒋晴倩是在空中,她自身重量都没有控制好,更别说出脚的力度。
她的脚是朝着闫诺的脸蛋过去的,在快踢中的时候,蒋晴倩意识到失误,不想伤到闫诺,于是急忙把腿移开,但身体重力却撞向闫诺,两人双双往后倒。
周围吓得尖叫,老师也急忙跑过来。
闫诺趔趄两下,脚部传来一阵刺痛,手臂被人抓住,这才免得倒在地上。
她抬眼看过去,承潮一只手抓着她,另一只手搂住蒋晴倩。
从视角上看,承潮是为了保护蒋晴倩,顺手把她扶一下的。
闫诺心脏突然一紧。
“谢谢承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摔出一脑袋包了!”蒋晴倩拍着胸口大喘气。
承潮把蒋晴倩扶好,又把闫诺拽起来,松手。
苗苗跑到闫诺身边,上下打量,语气焦急问:“诺姐怎么样?有没有事?我刚刚看见你扭了脚,疼不疼啊?”
闫诺眼神还落在承潮身上,他笑盈盈问着蒋晴倩有没有受伤,让她检查一下,有什么不适直接去医院,全程没有给她眼神。
“没事。”闫诺摆手。
走了两步,脚踝隐隐作痛。
老师看出来,过来说:“闫老师,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要是勉强了,后续严重起来,更影响进度。”
扭得不严重,只是暂时有点痛感而已。
但老师这样说,闫诺也就没有拒绝。
她一瘸一拐走去休息室,脚踝泛红了。
苗苗给她检查了一下,说她出去买药。
闫诺缓了几分钟,痛觉消失得差不多,她起身去往洗手间,正巧碰见承潮迎面走来。
他手里拿着红色的跌打药,还有一包棉签。
四目相对,似乎是不久前的对话,承潮给她的笑很冷很疏离,点到为止便不看她。
闫诺分不清心底不想搭理承潮,是因为承潮对崇简的方式,还是因为刚刚他扶住的人不是她,反正她现在不想和他说话。
她错身走过去,承潮也没有开口。
闫诺鼻腔轻哼,心底一股莫名的酸涩。
从洗手间出来,回到休息室,闫诺已经调整好状态,却看见桌子上摆了跌打药和棉签,跟承潮手上的一模一样。
真会玩人心,总是轻而易举就把控别人的情绪。
闫诺咬紧牙关。
她拿起药和棉签,走出去,路过蒋晴倩休息室,并没有看见他们。
培训室,蒋晴倩坐在椅子上,承潮站在蒋晴倩身边。
闫诺走进去,踩开垃圾桶,当着承潮的面把药水扔进去。
苗苗刚好从门口进来,摸不着头脑,“诺……诺姐……你怎么把我给你买的药扔了……”
苗苗买的?
闫诺拧眉看向承潮。
他的助理蹲在蒋晴倩身边,用一模一样的药水,给蒋晴倩的手腕上药。
闫诺突然脸颊发烫,她弯腰捡起,囫囵说:“我扔错了!”
转身进了休息室。
承潮看看垃圾桶,又看看她,笑得意味深长,又无奈宠溺-
22、雾中情人22
◎“除了我,你还咬过谁?”◎
结束训练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窗外寒风萧瑟,吹得拥挤的京北街道,多了几分萧条。
保姆车在斑驳跳跃的昏黄路灯里,开往景丽苑。
和苗苗孙思道别,闫诺走进大门,高跟鞋在空旷的大厅里,响声震天。
或许是习惯性警惕,闫诺站在冰冷的电梯前,犹豫几秒才按下按钮,祈祷着不要再碰见承潮。
没有精力对付他了。
半分钟后,电梯在她跟前打开,里面空无一人,闫诺松了一口气,她挺直身子走进去,按下26层,电梯门关上之后,她像是卸去一身力气那样,靠在墙壁上,眼神爬满疲惫。
脚腕跌打药水浓厚的气息还没散,白皙的皮肤染了暗黄色,被掩盖在昂贵的长裙底下,看上去些许狼狈。
尽管有隐隐的痛感,闫诺还是选择踩着高跟鞋回来。
当初接下女二这一角色,最大看点就是反差,所以在播出之前,她要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
电梯门打开,闫诺往外走,身子一惊。
承潮站在走廊上,单手插兜,在打电话。
果然,第六感是对的。
看见她出来,他朝手机说了句“回头聊”,挂断电话朝她走来。
闫诺往后退一步,承潮眼神下压,落在她脚上,眼神带着无奈和诧异,但大部分是笑意。
“闫小姐很怕我?”承潮站在原地,眉梢轻挑问她。
走廊灯光锋利,顶光落下来,两个人的影子淡淡落在各自脚底,没有任何接触。
怎么不怕?
那几天住在你家里,你莫名其妙的举动不够多吗?
“承大经纪说笑了。”闫诺表面淡淡。
“不怕的话,进来喝一杯?”承潮往自己家门口偏头。
闫诺眼神过去,黑色的大门,明明和她的家门一样,却充斥一股阎王殿的气氛。
“不了,太晚,就不打扰了。”闫诺笑着侧身走过。
承潮宽厚的手掌抓在她胳膊上,逼停她的脚步。
闫诺顿了一下,提起警惕看着他。
“又不是没有深夜去过,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闫诺想打掉承潮的手,下一秒却被他拦腰抱起,被他稳稳圈在怀里。
她花颜失色,害怕跌落,又环住他脖颈。
承潮侧头看她,眉眼深深,瞳孔似是深情,一股疼爱的感觉。
闫诺心跳加速,睫毛轻颤,悄悄转走眼珠躲开他的视线。
“承大经纪还是别这样了,我们井水不犯河……”
还没说完,承潮已经往2602的方向迈步。
闫诺脑子浮现上次这个门后面,承潮吻她的画面,她想起他说,再听到她关心崇简一句,他就要品尝一次。
难道承潮又想……
不安和忐忑占据心跳,闫诺掌心发凉,她的手打着承潮的肩膀,连连摇头。
“我不去,松开!承潮!”
柔顺的头发颤抖出好看的弧度,婀娜的腰身在承潮臂膀,像是一朵美艳的玫瑰。
或许是她挣扎太厉害,承潮停下脚步,眼神锐利看着她,带着入侵和不耐烦,似乎没有心情看她娇羞反抗,要她乖一点。
闫诺呼吸加速,血液倒流。
今天她扶着崇简离开,和承潮说那些划清界限的话,比以前的关心都要严重,万一这门关上,他发起疯来,她要怎么办?
“放我下去!”闫诺狠一狠心,不去看他骇人的表情,她扯着拽着他领口。
承潮无动于衷。
见反抗无效,闫诺下意识张开嘴巴,朝他肩膀咬上去。
“嘶……”
承潮轻轻倒吸一口气,却依旧不放手。
他肩膀很硬,闫诺咬得很用力,但似乎作用不大,他没松开,牙齿凹陷也不深。
须臾,闫诺咬合肌变麻,她慢慢松了劲儿,心情也缓缓平静下来。
承潮这才开口,“闫小姐还是这么喜欢咬人啊。”
语气没有生气,反而是调/情之后的满足。
闫诺脑子一闪,透过他敞开的领口,看见了他白色的纹身遮盖贴。
这个纹身的来源,就是因为她咬了她。
那会儿,她也是被他禁锢着,像是钉在沙发里一样,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刺激,她脑子变得混沌。
眼泪和汗水挥洒,落在真皮沙发上,堆积成小小一摊,全是她尽兴的证据。
她挣扎着,摇头,拍打承潮,说够了,承潮却无动于衷,任由她打她骂。
他笑得更开心。
闫诺意识模糊,圈住他脖颈就咬上去,咬在他锁骨上。
一点用没有,承潮更喜欢了。
“很棒诺诺,再咬深一点。”他疯了一样凑近她。
闫诺也找到了发泄的位置,真的发狠了咬。
事后,承潮的锁骨留下一个深深红红的牙印。
承潮开玩笑,说这是他们爱意浓烈的证明,也是闫诺调皮的表现。
闫诺说要是能一直留着就好了,挺好看的,很特别。
承潮说可以,那就纹上去。
闫诺想了想,既然要纹身,不能只有承潮有,她说她也想要,然后拽开衣服要承潮也咬上去。
那会儿,不在爱意里的时候,承潮很心疼她,不敢用力咬,只是蜻蜓点水示意一番,闫诺却很怕疼,还没留下印记就开始喊喳喳,说承潮欺负她。
承潮笑得无奈,把她抱在怀里哄着,连连道歉,还说带她去吃佛跳墙,闫诺这才安分下来。
正巧,承潮看见了他作词作曲的笔名,promise.
“纹这个吧,有你也有我。”承潮说。
闫诺觉得不错,第二天两人就去了,纹身也很疼,回来的时候闫诺又哭又闹,承潮哄了一晚上,还说他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但闫诺那个时候就喜欢跟承潮撒娇,她喜欢他哄她,把她捧在掌心哄。
但现在,承潮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他只是有些好笑看着她,“怎么,崇大经纪没让你咬过?”
又是这句话。
闫诺咬紧牙关,别走脸。
在这间隙,承潮推开门,把她抱进客厅。
砰-
承潮一脚将门带上,闫诺在他怀里吓了一跳。
今晚,承潮就算是吃了她,估计也只有第二天苗苗找不到她,报警之后才有人发现。
闫诺闭上眼,打算任由他摆布。
下一秒,闫诺轻轻落在柔软的沙发上,承潮将她手摆好,紧接着是脚步声离开的动静,然后是柜子打开的声音,脚步回到她身前。
有一只暖和的手托着她的脚,帮她脱掉高跟鞋,然后帮她穿上一双柔软的棉拖,紧接着又是脚步离开的动静。
这中间,她并没有受到伤害。
闫诺睁开眼。
承潮单膝蹲在电视柜前,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放到她跟前的茶几上。
他转身从冰箱拿出冰块,放到白色毛巾里,蹲到她跟前,轻轻托起她的脚踝,放到他膝盖上。
他只是……要帮她擦药?
她刚刚居然想的是,他要……
乱想,自作多情。
闫诺脸红颔首,不自然清了清喉咙,她收了收脚,说:“不……不用了,谢谢……”
“别动。”承潮垂头。
他拿出消毒湿巾,帮她把跌打药擦拭干净,又拿起冰块,轻轻摆在她脚腕上。
冬季,天气冷,冰块一接触,闫诺立刻冻得颤了颤。
承潮余光瞥了她一眼,脱下西装外套,扔到她胸口。
“披上。”他语气淡淡说。
西装内侧有他的体温,暖和,温和,还有淡淡的木质香水味,盖在她手臂上,抵消了冰块的寒凉。
闫诺呆呆坐着,觉得不可思议。
承潮就安静蹲在她跟前,托着她的脚,轻轻揉揉帮她冷敷。
他没有看她,一直给她留着锋利的侧脸,尽管如此,闫诺还是看见了他瞳孔里的柔软。
以前她受伤的时候,他也会用这种眼神哄她,不过那个时候他是看着她的,他会拍着她脑袋,说没事了,马上就好了。
没有人说话,闫诺看着承潮平稳起伏的胸口,看得入神。
“谢谢。”闫诺说。
谢谢,就算当初那样不体面,现在你还是关心我的。
承潮眼睛满不在乎眨了眨,依旧没有看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荆棘的承潮,让闫诺开始思索。
如果当初她没离开的话,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会很幸福吗?事业有成,爱情婚姻美满。
会一事无成吗?他们一直被打压着,她出不了头,承潮也因为她,被那些人折磨得食不下咽,身体垮掉,但他们爱着彼此。
梦想能继续吗?他变成优秀的音乐人,她依旧在舞台上,用声音描绘故事。
不管哪一条,应该都比现在好,当初恨不得替对方去死的人,现在见面都是仇恨。
鼻尖传来一股酸涩,闫诺挪走眼,不去看七年后依旧保留了温存的承潮。
冷敷过后,承潮重新帮她涂了药水,棉签在她肌肤上轻轻划过,很舒适。
闫诺居然胆子大了起来,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当初她不小心划伤的位置,喃喃问:“这个疤……当初很难消掉吧?”
承潮的动作顿住,眼神刹那狠戾起来,他抬眼,嘴角冷笑看着她。
“闫小姐是想要道歉,还是问着玩玩?或者你身上有崇大经纪留下的疤,想要消掉,打算从我这里找找靠谱的医生?”
闫诺哑口无言,“我只是问问,怎么又扯到别人身上。”
“问问?”承潮盯着她,举起手里的棉签,作势要狠狠往下压。
闫诺吓得缩起肩膀,闭上眼,却没有等来痛觉。
再睁眼时,承潮把她的腿放下,收拾好医药箱,背对她说:“好了,夜深了,闫小姐尽快回去吧,以后别在男人家里逗留太久。”
在男人家里逗留太久?
还不是你强迫我进来的……
闫诺没有这样说,她只是道了个谢,拿起高跟鞋回了自己的公寓。
关上门她才反应过来,承潮的外套还在她肩膀上-
23、雾中情人23
◎“我跟他,谁比较厉害?”◎
闫诺脱下承潮的衣服,放在沙发靠背上。
她走去卧室,换好运动服出来,男人的黑色西装外套,突兀地悬挂在沙发上,看得闫诺晃神。
承潮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以前他们住在一起,她从外面回来,习惯性脱了鞋子,打着赤脚跑进客厅。
她的外套会随手挂在沙发上,挎包也是,扔在沙发的一侧,然后迫不及待打开他们买回来的东西,比如拆零食啊,欣赏新衣服啊等等,沉浸在快乐里。
承潮会跟在后面,帮她把鞋子摆好,拿来拖鞋放在她脚边,把她的外套扔进洗衣机,将挎包挂在衣帽架上,一切规整好之后,他才会坐到她旁边,搂着她,和她一起查看购物的成果。
此刻,这件衣服摆在沙发上,只能她收拾了。
闫诺颔首,将西装外套拿起,正巧,门有输入密码的动静。
应该不是承潮,他不会不打招呼就自己进来。
是崇简。
暂时不能让他发现承潮住在她对面。
闫诺快步走往卧室,将外套扔到床上,关好门出去。
崇简站在玄关处,看着她,“怎么了?脚腕很疼吗?”
以往这个时候,闫诺应当在运动了。
“没有。”闫诺若无其事走去垫子上。
崇简却迟迟没有进来。
她转头,只见崇简盯着鞋架,“我的拖鞋呢?”
闫诺拧紧眉头看过去。
鞋架上确实没有男士拖鞋了,这些天太累,她没留意。
能进入这间房子的,除了他们两个,就剩承潮和上次擅自闯进来的粉丝了。
承潮扔的?
幼稚。
闫诺腹诽,眼底却暗暗略过一丝笑意。
“可能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扔错了。”闫诺闭上眼,开始锻炼瑜伽。
崇简没说什么,他走进来,将清粥放在桌子上。
他一直这样,尽管闫诺不吃,还是锲而不舍给她买。
“我过几天出趟差,你拍摄的时候,或许探不了几次班了。”
临时接到的任务,公司另一位一线艺人的综艺在国外,往返需要一段时间,中间的洽谈推进以及合同签订等,估计又要花上一段时间。
《祖宅环》开机在即,闫诺是女二,戏份不算多,拍不了多久。
翌日,崇简临走前上来看了一次闫诺,闫诺将他送到电梯口,崇简叮嘱她要吃东西,已经够瘦了,导演都没要求减肥。
闫诺只是笑笑。
崇简便上了电梯。
门关上,闫诺沉一口气,转头,身体一怔。
承潮抱着手站在他家门口,他穿着亲肤的睡袍,朦胧睡意让沉稳的五官有了几分慵懒。
他笑吟吟看着她,轻轻开口,“大清早,闫小姐跟崇大经纪可真恩爱。”
他的睡袍领口很低,深v字,露出洁白饱满的胸肌,那串熟悉纹身没有遮盖,完全暴露在她视线里。
闫诺挪走眼,“承大经纪喜欢听这些?”
承潮点点头,“挺喜欢,尤其是和他说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不说了,我想看看到时候崇大经纪哭得多伤心。”
闫诺冷笑。
也不知道崇简的拖鞋是谁扔的。
“崇简出国的事情,你安排的吧?”闫诺看向他,是带着答案的反问。
崇简看不出来,她还看不出来吗。
昨天崇简才刚婊了他一回,今天就被喊着离开祖国,回来的时间还卡在她拍摄结束之后。
承潮笑着点点头,他放下手臂走到她跟前。
他个子太高,站在她跟前像是一堵墙,肩宽腰窄,又是居家的衣服,闫诺的视线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承潮却一把抓住她下颌,强行对视着,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闫小姐还是这么了解我啊。”
他盯着她,眼神深深,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或许是太久没有做,身体很容易被挑起火。
闫诺的呼吸变得热忱,呼吸频率也加速着,眼神不可控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正常男人的喉结,都直白地暴露在视线里,见怪不怪。但承潮的喉结生得性感,突起得厉害,上下滚动时,带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让闫诺不可遏制地想去逗一逗它。
承潮慢慢朝她俯身。
闫诺僵着身子,脑子告诉自己要拒绝,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呼吸打在她唇尖,酥酥麻麻,粘腻暧昧。
闫诺睫毛如羽,轻轻眨着,慢慢闭上。
他的唇瓣掠过她脸颊,闫诺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像是要迎接什么翻云覆雨的大战。
但那股呼吸并没有落下来,而是挪动到她耳畔,带着不可一世的讥讽说:“闫小姐,是在等早安吻吗?”
糟糕,上当了。
突然的五雷轰顶,闫诺蓦地睁眼,推着承潮胸口要将他推走。
承潮纹丝不动,反而压下来,将她压在墙壁上,用身子困住她。
他离得很近,眼神缱绻看着她,似是要捕捉她每一个表情瞬间,嘴角又克制不住地嘲讽。
“闫小姐闭上眼索吻的样子,真好看。”他毫不留情地点破她。
无耻。
闫诺恼怒,可情绪转换太快,身体来不及反应,她脸颊又不可控地发烫。
她心头生出一股火焰,双手抵着他胸口,用力推。
依旧纹丝不动。
反而是一种娇羞,像是在他怀里撒娇。
承潮扼住她手腕,锁在她头顶。
闫诺后背不自然拱起,胸口起伏,轻轻抵在承潮身上。
柔软的触感让承潮平稳的眉头触动,却未曾躲开。
他哂笑,打量着她未上妆的,倔犟又漂亮的脸蛋。
“难怪大家都觊觎闫小姐,真是太漂亮了,哪里都是极品。”
“流氓。”闫诺转动手腕挣扎。
于事无补,倒是让身体接触得越来越紧密。
“这句话我爱听,再来点。”承潮勾起嘴角,将风流无耻演绎得淋漓尽致。
闫诺别过脸。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
之前他住在承潮家里,他似乎也会突然失去理智,喜欢调侃她,把崇简拿出说来说事,然后带着怒气吻她,把她胸口的情/欲挑起又戛然而止。
这次,她不反抗,就等着他俯身下来,反正点到为止,况且,她很不愿意承认,她不排斥这样的行为。
但时间慢慢流走,承潮却迟迟未动。
闫诺余光看过去,承潮在出神,看着她出神。
他似乎陷在回忆里,眼底没有了攻击力,像是要透过她,看七年前的他们。
他也会怀念吧。
那段时间太美好了。
闫诺内疚,转回脸垂眸。
下一秒,她下巴被人挑起,一个猛烈不讲道理的吻瞬间落下来。
她后背是冰冷的墙壁,前方是滚烫的承潮,手被他困着,嘴巴被他咬着,躲无可躲。
闫诺似乎也没想躲。
她甚至没有挣扎,承潮松开她的手之后,她是主动环住他脖颈的,如同七年前那样,紧紧抱住他。
她张开嘴唇,接纳着他,脑袋随着他的频率转动,清晨干燥寒冷的走廊,一瞬间被两股烈火占据。
熟男熟女,情绪来得很快。
被扯开的浴袍,往上撩起的裙摆。
空气全是旖旎。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动,承潮猛地睁开眼,看着怀里脸红娇羞的女人,看着电梯倒影衣冠不整的自己,思绪全都回来了,包括仇恨。
他没办法越过七年前的仇恨填满她。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嘴巴却狠狠贴在她耳边。
“你也会允许崇简这样做吗。”他的语气里有欲/火和怒火交织。
如果崇简在他之前,那他们就是上过床他都不介意,但崇简在他之后,硬生生从他手里把她抢走的。
“你们这样的时候,你会不会拿我跟他作比较?有答案了吗?我和他谁更厉害?”承潮像是发了疯,心头的醋意在整个走廊炸开。
他不能想象闫诺和崇简欲生欲死的模样,那个画面像是一把钝刀架在他脖子上,一下一下割着他,让他死又死不了,活也很痛苦。
闫诺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瘫软摇头,声音打颤,“松开我,承潮,松开!”
闫诺的理智也回归了。
被承潮的话语强行带回来。
似乎他是故意要将她往这方面引。
只要这个电梯打开,只要走出来一个人,下一秒,微博的热搜会立刻爆掉。
她会毁掉,身败名裂,承潮不是公众人物,他可以随时抽身。
恶毒。
闫诺呼吸加剧,裙摆叠成一堆,摆动着好看的弧度。
她失去力气跌进他胸口。
承潮将她抱起,带回她的家里,放在沙发上,他抽出纸巾,擦擦手。
“你满意了?”闫诺瘫在沙发上,头发散落。
眼底带着懊悔跟自责。
懊悔她控制不住自己,自责她为什么要着承潮的道。
这么些年过去,她还是轻而易举对他起火,对他有需要。
承潮将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他背对着她,五官已经失控,话语却依旧沉稳说:“闫小姐似乎比较尽兴,站都站不住了。”
闫诺冷笑,“滚。”
承潮头也不回离开。
大门关上,承潮肩膀松下去,他快步走往自己的家中,冲进浴室,脱去浴袍。
热水自上而下灌,他最后低/吟一声,睁开泛红的眼睛,洗手,又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差一点他就在她身上彻底失控了。
电话在客厅响起,承潮擦着头发出去。
“承哥,快开机了,我是不是该把卖CP提上日程了?”杨劝的声音,兴奋不已。
承潮揉了揉鼻梁,“嗯。”
对闫诺,他总是失控,还是让杨劝去比较好-
《祖宅环》开机是在一周之后,当天有各大媒体前来采访。
而闫诺和蒋晴倩便是这次采访的重点照顾对象。
两人敌对的身份落在一部戏里,女明星扯头花,观众爱看。
自从上次的“意外”之后,闫诺没有见过承潮。
今天开机仪式上,她也没有看见他。
幸好,否则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闫诺松了一口气。
乌泱泱一大批记者站在他们跟前,问了许多电影的问题。
中途,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又看看闫诺,眼神充斥着八卦-
24、雾中情人24
◎“你手底下的人,也更支持我呢。”◎
记者窃窃私语,范围逐渐扩大,看向闫诺的眼神也越来越多。
难道那天走廊的事情,传出去了?
闫诺笑容凝固,她攥着手,掌心冒汗。
这个节骨眼,要是真爆出来,就算能平息,人气也会大幅度下滑。
更别提先前粉丝逆反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商业价值会大打折扣。
思索间隙,侧边台子出来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闫诺看过去。
承潮插兜站在人群外,眼神直勾勾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他故意的。
他就是要让她失控,然后毁掉她。
七年前离开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是,所以七年后,他卷土重来,就是要把她打回七年前的模样。
闫诺咬紧牙关,满眼愤恨看着他。
越过人群的对视,似乎嘈杂的声音褪去,他们之间只有刀光剑影。
“闫老师!”记者人群中有人喊她。
闫诺眨眼回神,佯装镇定,体面笑着看过去。
一个举着话筒,带着媒体牌子的记者,一边翻动手机一边问她:“您对热搜上的绯闻怎么看呢?”
闫诺血液骤然变冷,她脑子闪过当天不堪的模样,私密的事情暴露在公众视野,这种打击对女艺人来说,不如让她直接退圈。
反驳的话堵在喉咙出不来,闫诺失望眨巴眼睛,看向承潮。
承潮依然在笑,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那样,神色淡漠,似乎陪她做那些事的,另有其人一般。
简直无耻。
闫诺气不打一处来。
见闫诺太久没回答,记者再次提问:“崇大经纪真的在追您吗?或者说,你们是情侣?”
“嗯?”闫诺收回眼神,错愕看向提问的记者。
不是那件事?
是崇简?
意识到失态,闫诺迅速调整情绪,扬起商业笑容,“我跟崇大经纪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没有私人感情。”
尽管以前没有传过她跟崇简的绯闻,这也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媒体否认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但毕竟是事实,她回答起来毫不费力。
显然,对于这个答案,记者并不满意,一群人开始扯东扯西。
“但之前网传,崇大记者一直跟着您的活动,难道也只是因为工作吗?”
“崇大经纪手底下有不少艺人,唯独对您特别关心,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听闻你们俩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内,真的不是为了方便私下幽会吗?”
……
闫诺依旧平静回应:“我们确实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崇大经纪是我的经纪人,他帮我接商务、影视等项目,也需要跟进查看情况,事情并不是各位想象中的那样。”
“那您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崇大经纪单单对您的通告特别上心吗?”
“为什么他手底下那么多艺人,偏偏您的通告他一个都没有落下?”
闫诺无奈,“一个都没有落下吗?今天崇大经纪就不在现场。”
话落,记者们开始转头,四处寻找崇简的身影。
崇简自然不在,他在国外,整个拍摄期间他都回不来。
杨劝见记者还想问,这样下去,话题结束不了了,他赶紧凑到闫诺身边,“别管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了,要不你们问问我呢?这部剧里面我可是她的CP,我喜欢她呀!”
记者们的眼睛迅速亮了。
闫诺倒吸一口气。
虽然感谢杨劝解围,但他是不是太舍身取义了,这话一出,底下的闪光灯都快闪冒烟了。
闫诺保持微笑,手肘撞了撞杨劝,杨劝一根筋拍了拍她胳膊,“没事姐姐,我给你澄清,他们不敢造谣你!”
闫诺:……
她无语,转眼过去,却看见了承潮满意离开的背影。
看着旁边热心肠的杨劝。
闫诺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任务是承潮交代的,目的就是为了捆绑卖CP,杨劝自然也竭尽全力表现,所以才说出那番没脑子的话。
热血蠢弟弟和宠溺好姐姐人设。
真行。
闫诺脸上是不透风的微笑,心却沉得很深。
《祖宅环》是以京北为背景,取景地也都在京北。
今天没有闫诺的戏份,所以她是全脸妆参与的开机仪式。
结束之后,她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坐在化妆镜前,查看微博。
热搜是她和崇简的照片,无非就是崇简送她回家,一起上车,出现在拍摄场地等等照片,拍得很模糊,也没有亲密行为,构不成实锤,只是流量很大,似乎被人推了。
底下评论很激烈:
【难怪这些年没有长进,全谈恋爱去了。】
【这个大经纪可是娱视娱乐太子,闫诺普通人家出身,嫁过去不亏。】
【别乱叫,澄清不看?】
【粉丝偷着乐吧,闫诺这种水平能混成这样,难道不是崇简全力叠资源砸出来的?】
【笑话,红毯出来的时候,个个说她那张脸漂亮,生下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一有风吹早动,就贬得一文不值。】
【得了便宜还卖乖,正主跟粉丝都一样,难怪闫诺被下放,去给蒋作配,原来是崇简玩腻了。】
【有道理,闫诺以前可没有否认过这个。】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这个八卦,造黄/谣四千加谢谢。】
……
事业打折,绯闻缠身,颜值粉和事业粉双重失望,闫诺微博粉丝量第二次急剧下降。
刚刚发出去的开机仪式宣传微博底下,热评全是维权的。
让公司换经纪人,高喊崇简和闫诺保持距离,称崇简大龄单身,肯定有所企图,不愿意让他们走得太近,伤粉丝的心。
崇简的微博也沦陷,被粉丝攻击,路人打卡,还有黑粉前去支援,称他们两个绝配,让崇简硬气一点,闫诺不从的话,停掉她的活动云云,唯恐天下不乱。
孙思从外面进来,走到闫诺身旁,把咖啡递给她,眼底透着心疼,“诺姐,还是别看了吧。”
“没事。”闫诺接过咖啡,“崇简那边怎么说?”
“崇大经纪刚接到消息,公司让你俩避避嫌,他会在国外呆一段时间才回来。”
闫诺拧眉,“那他手底下的艺人呢?”
如果崇简的工作没办法开展,朗星的孩子,还有肖筱等好几个艺人的活动都会受到限制。
“先放到凌姐手底。”
凌姐,凌蕊霄,四十岁,在娱视娱乐呆了十多年,圈内资深经纪人。
闫诺点点头,松了一口气。
别人没被影响就行。
还好。
“你去看看车子到了没有。”闫诺说。
孙思出门。
没多久,一阵熟悉的皮鞋声传来,停在她休息室的门口。
闫诺掀起眼皮,透过化妆镜看过去,承潮一脸淡然,抱着手靠在门上。
今天天气冷,他穿着黑色高领,外加西装外套,慵懒又带了几分正式。
“你故意的?”闫诺面无表情问他。
承潮挑眉,“你是指哪些方面?”
“把崇简从我身边调走,停掉他的工作。”
“是,但这只是一部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接了这部戏,还不够吗?”闫诺胸口起伏,呼吸加大。
这种走钢丝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像是被人扼住命运的脖子,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由不得她。
“闫小姐什么时候不因为我动崇简而生气,这件事就什么时候结束。”承潮不以为然。
他走进来,站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手指很用力地给她按着。
他身上依旧是淡淡的木制香味,在寒冷的冬季,闻得人心寒。
“只要你在意崇简一天,崇简就睡不好一天,你知道什么叫亡命鸳鸯吗?我就喜欢你们变成那样。”
他下巴抵在她头顶,透过化妆镜同她对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闫诺拍掉他的手,别过脸,不去看他。
承潮手背划过她脸颊,轻轻弹了一下。
没有闫诺视线的关注,他布满风霜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有心疼,也有无奈。
“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承潮思绪幽远说,声音沙哑。
闫诺只是冷笑,不知道他说的马上就好了,指的是哪件事。
“承大经纪,我的执行经纪快回来了,你还不走吗?”
闫诺并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承潮在她的团队里名声很大,苗苗每天喊着等《祖宅环》开机,每天祈祷她跟蒋晴倩和杨劝的对手戏,那样就有机会看见承潮了。
赵琳琳手机壁纸至今还是盛典时候,朋友偷拍的承潮的照片。
要是让她们知道,那不得疯了。
承潮回神,轻笑说:“好,下次见,漂亮的闫小姐。”
他转身,迈着爽快的步伐,离开化妆间,走向停车场。
苗苗正巧在保姆车旁边,等待闫诺过来,见承潮来了,她立刻双手握拳,放在嘴角旁边,眼睛冒星星。
“承大经纪!好巧啊!”
承潮停了一下,认出来这人是闫诺的助理,他勾起嘴角,和她点点头,“你好。”
承潮侵略性的帅气扑面而来,苗苗倒吸一口气,目送他去往旁边的黑色商务车之后,她拍着保姆车车门,跟赵琳琳说:“我就说吧!承大经纪比崇大经纪帅气!要是跟诺姐站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吸睛!”
承潮上车之后,手机震动,是一串熟悉的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并没有来得及关车门,这句话原封不动落到他耳朵内,也落到电话内。
惹得男人鼻腔轻哼,他关上车门,语气带着满满的爽意,朝电话问:“听到了吗崇大经纪,接下来,你有一大段时间,看不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以及,你的兵似乎也更支持我,你猜等你回来了,局面会是怎样的?”-
25、雾中情人25
◎“怎么不继续?想到哪个旧人了?”◎
车厢内空调温度极低,车载音乐播放的是小提琴激情澎湃的旋律,驾驶座上的人眼神淡漠,嘴角却微微上扬,听着手机传出的,带着电子杂音的,破碎的声音。
“你故意把我弄出国,在这个节骨眼散布谣言,让闫诺在现场找到辟谣的证据,既能让我远离她,又让她全身而退,还能给你制造整个拍摄期间接近她的机会,对吗?”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红绿灯的路口,承潮悠然踩下刹车,脑袋跟着小提琴曲的旋律,轻轻晃动,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方向盘上,似乎是在享受自己胜利的果实。
“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闫诺知道这些,她会怎么想?”
“她不用想,我替她选好了。”
“不用你选,现在她还是我手底下的艺人!”崇简语气失控,呼吸声音变大,有一瞬间盖过了小提琴的曲调。
承潮停了一会儿。
对面似乎发现自己状态不对,在遥远的国外,无能咬牙。
承潮笑笑,平和说:“那你现在回国,回景丽苑,去找她。”
“你明知道我现在去找她,就相当于把她往火坑里推!”
崇简还是没能控制脾气。
承潮事先已经把他接近闫诺的路堵死了,就算他现在回去,为了避嫌,她也不会见他。
更何况现在由凌蕊霄全面接手闫诺的经纪工作,他没有理由去找她。
要是承潮找到机会拍到,说他撒谎出国,其实是偷偷回来幽会,闫诺事业将会大受打击。
岂不是更着了承潮的道。
电话里的承潮,声音平缓,带着轻微的笑意,伴随一曲刻意踩在他心跳上的小提琴曲《加勒比海盗》,崇简此刻后槽牙咬紧,握拳的手青筋暴起。
“承大经纪好手段。”
承潮笑出声,“是崇大经纪太幼稚,还以为靠点资本压迫,就能让人俯首称臣,却没学会在同一起跑线时,要怎么扼制敌人的命脉。”
崇简冷笑,“怎么没有命脉?你不就是想要闫诺?她至今还在娱视娱乐,你抢得走吗?”
“崇大经纪,你急了,底牌都露出来了。”承潮觉得更好笑了。
前方的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寒冷的冬季,京北郊区的大道上,引擎声唤起一片喧嚣。
“谁说我的命脉是闫诺?”
车子飞驰,承潮攥着方向盘的手越发紧绷,眼神也逐渐狠戾。
“我的命脉是你们啊,崇大经纪,有本事,跟她结婚,我会随礼的,一份大礼。”承潮讥讽的笑声,在低气温的车厢回荡。
也在崇简的脑子里回荡。
承潮在嘲笑他。
闫诺怎么会跟他结婚?承潮才出现没多久,闫诺已经澄清了两次绯闻,每一次,都在崇简的心上划一刀。
“你别太过分!”崇简呵斥。
“还没完,崇大经纪下次回来,会有更精彩的在等你,对了,闫诺的合同,明年年中到期了对吧?”
“你做什么?”崇简警惕。
“没事,关心关心前女友。”-
另一侧。
闫诺回到空荡的公寓内,才是傍晚六时。
闫诺换上运动服,去往健身房。
天边霞光万道,天空是深橘色,透进落地窗,冰冷的器械也有了颜色。
闫诺在跑步机上跑步。
许惜的声音从台子上的手机里出来:“绯闻真是承潮发出去的?他下手太狠了吧,你的口碑现在跌成什么样了,亏我之前还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
闫诺冷笑:“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余情未了的?”
“戒指啊,你扔垃圾桶的,他没捡回来,而且还保留了七年,要是讨厌一样东西,你会留七年吗?”
闫诺抿了抿嘴巴。
一开始她也怀疑承潮对她心软,家里闯入私生,是他摆平的,一点风声都没露出去,连她公司都不知道。
他也会给她上药,对她……
可转念一想,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耍手段造成的。
“你有没有跟崇简联系过?”许惜问。
“没有。”
“你对崇简真的一点感觉没有?人家为你守身如玉七年,没日没夜保护你,还给你框框喂资源,一点也不感动?”
许惜一开始对崇简也不感冒,刚认识的时候,她觉得这人少爷脾气,或许是娇生惯养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是花钱摆平。
光是闫诺的驻唱,都不知道包了多少次场。
后来闫诺签了崇简之后,许惜又可以理解了,娱视娱乐太子,人家就是少爷啊,能花钱干嘛还要费劲?
“没感觉。”闫诺说,“我跟崇简说过很多次了。”
许惜:“那承潮呢?”
闫诺没有回答。
对承潮,她的情绪是乱七八糟的。
有愧疚,有懊悔,有不甘。
重逢之后,对他的各种心机,还有一丝恨意。
七年间,她就算经历了从籍籍无名到慢慢走红,再到现如今的顶流,但情绪一直是淡淡的。
不会太开心,也不会因为某个资源掉了而难过。
但承潮出现之后,她会提心吊胆,会诧异,会时不时想到过去。
她没办法概括出对承潮的感情。
太久的停顿,许惜话语里猜得到一二,便转移了话题,说过段时间去探班,要她好好拍戏别多想,只要电影出来,演技得到肯定,这些风评一定会好转的云云,就挂了电话。
闫诺停下跑步,双手撑在两侧,心思沉沉地呼吸着。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挺无奈。
嗡-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季粤。
闫诺整理状态,清了清喉咙,语气恢复往常接听:“季粤,怎么了?”
“姐!我过段时间要去拍音综了,这次是旅行音综,我估计要去好久才回来。”季粤声音兴奋。
以前朗星刚出道,没人搭理的时候,闫诺总跟他们谈心,所以朗星的孩子基本把她当姐姐,季粤是队长,尤其对她依赖。
“好,那你注意看看那边的天气,别感冒了,音综可是很需要嗓子的。”闫诺下了跑步机,边说边往自己公寓方向走。
“嗯!对了姐,过两天隋放生日,你还来不来?我们都好久没见你了,可想你了。”
朗星每个成员的生日当天会有小型演唱会,结束之后在团队的别墅内有聚餐,会要请好友前去。
闫诺跟他们关系不错,每个成员的生日会她都参加。
“去啊,肯定得去,就算拍戏也得去。”闫诺故意往信誓旦旦的方向说。
季粤立刻咯咯笑出来,“那我们等你!”
挂断电话,闫诺洗漱好,出来再看一会儿剧本,找人对对戏,便早早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保姆车已经在楼下接她去剧组。
今天是第一场戏,却不是电影里她第一次出现,拍戏并不是按顺序的。
今天是她和杨劝最有看头的雨中大戏,女二重新碰见男一,想去追回他,但被男二拦住。
这部电影感情戏不算多,都集中在女二身上,女一跟男一负责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女二负责恋爱脑。
是一个一开始甩了男一,后来重新遇见,又想追回男一的角色。
闫诺整部戏是素颜上的,她只需要把头发散下来,换上一条清纯的白色连衣裙就好,省了化妆时间。
剧组在准备场地,还有人工降雨,她就披着厚重的棉服呆在休息室,多看两眼剧本,在脑子里过一遍待会儿的剧情。
有人敲门,闫诺透过化妆镜看过去,是杨劝。
他已经穿上了旧时的衣服,粗麻布,皮肤化黑,整个人散着浓厚的桀骜不驯和粗糙,倒是很符合男二的形象。
他们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杨劝双眼放光:“诺姐!你素颜也太漂亮了吧!还说你不适合这个角色,你简直天选啊!又可怜又坚强的小白花!”
闫诺从镜子里朝他笑笑,“夸张了。”
下一秒,承潮出现在杨劝身后,闫诺笑容凝固。
承潮出现在剧组的频率太高了,他以前从不会跟艺人通告,闫诺怀疑,他又要耍什么手段,不免警惕起来。
“闫小姐的素颜,确实不让人失望。”承潮佯装第一次看见,朝杨劝说,“你真是好福气,第一次演男二,就能碰到这样的美人。”
“客套不不必了。”闫诺淡淡说。
杨劝走进来,坐在她身侧,“算了算了,诺姐,待会儿就要拍戏了,我们再对对词,熟络熟络。”
镜子里,承潮笑着朝她客气点头,当做是打招呼,便走到后方的沙发上,悠闲入座。
他修长双腿随意交叠,黑色的高领毛衣加上质量上乘的大衣,一股矜贵又游刃有余的模样。
闫诺保持体面地笑笑,转向杨劝。
两人开始对戏。
杨劝声嘶力竭念着台词:“年年,他已经忘记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闫诺接话:“当初是我有错在先的,是我有眼无珠,没有选择他,跟他分手,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
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我不应该走的,是我当时被利益蒙了心,所以选择了错误的路,既然现在他回来了,我还欠他一个道歉的。
这段自我刨析的台词,闫诺和助理对过,为了让戏流畅,她跟工作人员也练了好几遍。
那会儿她沉浸在女二年年的角色里,知道事情的前应后果,并不觉得这些台词单拎出来有什么问题。
而现在,承潮就坐在她身后。
化妆镜里,他的嘴角带笑看着她,倒影却是冰冷的。
她每念一句,他看向她的眼神,就深了一个度。
难怪他今天会出现,难怪他要陪杨劝过来。
闫诺咬紧牙关。
背后却响起承潮笑意深深的话:“闫小姐怎么不继续了?是想到哪个旧人了?”-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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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雾中情人26
◎“人人有份,扔了就是耍大牌”◎
剧组的场景布置准备完毕,人工降雨在凛冽的冬天,散着阴凉的气温,看得人心里凉飕飕的。
四周都是穿着大棉衣的工作人员,只有闫诺和杨劝,一个穿着清新的白色连衣裙,一个穿着粗麻布的无袖,开拍之前,为了不呼出白气,两个人嘴里还含着无情的冰块。
“别担心……诺姐……待会儿我们……尽……尽量一条过!”杨劝抖着声音说。
闫诺点点头,缩了缩脖子。
这场戏谭霍说要剪宣传,来现场的媒体不少,当然不能出差错。
其实这种反季节的戏,她演过不少,况且走红毯时候,更冷的天气里穿几块布料的都有,不算什么难事。
难的,是导演旁边的男人。
承潮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热咖啡,和谭霍有说有笑看着显示屏。
闫诺余光恍惚。
待会儿的情绪需要放得很大,承潮会怎么看?
他故意的吗?让她接女二的戏,第一场就给她下马威,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就为了报复七年前的事情。
双重压力下,闫诺肩膀收紧,肌肉紧绷起来。
导演喊准备开始。
闫诺走入雨中,走入导演和现场媒体人的镜头里,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来,挂在她头发上,形成一串串小水珠。
第一次见闫诺素颜,现场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窸窸窣窣议论:
“哇塞!别说,确实很漂亮。”
“好像一点粉都没有涂啊,就算演技不好,也能混个颜值担当。”
“难怪甘愿给蒋晴倩作配角,这张脸到时候又可以随便发艳压通稿了。”
……
工作人员提醒大家保持安静,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闫诺和杨劝面对面站着。
密如麻的雨丝声音淡淡,闫诺清纯的脸颊染上一片朦胧的水雾。
“对不起。”闫诺垂下眼皮,“不用劝我了。”
她转身。
杨劝伸手拉住她。
雨加大,彻底打湿了两个。
闫诺深呼吸,想要调动情绪,却怎么也无法忽视余光里那道身影。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黑色大衣,身姿挺拔站在到了媒体的人群里,鹤立鸡群一般让她无法忽略。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与其这样折磨,不如让她死个痛快。
闫诺出身,没了动静。
“咔!”谭霍的声音传来,“是不是天气太冷了,进入不了情绪?来,工作人员,修整一下。”
现场媒体一片嘘声。
尽管动静很小,闫诺还是听到他们的对话:
“白期待了。”
“难怪七年接不到一块好饼,演技实在太差了。”
“这才是第一场戏,一上场就不知道要演什么了,之后还有那么多场,工作人员有得受了。”
“演员最基本的哭戏好像都没学会,光是那几分钟,已经看出来干巴了。”
……
工作人员帮她擦掉头发上的水渍。
苗苗带着厚毯子过来,披在她身上,心疼说:“诺姐,是不是太冷了啊?要不多穿点,或者在身上挂几个暖宝宝?”
闫诺摇头,挤出笑容,“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转身往休息室附近走。
闫诺站在公共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头发湿答答还在滴水的自己,深深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心理素质不行,她不是女二年年,承潮也不是男一,总是这样对号入座,这部戏她得NG多少次。
正想着,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递给她一杯热咖啡。
“热巧,补充体力。”承潮说。
闫诺没接过,自顾自用暖水洗手,“我不吃巧克力,谢谢。”
“是吗?七年前你明明很喜欢巧克力。”
闫诺拧眉。
错觉吗?承潮的语气里带了宠溺。
她抬眼,从镜子里看他。
承潮侧头,看着她现实里的侧脸,满眼温和,“喝一口,冬天淋雨,体力消耗很大,你以前可受不了这个苦,为此还说,就算红了也不当演员的。”
他话语轻柔,完全没有以往带刺的疏离。
闫诺心一颤,对抗的眼神柔和下去,她睫毛忽闪,伸手接过咖啡。
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背,刚淋过雨,她体温冰凉,他身上的暖意袭来,她心底有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承潮没有松手,而是紧紧攥着杯子,让她多接触了他一会儿。
他像是一块暖宝宝,就这样暖进闫诺的四肢。
闫诺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发呆。
须臾,等两个人的体温慢慢接近,承潮收回手,插兜。
“其实你演技很好。当然,这一场,如果你硬要代入什么,也可以不需要演技。”说到这儿,承潮笑笑。
笑声里有自嘲和无奈。
闫诺攥着咖啡杯子,手指用力到泛白。
对于他突然的示好,她的内疚居然再次涌上来,她确实还欠他一句道歉。
“抱……”
“毕竟我不是男一,崇简也不是男二,因为年年最后会跟男二在一起,而你和崇简,全看我的心情。”
承潮脸色阴下去,他垂眸,半眯眼睛,笑得骇人。
原来他不是来鼓励她的,是来挑衅的。
闫诺好不容易起来的歉意,全数消散。
她点头冷笑,将咖啡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抬头和他对视,“承大经纪还真是有自信,你怎么断定,我将来不会跟他在一起。”
“噢?意思就是,闫小姐现在没跟崇大经纪在一起吗?”
“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这样我好思考一下,要不要把你俩放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崇大经纪被困在国外,回都回不来。”
“你……”
闫诺哑口无言。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承潮扯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掉脸颊的水渍,“现在你分得清了吗?我不是男一,男一都得是好人,而我,喜欢折磨人,这样的人,只能当男二。”
他指尖碰得闫诺身子打颤。
她眨巴眼,像是他织的网里,一条动弹不得的鱼。
闫诺咬牙,啪一声拍掉他的手,转身去往拍摄场地。
工作人员正好准备完毕,即将开拍。
杨劝见她过来,立刻凑上去,关心问:“诺姐,怎么样?还行吗?”
闫诺摇摇头,她看着杨劝脸上化黑的皮肤,看着他身上粗糙的麻布,还有他剪得干脆的寸头,全是年轻桀骜的模样。
跟崇简的气场截然相反。
她想着男一的样子,那是个有韧劲儿的男人,他们分手,和她跟承潮的理由并不一样,是年年嫌弃他穷罢了。
但她从未嫌弃过承潮。
所以这一场戏,其实跟她的故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我准备好了,我们争取这次一条过。”闫诺点点头。
机器架起来,人工降雨加大,周围的媒体越来越多。
闫诺再次走入雨中,开拍前,她最后看一眼人群里的承潮。
他依旧笑吟吟,捧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深褐色杯子,插兜看着她。
无所谓,她是专业演员,演过很多场戏,不应该被这样一个无情的人影响。
导演喊着开机,重复的台词再次响起。
闫诺站在那,雨水顺着发丝滑落,清冷的素颜上,坚韧的眼睛慢慢变红,她转身离开,又被杨劝拽回来。
转头,一颗恰到好处的眼泪抢过雨水带节奏,从她漂亮的脸颊滑落,幽黑的瞳孔带着内机和不甘,还有一丝对复合的渴望。
“当初是我有错在先的,是我有眼无珠,没有选择他,跟他分手……”
一串长台词结束,闫诺的情绪崩溃,哭得梨花带雨。
她挣扎着要离开,男二紧紧拽着她,将她拥入怀里,大手抚在她后脑勺,声音颤抖又卑微说:“别去,求你,不要作践自己,当初你是高傲的,现在也是。”
镜头外,谭霍抓着耳机,眼神跟着两个人的情绪一起一伏,表情跟着揪心,等发现他们的情绪落点是自己想要的之后,又露出欣喜的笑容。
媒体人似乎是陷进闫诺悲伤的情绪里,纷纷屏住呼吸,替她捏一把汗。
片场安安静静,笼在一股爱而不得的阴影里。
唯独那个鹤立鸡群的人,隽秀的脸上,嘴角淡淡笑着,一如他往常笑面虎的头衔,只是眼睛里,不可遏制地露出了欣赏,好像是看这一朵养了许久的花在尽情绽放那样。
随着导演激情澎湃地“咔!”,闫诺和杨劝从戏的情绪抽离。
人工降雨停了,各自的工作人员忙碌过来帮他们取暖。
苗苗依旧拿着厚重的毯子,直接扑过来,将闫诺团团围住,生怕晚了一秒,她着凉了。
“姐!你太棒了!刚刚你是没看见,那些说你坏话的媒体人,一个个惊愕的下巴,我都恨不得拍下来!”苗苗扬眉吐气说。
闫诺宠溺地啧了一声,“怎么还没学会谨言慎行,让别人听见,我不是更被针对了。”
苗苗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当做是闭嘴了。
两人并肩要往休息室走。
恰好,孙思走过来,递给她一个深褐色的杯子,“诺姐!热姜汤!承大经纪请的,说是今天天气冷,预防感冒。”
闫诺瞥了一眼,淡淡说:“扔了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可没有忘记刚刚他说的那番话。
指不定里面放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孙思和苗苗对视一眼,不知道向来好脾气的闫诺怎么突然带刺了,以往剧组有人请客,闫诺可是很热心的,吃过喝过之后,还要当面去跟人说一声谢谢,表示尊敬。
怎么今天拿都不拿,直接扔了。
这个还是刚刚杨劝特意拿给她的,说是这个好喝一点,诺姐喝起来应该会喜欢。
“可是……”孙思递过去。
“扔了吧,我不……”话没说完,她鼻子突然发痒,一个轻而小的喷嚏打出来之际,闫诺迅速用手盖住下半张脸。
她这样靠脸吃饭的,当着大家的面打喷嚏,被拍出去可不好。
“哎呀诺姐,喝了吧,你都打喷嚏了。”苗苗劝说,“而且扔了多不好,现场这么多人,大家都有,就咱们不领情,这么多媒体人,到时候又该造谣咱们耍大牌了。”
闫诺转头看过去,确实,人手一个一次性杯子,上面飘着热腾腾的白雾。
“好吧。”
她接过,一边喝一边返回休息室。
赵琳琳刚好从外面回来,打了三份,分给苗苗和孙思。
苗苗喝了一口,立刻皱巴巴,“哇!这也太辣了!”
辣?
闫诺拧眉,又喝了一口她的。
不辣,而且,刚刚太冷她没尝出来,现在味觉恢复她才发现,里面似乎不是姜汤,是提前预防感冒的冲剂,加了糖,所以不苦-
27、雾中情人27
◎“从他嘴角,渡到她口腔。”◎
今天的戏份结束之后,是男二女二双采环节,便于后续宣传。
剧场里,一家家媒体机器架好,记者和摄影师在做最后调整。
每一次的采访提要,艺人都会提前拿到,拍摄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这次主题是电影宣传,虽然闫诺和杨劝在戏里是cp,但到底是配角,爱情的风头不能盖过男女主的羁绊。
闫诺从休息室出来,正巧看见承潮离开片场。
看着他步履稳重去往停车场,到车子慢慢开远,闫诺沉了一口气。
说他好吧,他总是利用她,总是能在关键时候激怒她。
说他坏吧,他给她上药,给她泡感冒药……
神秘又可怕。
杨劝从后方出来,见闫诺一动不动看着空荡荡的路面,他在她跟前挥手,“诺姐?发什么呆呢?是淋雨了不舒服?”
他将承潮交代的【代入闫诺男朋友身份】这个任务,刻进了脑子里。
闫诺回过神,朝杨劝笑笑,“没事。”
“走,采访去了。”
两人并肩往采访的位置走去。
片场场地有限,他们在不打扰拍摄的院子里接受采访。
临近傍晚,灯光打开,照在闫诺没带妆的脸上,仿佛戴上一层清纯的滤镜,在历史底蕴厚重的四合院内,闪闪发光。
主持人坐在他们对面,第一眼的时候明显愣了两秒。
她拿着题卡问:“两位是第二次合作了吧?跟上次合作有什么不一样呢?”
闫诺思索一番,笑回:“上次跟他合作,还是个小孩,这次成熟不好,演技也进步很大,还能教我一些技巧。”
适当夸赞杨劝,体现他们关系很好,同时又提到他演技,让观众知道《祖宅环》的演员演技都是过关的。
话筒转向杨劝,他呲着大牙傻乐,“没有没有,演技还是诺姐强,对手戏都是她在带我。其实到哪里都是诺姐在照顾我的,上次见我饿肚子,给我午餐吃,这次刚刚开拍,希望之后也有午餐哈哈哈哈,我也会担起男人的责任的!”
又幼稚又温暖,但也很心机。
每一句话都把重点往闫诺身上引,捆绑卖cp。
闫诺倒也不拒绝,但也不配合,毕竟CP卖多了,电影结束,秋后算账,粉丝提纯起来,还是主动的那一方吃亏。
提问还在继续,他们依旧是一个专心宣传电影,一个专心宣传闫诺。
杨劝还大言不惭夸闫诺是他见过的,素颜最漂亮的女明星。
闫诺挑眉,或许是被杨劝的松弛感影响,她居然不过脑子问了一句:“你见过几个女明星的素颜?”
其实这句话不算过分,只是旁边有媒体的工作人员起哄,问她是不是吃醋了,还佯装呵斥杨劝,让他说话注意点,别惹姐姐不高兴。
让场面一度变得热火朝天。
杨劝挠了挠脑袋,凑近她,悄悄说:“其实我就见过姐姐一个女明星的素颜。”
看上去青涩、天然呆,很乖巧,一副唯她是尊的模样。
周围人又在起哄,一时把氛围推到了高/潮。
闫诺也佯装无奈,配合着笑笑。
但心底门儿清,镜头前面哪有什么悄悄话?话筒都快怼到他嘴巴里了。
“看来二位火花不小啊。”记者这样总结。
闫诺依旧保持体面,既然采访效果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能宣传电影就行:“具体火花大不大,还得进了电影院才知道。”
采访结束,闫诺跟杨劝一并走往保姆车方向,杨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闫诺摇摇头,客套说:“下次吧,淋了雨,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镜头外就没必要装了,这次第一天,以后有的是时间卖CP。
杨劝倒也不伤心,拿出手底的一次性杯子,在掌心转了转说:“你跟承哥说的一样,他刚刚也让我多喝点姜汤的。”
“他刚刚给你的是姜汤吗?”闫诺佯装不介意问。
“对啊,不都是姜汤吗?他叫了一整车,来了剧组的,每个人都有,嘶,辣辣的,喝进去身子暖暖的。”杨劝叼着杯子说。
闫诺打着哈哈,跟他道别,上了保姆车。
夜晚来临,京北路灯斑驳,橘黄色,打在车窗上,一明一暗地掠过闫诺素净的脸颊,随着周围的建筑快速往后跳跃。
闫诺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窗外,回想着承潮的一切。
一个巴掌一颗枣,先是惹怒她,又是特意给她泡感冒药,如果这件事放在一开始,她会觉得承潮对她心软。
但现在,狼来了太多次,她只觉得他在跟她炫耀,炫耀他可以随时随地掌控她的情绪。
许多天没睡好,加上今天精神状态高度紧绷,闫诺此刻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一样,嗡嗡疼。
她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抵达景丽苑时,苗苗将她喊醒。
“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因为最近太累了?要不你多吃一点吧,瘦成这样了,没必要再减肥了。”苗苗给她递着外套。
闫诺穿上,拉开车门,冬季凛冽的风灌进来,她裹紧了衣领,裹住单薄的身子。
“没事,可能是你们看惯了我上妆的样子,突然卸妆了不习惯罢了。”她说完,下车,提醒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闫诺走进大门,按下电梯。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胸口重重的,呼吸困难,她一只手撑在墙壁上,耷下肩膀,勉强保持着重心。
电梯抵达的时候,她手机响起,震动的声音灌满空荡荡的走廊。
闫诺深呼吸,试图提起力气,眨巴眼按下接听键,声音懒懒:“嗯,崇简。”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承潮一身黑大衣站在她跟前,手里拿着保温杯,顶光灯落下,将他修长匀称的身材和淡漠的脸颊,衬得矜贵。
他眼神盯着她打电话的耳朵,森森勾起嘴角,像是抓到她出轨的证据那样,眸光暗流涌动。
闫诺愣了一下,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她也没听到手机对面的声音。
直到电梯门在合上的最后一秒,承潮伸手,砰地一声抓住。
动静很大,大厅所有声控灯都亮起来了。
闫诺身子颤了颤。
门又缓缓打开,承潮表情依旧冷漠看着她。
“诺诺?”对面,崇简见喊了她几句,没得到回答,语气有些着急。
“嗯。”闫诺挪走眼,站在原地回答。
“孙思和我说今天拍摄很顺利,你感觉怎么样?能适应吗?”
通话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扩大,承潮能清清楚楚听见。
他不走,也不让电梯关上,就这样直勾勾等着她把电话打完。
闫诺被人这样盯着,浑身不自在,她颔首,轻声说:“嗯,还好。”
“是不是淋了一场大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回去记得和点姜茶,苗苗跟你回去的吗?叫她买一些。”
姜茶。
闫诺眼神不自主看向承潮的身影,却不敢过多停留,只是快速掠过,说:“喝了。”
“那就好,你现在回到公寓了吗?”
“嗯。”
“我应该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去,今天跟凌姐沟通过,《祖宅环》拍摄周期不长,想问问你后续是想继续进组,还是先上个综艺?”
“你们定吧。”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承潮盯着她,她压根说不出话。
崇简有一茬没一茬问了几句关心的话,叮嘱道:“电影拍摄结束,一切就结束,如果承潮去现场的话,你尽量避开他。”
“先这样吧。”提到承潮,闫诺眼神慌乱了一下,紧急打断崇简,“你回来再说。”
匆匆挂断电话。
像是做贼心虚,闫诺将手机收回口袋,站在原地,眼神左右不定。
她能察觉到承潮锋利的眼神,整个过程,他的视线都在锁定她。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慢慢流动,闫诺掌心的冷汗也逐渐变多。
明明跟谁打电话是她的自由,但她却觉得,这一下,加深了承潮的恨意。
“闫小姐,还沉浸在崇大经纪的关怀里,不想回家?”承潮语气冰冷。
闫诺睫毛轻颤,笑了笑。
或许是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又紧张起来,闫诺身子开始发冷,颤抖。
承潮往旁边走,闫诺便强撑着走进去,两人并肩站着。
电梯门缓缓关上,气压也越来越低。
不一会儿,承潮递过来他一直握在掌心的杯子。
他握得用力,手背上青筋爆起。
“这是?”闫诺垂眸。
承潮冷笑一声:“喝了吧,免得生病了,崇大经纪心疼,我还要多听一次你们暧昧不清的通话。”
闫诺咬紧牙关,挪走眼,无动于衷。
承潮侧头,嘴角落下去。
“拿着。”他声音低沉冰冷,似乎是耐心抵达极限,再周旋下去,他就要爆发了那样。
闫诺身子顿了一下,蓄了一口气接过杯子,放在手中,不喝。
无论是姜茶还是感冒冲剂,里面肯定加了糖,她下午已经喝过了,现在就算要喝,也是和不添加的。
“怎么,是这杯姜茶不合闫小姐胃口,还是送的人不合闫小姐的胃口?”
“没必要阴阳怪气,你白天已经惹怒过我一次了。”
“所以呢?刚刚找崇大经纪打报告?求安慰?还是要他哄你。”
“承……”
闫诺转身看过去,这才发现,承潮刚刚一直盯着她,眼神阴鸷。
闫诺气势弱下去,别过眼。
承潮往她跟前凑近。
闫诺后退,身子抵在墙上,看着他骇人的漆皮鞋。
承潮慢慢靠近,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慌乱,闫诺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额头的冷汗也越来越重。
下一秒,她失去重心,往旁边倒去。
承潮扶住她,将她抵在墙上。
“我让你喝。”他又一次说。
但闫诺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努力睁开眼,最后只是睫毛颤了颤。
她就察觉到手里的杯子被抢过。
然后,那人的唇瓣很干脆地吻过来,甜腻温热的液体,渡到了她口腔内-
28、雾中情人28
◎“我跟别人睡,你吃醋什么?”◎
闫诺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身子发虚没有力气倒在电梯内,承潮搂着她,用嘴巴给她渡糖水,抱她进入公寓内,又给她擦掉嘴角留下来的痕迹。
他满眼耐心,满含怜惜,就像七年前一样,小心翼翼把她捧在掌心,动作大了怕弄伤她似的。
他陪在她身边,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看着她,伴着客厅清冷的顶光,看了很久。
半梦半醒间,闫诺眼角滑落一滴泪。
她迷迷糊糊想起了七年前。
那会儿她和承潮刚在一起,这天晚上,她在酒吧驻唱,天空下雨了,倾盆大雨,大到站在酒吧门口还能被水渍淋湿。
闫诺没带伞,雨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只好给承潮打电话。
听到铃声从酒吧转角发出来,闫诺看过去,眼神发光,比刮刮乐翻倍中奖还要开心。
承潮撑着黑色的伞,从黑暗里走出来,将她圈到怀抱里,伴随雨水打在伞上喧嚣的声音,他声线温柔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暴漏了。”
闫诺搂住他脖子,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吻了吻那轮廓明显的嘴角,“现在也很惊喜!比你突然出现更惊喜!”
倾盆大雨里,两人一伞并肩往前走着。
伞有一大半在她头顶,另一边,男人的肩膀淋湿一片。
闫诺看见了,心底偷乐,却也于心不忍。
她拽着他胳膊撒娇,“伞太小了!我脚腕都被淋湿了,你背我好不好?”
承潮无奈笑笑,将雨伞递给她,半蹲到她跟前,“行行行,遵命,闫大美女的脚可不能淋湿,金贵着呢~”
闫诺接过伞,娇羞皱鼻子,拍了拍他宽敞的背跳上去,故意蹬腿说:“不许阴阳怪气我!”
承潮接住她,被她故意撒娇的力度惹得趔趄一番又站稳,他将她往上提,稳稳背着她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一把伞下,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他没有被淋湿,她的鞋子也不会进水。
回到家,闫诺坐在沙发上,承潮给她端来姜汤。
黄橙橙的,一大片姜飘在汤里,冒出的白雾都是辛辣的味道。
闫诺撇嘴,“我不要,太辣了,我吃不了。”
“这样才有效果。”承潮耐心劝说。
闫诺别走脸,傲娇道:“我不喜欢,我要放糖的。”
承潮忍俊不禁,故意喝了一口,吻在她嘴巴上,渡进她口腔。
看着她被辣得咳嗽到脸红,他就笑,“呀!你真的那么怕姜啊!第一次看见有人怕姜的。”
闫诺一边咳嗽一边踹他。
承潮躲着她跑进厨房,给她加了红糖。
再出来的时候,闫诺哄不好了。
真讨厌。
就算它是甜的,加了比姜还多的红糖,黑漆漆的,她也不想喝了。
承潮递到她嘴边,见她不动,干脆自己喝起来。
“喂?!”闫诺皱眉。
明明他都没开始哄。
下一秒,男人托住她脸颊,又吻了上来。
大雨唰唰落在玻璃上,水汽氤氲,他们的体温因为交织的舌尖,骤然上升。
那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方法喂她喝东西,那晚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承潮的狠,每次她喊停,他都说是她自找的,要不是她撒娇,他就不会发疯,就不会那么想折磨她-
闫诺从自己公寓的沙发上醒来,客厅的灯孤独亮着,原本在卧室里的薄毯,现在盖在她身上。
茶几上,承潮给她的杯子,杯盖打开了,里面是加了红糖的姜茶,黑漆漆的,只剩下一半,另一半不见了。
闫诺抿了抿嘴唇,舌尖化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
沙发靠背上,原本穿在承潮身上的大衣,长长悬挂在他以前不会放置的位子上。
刚刚不是梦吗?
没得出结论,客厅传来碗筷的声音。
她撑着手勉强起身,坐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承潮从厨房出来,一只手握着勺子,一只手拿碗,碗上飘起热腾腾的白雾。
黑色高领毛衣贴身,衬出他饱满的肌肉线条,袖子挽起,露出清冷的手腕,腕上是银色的手表。
骨节分明的手指染过冷水,指尖和关节变得粉红。
闫诺记忆突然恍惚,好像中间空白的七年不存在,他们直接穿到了未来,过起柴米油盐的日子。
直到承潮坐到她身侧,冷漠的侧脸占据视觉中心,闫诺总算回过神来。
承潮做这些,不带一分感情。
他舀起一勺滚烫的粥,吹了吹,眼神淡漠递到她嘴角,像一个机器人。
闫诺转走脸,声音虚弱道:“我晚上不吃东西。”
她刚刚是低血糖。
只要她不在外面晕倒,不被路人粉丝撞见,给她一点时间,又可以恢复了,没什么大碍,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她早已习惯。
“你应该不希望,我还用嘴巴喂你吧?”承潮声音又冷又沉。
闫诺余光瞥向那打开盖的杯子。
“我打开的,为了方便渡给你。”承潮刻意解释,生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喝下另外一半那样。
如果这些话是二十出头听见,她会脸红耳赤,但现在她29岁,亲了就亲了,无所谓。
她伸手接过碗和勺子,“我自己来。”
但她确实不想吃夜宵,于是一小勺喝半天,试图蒙混,默默等承潮离开。
承潮往后靠着沙发,修长双腿轻轻交叠,似笑未笑看着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夜深了,承大经纪不回去吗?”她并未舀起第二勺。
“闫小姐要喝一整晚吗?我还等着洗碗呢。”
“不用了,我待会儿可以自己洗。”
“噢?闫小姐什么时候学会洗碗了?给谁洗?”
又来了,永无止尽的阴阳怪气。
闫诺深吸一口气,冷笑着看向承潮,“你是不是想问,我跟崇简有没有上过床?”
承潮眉头饶有兴致拧起,“闫小姐喜欢聊这个?那我上次问,谁给你的体验感好,你怎么不回答?是怕伤了我,还是怕伤了崇简?”
“承大经纪如果有自尊心的话,在我选择沉默时,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被惹怒?
承潮就不能被贬低一次吗?
我已经够忍的了,我也有脾气。
闫诺瞪着他,不打算退让。
承潮半眯眼睛,手指关节攥得咔哒作响。
四目相对,没有对话,空气充斥电光火石。
三秒后,承潮轻哼一声,无奈叹息,“看来闫小姐是喝饱了,那就不喝了吧。”
他放下交叠的双腿,轻轻拿走她手里的碗,用力摆到桌子上。
瓷器和玻璃碰撞的声音,清脆地填满充斥危险气息的客厅。
闫诺身子颤了颤,有些心虚说:“既然这样,承大经纪就先回去吧。”
承潮攥着碗的手发力,青筋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慢慢凸现,像是他的脾气一样,满到要爆裂。
他转头,眼白处爬上红血丝,狠戾睨着她。
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盒避孕套,扔在桌子上。
又是啪地一声,响到玻璃几乎震碎。
似是在质问这是打算跟谁用的。
闫诺看着飞出去的盒子,眼神慌乱。
这不是谁买的,是她参加某次活动,主办方送的伴手礼,苗苗拿回来随手就放在她这里,放了一个月。
但现在,似乎解释不清了。
况且,她为什么要解释?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怕?
“以前你很喜欢特别款,现在这么清汤寡水了?”承潮后槽牙浮现,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
“嗯,他心疼我。”
闫诺撒谎,她咽了咽口水,往后挪动身子。
下一秒,还来不及回神,那人压过来的人,扼住她手腕,将她死死钉在陷进去的沙发里。
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空间,他吻下来,很凶,像是猛兽一样撕咬。
闫诺心跳加速,心脏仿佛上了发条,撞击在胸口,疼得她呼吸困难。
口腔是他不讲道理的侵略,手腕一圈禁锢的红晕,就是这样,闫诺也没有挣扎。
她似乎永远不会对承潮挣扎。
就像他惯用的“狼来了”手段,每一次她都会因为其中某一点甜头,对他改观一样。
窒息的尽头,承潮热忱的呼吸挪动到她耳畔,他拿过来她的手机,嗓音暗哑道:“解锁。”
闫诺脑子一片浆糊,呼吸加速,脸颊带着红晕,伸着手就解锁了。
她听到承潮急促寻找什么的动静,然后是一阵拨通电话的声音。
他语气畅快说:“喜欢他的是吗?来,现在告诉他你有多喜欢。”
闫诺猛地从荷尔蒙中清醒,伸手要抢,承潮按下外放,甩到桌子最外边,再次抵住她。
嘟声中,承潮凛冽俯视她,警告她别乱动。
“喂,诺诺。”崇简的声音传来。
闫诺惊恐,看看手机又看看失控的承潮,她咬着嘴唇摇头,眼神告诉他,不能这样。
承潮冷笑,贴到她耳畔,小声说:“来,告诉他,你更喜欢他的,你不是最喜欢这样了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继续啊。”
闫诺身体猛地发烫,毛孔扩张,她的脑子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对面的手机里,崇简急切的声音传来:“诺诺?怎么了?信号不好吗?我听不到声音。”
殊不知,是承潮在咬她。
“没……唔……”
闫诺想开口,承潮用嘴巴将她的话吃下去。
“你还真想跟他聊天啊?”承潮的声音,直接灌进她口腔。
在崇简一句句担忧的问候里,他吻着她,丝毫不讲道理,也不给她喘/息的空间。
直到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承潮这才放过她。
他脑袋靠着她肩膀,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客厅内杂乱无章地蔓延着。
承潮似乎一瞬失去力气,他松开她的手,就静静躺着。
闫诺嘴唇发麻,胸口频频起伏。
她垂眸,承潮闭上眼,安静五官贴在她肩膀上,后槽牙还没有褪去-
29、雾中情人29
◎“真狠,一招接一招。”◎
两天后,片场。
天空灰蒙蒙,气候阴冷湿润,剧场里,灯光师在调整设备,光替站在中央,副导演拿着对讲机协调,准备下一场次的拍摄。
闫诺下保姆车,穿过人群,在进入休息室的走廊前,停下脚步。
承潮迎面走来,黑色的西装大衣,脖子上随意挂着质量上乘的灰色围巾,手底一杯冒热气的咖啡,眼神不平不淡。见她,他嘴角微微勾起,轻轻颔首,当作是打招呼。
绅士,似乎在她家客厅发疯的另有其人一般。
还真是好演技。
闫诺体面笑笑,挪走眼。
苗苗在后方深吸一口气,眼睛星光闪闪,仿佛是迷妹见了偶像。
闫诺瞧见苗苗如此夸张,她表面不动声色,但悄悄吐槽。
真是距离产生美。
难怪爱豆那么多人追捧,不就是不知道私底下的模样么?
这件事换在承潮身上也一样。
绅士?
要是苗苗知道承潮私底下骇人的手段,现在指不定破口大骂呢。
“闫小姐。”承潮礼貌打招呼,“早。”
闫诺收回思绪,颔首,“早。”
“承大经纪!早早早!”苗苗抱着包,声音清脆。
承潮缓缓转向苗苗,轻声回:“苗小姐,早。”
承潮和苗苗差九岁,个子高,他眉眼温柔垂眸,倒像是在哄小孩。
苗苗立刻捂住嘴巴,喜悦从眼睛闪出来。
闫诺无动于衷,转身去往走廊。
正巧,江远度一身白色长款羽绒服从她对面走来。
真是冤家路窄。
今天她和江远度没有对手戏,但有一个双采。
就算先前闹不愉快,如今在谭霍的电影里,咖位再大也得压着脾气,图一个体面。
休息室门口,两个人面对面。
江远度比她高一个头,站在她跟前,带着虚伪的笑意,上下打量她。
“诺姐,听闻你第一天的表现还不错,不过NG了一次,挺可惜,要是实力再强一点,口碑应该能回来更多。”江远度抱着手。
听上去是夸赞,但每一句都是在踩她,那得瑟的嘴角看得闫诺烦躁。
本来碰见承潮就已经够烦了。
闫诺咬了咬牙,面不改色笑笑,淡淡说:“多谢小江关注。”
小江。
后方,承潮站在原地,手指摩挲在热到烫手的咖啡杯上,默默关注这一切。
听见闫诺这句话,思忖的眉尾轻轻挑起。
外人看得明白,当事人小江自然也听出来不对劲。
分明是暗暗提醒他,既然她年龄阅历压一头,他还是要注意辈分的好,一个小江而已。
江远度脸色顿一秒,嘴角笑容僵住,眼神里的体面消散一半。
“诺姐真是客气,希望下回我们对手戏的时候,也不会NG太多次。”
江远度弯腰,凑到她耳畔,语气挑衅说:“毕竟那场戏,很有看头。”
赤裸裸的威胁。
“你……”苗苗要冲上去。
闫诺伸手拦住,“苗苗,先进去。”
“诺姐。”苗苗蹙眉。
“进去帮我准备早餐。”闫诺笑着补充。
知道闫诺不想发生冲突,故意支走她,苗苗瞪一眼江远度,哼了一声,进了休息室。
杨劝从后方走来,站在承潮身侧,看见江远度和闫诺四目相对,他不明所以,八卦凑到承潮耳边,“承哥,什么情况?这俩人有……”
他想说这俩人有奸情,没说完,江远度已经撞开闫诺的肩膀,往这边走来。
杨劝眼珠瞪大,嘴巴一个“噢”形。
闫诺被撞得侧过身,表情淡漠站在原地。
她知道承潮就在她身后看着。
他应该很满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和江远度都不希望她好过,谁动手都一样。
闫诺转头,表面是在看江远度的背影,却透过他,看向承潮。
承潮似乎知道她会看过来那样,只是笑笑。
江远度路过承潮身侧,低了低头打招呼,“承哥。”
承潮偏头颔首回应,眼神却一直跟闫诺四目相对。
杨劝完全在事件外,眼神嫌弃睨向江远度,等他走远了,他才又凑到承潮身边,愤愤不平说:“一个大男人居然撞女孩子!太没风度了!”
闫诺没听见这句话,江远度走远,她便转头回了休息室。
承潮将咖啡递到杨劝跟前,侧过脸,似笑非笑看向他。
杨劝瞬间眼睛放光,接过咖啡一个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承潮轻笑,头也不回越过闫诺休息室,去往杨劝的休息室。
杨劝立刻转身往反方向跑,嘴里喊着:“借过!借过一下!”
追上江远度的时候,他一个演技满分的不经意,左脚绊右脚趔趄。
啪-
咖啡一滴不落泼在江远度的白色羽绒服上,起了一幅棕色的山水画,还有潺潺流水滴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脚滑了一下对不起!”杨劝忍着笑道歉。
江远度甩手,咖啡滚烫,他见自己手背泛红,立刻怒目瞪向杨劝,“不长眼?大早上冒冒失失?”
“我不是故意的江哥。”杨劝背起双手,寸头,但乖巧。
对杨劝的乖巧,江远度深吸一口气。
杨劝跟杨制片人的关系,尽管没有对外说,但江远度有资本,多少听过别人说过,拍摄前也有人提醒他剧组里谁能惹谁不能惹。
“算了算了,下次注意点。”江远度一咬牙,忍了下去。
“江哥大气!”杨劝伸出大拇哥赞扬。
这一切的发生,离闫诺休息室不远,她没有亲眼看见,但全都听到了。
苗苗给她递咖啡和早餐,笑弯了眼睛,幸灾乐祸说:“活该!杨劝这次倒是冒失对了,还不过瘾,那种人就该从头泼到脚!”
闫诺笑笑,若有所思接过咖啡。
她记得刚刚杨劝手里空无一物,拿咖啡的是承潮。
他……
“不过诺姐,承大经纪真的好帅噢!”
“而且很有礼貌!他刚刚居然叫的是我的名字!我的天啊!我一个小助理,他居然记住我了!太绅士了吧!”
镜子里苗苗春心荡漾的脸颊,让闫诺暂停思考刚刚承潮的行为。
真好。
年纪小真好,很容易因为一件小事开心。
她以前也会因为见一次承潮,而满心欢喜一整天。
闫诺嘴角漾出淡淡的笑意。
“要是以后咱们来拍戏,都能看见他就好了!你觉得呢诺姐?”苗苗眼巴巴等着她回答。
闫诺:……
她笑容僵住,哄孩子一般,硬生生点头。
天天见面还得了?
早晚被他折腾死。
闫诺抿嘴,喝一口咖啡压压惊。
拍摄内容偏日常,闫诺得心应手,双采有摄像头,闫诺就算观众口碑崩了,依旧有不小人气存在,不至于咖位骤降,江远度也不敢明晃晃给她使绊子。
一切结束之后,到了晚上七点。
闫诺披上厚羽绒服外套,戴上帽子和口罩,坐上孙思安排的一辆普通商务车。
去朗星的小区要低调些,朗星属于偶像团体,虽然跟闫诺年龄差距大,但一张照片就能编出几百个故事的互联网时代,小心使得万年船。
车子启动,离开片场。
跟出去的还有另外一辆黑色轿车,那辆车早就蛰伏在片场之外。
此刻,承潮正跟杨劝往停车场方向走,他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杨劝压根没抬头,他滑动手机,点进微博,拧眉,“诺姐怎么那么倒霉?”
承潮提起警惕看向杨劝的手机屏幕-
剧场去朗星的小区大概一个小时,一整天没睡,闫诺刚要闭眼小憩一会儿,后方响起苗苗警报声一般的动静。
“诺姐!诺姐诺姐!热搜!”
闫诺心揪了一下。
这段时间的热搜,她习惯性怀疑,又是承潮给她下的套。
苗苗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热搜第一,爆掉的词条:#闫诺素颜#
点进去是一张路透图,她素颜的高清照片,还有一段小的视频,好在不是关键镜头。
底下好评如潮:
【素颜?怪不得能成为毯星,这五官也太能打了!下次换我长这样行不行?】
【真的假的,一点妆没带?】
【我不信,肯定打了底,或者是伪素颜妆。】
【本美妆博主表示,是素颜,还是一点粉都没有擦的素颜。】
【诺宝!我们争气的诺宝!漂亮的宝宝!】
【确实漂亮,这点没得黑,化了妆是风情美艳的红玫瑰,没化妆就是清纯坚韧的白玫瑰,好羡慕,这样的人生得多顺利。】
【我开始动摇了,凭这张脸,就算她演成PPT,我都会原谅她的!】
【谭霍果然是大导演,选角厉害,当初谁都没想到闫诺能演出女二的感觉,现在打脸了吧?】
【粉丝别半场开香槟,到时候闫诺真演了个木头,不会就靠这张照片挽尊吧?】
【粉丝不背锅!禁止一切路透、偷跑!一切跟随官方的步骤走!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路透!但请停止一切偷跑!闫诺粉丝拒绝一切路透偷跑行为!】
……
闫诺口碑有所回升,微博粉丝量渐渐增多。
之前因为她接女二这个角色停止更新的站子,几分钟前也出来了。
不过发的是联合声明,称所有站子及粉丝不看不加热任何路透偷跑物料。
这件事虽然现阶段对闫诺有利,但不见得是好事。
定妆照还没有宣传出去,电影物料也没有开始宣发,路透流出,会打乱后续电影宣传的节奏。
路透镜头大量传播,大概率会被减掉或者重拍,工作量大,如果删减镜头多,会影响电影的完整度。
以及,本来她素颜这个噱头,是个很好用的宣传点,这样莽撞曝光,降低了后续的期待感,合作方观感不好,影响业内口碑。
如果不制止,后续会有无法评估的风险。
闫诺关掉手机,心头沉下去。
承潮真狠啊,电影是他要她拍的,现在又想要她功亏一篑-
30、雾中情人30
◎“你还想摸?”◎
隋放的生日聚会,大部分都是他的好兄弟,爱豆身份不敢请女生参加,出现的女性全是公司同事。
闫诺是最后一个到的。
客厅宽敞,布置了气球和生日快乐字样的装饰,桌上一个大蛋糕,周围一圈小吃饮品。
热搜的事情当然要解决,但现在给别人庆生,总不能耷拉个脸。
“生日快乐!20岁了。”闫诺笑盈盈将礼物递给隋放。
大家起哄了几句,说还是闫诺宠他们,拍戏这么忙还抽空过来云云,开始唱起生日歌,分蛋糕。
闫诺象征性吃了一口,坐在沙发边上,一言不发看着打闹的人群。
季粤一脸奶油走过来,坐到她身侧,“诺姐,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啊?”
闫诺转头,开玩笑说:“年纪大了,白天工作,晚上玩不起来了。”
季粤眼神打量她,一脸不相信道:“胡说!诺姐怎么可能年纪大?如花似玉的年纪,诺姐最漂亮!”
闫诺嘴角漾起笑意。
也不怪粉丝喜欢他们,长得帅嘴巴甜,只是一两句乖巧的客套话,闫诺心情还是有了点好转。
见闫诺脸色缓和,季粤凑近她,悄悄说:“诺姐,你上次跟我说演戏那个……”
“嗯,千真万确,不骗你。”闫诺抢话。
“不是不是。”季粤摆手,他捂住嘴巴,神神秘秘道,“凌姐最近在帮我接触影视资源,还是男一号,快落锤了,凌姐说,等我拍完音综,应该就能进组,那就不用你给我找了。”
闫诺不可置信,投去欣赏又羡慕的眼神。
这季粤简直幸运儿下凡啊,想要什么有什么。
上次试着接触音综,稳稳拿下,这次想演戏,一个19岁的小孩,毫无资本,说演男一就演男一。
要是她当初有这个待遇就好了。
记忆又带回过去,闫诺心底两股矛盾的感情对冲,一股是七年前将她捧在手心的承潮,一股是七年后将她玩弄于股掌的承潮。
她颔首,突然觉得客厅的空气很压抑。
“有机会了就好好演,当然,以后你需要我帮忙,也可以开口。”闫诺拍拍他肩膀,“我出去透口气,你们玩,让他们不用找我了。”
她穿上外套,戴上帽子口罩,裹得严严实实走出小区。
柏油路宽敞,不在闹市区,路上只有三两个人。
明星住的小区,安保自然过关。
尽管如此,闫诺还是没敢摘下口罩。
而另一侧,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架起镜头,对准小区入口。
后方,还有两辆蛰伏的商务车。
第一辆,承潮摇下驾驶座车窗,拧眉看向那包裹严谨的背影。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助理保镖呢?
他看向前面的黑色轿车,车里,那双抓拍过无数人的手,指尖猛烈抖动,一刻不停地按着快门。
承潮看向后视镜。
远处,树荫底下,几个脸颊稚嫩的小妹妹,一直盯着闫诺,嘴里还问着对方:“那个人是闫诺吗?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是一个人出现的。”
等闫诺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那几个人举着手机追过去。
“赵琪,拦住前面那辆黑色轿车。”承潮朝手机吩咐他的助理。
“是。”赵琪回答。
话落,后方的商务车立刻开出来,横在路中间,逼停准备开出去的黑色轿车。
那司机探头,满脸横肉,他火急火燎指着赵琪谩骂:“**!怎么开的车?滚开!别挡路!”
赵琪无动无衷。
见后方几个小姑娘过来,承潮立刻踩下油门,拐进闫诺转弯的街道,停在那道孤零零的背影后方。
“上车!”承潮说。
对于突然出现的男人,还有他略微失态的语气,和打在脸上的远光灯,闫诺一时反应不过来。
“快。”承潮言简意赅。
闫诺下意识往后退。
又是狼来了。
她透过挡风玻璃和他对视,眼神淡漠。
热搜还挂着,她不知道承潮追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目的,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上车。
谁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承潮眉间失去耐性,他解开安全带下车,不由分说拽着她手腕,塞进副驾驶。
闫诺要下车,承潮帮她系好安全带,眼神阴鸷盯着她。
似乎她再乱动,死得更快那样。
周围除了车灯,便只剩下昏暗的路灯,闫诺被那个眼神的凶狠吓到,起了鸡皮疙瘩。
她冷笑着,安静靠在车座上。
承潮绕过车头,上车。
车子往前飞奔,闫诺望向后视镜,看见了追出来的几个女生。
是朗星的私生。
常年蹲朗星的私人行程,给朗星保姆车内安装定位器,监控,上次隋放回老家,被堵在自家小区,愣是报了警才安分,第二天晚上又出现了,甩都甩不掉。
要是让她们拍到,再添油加醋,闫诺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看向驾驶座认真开车的男人,车厢没开灯,窗外明明灭灭的光线打进来,晦涩的光影柔和了他锋利的五官。
“你这次是为了帮我,还是又要把我推进火坑?”闫诺看着他,语气透着荒凉。
承潮紧了紧手指,半晌,他鼻腔轻哼,“闫小姐觉得呢?”
“路透,是你找人拍的?”
“我没有收集你写真的癖好。”
“是吗?”
闫诺轻嗤,她转走眼,望向窗外。
多年前。
和今晚寒冷又没有星星的夜晚截然相反,那是个漫天繁星的夏季深夜,在狭小却热烈的工作室里,他们大汗淋漓之后,闫诺穿上了承潮的衬衣。
只穿一件衬衣。
她头发汗湿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撩起头发。
衬衣一角盖住白皙的大腿,却比不盖更诱人,透着欲盖弥彰的意味。
承潮拿着手机,咔嚓一声。
闫诺看过去,朝他吐舌头,“穿戴好了有什么可拍的。”
承潮翻着照片,慢慢欣赏,说:“收集你犯罪的写真,以后你红了,要是半路抛弃我,我就把写真发出去,跟你的粉丝说,这些照片的数量翻三倍,就是我们做过的次数。”
闫诺走下沙发,宽大的衬衣瞬间不合身了,垂到她大腿中央,清纯透着色/气。
她搂住承潮脖颈,亲了他一口,“你舍得吗?把我事后的样子发出去?”
承潮掐着她蛮腰,挠她痒痒,开玩笑说:“你要是惹怒我了,别说事后了,事中我也发。”
“噢?没有收集我写真的癖好吗?”多年后,闫诺反问承潮。
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了吗?
真就这么恨她?
“闫小姐今晚来这里,做什么?”承潮不回答。
看得出他在转移话题,闫诺好笑道:“寻乐子。”
承潮挑眉,“什么乐子?”
“你把我的人调出国,我当然得找新的人,年龄大了,需要发泄发泄。”
“这个时候说这样的气话,不太聪明。”承潮语气带笑。
车子突然停下。
闫诺挺起腰,看向窗外。
没有中心线的两车道上,路灯稀稀拉拉,灯光像是萎靡不振的月色,如果今晚是十五,闫诺会怀疑周围有狼群出没。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承潮从郊区,开往了更偏远的位置。
“你要带我去哪里?”闫诺转头,拧眉看向他。
承潮侧身,单手撑在方向盘上,朝她轻笑,“闫小姐刚刚不是很威风?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怎么?我不是你的最佳人选?还是你不喜欢野外?”
“你……”闫诺咬紧牙关。
“我记得,我们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吧,你很喜欢来着。”
闫诺攥着拳头,睫毛轻颤看着他,后槽牙快咬碎了。
卑鄙无耻。
即使她心底将他骂了个底朝天,承潮依旧笑盈盈看着她。
她气到说不出话,眼神愤愤。
他目的达成,笑意深深,似乎在尽情欣赏一只困在掌心的野猫。
她眼神没有弱下去,承潮的嘴角却开始放平,眼神里的疏离慢慢消散,呼吸长长。
幽深的瞳孔里,原本波澜不惊的死水,风起云涌,旧情的浪潮筑起高高的水墙。
车厢内,一方是烽火对峙,一方是深情对视。
互不打扰。
须臾。
中控台的手机震动,打破片刻宁静。
承潮眨眼,旧情先消云散,只剩运筹帷幄。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赵琪:【解决了。】
也算是个平安夜。
承潮沉一口气,坐正,瞥一眼还在瞪他的闫诺,无奈笑出声。
他踩下油门,娴熟调头,嘴上轻轻说:“闫小姐既然玩不起,以后还是别逞口舌之快了,你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更别提主动谈及这个东西。”
“是吗?你也拒绝不了吗?”
承潮勾了勾嘴角,“还想摸一摸?没关系,反正你以前也爱摸。”
“听不懂。”
“闫小姐听不懂的话,那我演示给你看。”
承潮粗鲁地抓过她的手。
闫诺下意识挣脱。
“无耻。”
她总算把这两个字骂出口了,心底一阵舒坦。
承潮抓空的手指摩挲一番,放回方向盘上,鼻腔轻哼:“嗯,无耻一些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七年前,女朋友被抢走的时候,我悟出来的道理。”
或许是提及过去最痛的地方,话音落下去,气氛掉入冰点。
车厢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
承潮表情淡漠,眼神冰冷,车子近乎飞速,在荒无人烟的村道驰骋,似是在宣泄什么。
闫诺双唇紧闭,内疚和恨意交织,居然找不到适合的表情去表达,只能化作一声颤抖的吸气,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