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月下重逢
离别本该是十分难过不舍的事，但他这一‘呜’之后，简直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一样，又可怜又可爱。裴娜娜差点笑出声。
她赶忙拍了拍空先生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后天你回须弥城就能见到我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啊！放心吧，我会像个普通游客一样呆在须弥城，哪儿也不乱跑的。”
目送浮空鸟巢带着裴娜娜慢慢消失，少年脆弱的神色也如浮沙被微风与细浪渐渐抹去，最后只剩下面无表情。
小派蒙磨磨蹭蹭到他身边，小声地呼唤，“旅行者？”
旅行者转身，带着她大步向兰那罗走去，神情平静又冷漠，“走吧。”
趁娜娜不在，尽快解决世界树的难题。希望……这些兰纳罗真的能引领他解决世界树。
……
浮空鸟巢的速度很快，只是裴娜娜平时开的慢慢悠悠。此时，她独自一人踏上回须弥城的路，哪怕头顶明月皎皎，四野开阔，她依旧禁不住感觉害怕。
她本来就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与空先生告别时那么硬气潇洒，不过是硬撑而已。
她把浮空鸟巢的速度放的很快，地上的雨林拉成沼泽般黑乎乎粘稠的一块，让她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总觉得会有什么鬼怪会从粘稠的黑漆中爬出来。
直到她一路冲到圣树附近，感受到须弥城层层叠叠温暖的万家灯火，那种压抑阴森的感觉才终于褪去。
“呼～”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由得回头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远处黑漆漆的，当然早已看不见空先生和小派蒙的身影。
她的心情骤然蒙上一种莫大的失落，停下鸟巢，漂在须弥城的上方，意兴阑珊。
她趴在沙发的扶手上，脸颊枕着手臂，望着灯火通明的须弥城，缄默的发呆。肚子里饥肠辘辘，催促着她去觅食，她却不想下去，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做。
天地广阔，城市繁华，花好月圆……为何她却有种无处可去落寞无依的感觉？
看着看着，眼睛一眨，一滴泪珠掉出来，落在脸上湿润润的。
她愣了愣，有点茫然的擦擦脸，看着手背上的水痕只觉莫名其妙。
哭了？为什么要哭？
她茫然的想着，眼泪却越来越汹，止也止不住，不知不觉间抽噎出声。
“怎、怎么回事……”
她不停的抽噎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索性不再控制，在这无人可知之处，伴着清风与明月趴在沙发扶手上哭了个痛快。
正放肆的哭着哭着，忽然，她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月光……是不是暗淡了？
‘要下雨了吗？’
她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只巨大的机械飞龙悬浮在她的浮空鸟巢旁边，翅膀上喷着火焰，锈红色的机械身体虽然看上去有些陈旧，但更加古朴凶悍。
一位犹如空谷幽兰般清冷出尘的白衣少女坐在机械飞龙肩上，带着银色的面具，金发短发，侧戴两朵五瓣花，两条纤细的小腿垂着，手里捧着一个纸包。
看到她看过来，飞龙上的少女歪了歪头，纸包向她的方向递了递，语气淡漠疏冷的轻声问，“吃吗？”
虽然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裴娜娜看懂了她的动作。
裴娜娜瞬间飙泪，小花猫似的可怜兮兮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一边委屈的抽噎一边道，“……吃。”
少女探过身，伸手在护盾上敲了敲。
裴娜娜连忙关掉护盾，高空的劲风立刻灌进来，吹的她长发飞舞，单薄的身体一个踉跄，撞在沙发的靠背上，她痛的“唔”了一声，赶忙闭上眼睛抬手护住脸，被狂风扯动的头发依旧扯的她发根痛。
白衣少女从飞龙上轻盈的跃起，轻轻一跳，落在她的前方，为她挡了挡灌来的狂风，然后，自己伸手按下护盾键。
呼啸的狂风被护盾挡住了，呜呜呜的爆音几乎消失，荧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金发，把纸包递到她面前，“嗯，吃吧。”
裴娜娜理了下头发，接过来纸包，入手温热柔软，轻轻一捏，浓郁的香气就扑出来。她一边拆包装，一边委委屈屈的娇声问，“……这是什么呀？”
“摩拉肉。”荧妹淡淡道，坐在她旁边，“我改良了一下，里面放了一点绝云椒椒和酱汁，应该更加开胃。”
说着，又拿出一个杯子递到她面前，“你喜欢的鱼片虾仁粥。”
裴娜娜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出来，“谢谢。”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给荧妹，自己开始默默啃又软又香的肉馅饼。
荧妹也不嫌麻烦，淡漠又平静的帮她端着，时不时让她喝一口。
片刻后，一个肉饼终于吃完了。荧妹问，“还要吗？”
裴娜娜摸了摸不再叫的肚子，摇头，往荧妹那边挪了挪，有点好奇问，“你怎么来了？你最近应该很忙吧。”
“……还好。”荧妹语气淡淡，冷漠道，“计划早已开始部署，如今不过是按部就班，即使有不甘心的鸟儿想挣脱牢笼，命运的惯性也会把他拖回原处。哥……旅行者是唯一的变数。”
裴娜娜忍俊不禁，又觉得自己笑出来实在不应该，连忙抬起扇子挡住笑脸，一双明媚无辜的杏核眼眨啊眨的，笑意盈盈的看着荧妹，一本正经调侃道，“所以，呵呵，只要盯紧了那个变数，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对吗？”
荧妹微微翘了翘唇角，温柔道，“对。”
她远眺着一望无尽、黑漆漆的雨林和圆月，忽然问，“要去沙漠吗？”
裴娜娜，“？”
荧妹回头看她，淡淡道，“你知道吗？提瓦特的沙漠，在夜晚是银色的哦。千沟万壑，黑白分明，宽阔舒朗，浩远宁静。我今晚刚好无事，要去一起瞧瞧吗？”
裴娜娜想象了一下荧妹描述的场景，有点心动，但是……
她沮丧地趴在沙发扶手上，蔫哒哒的垂头丧气，“……可是我更想知道，空先生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的，说什么去找小吉祥草王……空先生只是想把我支开而已。就是不知道那个兰那罗到底有什么秘密，看不见也就算了，连跟着旁听都不行。”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妹妹可以窥探空先生行踪的宝镜，当初在稻妻的时候，她们就是通过这个远程观看了空先生的反抗之路！
她精神一振，立刻期待的看向荧妹，搂着她的胳膊软语央求，“好妹妹！我们可以一起跟着他吗？！或者把你那个大镜子拿出来，咱们好好看看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不行。”荧妹摇头。
“啊～为什么啊？”裴娜娜大失所望，盯着她眼神幽怨，楚楚可怜，“之前不是可以的吗？我又不会出卖你。”
“与这无关，我当然相信你。”荧妹坦然，“但……那个任务跟上去大概也没什么意义。”
裴娜娜，“？？？”
荧妹耐心解释道，“你之所以看不到兰那罗，是因为兰那罗是梦境生物。与它们交流相处，多数在梦境之中。如果你跟着，大概就是看他们在各处睡觉吧。”
“……梦？”裴娜娜刹那间重新想起那棵幻觉中的大树，瞬间明白了空先生为什么不让她跟着。
在昨天，空先生还在不停入梦探索那棵大树，今天上午才被她强制叫停。也许他只是临时顺从自己，其实并没有放弃，而梦境生物的出现也许能帮他解惑。
不想带她一起是假，怕她又阻止他才是真。
裴娜娜不由红了眼眶，默默捏紧衣袖，转头再次看向与空先生分别的方向。
那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荧妹静静的坐在一边，没有打扰她。
曾经她和自己的哥哥一样热血又正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畏生死与得失。但沉沦黑暗数百年，她的心肠已经比大多数人更加冷硬，也更坐的住。
她之所以那么凑巧的突然出现在这里，其实是因为这些天，她一直暗中关注着他们。
哥哥不必操心，他实力高强，轻易死不了。但嫂子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承受能力都很脆弱。
突然被人绑架，很容易产生心理阴影。
再加上哥哥并未扫清须弥的风险，风险很高，荧妹不想她出意外，就比平时更加关注。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她一路灰头土脸受苦受难了。
好多次，她真想一个传送门开过来，直接把人带走算了！
好多次，她都想狠狠的质问下哥哥——你到底为什么非得要带人家一起冒险？！
好好一朵观赏性娇花，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养在玻璃房里吗？！你带她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的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
你实力高强无所畏惧，人家那么脆能受得了吗？！
眼看那么弱小可怜的嫂子来到须弥的这短短几天，哭的快要比来到这提瓦特一年的还多，她在深渊里干看着也是焦虑的不得了。
可惜，虽然一路波折坎坷，但，嫂子和哥哥确实从未分开。她不想与哥哥见面，就只好忍了。
直到现在，哥哥不在，嫂子一个人，又饿又怕还在哭。
弱小，可怜，又无助。
——此时不出现还在等什么？
反正哥哥也不在，帮忙哄哄也算是妹妹的义务。
荧妹给了她一段时间整理心情，最后，温和清淡的再次询问，“所以，要去沙漠看看吗？”
裴娜娜红着眼圈看她，好一会儿，嗫嚅道，“……好。”
荧妹帮她擦了擦脸，看看脚下浮空鸟巢，徒手撕开一个足够鸟巢通过的深渊裂隙。
转眼间，两人出现在广阔的沙漠里。
脚下是高高的岩壁，风沙蚀穿大大小小的空洞，空旷荒凉。远处是一望无尽的沙海，银色的沙浪连绵起伏，幽静神秘，仿佛在无声的述说着什么古老的故事。
荒凉古老，天地浩大，人类之身在空旷的天地间是何等的渺小，犹如沙海中一粒浮沙……连耿耿于怀的喜怒哀乐仿佛都变得不值一提。
裴娜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扬起一点微笑，身子往侧一歪，就倚在了荧妹肩头，娇声软软，“我好多了，谢谢你，阿鸢。”
荧妹稍微挪了挪身体，让她躺在自己侧胸，以免硬邦邦的肌肉和宝石硌到她，揽着她的背轻轻顺着她柔顺的长发，温声淡淡，“累了吗？
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休息？如果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今晚，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放心吧，我在这里，此处就不会出现任何危险！”
第202章 绿洲之花
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在沙漠里睡了一觉，天上是清晰闪耀的群星，地上是辽阔无垠的沙海，心境开阔仿佛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第二天醒来，裴娜娜神清气爽，用力伸了一个懒腰，在浮空台上蹦跳了两下，兴致勃勃的期待问，“我们早上吃什么？”
荧妹指向远方，淡淡道，“那里有一片绿洲，并且没有外人，我们可以过去洗漱，顺便准备早饭。
对了，沙漠里的枣椰非常甘甜，要尝尝吗？”
“好啊！”
裴娜娜爽快的应了一声，兴冲冲的驾驶着鸟巢飞往那边，没一会儿，果然在金色的沙海中看到一片绿色，一些歪斜的大树生长在绿洲周围，光滑的树干只在树梢上长着一些大叶子，一些绿色的枣椰挂在树梢，像海岸边的椰子。
有点神奇。
还没下去，荧妹忽然拍了拍她的胳膊，指向一个沙丘，道，“看，沙蝎。要尝尝吗？”
裴娜娜好奇的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顿时笑容一僵。
只见金色的沙丘上懒洋洋的躺着三四只蝎子，通身重现深沉厚重的红褐色，大小足有半人高，巨大的钳子比人的手臂还要粗。
裴娜娜长那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蝎子！
……这真的不是什么怪兽电影里的异兽吗？
她迟疑的看向荧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太确定的问，“……你说吃什么？”
“沙蝎。”荧妹淡漠道，想了想，补充，“很好吃的，也很营养。摘去毒针剥掉壳，味道也很鲜美。”
裴娜娜，“……”
裴娜娜只觉头皮都麻了，僵硬的扯了扯嘴，委婉道，“……算了。既然有绿洲，水里应该也有鱼，我们今天吃烤鱼吧。”
荧妹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强推，她应了一声，关掉浮空鸟巢的护盾，直接从上空一跃而起。
当她落到水面时，厚重的冰层在她脚下蔓延，又被冲击的力量撞裂开。
裴娜娜从上空看去，仿佛绿色的草丛里盛开了一朵蓝瓣白蕊的花，明艳大气，空灵纯净。
有些在浅水中的鱼躲闪不及，被冻在冰层里，荧妹拿着剑随手一挑，插上来四条，踩着浮冰飞跃到岸边。
裴娜娜也飞了过来，浮空鸟巢降落，她刚想顺着藤梯爬下来，荧妹已经做好接她的准备。裴娜娜笑了笑，直接从鸟巢上一跃而下。
荧妹虽然看上去身材纤细，手臂也很单薄，其实很有力量。比自己还要大只的裴娜娜从高处跳下来，她一只手就稳稳的接住了。
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做饭这种事，裴娜娜基本是不插手的。但荧妹不是空先生，就算她愿意帮助哥哥照顾自己，裴娜娜也不好意思净等着吃。于是，在荧妹处理鱼肉的时候，裴娜娜就在一边帮忙搭柴堆。
等荧妹处理好鱼肉，裴娜娜的火堆也烧起来了，两人架上烤鱼，荧妹又去削了两个椰子一人一个。
在清新的绿州，守着温暖的火堆，等待着美味的食物，和许久不见的闺蜜肩并肩的坐在一起看着跳跃的篝火，怎么不是一种岁月静好。
看着看着，裴娜娜就想聊聊。
她随口道，“你对兰那罗了解多少？”
荧妹道，“它们是草神的眷属，森林的精灵，维护森林的健康与生命的循环，是它们的使命。至于更多的，你可以等旅行者回来让他慢慢告诉你。”
“好吧。草神啊……”裴娜娜怅然，又好奇问，“你对愚人众在须弥的目的有了解吗？他们之前搞了一个全城实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荧妹仰望蓝天，极目远眺，万里无云的天空上，隐隐能看到一个空中浮岛。她眯了眯眼睛，淡淡道，“造神。”
“嗯……嗯？！咳！咳咳咳！”裴娜娜被呛到了，一下子把口中的椰子汁吐出来，她却顾不得这个，只匆忙擦擦嘴，震惊的瞪着荧妹，不可思议，“……你说什么？造神？是我想的那个造神吗？尘世七执政？”
“嗯。”荧妹点头。
裴娜娜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这也行？”
“为何不可？”荧妹淡淡道，“除了风岩二神，哪个尘世执政没有换过代？既然之前可以换，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可是就算换过代，人家本来就不是凡人啊！甚至说不定本来就是类似神明的存在！”
“作为载体的散兵同样不是凡人。”
“散兵……”裴娜娜不由皱起眉，忧心忡忡，“我听说过这个人，好像是愚人众第六席，之前在稻妻的时候，曾经与空先生交过手。”
“对，就是他。”
“那，造神计划成功了吗？”
“目前来说，还没有，但是前期准备已经基本完成。只差……属于神明的知识。”
后半句她的语气有些深沉。
裴娜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你似乎对这个也挺在意？”
荧妹道，“确实如此。七神与天理隐匿了太多真相，我想知道曾经的曾经、甚至是比坎瑞亚覆灭之前更久的曾经，这片大陆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愚人众的造神计划如果能够成功，我们说不定能找到神明隐匿的故事。而这对我反抗天理，也有很大的帮助。”
裴娜娜，“……”
裴娜娜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道，“但是空先生似乎是站在小吉祥草王那边的。
我不认识小吉祥草王，但空先生似乎与那位无人关注的草神曾经一起出生入死。
空先生那个人你也是知道，他可以称得上一句重情重义，有了这样的交情，他很难再去背刺草神，站在散兵那边。
会对你有影响吗？”
荧妹仰头看天，好一会儿，淡淡道，“没关系，让他放手去做吧。这正是他旅途的意义。”
她给烤鱼翻了个面，又拿出一颗调味的水果抹在烤鱼上，继续烘烤，淡声道，“你要小心博士。愚人众的博士是个为了研究不惜一切的求知者。为了寻求自己想要的真理，他不在乎一切道德与良知。
他之前曾对你的体质与来历感到好奇，但被冰之女皇，潘塔罗涅和摩拉克斯挡回去了。再加上他还有别的实验在手……
但如果你主动走到他面前，他说不定会顺手把你带走。”
博士？那个疯狂科学家……
裴娜娜僵了僵，好一会，干巴巴的笑着宽慰自己，“啊哈哈……怎么会。他不是在沉迷造神实验吗？等实验成功了，更该接收成果才对，哪儿有空搭理我这种小鱼小虾……”
荧妹轻笑一声，淡淡道，“按理来说确实如此。但是，博士是一个人，博士也不是一个人……”
语气十分的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
“嘘，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以后可以去问旅行者。”
……
回到须弥，独自一人飘在须弥城街道上方，裴娜娜还在思考着荧妹的那句话，‘博士是一个人，博士也不是一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博士’是一个团队？
她思考着，飘到冒险家协会旁边，和凯瑟琳打了一声招呼，“上午好啊，凯瑟琳小姐。”
“向着星辰与深渊，欢迎您的到来，娜娜小姐，好久不见。您是需要什么委托吗？”
什么都不做天天往这边跑好像确实挺奇怪，裴娜娜想了想，若无其事道，“加入冒险家协会那么久，我好像确实还从未独自完成过任务呢。这样吧，你给我找个送信找人之类的任务，我也顺便在城里逛逛。
对了，外面的镀金旅团好猖狂啊，你给我找城里的任务，我可不想再给那些人冒犯我的机会！”
“呵呵。”凯瑟琳莞尔，笑容温柔，“当然。我帮您找找，请您稍等。”
她在委托书文件里找了找，片刻后，翻出一封信，道，“娜娜小姐，请看，这里有一封信，需要送到大巴扎一位商人的手里，您看看是否愿意接受。”
“不行不行。”裴娜娜摆手，道，“大巴扎我去过，在圣树内部，我的鸟巢可飞不进去。如果我去大巴扎，就需要一个人亲自走进去，太危险了，你再换一个。”
“……好的，娜娜小姐。”凯瑟琳应了一声，又开始翻找，“这位委托人需要暂时离开须弥一段时间，委托我们每天给他的实验植物浇水。您要试试吗？”
裴娜娜想了想，点头，“可以。”
她接了委托，按照地址找过去。
浮空鸟巢飞在大家的头顶上虽然扎眼，但这里是须弥城，教令院里每天稀奇古怪的发明不知道有多少，须弥人们对此早已习惯。
下意识看过一眼之后，顶多是因为裴娜娜的美貌再多回两次头，便淡定的继续各干各的。
裴娜娜来到委托人家门口，果然看到了一个洒水壶和几盆花草，她从浮空鸟巢上下来，拿起洒水壶，刚要去灌水，却见壶底飘呼呼落下一张纸。
裴娜娜，“？”
她捡起来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串鬼画符，本来就不怎么认识须弥文字，现在更不认识了。
裴娜娜瞅了半天，只在最前头看懂了一个‘请’。
“？”
“请？……请什么啊？”
裴娜娜满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左右环顾，想要找一位正义路人求助。
“请添加两滴绿肥药剂，浓缩药剂在窗台。”
隔壁的房屋里传来青年冷漠的声音。
裴娜娜诧异的回头，只见隔壁的房子推开窗户，一位银灰色短发的青年坐在窗后的书桌前，面容俊美，神情冷漠，侧分的刘海遮住一只眼睛，黑色的紧身衬衫绷紧壮硕的胸肌，耳朵上好像还戴着一个耳机，冷漠的眼神有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冷漠无情问，“你不认识须弥文字吗？”
裴娜娜，“……”
好、好雄伟的男妈妈……
第203章 强烈的即视感
裴娜娜端着洒水壶，目光却下意识落在青年雄伟的快要裂衣而出的强健胸肌上，隐隐有点呆滞。之后才慢慢挪到他的脸上，这才注意到，那个身材爆好的超级型男居然长了一张有点奶油小生的俊秀脸。
俊美，冷漠，又秀气。再加上一头白毛，可以说帅的不得了。
除了神色冷的不近人情，身材过于有料之外，简直像大学女生们偷偷交流的超man的‘小奶狗学弟’一样。
因为自己的xp心虚的难以见人，又有疯狂的追求者，未免伤人伤己，裴娜娜几乎从不敢参与这种话题，但也偷偷听了几耳朵，可盐可甜的小奶狗学弟简直是班里大部分女生的梦想。
她也偷偷幻想过……反正想想又不犯法。
只是……这个身材也太强壮了吧？虽然应该可以单手把‘学姐’抱起来，但万一学姐想分手岂不是跑也跑不掉？？
太危险了！
而且这个脸身比……在某个瞬间，她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某个恶搞动画片里的哪吒。
真的，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和那雄伟健美的身材……真的是太不般配了！
大概是她的表情暴露了心思，青年放下手中书本，冷冷的问，“你在看什么？”
裴娜娜瞬间收回目光，心虚的眼神乱飘，“咳、咳！没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惊讶！平时很、很少看到白头发的人呢！”
青年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的淡声问，“你对白发者有歧视？”
“怎、怎么会！我觉得白发超帅的！”裴娜娜赶忙道，紧接着立刻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对了，你好，我是裴娜娜，一位刚来到须弥不久的冒险家！过来是为了完成一个帮忙浇水的委托。
但就像你说的，我对须弥文字不太熟。”
她拿着那张纸，小跑着跑到窗前，努力把纸条递进窗户，有点不好意思的乖巧笑道，“能拜托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青年接过来，看了一眼，淡淡道，“‘请添加两滴绿肥药剂，浓缩药剂在窗台。’”
裴娜娜下意识回头，看向窗台，然后瞬间傻眼，只见委托人的窗台上一溜摆了四五个瓶子。
她再次转头看向青年，干巴巴的乖巧问，“那个，能拜托你再帮我看看，到底哪个是绿肥药剂吗？”
青年，“……”
青年沉默的望着她，面无表情，神情淡漠。看过来的眼神像是某种居高临下观察实验动物的超维生物，无悲无喜。
裴娜娜被看的浑身别扭，讪讪的收回手，有点不高兴的鼓了下脸，默默转身，“……不帮忙就算了。哼。”
“吱呀——”身后，传来椅子滑动的声音，有点尖锐。
裴娜娜下意识回头，只觉眼角余光中立起一个庞大的黑影，她心中蓦然一跳，本能的退后一步，盯着他的眼神不自觉的露出一点惊恐。
只看青年健美的身材，就知道他必然是个十分强健有力的男人，只是坐着的姿势消减了他强大的压迫感。
但当他站起来，身材高大，肌理分明毫无赘肉，裴娜娜只觉有一道庞大的黑影在自己的面前立了起来，强健如熊的压迫感。
坦白说，他的身材好极了，前后两辈子，裴娜娜从未见过这样标准又完美的身材，像是把健美的人体美学发挥到极致，却又没有达到过分发达以致臃肿的程度。
——只从肉眼，就能非常直观的感受到某种强大的力量感。
……比如，一只手就能掐死她什么的。如果被绑架，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对方分毫什么的。
裴娜娜瞬间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又退了两步，警惕的按住手腕上的星星手链，一溜小跑跑回隔壁的庭院。
反抗无能什么的，其实空先生也是这样，除了闹着玩顺着她的时候，平时但凡空先生稍微认真一点，就能一只手把她压的死死地。哪怕让她用上全身的力气，她也没办法撼动丝毫。
但是！——空先生欺骗性强啊！
不仅长的软萌可爱，小肚子又白又软的一团，你不亲自下手摸，甚至看不出来他居然还有腹肌！
面对他的时候，总能让人忽略他是能横跨星海的星游者，感觉就像柔软的小白兔一样无害。
但眼前这位不一样——他强大的威胁性直接张扬的摆在了明面上，让弱小的生物照面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充满力量，绝不好惹。
裴娜娜本能的跑掉了。
她一溜小跑，跑到浮空鸟巢前，才回头往那座房子看了看。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窗户大开着。
裴娜娜松了一口气，又愁眉苦脸的去扒拉窗台上的瓶子。
“12345，红绿青蓝紫……有病吧？到底是哪个？绿色的？”
正在她努力分辨瓶子上的名字的时候，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青年冷漠又平静的声音，“左手数第二瓶。”
裴娜娜，“！！！”
裴娜娜寒毛一竖，霍然转身，又惊悚又警惕的瞪着他，杏眼溜圆，“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这人怎么站在人身后都没有声音的？！”
那个青年就站在她身后两三米远的位置，双臂抱胸，神色平静。
出了房间，大概没有地基和阴影的加持，他的压迫感小了很多，但依旧一身爆炸性的雄性荷尔蒙。
他闻言歪了歪头，用眼睛丈量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翻了个白眼，冷漠无情道，“恕我直言，我们正处在安全的社交距离。”
裴娜娜的视线，不自觉的又往他看上去比自己还大的胸上落了落，然后好像被烫到一样，又飞快挪开了。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好像确实挺远的。
她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的匆匆说了一句“抱歉。”
青年没有说接不接受，只是语气冷漠又平静的自我介绍，“我是艾尔海森，在奥摩斯港的时候，曾与旅行者有过一场合作。”
裴娜娜恍然，顿时喜笑颜开，态度热情不少，“原来是你呀！怪不得你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愿意主动帮我，原来是空先生的朋友！谢谢你呀！”
“朋友？”艾尔海森重复一次，淡淡道，“‘朋友’应当是指同道合情谊相投者，具备个人的感情，但我与旅行者并无这种关系。我们只是机缘巧合，有了暂时的合作而已。”
裴娜娜看着他那张漠然无情的脸，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声明关系，却忍不住掩唇笑起来，温柔端庄道，“能有合作也是缘分，合作结束时没有翻脸反目，对于空先生来说，你就是他的朋友了。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非常感谢您在奥摩斯港的时候，愿意帮助我们。听说去提纳里先生那里的时候，也是您带他过去的，我也很感激。如果不是您为他带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化城郭，说不定找着找着就昏迷在雨林里了。
对了！快中午了，您准备午饭了吗？——不如我请您去吃饭吧？！”
艾尔海森沉默了一瞬，淡淡道，“……好啊。”
他冷淡的眼神落到裴娜娜手里的洒水壶上，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快把委托做完吧，我不喜欢把定量的工作推到以后。”
“唔……”裴娜娜扭头看向窗台。
艾尔海森再次提醒，“左手数第二瓶，绿色的。”
裴娜娜向他甜甜的笑了笑，礼貌点头，“谢谢！”
她拿出绿色的瓶子，扭开，眼睛盯着瓶口，缓慢倾斜，小心翼翼滴出两滴，然后拿着洒水壶去灌水。
房屋门前有个大水缸，裴娜娜舀了几瓢灌进洒水壶里，几乎把洒水壶灌满。
她在把手上一提，第一下竟然没有提起来，反倒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栽倒。她赶忙放下水壶，甩了甩自己被勒红一片的手，拿出一块手帕，打算把把手卷起来再提。
但是……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伸过来，越过她提起那装满水的水壶，漠然离开，带来一阵冷松香。
裴娜娜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睁睁的看着他拿着洒水壶有条不絮的将庭院里的花盆一个个浇过去，拿着手帕讪讪道，“……谢谢啊。”
“不要多想。”艾尔海森冷漠道，“时间宝贵，我只是不想被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而已。合理安排分工，也是一种智慧。
走吧。”
把所有花盆都浇了一遍，他冷漠的把洒水壶放到一边。
裴娜娜，“……”
这种好像有点熟悉的、仿佛举手投足不经意间都在泄出的‘尔等凡人’的淡淡‘装逼’感……是谁呢？
是谁让她拳头不自觉硬了，想扑上去打他……
艾尔海森已经走到门口，察觉她没有跟上，冷漠回头，淡淡问，“不走吗？”
这一回头，某种强烈的既视感刹那间贯穿裴娜娜的脑海，让她瞬间想起了那种微妙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原来是你啊！
她的神情复杂，短暂的沉默后，斟酌迟疑的开口，“……那个，艾尔海森阁下，问您一个事情。”
“说。”
“您……在教令院学习的时候，成绩如何？”
艾尔海森已经毕业工作，此时略一回想，淡淡道，“还算可以，不过是满分毕业罢了。”
裴娜娜，“！！！”
还真的是你啊！王八蛋师兄！
隔着也许再也回不去的两个世界，想起自己的狗币师兄的第一瞬间，裴娜娜的拳头还是不由自主的硬了！隐隐想要磨牙！
至于艾尔海森……
真奇怪，明明他还是那样高大健壮，但套上‘师兄’滤镜之后，她不仅不害怕了，还想在他那张无意识嘲讽所有人的俊脸上狠狠的打上一拳！
——脑子好就了不起吗？！！
第204章 人贩子？
裴娜娜压下那种熟悉感，小跑着跟上艾尔海森，路过浮空鸟巢时，把鸟巢收了起来，问，“我在须弥初来乍到不太熟，你有什么好的餐厅饭店推荐吗？不必考虑钱财问题，我们可以去最好的那家。”
“最好的啊……”艾尔海森想了想，道，“须弥城最负盛名的餐厅在码头附近，走过去需要一段时间。”
……码头？圣树最底层？
裴娜娜笑容微僵，慢慢停下脚步，迟疑，“……大概多久？”
艾尔海森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退却和迟疑，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一转身，强健的胸肌扑面而来，撑起黑色的衬衫就像一堵厚实的墙。
裴娜娜下意识退后一步，仰头望着他，觉得自己有点不能呼吸。
“……”艾尔海森体贴的退后一步，淡淡道，“两小时。”
裴娜娜，“……”
正常人的两小时，放到她的身上一定更久。吃个饭而已，也、也不必那么远吧？？
已经开始觉得累了。
裴娜娜小脸不禁垮下来，委婉道，“没有更快的路吗？须弥是智慧之国，就……没有发明创造什么直达方法吗？”
艾尔海森再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仰头看向高处教令院的方向，语气漠然，“再向上绕圣树两圈，可以抵达教令院。教令院有直达上下的升降台。如果你不怕爬坡辛苦，我们可以从教令院出发。”
裴娜娜也抬头，看向上方，依着圣树而建的须弥城就像一条盘旋而上的白腹绿鳞的巨蟒，非常气派。从他们这里往上看两层，隐隐能看到教令院的学生站在围栏边远望。
“教令院好像不准外人出入吧？”
之前空先生去刺探小吉祥草王是否被囚禁，似乎就没进去。
“有人担保且不进入机密区域就没问题。走吧。”
艾尔海森率先在前带路。
裴娜娜忍着微妙的后悔与郁闷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吃顿饭而已，为什么要点名去最好的那家？第二第三第四第五什么的，也很不错啊。而且，想感谢为什么一定要找人家吃饭？他一个教令院的学者，肯定需要研究经费，友情投资一下，不也很好吗？
正在她心里嘀嘀咕咕的暗自懊恼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了教令院门口。
门口的绿围巾守卫果然把他们拦了下来，“书记官大人，为免破坏学术环境，以及学生的重要研究资料被无知者损毁，大贤者大人规定，任何非教令院成员不得入内。”
艾尔海森，“她是愚人众的人。”
裴娜娜，“？？？”
守卫们对视一眼，敲了敲耳上的虚空终端，上下扫描裴娜娜。
裴娜娜不知道他们会看到什么，不自觉的绞紧手指紧张起来。
艾尔海森继续补充，“我们只是借用直达圣树底部的升降梯，出了意外状况，我可以帮她担保。”
“……那好吧。”守卫们让开，“希望这位小姐可以在教令院谨言慎行，千万不要破坏同学们的心血。”
裴娜娜干笑了一下，心虚道，“我们真的只是借个路。”
两名守卫笑了笑，也没说是否真的相信。
进入教令院后，来来往往的学生更多了，有的看上去沉稳可靠，有的慌慌张张，有的神色焦急，有的满脸憔悴，还有的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崩溃大哭，嘴里不停的哭喊着，“论文！我的论文……！”
裴娜娜，“……”
真奇怪。
明明是提瓦特最高学府的，在裴娜娜的想象中，应该是满园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怎么感觉教令院的学生们……疯疯癫癫的？
她稍微有点不适，左摇右看东张西望，不知不觉间紧紧的跟在艾尔海森身后。有点害怕。
路上也有不少学生和艾尔海森打招呼，时不时就有人羞涩又忐忑的问起他身后的女孩是不是今年新入学的学妹，都被艾尔海森三言两语冷酷无情的打发了。
走进教令院，进入一个大厅，艾尔海森带着裴娜娜进入一扇门，门后是一条宽敞的长走廊。
他们走进走廊，鞋子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空灵悦耳。
裴娜娜不由得越走越慢，惴惴不安的回头往后看。
进入走廊之前，零零星星还会路过几个学生，可自从进入那扇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好像只有她和艾尔海森两个人。
……他真的是艾尔海森吗？
前方真的有直达码头的升降梯吗？
裴娜娜不由自主的轻轻捏了住舅舅给的护盾指环，咬了咬下唇。
似乎察觉到她的迟疑，艾尔海森回头，冷漠催促，“快一点，机要地点，不要长久逗留。”
裴娜娜咬了咬唇，小声试探，“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人啊。其他人不用吗？”
艾尔海森道，“教职工特供。”
他转身继续带路，也不管裴娜娜是否会跟上。
裴娜娜放下手，层层叠叠的长袖垂落，封印着无想的一刀的最胜紫晶石悄悄出现在她手里。
指间摩挲了下护盾指环和最胜紫晶，她咬了咬牙，闷头小跑着跟上。
来都来了，现在后悔好像也晚了。万一真是想把她骗到什么地方的坏人，或者想利用她对付空先生，那就直接开砸！
一溜小跑着跟出走廊，前方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左右前又分出三条通道。
左边的通道前，守着两位愚人众的岩杖术士。
看到他们，裴娜娜愣了愣，继而眼睛一亮，急忙小跑着向他们跑过来。
愚人众士兵们也愣了愣，大约是阿芙罗拉小姐脸上‘得救了！’的惊喜之情太过明显，前不久才听闻她曾被人绑架的卫兵们立刻把她放到身后，举着武器虎视眈眈盯着大厅里的艾尔海森。
听到那哒哒的脚步声越跑越远，艾尔海森惊诧回头，就见娇柔美丽的大小姐躲在两名卫兵之后，长裙柔软，衣袖飘飘，像一朵飘渺轻柔又无害的柔云，然后抬手向他一指，愤慨告状，“就是他！把我骗了进来！”
“嗯？”艾尔海森惊诧抬眉。
两位岩杖术士面具后的眼睛散着猩红的光，阴沉慎重的盯着艾尔海森，一个沉声道，“艾尔海森书记官，是否能够解释一下，您为什么会带着阿芙罗拉小姐出现在智慧宫内部？”
而另一个术士已经向自己队友们传送了信号。
很快他们身后的通道里响起整齐又沉重的脚步声，一群身材高大荷枪实弹的愚人众士兵走了出来，只看了怯生生躲在战友身后的阿芙罗拉小姐一眼，便自以为自己大概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情况，半包围的堵住了艾尔海森，眼神愤怒正直又带着一丝鄙夷。
长得这模狗样的，居然也做这样的事！
艾尔海森双臂抱胸打量着他们，面无表情，最后，视线落在了裴娜娜身上。
一位雷莹术士妖妖娆娆的提着提灯，踩着婀娜多姿的猫步走到裴娜娜身前，挡住了她。语气妖媚，巧笑嫣然，“我们愚人众和教令院可是关系亲密的盟友，不想和阁下产生冲突呢～如果有什么误会，阁下最好解释清楚比较好哦～”
话音未落，又是一群呼啦啦的脚步声从艾尔海森身后的通道里传出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群绿围巾的卫兵举着武器跑出来，站在艾尔海森身后，武器对着气势汹汹的愚人众人，眼神凶恶又坚定，气势如虹。
其中一人紧张又担忧的问，“书记官大人，您没事吧？”
艾尔海森，“没事，多谢关心。”
他淡淡道，“把武器收起来，只是一场误会。”
裴娜娜从雷莹小姐姐身后探头，有了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她的底气十足，“误会？！误会你把我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孩子带到这样无人的地方？！
哼！就算我很感谢你，愿意请你吃饭，可我们完全不熟，你怎么能带我到这样隐秘的地方？！如果不是遇到守卫，谁知道你会把我带到哪里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博士的手下大概是全提瓦特最了解各种拐卖手段的。
雷莹术士眯了眯眼睛，语气微凉，“艾尔海森阁下？”
艾尔海森，“……”
看到她居然还知道防备，艾尔海森竟然有种诡异的欣慰。双臂抱胸冷漠道，“我只是带她去往须弥码头的直达升降梯而已。”
他向中央的通道扬了扬下巴，“那个。”
雷萤术士转头小声问裴娜娜，“是这样吗？”
裴娜娜点头，继续告状，“但是说是这样说，可他带我走的路上人越来越少了！”
雷萤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可是阿芙罗拉小姐……这里确实是去码头最近的路。”
裴娜娜，“……”
裴娜娜，“？？？”
裴娜娜一脸懵逼，不敢置信的微微睁圆了眼。雷萤术士沉重的点头，算是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裴娜娜，“……”
她尴尬的从雷音术士身后慢慢磨蹭出来，心虚的不敢直视艾尔海森的脸，干咳一声，语气讪讪，“好、好吧，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嘛～！主要是我一个女孩子，平时得多留一个心眼嘛。我再帮你多点两瓶好酒，算作赔礼怎么样？”
“我不喝酒。”艾尔海森不为所动，漠然无情，“那会让头脑变得愚蠢。既然已经解释清楚，那就不必再浪费时间。走吧。”
“且慢。”一位愚人众使者从队伍最后走出来，走到裴娜娜面前，微微欠身行礼，恭恭敬敬道，“阿芙罗拉小姐，博士大人听闻你造访此处，特意命属下前来邀请您做客。”
第205章 博士的邀请
“……博士？”
裴娜娜僵住了。
此时，小表妹曾经关于‘疯狂科学家’的恐怖传说，以及荧妹今天早上才做出的谆谆叮嘱不停的回荡在她的脑海。
‘你要小心博士。’
‘愚人众的博士是个为了研究不惜一切的求知者。’
‘他不在乎一切道德与良知。’
‘他之前曾对你的体质与来历感到好奇。’
‘如果你主动走到他面前，他说不定会顺手把你带走。’
裴娜娜：QAQ！！！
啊啊啊啊是博士啊！！！为什么他会注意到我一个小虾米啊？！啊？！有造神那么高大上的事业！你为什么要分心？！
博士！你不诚啊啊啊啊啊！
裴娜娜的内心疯狂尖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呆呆地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才慢半拍反应过来，然后毫不犹豫立刻从愚人众成员们身后蹦了出来！
也不管自己刚刚才‘得罪’了艾尔海森，更不管绿围巾们与愚人众之间因她而起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众目睽睽之下，当即提着裙摆一溜小跑跑向了绿围巾们的方向，站在了艾尔海森身边。
身子一转，对愚人众成员大义凛然义正言辞道，“既然刚才是误会，我当然得给艾尔海森先生道歉！反正本来我们也是要去吃饭的，不如先去吃饭吧！”
愚人众们，“……”
三十人团的卫兵们，“……”
艾尔海森，“……”
小姐，你到底是哪边的？
艾尔海森微微转头，冷淡的垂眸瞥了她一眼，随即漠然扬声，“看来她并不想跟你过去。”
为博士传话的助手礼貌假笑，“……调皮捣蛋的孩子总是不免任性，难以体谅长者的关爱与用心。不过，作为长辈，大家总是愿意给她更多的宽容。
艾尔海森书记官，博士大人只是受潘塔罗涅大人之托，看看阿芙罗拉小姐的现状如何而已，您又何必从中作梗？”
“我们执行官大人一腔拳拳爱女之心、舐犊之情，难道艾尔海森书记官要阻止吗？”
艾尔海森，“……”
艾尔海森沉默。
他一沉默，裴娜娜立刻警觉，瞪了助手一眼，一边偷偷扯了扯艾尔海森的披风，不动声色的拉着他往升降梯的方向走，一边义正言辞道：“你别给人家扣帽子！这事跟人家艾尔海森先生无关！是我邀请的人家！
你回去复命吧，关于这件事，就说我还有别的事，谢谢博士……呃……叔叔的关心！如果博士叔叔想要怪罪，你也可以把责任直接推到我身上。再见哦～！”
她拉着艾尔海森，转身就想跑，助手下意识厉喝一声，“等等！”
两名雷莹术士想也不想，条件反射般施展术式，转瞬挡在他们身前，一群雷光闪烁的萤虫从提灯里冲出，四面八方铺开了一张囚笼，而其他的愚人众士兵也不逞多让，纷纷举起武器炮铳对准他们。
对面绿围巾的卫兵们心中一慌，下意识也立刻抬起武器，警惕又惊悚的盯过来！
刚刚放松一点的气氛，骤然再度剑拔弩张！
裴娜娜心里一揪，抓着艾尔海森披风的手不由捏紧，脸色却瞬间冷下来，如真正的大小姐一般沉声质问，“大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袭击我吗？！
难道我是什么囚犯？我不愿意过去你们还想强行抓捕？！你们就不怕我向女皇陛下告状吗？！”
见人想跑下意识语气重了的助手，“……”
听到命令条件反射的愚人众们，“……”
啊这……这就尴尬了……都怪愚人众这该死的行动力！
普通的愚人众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敢动手，也不敢让开。弱小，可怜，安静如鸡。
助手也僵住了。
作为博士大人身边的助手，他很清楚，博士大人对阿芙罗拉小姐很感兴趣。可问题也正出现在这里。
——对于博士大人那样的人来说，难道不是他明明对一个人感兴趣，却没有立刻动手更可怕吗？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能让博士暂时压制自己的好奇心，都已经足够让他们这些仰人鼻息的小虾米敏锐的察觉到……那位一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阿芙罗拉小姐背后的水有多深了。
最起码绝对没人想无缘无故得罪她。
助手脊背冒汗，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些枪口还对着阿芙罗拉小姐的炮铳，越发的心惊胆战汗流浃背。
他不自觉的低头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借此让自己冷静一下，再次戴上眼镜抬起头时，面上已经是一张毫无攻击性的温柔笑脸。
面对那位生的娇柔楚楚却俏脸含霜气势汹汹的少女，助手的语气温柔犹如幼师，带着循循善诱的耐心，“您误会了，阿芙罗拉小姐。”
转头，又向周围还在举着武器的愚人众严厉呵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放下武器？怎能对阿芙罗拉小姐如此无礼？”
周围的愚人众士兵们立刻纷纷放下武器，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们脸上的神情冷酷如冰山雪原，其实心里慌的一匹。现在全提瓦特还有谁不知道，黑心银行家不仅是个小心眼他还女控啊。
裴娜娜也偷偷松了一口气，感觉有点劫后余生。
助手抱歉笑道，“真是罪过，让您受惊了，不过，还请您原谅他们，强大的行动力与对命令的服从性，正是我们愚人众能够立身于世的根本。”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呢？阿芙罗拉小姐为什么不想见到博士大人？博士大人对您并没有恶意，他只是受人所托，想帮您检查一下身体而已。”
裴娜娜一听检查身体，拒绝的决心那就更坚定了，“不！不需要！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原地用力蹦哒了两下，展开双臂优雅的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下巴骄傲的一扬，语气坚定果决，“看！我活蹦乱跳的，没病没伤，就不打扰博士叔叔了！
你替我谢谢博士叔叔，顺便让他向我爸爸转达——我没事！让他别瞎操心！没事了吧？没事我们走了——”
“阿芙罗拉小姐。”助手语气无奈，莫名宠溺，“我知道您不喜欢有人讨论您的身体与病情，但不需要讳疾忌医，博士大人是很厉害的研究员，这次回到须弥也重新获得了许多新的知识。
以前无法解决您身体的问题，不代表现在同样不行。而且，听说前段时间您在奥摩斯港被绑架，之后昏迷了好几天，您本来身体状况就很不好，潘塔罗涅大人听到消息后也非常担心，这才特意拜托了博士大人。
既然您刚好来了教令院，不如顺便到博士大人那里稍微检查一下，也能让远在异国他乡的潘塔罗涅大人放心。”
他语重心长道，“阿芙罗拉小姐，潘塔罗涅大人虽然是一位心灵强大意志坚定的执行官，但他同样是一位父亲，唯一的女儿体弱多病又被人绑架昏迷数天，他不清楚具体伤到什么程度，难免日夜担忧。
阿芙罗拉小姐，我知道您因为某些原因与潘塔罗涅大人闹了一些不愉快，但您二位终究是父女，断骨连筋，血浓于水。还请您在这种时刻不要任性，稍稍体谅一位父亲的心情。”
裴娜娜，“……”
他说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娓娓道来句句在理，语重心长的语气仿佛裴娜娜才是不懂事不占理的那个人。
一时间让裴娜娜张口结舌，不知应该如何反驳。
——假如不是她清楚的知道潘塔罗涅根本不是她真爹、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她、博士抓她大概是想切片，她自己都要信了！
甚至代入情景想一想，似乎她真的过于任性。
假如她坚持不去，那些不知内情的家伙就算厌恶潘塔罗涅也会用有色眼镜看她——瞧，她不愧是潘塔罗涅的女儿，果然无情无义任性又自私。与父亲作对也就算了，危险过后连向远在异国他乡的父亲报个平安都不愿意。
就算潘塔罗涅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狠心绝情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可那可是博士啊！
传说中毫无人伦道德底线的疯狂科学家！
她进去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出来、出来的又是什么！
裴娜娜心乱如麻，又急又乱，不知所措的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
她又不靠‘口碑’吃饭，其他人如何看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无论她的风评好坏，空先生和舅舅心知肚明，也不会当真！
这么想着，她心中一定，刚才慌乱的神色也镇定下来，“谢谢博士叔叔百忙之中愿意抽出时间关心我的事情，不过，我知道你们正事要紧，也不敢用这样的小事麻烦他——你替我转达博士叔叔，我会给爸爸写信的，但我现在的身份和立场，无论如何，都不该再接触和愚人众事业相关的东西。
这也是当初在璃月，我曾承诺爸爸和达达利亚的。所以，请恕我拒绝！”
一时间满室安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助手，等待着助手的反应。
就在场面如窒息般尴尬的时候，助手忽然微微侧头，按住了耳边的虚空终端，“嗯嗯，”“是”，“我明白了。”毕恭毕敬的应声，像是在与对面交流。
然后，他转头看向裴娜娜，公事公办道，“阿芙罗拉小姐，刚刚收到博士大人消息：对于此处的情况，博士大人已经清楚。大人说，他现在确实有事在身，阿芙罗拉小姐不愿意过来，那就算了。不过，他的实验再过几天就能结束，到时候会有一定的空闲，希望到时候，阿芙罗拉小姐不会再拒绝他的邀请。”
裴娜娜连连点头，反正只要能暂时脱身，管他以后怎么办。大不了以后再不来了！
但刚要拉着艾尔海森跑路，她却慢半拍反应过来那人刚才究竟说了什么，蓦然扭头，惊异，“等等？你刚刚说……实验再过几天就能结束了？”
她震惊道，“博士的实验竟然真的成功了？？！”
那小草神怎么办？！一直没出来不会是没了吧？？
助手的眼神狐疑了一瞬间。
博士现在进行的实验是机密中的机密，甚至很多参与人员都不知其中内情，怎么这位远离愚人众核心的普通大小姐……仿佛知道什么的样子？
他心里存疑，礼貌微笑道，“阿芙罗拉小姐，无论是什么实验，实验又是否会成功，都是具有周期性的。我说的是，这一期实验结束。”
裴娜娜抬起扇子礼貌假笑，连连点头，心说我信你才有鬼！‘主角’都到场了，实验肯定差不多就是最后关头了。
‘我得想个办法，赶快给空先生通风报信才行。’
第206章 苍穹之上
在两方的‘夹道欢送’之下，裴娜娜和艾尔海森成功登上前往圣树底层的升降梯。众目睽睽之下，绿色的隔离门缓缓关闭，直到完全隔绝内外。
裴娜娜长长吐出一口气，劫后余生的跨下肩，一阵庆幸油然而生。
艾尔海森冷眼瞥她，淡淡道，“你似乎很畏惧那位博士？”
裴娜娜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怕吗？那可是博士哎！”
“我对那位传说中的执行官并不了解，虽然同样身处教令院，但那位博士很少出来活动。只知道大贤者阿扎尔先生十分重视与他的合作。”艾尔海森道，“想来，他的才智应该很高吧。”
裴娜娜生硬的扯了扯嘴角，心说‘不敢不敢，大概也就设定中‘智慧’的天花板级人物之一吧。’
不过，她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讲，虽然荧妹告诉了她一些与博士相关的情报，但她并不打算去做那个显眼包。
……尤其是在博士似乎真的对她有点感兴趣的情况下。
裴娜娜转头研究升降通道的花纹，不太感兴趣道，“可能吧。从顶端到圣树底部，大概多久？”
艾尔海森，“五分钟。”
裴娜娜，“……”
这是提瓦特应该有的高度差吗？
升降台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在裴娜娜觉得有点尴尬的时候，艾尔海森又问，“旅行者似乎不在须弥城，过几天如果他们再来找你，你要怎么办？”
艾尔海森是教令院的书记官，虽然之前和空先生似乎有点私交，但‘大是大非’上谁知道他会站在哪边？裴娜娜可不敢傻乎乎的把实话对他和盘托出。
若无其事的谨慎道，“所以我打算赶紧跑路了。”
在空先生得罪了大贤者的情况下，她还敢一个人回到须弥城，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的。
首先，背靠大树好乘凉。
假如没有博士这一出，有愚人众的合作在，只要她老实一点，不到处蹦跶刺激人家敏感的神经，教令院应该也会对她的存在睁只眼闭只眼。
就像之前全城昏睡的时候。她还能外出活动，愚人众的人遇见她都装做没看见。
虽然他们也躲避了30人团，但这么重大的实验，裴娜娜不相信教令院全然信任愚人众，他们必然也有自己监测监督的手段。
也许他们同样发现了她这条漏网之鱼，只是给盟友面子，默许了愚人众对她网开一面。
其次，她带了自保的武器。
无论是舅舅给的防御装备还是影阿姨的最胜紫晶，大概都能让她稍微坚持一下。
最后，她其实还有一个保命的杀手锏——阿圆制作的门钥匙。
她可以通过门钥匙直接传送尘歌壶，虽然有原地返回的弊端，但大不了她就呆在壶里不出来了嘛！
但提瓦特那么神秘，能人辈出，这种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只有第一次使用才有奇效，尤其是面对博士这种超级天才的时候——他们连神明都能“制造”，搞个空间禁锢之类的捕捉器那不是轻轻松松？！
两秒钟后，她紧紧的交握着双手，又开始自言自语般嘀嘀咕咕，“不过，博士的实验还要好几天才能结束呢，我也不必太着急。
而且，虽然博士很危险，但我爸爸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一点的嘛。就算不是为了我……好好的女儿平白无故就被自己的同事给嘎了，同为执行官，我爸爸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爸爸要是没有一点表示，以后还如何在愚人众里立足？下面的那些小兵又要如何看他？他可是还梦想做世界首富呢，可见是个多要强要脸的人。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威信，他也得给我报仇……吧？
而且，我爸虽然实力不济，席位也不是很高，但他确实能对博士形成一定的制约。毕竟……所有的研究都是要烧钱的，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不能回本。”
她絮絮叨叨，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渐渐的把自己说服了，轻松愉快的笑脸，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
最起码据荧妹所说，阻止博士向她下手的人中确实不只有冰神岩神施压，潘塔罗涅也做了努力。
别的不说，单说在这件事上，便宜老爹确实也算尽力了。
听着她嘀嘀咕咕的自我安慰，艾尔海森侧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须弥不仅存在记忆清洗技术，还能搞复制人。
——虽然都是明面上禁止的，但总有一些疯狂的求知者会跨过规则的界限。甚至……可能上层本身就在使用。
甚至就在数日之前，他觉得上层就对须弥的普通民众甚至可能是他自己使用过。
只是大家都不记得了，于是一切都保持着表面的和平。
但，他从不会怀疑自己，也不是所有的实验执行者都能保持毫无破绽的演技。
漂亮的女孩子还是那样娇俏可爱，但这个天真的个性……
艾尔海森默默扭过头，有点不忍直视，“把自身的希望寄托在他人一念之间，是十分愚蠢的行为。合理的把控风险，才是明智之举。
我的建议是，你尽快去找旅行者。”
“……可是空先生最近可能没空哎。”
“他去干什么了？”
“我们之前又欠了提纳里先生一些人情，作为交换，空先生答应帮他处理一些死域。他现在大概是去处理那些死域了吧？死域的诞生没有规律，所以我暂时也很难找到他。”裴娜娜无辜解释。
“……很难……”艾尔海森意味莫名的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很难。
……
艾尔海森是个有点神奇的人，看上去强健俊美又冷淡，气质犹如高岭之花一般难以接近，很有几分远离凡尘俗物的距离感，但其实做事周全又体贴，又因为足够博学多识，还有几分‘万事通’的样子。
两人一起进入须弥城最负盛名的餐厅，裴娜娜对须弥并没有多少了解，对须弥文字也不太熟，点菜的重任理所当然的落在了艾尔海森的身上。
艾尔海森让她报了几个自己以前喜欢的璃月菜和蒙德菜，而后略一沉吟，直接开始点单——离谱的是，他点的那些菜，裴娜娜吃了竟然真的觉得还挺和胃口。
这让她的心情稍感复杂，无形之中，觉得自己又被什么不存在的东西碾压了呢<(｀^′)>。
……
饭后两人分别，裴娜娜先去冒险家协会提交任务，很可惜，她依旧没有见到小吉祥草王。
也不知道那位倒霉的小草神究竟是在休息还是已经出了事。
不过，考虑到小吉祥草王与“主角”已经结下友谊，并且博士的实验最起码还要几天才能完成，无论未来是什么结果，现在应该都还没走到最坏的程度。
一个人顺着热闹喧嚣的街道行走，逆着人流来到码头的河边。她坐在河沿，脚尖垂着河面，圆鼓鼓厚嘴唇的真果鲀从水面上跳起，热情顶撞她的脚尖，被她漫不经心的躲开。
“扑通！”
气球一样圆滚滚的鱼砸在水里，层层涟漪荡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飘渺轻柔的纱裙，她却浑不在意，只把玩着尘歌壶的门钥匙，心不在焉。
但她盯着打量很久，还是没有直接使用。
看不见的小妖怪……空先生应该正在进行重要的历程，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她其实，真的很不想像个废物一样，只会给人拖后腿。而明天早上空先生会来跟踪镀金旅团的成员给贤者纳菲斯送信，到时再告诉他也不迟。
最后，她回头看向傲然挺立的圣树，以及比圣树更高的天空。
想要不打扰空先生又不被博士暗算，其实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飞到天上去。飞到即使是愚人众的短途传送技术也无法触及的苍穹之上。
想做就做，裴娜娜放出浮空鸟巢，直接打开防护盾，一路向上直升，升了不知道有多高，隐隐约约能看到远方的沙漠与璃月的群山，她开始呼吸困难。
她打开很少使用的维生系统，继续闷头又往上飞了十分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才终于停了下来。
于是，当她举目四望，看到了前所未见的场景，半个提瓦特大陆仿佛都沉在她的脚下。
除了目力不可及之处的朦胧剪影，沙漠，群山，大雪山，平地而起的瀑布之城……还有一座巍峨神圣的天空之城。
当看到那座掩藏在云后的天空之城的时候，裴娜娜懵了一下，而在她的注视之下，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徐徐吹起，卷起层云堆叠，没一会儿，就把那座浮空的宫殿完全掩藏，天空上只剩下一团微微发黑的浓云。
像是快要下雨了。
囫囵吞枣似的，她只来得及看了个大概，细节之处根本没能分清，那座天空之城就像一尾安静潜游的游鱼消失不见了。
裴娜娜下意识就想跟过去看个究竟，但很快她又想起空先生小派蒙还有荧妹都曾经提过的那位，曾经把他们打下来的凶残的天空岛女神……心中一怂，又默默的降低了一些高度。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天上的乌云也烧出一层亮丽的金边，裴娜娜停好浮空台，索性直接打开藤织的鸟巢，展开沙发和小被子，睡觉！
在她入睡之后，无形的清风凝聚成型，绿衣的少年站在鸟巢护盾前，像一根轻盈的羽毛，看看委委屈屈缩在小鸟笼里睡觉的小公主，再低头看看脚下犹如袖珍积木玩具的须弥城，不由得摇头叹气，露出几分不理解的迷惑表情。
——不是，博士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比情况未知、且可能阵营敌对的天空岛还可怕？
我不理解jpg！
第207章 赶进度的肝帝
纯朴善良的神明无法理解“邪恶博士”“科学怪人”这类存在，对于现代人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相较起来，天空岛这类存在反倒有种梦幻奇幻的色彩。
他只能迷惑的挠挠头，然后用看不见的微风缠住那个护盾球，组成一个触发式的风灵结界——想不通就想不通吧。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既然那么害怕，就顺便帮她守个夜好了。
假如博士真的想抓人，嗯哼……虽然浮空鸟巢当初的建造要求就是暴风眼里安若磐石，自己直接用狂风卷走似乎有点扎眼，但是，他的玻璃球还在小公主身上呢，操控“玻璃球”让它从内部推着护盾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至于原因，诶嘿！
睡着不小心压到了操作杆、‘车子’自己跑了也很正常吧？
温迪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了个赞，而后，形体再次消散在风里，眨眼间，意识出现在旅行者面前。
某些人，当着老婆的面是镇定自若、从容不迫、运筹帷幄、智珠在握、充满自信的传奇冒险家，忽悠走老婆，转身就是疯狗一样火急火燎的肝帝卷王。
天已近黄昏，旅行者还没睡，ps，彻夜未眠版。
在裴娜娜和荧妹在沙海深处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旅行者和小派蒙就在加班，后来小派蒙去睡了，旅行者依旧在加班。在裴娜娜和艾尔海森去餐厅吃饭的时候，旅行者还在加班。
加班！加班！加班——肝帝！
并且几乎一直保持着高昂斗志，强大的行动力让他在短短的一天一夜之内，几乎跑遍了整个须弥雨林——上三层下三层包括许许多多树洞地窟那种。
不服不行。
几乎每时每刻都飞奔在路上。
矫健，迅速，沉稳，就像一只一直在高速移动的猎豹！
作为一个摸鱼小达人，日常咸鱼的温迪对他的‘奋斗’叹为观止——他这么努力，干什么不能成？
以前偶尔还在忧虑，小公主这样倾尽所有豁出一切的爱情之路将来如何收场。会不会难以割舍无法接受。现在看旅行者只为了‘捞出爱人’的那一点可能性，就那么拼命，祂还担忧个屁？
到时候旅行者一定会比他更着急、更想解决的吧？
大概只有无所不知的风神知道，裴娜娜虽然爱的轰轰烈烈，并且很想和旅行者结婚，但从‘确定关系’的一开始，某人就做出了‘20年后’分手离婚这样离谱又微妙的决定。
活像某些见人家小姑娘年轻貌美就骗财骗色骗人家青春的渣男。
虽然二十年后估计旅行者还是这样的青春貌美，裴娜娜按照人类寿命反倒可能‘人老珠黄’，自请下堂似乎很知情识趣，但……如果结婚二十年突然被甩的那个家伙是个更注重内在感受不在乎‘现实’的理想主义纯爱党呢？
旅行者：难道我是特别重视外表的那种人吗？？？
本以为是豁出去的两情相悦灵魂相吸的真爱，结果老婆以为我爱的只有她的脸？？
更让人一言难尽的事情，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旅行者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温迪简直能够想象，20年后平白无故突然被打上这么一记闷棍的旅行者到底是何等的懵逼和心态爆炸。
裴娜娜在感情之路上为自己做了一辈子的打算，真巧，旅行者也是。
虽然生命的长度不同，但对于个体来说，谁的一辈子不是一辈子呢？
无论未来漫长旅途中的旅行者会不会有‘第二春’，反正在他现在的概念里，能接受自己未来可能丧偶，但从没想过自己可能被离婚。
……所以作为知道的最多的那个人，温迪偶尔喝多了就会发愁。小公主割舍不下祂发愁，小公主狠心离婚他还是发愁。
但现在他忽然就不愁了。
愁个屁！
——就旅行者这个重视程度和行动力，离婚？分手？做梦去吧！
说不定到那时候，提瓦特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娜娜不提离婚，尊重物种天性、早就接受了自己未来可能会丧偶的旅行者可能会按部就班的老实迎来谢幕，让她安然入土，但要是她提离婚……说不定会被某人一怒之下连夜绑离提瓦特！
“这就是只顾眼前的坏处。”温迪悠闲的躺在云上，抖着腿灌了一口酒，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也不看看人家是不是真的能撩。啧啧啧。”
旅行者可不知道自己头顶上某位满心看热闹的神明正在为他掉落鳄鱼的眼泪，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解决世界树，尽快弄清楚世界树上方那个“娜娜”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弄清楚娜娜与世界树的真正关系，以及她真正的情况，旅行者真的坐立难安，如鲠在喉。就连与恋人相知相爱的相处，也像是末日前最后的狂欢。
令人焦虑！
短短一天，他几乎跑遍了整个须弥雨林。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兰那罗族群里所有的兰那罗，他几乎全都已经接触了一遍。
短短一天的功夫，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绝对比绝大多数须弥本地人更了解他们国家的各种状况。
事情之所以会发展的那么顺利，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天命’如此。
总之，为了寻找那个失踪的孩子，一名人类女孩被死域的力量侵袭污染。普通的人类没有旅行者和神之眼拥有者那样强大的力量和得天独厚的条件，被死域污染几乎没有生还的余地。
但有一位兰那罗却很想救她。
链接世界树虽然是通过梦境的力量，之前波及须弥全城的实验也是在梦中进行，但实际须弥人的梦境和思考能力都被虚空终端剥离了，因此，在明面上，官方声称须弥是无梦的国度。
在须弥，只有还没开始学习的小孩儿还会做梦，才能看到兰那罗。当他们带上虚空终端失去做梦的能力，也就再难见到作为梦境生物的兰那罗。
而那个女孩和那个想要救她的兰那罗，就是幼年的好友——在女孩曾经还能做梦的年纪。
为了得到更多关于‘梦’的信息，哪怕时间并不宽裕，旅行者也主动请缨，愿意协助兰那罗救助那个女孩。他一边不动声色的打听梦境和兰那罗的各种消息，一边努力刷兰那罗们的好感，以期能借助它们属于梦境的力量更好的探究世界树。
最起码可以把他的意识送到世界树的深处。
不过，虽然对这些事非常重视且急切，但旅行者对自己的时间其实很有规划。无论如何，明天早上他都会回到须弥城，并且，是轻松的回去。
至于娜娜的安全……他并不担心。
当然不是放心所谓的愚人众，而是……只要他离得够远，自然有！人！帮！他！盯！着！
（咬牙微笑jpg）
现在，他正在为兰那罗们的“无忧节”做准备。据说只有得到“无忧果”，才能得到救治那个女孩的办法。而想要无忧果，需要供奉婆沙树，供奉婆沙树需要……
旅行者：“……”
行吧，反正他的目的也包括了解梦之眷属，流程越多能够收集的信息也就越多。
四舍五入，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不过……它们是真的好能跑啊！
还有，为什么草神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眷属？？人家都是一两个，为什么你有好几十？
任务途中，唯一称得上调剂的意外之喜，大概就是他同样找到了妹妹的消息了。
据说，上次兰那罗们遇到麻烦，帮祂们解决问题的正是一只金色的“那菈”，也就是他的妹妹。至今，森林里还有很多用来纪念他妹妹的石像。
路见不平，帮扶弱小，解决困难留下传奇美名与后人传唱——这听起来可真像一位正统的勇者！
……也不知道妹妹接下来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突然黑化变成‘魔王’。
……不得不说，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旅行者心情微妙的同时，对那些曾经坏他好事的小东西好感大增。
——这是妹妹曾经的战友呢，每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点关于妹妹曾经的信息，他就不由得一阵惊喜。
不过，……也只有一点而已。
毕竟，想想不肯来见自己的妹妹，现在可能正在干什么，他就一点感动不起来呢。
尤其是在听某个兰那罗告诉他，‘那菈法留纳’数个日落之前带走那菈娜娜之后。
旅行者：呵呵。
我亲爱的好妹妹，你就天天窥屏你嫂子，永远没空见你哥是吧？微笑jpg。
找不到妹妹，着急。
实锤妹妹真的在暗戳戳的围观，╰_╯#！
……
一路奔忙到几近深夜，所有的前置准备工作全都做完，无忧节终于开始了，在紫红色的天空下，许许多多的兰那罗汇集在恒那兰那，一起演奏歌唱。
萌萌的外表，空灵甜美的声音，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圆圆滚滚带着纯真的可爱。旅行者带着兰那罗们赠送的花环，为它们奏响古老的竖琴。紧绷的精神仿若陷入温柔的甜梦，近期来的紧张、焦虑、惶恐、惊疑，怨念，嫉妒，不安……等等精神压力，不知不觉间被抚平。
一曲终了，旅行者如梦方醒，一阵怅然。
“接下来……还有什么？”
一只小小的兰那罗蹦跳着来到他面前，“觉王神殿，最初的婆沙树，所有兰那罗的母亲。供奉！”
小派蒙，“好好好，去去去。”
旅行者看了看已经进入深夜的时间，叹了一口气，“走吧，继续，希望天亮之前，能够把问题全都解决。”
兰那罗，“可以！”
第208章 恒那兰那
将昨天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恒素果供奉给婆沙树，兰那罗打开树后的结界，进入兰那罗们真正的故乡，“往昔的恒那兰那”。
兰那罗们真正的故乡其实在很久以前就被灾厄摧毁，如今他们所居住的恒那兰那其实位于梦境的世界。
为了防止死域蔓延，兰那罗们封印了曾经的恒那兰那，依附于梦之树支撑的梦境世界生存。
当旅行者踏上那片被遗弃的土地，只觉满目疮痍，遍地焦土。
巨大的婆沙树完全枯萎，苍白的骨干扭曲盘旋着指向苍穹，像是哀嚎着用力向上伸手想要挣脱泥沼的人。
不祥的猩红若有若无的闪烁，空气里充斥着压抑、狂躁、令人不安的气息。
旅行者踏上往昔的恒那兰那的那一瞬间，便不由自主的呼吸一闷。
像是上岸的鱼，即使张大了嘴，也难以呼吸到稀薄的氧气。
……这里确实不再适合生物生存。
小派蒙怯生生的挨在他的身边，忐忑的东张西望，“这里好可怕啊。”
“无留陀，坏！邪恶的东西！靠近我，保护你们。”小小的兰那罗原地蹦跳了一圈，身上扩散出一个浅绿色的能量圈，草木的力量化作勃勃生机散发出来，笼罩住两个人。
两人只觉浑身一轻，呼吸骤然顺畅很多。焦躁灼热的心火也如恰逢一场久旱甘霖，被清凉的润泽抚慰压灭。
小派蒙不由夸赞，“真厉害啊兰摩罗！”
兰摩罗骄傲的原地跳了一圈，“兰摩罗，强壮！走吧！金那菈！银那菈！兰摩罗为你们带路！”
跟着小小的兰摩罗，旅行者和小派蒙进入一片焦土的恒那兰那。
这里已经被死域深度污染，完成成了‘污秽’的大本营，除了肆虐的魔物，找不到一点“生命”的痕迹。
狂躁的蕈兽，意识混乱的丘丘人，被深渊能量侵蚀恢复能力极强的遗迹机关，甚至还有深渊法师……
旅行者已经很习惯遇到魔物了，自从来到提瓦特，他几乎每天都在和魔物打交道。
对于他来说，清理魔物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甚至不值得在日常生活中顺口一提。
遇到魔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上前解决了那些家伙，护送着小小的兰摩罗回到曾经兰那罗们最后的聚居地。
在曾经最后坚守在恒那兰那的兰那罗们的住处，他们找到种下能够结出无忧果的觉王树的办法。
最强壮的婆沙树，就是觉王树。
——而兰那罗本身，就是婆沙树的种子。
而此时此刻，跟在他们身边的‘兰那罗’只有兰摩罗一个。
虽然事情还会发生，但旅行者和小派蒙却已经隐隐预见即将到来的未来是何等的悲伤与惨淡。
他甚至有些迟疑……为了救一个人类女孩，作为森林精灵的兰那罗牺牲自己真的值得吗？
旅行者和小派蒙心中戚然，一时间，越发的沉默。
但兰那罗本身对此却充满期待，反过来安慰他们，“每一颗种子都渴望能够长成大树，我们努力让自己变成更加强壮的种子，然后变成更强壮的树。这是好的事情。那菈空那菈派蒙不要难过，森林会记得一切，兰摩罗也会永远记得你们。”
‘记得吗？’
‘不，不会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算久，但出于自己的私心，他对兰纳罗的观察非常细致。
他可以确定，兰纳罗的力量来自于记忆，或者说，‘生存的阅历与智慧’。它们使用力量就是在消耗自己的记忆。
当种子成为大树，它就不再是曾经的‘种子’了，它所有的‘力量’都会交付生长。
所以，兰摩罗不会记得他，就像‘梦之树’不再记得‘那菈法留纳’。对故友所有曾经的认知，都只能来源于他人的讲述与告知。
对此，旅行者依旧觉得有些难过，但他尊重其他种族的生物天性，也只能笑着表示祝福，“即使兰摩罗忘记我们也没有关系，说不定未来的哪一天你睡醒了，我们会再次相见，然后又有一次成为朋友的。”
兰摩罗期待道，“那那菈空那菈派蒙，你们一定要来看兰摩罗啊。你们是，很珍贵的朋友！像阳光，雨水，只是想到，就暖洋洋的开心！”
“嗯！我们会来的。”
……
在旅行者与兰摩罗的合作之下，他们一路杀到了恒那兰那的核心，那里位于地底深处，最初、也是最强大的兰那罗作为守墓人看守在那附近。
它也曾是“那菈法留纳”一同战斗的伙伴，五百年前与曾经的荧妹共同对抗灾厄。
旅行者在兰纳帝伽那里旁敲侧击了一些妹妹的消息，与兰摩罗一起进入核心。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很多很多，来源于深渊的兽境猎犬。
……毫不意外。
‘所以说，妹妹究竟在干什么？她不是兰纳罗的战友吗？现在又怎么会放任深渊生物祸害兰那罗的家园？难道那些单纯天真傻乎乎的小精灵，也有什么罪孽吗？’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旅行者深吸一口气，认命的亮出了剑。
最后，他甚至打败了名为‘无留陀’的死域核心，将数百年来积累的死域力量再次重创镇压，暂时解决了须弥数百年来死域不断蔓延的顽疾。
而兰摩罗也在这污染最严重的地方，点亮了一片生机——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曾经死域力量最为浓重的地方，新生的觉王树顽强的扎下根。
但是……旅行者没能找到解决世界树难题的办法。
甚至没有接触到世界树。
死域是世界树的果，不是因。
捧着刚刚诞生的无忧果，凭借着冒险家的职业素养将无忧果送到那个被死域污染的女孩面前，旅行者失魂落魄的回到须弥城附近的一棵高树。
他坐在一支粗大的树杈上，呆呆地望着须弥城方向的灯火阑珊，如石像般安静缄默。
小派蒙也失去了往日鲜明的活泼，沉重的坐在另一根树杈上，稚嫩可爱的包子脸上满是忧虑愁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东方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晨曦穿过雨林，晨露洒满了肩头，旅行者恍若忽然被充入精气的石像，用力揉了揉有点可爱幼稚的娃娃脸，对不远处的小派蒙露出一个充满朝气的灿烂笑容：
“好了！派蒙，约定的时间到了！我们该去跟娜娜碰面了！”
“那……娜娜怎么办啊？”小派蒙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沉重的身躯甚至让她失去了想飞的动力，眼泪汪汪的望着他，欲言又止。
旅行者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安慰，“只是失败了一个可能而已，我们还可以再试试别的，会有办法的。打起精神来，派蒙，被娜娜看见了，她会胡思乱想害怕的。
你也不想她自己吓自己吧？”
小派蒙想起当初娜娜第一次面对西风骑士团时，那种惶恐不安神经质的反应，皱了皱软乎乎的包子脸，无奈一叹，然后用两只小手揉了揉两腮软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嘿嘿～！那我们快去看看她吧！两天没见，我好想她呢！也不知道她一个人独自呆在须弥城，会不会害怕。”
两人从高高的大树上一跃而下，旅行者语气轻松，“那就走吧！”
……
须弥城四面环水，周围用巨大的古藤桥链接，因此，虽然没有城墙，但只要在藤桥上设立岗哨就能进行很好的管理。再辅助智脑似的虚空终端，须弥的护卫工作即使外包且人数不多，也能管理的井井有条。
不过人少就是人少，除了交通要道，身手不错的人也能通过其他地方进城。
旅行者的身手当然是非常好的。
不确定教令院是否对自己下发通缉令，旅行者避开三十人团的视线，通过捷径进城，直奔冒险家协会。
冒险家协会的接待员凯瑟琳小姐，24小时执勤在岗，无论何时过去都能找到她。某些时候找她询问消息十分方便。
清晨的须弥城十分安静，街上也没什么行人，穿过空旷的街道，小派蒙热情的挥手，“凯瑟琳～！”
凯瑟琳看到他们，微微歪了下头，轻轻眨了眨眼睛，也向他们挥挥手，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好久不见，旅行者，派蒙！今天过来的好早啊，是要接什么任务吗？”
笑眯眯的很高兴的样子。
小派蒙“嘿嘿”一笑，背着两只小手飞过来，不好意思道，“真是抱歉啊凯瑟琳，不过我们今天不是为了做任务，而是有别的事——这两天你有看到娜娜吗？你知道她最近这几天住在哪里吗？”
“知道哦。”凯瑟琳温柔道，告诉了他们裴娜娜最近的地址，不死心似的遗憾劝道，“不过，你们真的不做任务吗？今天有两个任务，感觉特别适合你们呢？要不再考虑下吧。”
和凯瑟琳打了那么长时间交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凯瑟琳的“强烈推荐”，小派蒙不由的生出几分好奇。
她背着小手，好奇的猫猫探头，“是什么啊？”
凯瑟琳一本正经，“嗯……到教令院广场上大声朗读一首情诗，或者去孤儿院做义工什么的。”
小派蒙，“？？！”
小派蒙震惊的飞退两步，不可思议，“我们怎么可能适合这种任务？！”
凯瑟琳故作沉吟，道，“人美声甜？喜欢义举？”
小派蒙满脸离谱，又觉得好像是夸奖有点迟迟疑疑的不好意思，“……啊，那，谢谢啊……”
旅行者，“……”
旅行者不忍直视的把她揪回来，推到一边，向凯瑟琳迟疑问，“纳西妲？”
第209章 怯懦的勇敢者
凯瑟琳惊讶的看他，成熟的声线立刻变成了纳西妲软嫩的声音，笑道，“哎呀？被你们发现了？”
小派蒙大惊小怪，“啊！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凯瑟琳今天怎么怪怪的！”
纳西妲眉眼弯弯，“好久不见呀，旅行者，小派蒙，你们最近还好吗？”
“一切安好。”旅行者点头，“你呢？休息的如何？”
“休息了几天，我已经没事了。不过，之所以你们一出现我就立刻过来，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纳西妲温柔道，“我记得你们还有一位同伴，名为‘裴娜娜’，是旅行者的爱人。如果可以，我建议你们立刻将她送离须弥。”
旅行者眼神微变，立刻沉声问，“出了什么事？”
小派蒙也再次严肃了表情，神色凝重。
纳西妲叹息道，“之前对梦中花神诞祭的破坏，似乎让大贤者他们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们对我的防备更深了，我想要获得他们更多的机密消息也更加困难。
但根据一些普通的学者和愚人众所说，最近……愚人众的博士对那位娜娜小姐十分感兴趣，很想邀请那位小姐到自己那里‘坐坐’。”
旅行者和小派蒙的脸色瞬间黑了，小派蒙瞪大了眼睛，有点惊恐，“博士？！——旅行者！我们可千万不能让娜娜落到博士手里啊！”
“没事。”旅行者努力压着骤然暴起的怒火和杀意，金眸森冷，随手摸了摸小派蒙的后背以示安抚，道，“我会注意，而且，不要太担心……冰之女皇有过契约，不会让愚人众的人伤害她。”
而且，“娜娜”对世界树的作用，七神真的毫不知情吗？
不过无论知不知道，他又愿不愿意接受，娜娜又会有何下场，都不得不承认……就目前来说，这一点可以成为娜娜最大的保护符。
就算是正在意图掀起焚天战火的冰之女皇，所想要反抗摧毁的也只有天理，而不是毁灭“提瓦特”。
无论那些生存在提瓦特的生灵是好是坏又有什么目的，“治愈世界树”是所有人共同的追求。
假如他们知道娜娜对世界树的作用，那么所有知情人都不会动她。
但，这只是最后的自保手段而已。
大家不会动她，也绝不可能再放她自由。
监禁，保护，束之高阁。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未来。
旅行者向纳西妲郑重道谢，“谢谢你的提醒，纳西妲，我们这就去找娜娜。”
纳西妲笑了笑，柔声细语道，“我和你们一起过去吧，说不定还能对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别看我很少在须弥出现，但因为虚空终端的缘故，我对须弥的很多事情还是很了解的哦。”
小派蒙笑的眉眼弯弯，趁机夸赞，“所以，纳西妲你真的是很好的神明！也很关心须弥的事情！”
“谢谢你的安慰，派蒙，但我也只是月亮而已，也帮不了大家什么。不过，即使我只是黯淡无光的月亮，我也会努力的。”
纳西妲操纵着凯瑟琳的身体，从柜台后走出，笑眯眯的说，“我们走吧！坦白来说，我对那位小姐也有一点点好奇呢。”
本体被困在教令院的净善宫，祂想了解外界的事物，只能通过虚空终端，偏偏，裴娜娜却无法佩戴链接虚空终端，纳西妲根本无法接触那个女孩，只能通过各种擦肩而过的‘路人’短暂观察她。
至于为什么好奇……一个人身上带着那么多种‘神眷’，难道不值得好奇吗？
三人一起去了裴娜娜最近两天暂住的旅店，走到中途，就遇上了正在前往冒险家协会蹲人的裴娜娜。
前几天她大概是不想提醒某些人自己在这里，还很低调，博士跟她‘翻脸’之后，躲躲藏藏也没了什么意思，今天的她显得极度‘自我’。
她驾驶着鸟巢飞在众人头顶，嚣张又谨慎，明明是在‘安逸和平’的城市内部，不仅防护盾全开，上头隐隐还有雷光跳跃，显然，攻击模式也打开了。
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进战的准备。
旅行者忍俊不禁，笑着向她招手，“娜娜！我们回来了！”
小派蒙更是热情，仗着会飞，直接冲过来。
裴娜娜原本表情还忧心忡忡的，时不时机警的东张西望一眼，并没有注意下方的街道，听到喊声垂眸一看，瞬间眼睛一亮，紧接着，浓浓的委屈袭上心头。
她像是独立支撑的小可怜终于找到了主心骨，黏黏糊糊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空先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可怜极了！
众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阵柔软，呵护怜爱之意油然而生，恨不得帮她解决所有困难。
旅行者眼神不由柔软下来，柔声笑应，“嗯，我回来了。”而后，习惯性的向浮空台上的女孩张开怀抱，期待又温柔的望着她。
裴娜娜连忙关掉了浮空台的护盾和电网，站在边缘向下一跳，就这样落进旅行者怀里。
她贪恋的紧紧搂住爱人的脖子，委屈的蹭了蹭他的面颊，哀怨道，“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天有多想你，我一个人真的好害怕！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一点小任务，已经结束了。”旅行者笑道，安抚的蹭了蹭她白嫩的脸，笑着向她介绍，“来娜娜，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纳西妲，我的朋友。”
“对哦！是那位纳西妲哦！你知道的！”小派蒙向她挤眉弄眼。
‘凯瑟琳’向她点点头，温柔端庄，声音软嫩，“你好，我是纳西妲哦，旅行者应该已经向你提起过我了吧。”
纳西妲？小吉祥草王？
裴娜娜神情微僵，看看‘凯瑟琳’小姐，又略显警惕的看了看左右人来人往的行人，抓紧旅行者的围巾，压低了声音，小声的严肃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无人之处聊吧！刚好，我也有一点事情想要告诉你们！跟纳西妲有关。”
几人对视一眼，纳西妲道，“跟我来。”
几人七斜八拐，转进一处隐蔽无人的角落，旅行者确认了周围确实没有偷听者，看向裴娜娜，“你想说什么？”
裴娜娜依恋的挽着他的胳膊，看向纳西妲，弯着眼睛笑道，“你好，我是裴娜娜，旅行者的未婚妻。我确实听他们提起过你的故事，很高兴看到你没事，小吉祥草王。”
纳西妲也弯着眼睛笑，亲切又友好，“你好。我想见你很久了，在花神诞祭的梦境轮回里，因为你的存在，每一个轮回旅行者都会迅速醒来。如果不是你，我们想要脱困大概还要花费更多精力。
所以，虽然之前我们从未见过，你也没有参与花神诞祭，但我依旧要感谢你，感谢你的存在，帮助了那么多须弥的子民。”
“还有迪娜泽黛。我知道的哦，在全城昏睡迪娜泽黛病发的时候，是你冒险前往健康之家，为她寻找药物。”她的眼神极其温柔，柔软的声音近乎爱怜，“非常感谢你，你真是个善良又勇敢的好姑娘。”
她想对那个女孩说这句话很久了。
梦中人看不到的现实，现实的人也看不到梦境，所以，哪怕梦中的旅行者与现实中的恋人无数次擦肩而过，他也看不到自己寻寻觅觅的爱人。
但纳西妲不一样，作为权柄为梦境的神明，哪怕她的本体被囚禁在净善宫，在花神诞祭那样整个须弥城的子民联动的庞大梦境里，她也可以借助梦境的力量‘看’到现实。
所以，她看到那个女孩忍着害怕偷偷摸摸闯入空无一人的街道，看到她在健康之家被吓得崩溃大哭，看到她一边惊恐的想要逃跑，一边忍着害怕帮迪娜泽黛寻找救治的办法。
她哭的那样可怜怯懦，但纳西妲却只觉得她非常勇敢。
裴娜娜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好了，我们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先说说我这边的消息吧。
昨天我在须弥城遇到了那位自称艾尔海森的先生，为了答谢他当初的帮助，我决定请他吃饭。在我们去教令院借用直达升降梯的时候，出了一点小误会，愚人众的成员帮我解了围。
然后，博士的属下邀请我到博士那里坐坐，不过被我拒绝了。当时那位先生说，再过几天博士的实验就结束了——虽然他很快解释说，是阶段性结束，但我觉得并不是这样，而是，博士的实验结束了。
他已经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成果。”
“说起来，你们知道他做的到底是什么实验吗？”
众人摇头，小派蒙摊手，叹道，“别说具体实验了，我们对那位所谓的‘博士’，现在都没什么了解。只知道他是愚人众的第二席。”
看了纳西妲一眼，她若无其事的补了一句，“可惜你爸爸虽然也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你却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小姐，对爸爸的事业毫无了解，不然我们也不用犯愁了。”
裴娜娜白她一眼，娇嗔道，“我要跟愚人众牵扯那么深，还能跟着你们到处跑？哼！”
理直气壮怼人的模样娇俏又可爱，像一只神气的小团雀。旅行者莞尔，心软成一团，情不自禁的抬手轻轻戳了一下她鼓鼓的香腮。
软软的，真可爱。
“啪！”裴娜娜一把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佯斥道，“不要动手动脚，谈正事呢！”
挽着他胳膊的手臂却越发紧了，眼睛里甜蜜的笑意快要满溢出来，显然，她不仅没有真的生气，反倒很喜欢这样亲密的互动。
纳西妲也笑起来，柔声道，“没关系，对那位博士，我稍微有一点了解。”
第210章 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说是了解，但因为教令院对小草神的防备，纳西妲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
她只知道那位博士曾经也是一位须弥人，很久以前曾在教令院求学，但因为触犯了教令院的‘智慧禁令’，被驱逐出须弥。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回来就干了这样把全城人民当成‘实验品’的大事。
不得不说，这种行事作风，被驱逐真的不亏。当年的大贤者干的对。
而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须弥的大贤者们虽然都很烂，但真的是一代比一代烂。
……而除了这样隐秘的出身，她对博士的了解，甚至没有裴娜娜多。
但裴娜娜的了解主要来源于荧妹，无法坦然告诉别人。
比如——造神计划。
要是小吉祥草王反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该怎么回答？说因为她爸是愚人众的执行官？所以她能知道愚人众的机密任务？
小吉祥草王也许会信，但空先生和小派蒙会信才有鬼！
但这样重要的大事，她也总不能装聋作哑不知情吧？
裴娜娜纠结了一下，委婉的旁敲侧击提醒，“既然博士那么危险，他和教令院的合作一定所图甚大，并且之前能够做出将须弥全城人民投入实验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说不定未来还有更大、更可怕的计划。我们……
要不要查一查？你想想柯莱，现在博士的实验还没有涉及到人类的身体，但，如果实验的最后消耗是灵肉合一呢？”
旅行者没有说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纳西妲垂下了眼睛，默默捏紧拳头，严肃的神情显示她并未把裴娜娜的猜测当做耳旁风。
“咦——”小派蒙飞退一步，露出不堪忍受的表情，迟迟疑疑，期期艾艾，“不会吧……这也太疯狂了。博士也就算了，教令院……应该不会同意这样罪孽滔天的事吧？”
裴娜娜飞快瞥了眼陷入挣扎两难的小吉祥草王，双臂抱胸，装作未曾注意的样子向小派蒙事不关己的凉凉吐槽道，“按理说确实不可能。毕竟，草神已经从须弥的历史中消失五百年了，无论是普通的须弥人还是外国人，都已经习惯并且默认了教令院管理须弥的一切，从事实上来说，教令院就是须弥的统治者。
按照常理来说，统治者作为族群首领，有统御民众、受人敬仰追随的权利，但相应的，他们也应当尽到保护族群照顾弱小维护秩序的义务。
——这是作为‘首领’的天职和必须承担的责任。
而统治者与首领的权力正是来源于他们身上的责任。
但，教令院的大贤者并不是合格的首领。”
纳西妲的眼睫剧烈的颤了颤，安静的看着她，明明在使用着人偶的身体，不需要呼吸，她却有一种被无形的力量压迫窒息的错觉。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正站在法庭上，等待着一场关于‘权力与义务’的审判。
‘教令院’不是合格的统治者和首领，那……本应引领统治所有须弥人民、却从须弥历史中消失了几乎五百年的‘草神’呢？
她是合格的统治者吗？
裴娜娜不知道自己无意识中狠狠扎了小吉祥草王一刀，现在四人之中，只有她知道博士和教令院的真正目的是何等的惊人，也只有她知道后果是何等的严重，她只希望自己的‘危言耸听’，能够打破小草神‘魔神爱人’的天性，让她彻底放弃对教令院莫须有的希望与期待。
——神明就是神明，传说中非常弱小的盐神死亡能盐化周围所有人，被关了500年还能到处乱跑的小吉祥草王，裴娜娜不相信假如祂破釜沉舟决心反抗，教令院能那么无声无息篡夺祂的权力。
最大的可能就是，就像盐神因为魔神爱人的天性纵容了臣民对祂的刺杀，小吉祥草王也纵容了教令院对祂的迫害。
换句话说，真要狠下心，小吉祥草王未必没有反抗之力，问题在于，祂不舍得下杀手。
教令院的贤者们不认为小吉祥草王是他们追随的神明，但小吉祥草王依旧认为他们都是祂必须庇护的臣民。
问题就在这里。
就像一位家有逆子殴打父母的母亲，旁观者再怎么义愤填膺想为‘母亲’主持公道，爱子情深的母亲不舍得在一边拉着说‘他还是个孩子’‘原谅他’那也是没用。
伤心但不舍，于是姑息养奸。
所以，裴娜娜的目的只有一个——说服小吉祥草王这位过于溺爱孩子的母亲，祂的某些子民必须管教！
如果施加自身的痛苦与伤害不能让祂放弃自己的‘孩子’，那就用其他‘孩子’逼迫祂做出抉择。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对于一位博爱且无私的‘母亲’来说，当两相难以抉择时，当然是数量多的那边为重。
她表面上在和小派蒙说话，眼角余光却瞟着小吉祥草王，继续煽风点火道，“从他们把普通民众非自愿的投入实验使用，然后再剥夺他们的记忆，他们就不再是族群的领导者和统治者，而是……民众的主人。
就像人类饲养家禽牲畜，他们早已不把普通的民众当做自己的同类，也不会把曾经的族群当做自己族群。
所谓普通的、无知的、愚昧的、可以被轻易欺骗利用的民众，在他们眼里只是便宜好用的实验耗材而已。
反正人啊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只要删除记忆就好了。
如此一来，他们甚至不必支付民怨的代价。既然没有让人忌惮的代价，谁还会有敬畏之心呢？”
小派蒙也发现了她这些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偷偷摸摸的小眼神不停的瞟向小吉祥草王，一本正经的努力和裴娜娜打配合，故作惊讶害怕，“那，那怎么办啊？”
裴娜娜捋了捋耳边发丝，绕在指尖把玩，轻轻扬了扬唇角，在心里给小派蒙点赞，小心翼翼试探着道，“其实我觉得吧……最高统治者，不一定必须要有精才绝艳的能力。”
众人看向她，裴娜娜一边思考一边谨慎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绝大多数人类所追求的无非是三样，要么为名，要么为财，要么为利。只要实权在握的最高统治者的心，与普通民众站在一处，愿意爱护子民，自然而然就会有形形色色、为名为利的各种人才为了投其所好，而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
她说着，悄悄看了一眼小祥草王。怕自己说的太过让人不喜，浅尝辄止，又转话题，“不过这种事也不用我们担心吧？说到底，须弥未来究竟会怎么样，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一些路过此地的冒险家旅行者而已，之所以来到须弥，只是为了拜见草神，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小吉祥草王，也可以说是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应该就是前往枫丹了吧。”
旅行者看了看裴娜娜，又看看纳西妲，轻咳一声，委婉的温声附和，“来到须弥的第一目标确实已经完成，等手头任务结束，确实可以考虑前往枫丹的事情了。”
裴娜娜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唉！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为那些身处危险却无知无觉，也不知如何抵御的可怜须弥人们祈祷了——祝福他们足够幸运，生命力足够顽强，能够坚持到新首领的到来了。
……嗯，希望那是一位足够善良包容的首领，而不是博士那种更加不做人的家伙。”
旅行者，“……”
小派蒙，“……”
杀人诛心啊老铁！
小派蒙鬼鬼祟祟凑到小吉祥草王身边，恨铁不成钢的小声催促，“都这样了，你还不干掉他们自己上，你还在等什么？！”
裴娜娜装作没听见她的悄悄话，小鸟依人般挽住空先生的胳膊，妖妃似的娇嗲嗲的鼓动，“空先生，我们手上好像也没几个任务了，不如尽快提交完成吧～听说枫丹也很有趣呢！”
“嗯……”旅行者低头沉吟，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她的建议的样子。
“等等！”小吉祥草王急忙发声，裴娜娜心中一喜，立刻转头期待的看着她。
“旅行者，我这里也有一个委托，希望你们能够完成。”
小派蒙顿时喜形于色，激动的手舞足蹈，“太好了！纳西妲你终于开窍了！”
旅行者和裴娜娜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旅行者端庄郑重道，“能够接到神明的委托，是我的荣幸，小吉祥草王大人，请讲。”
纳西妲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委托道，“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调查清楚，教令院与博士这场亵渎人性的实验，究竟是什么！
他们作为本该引领守护族群的首领，又为什么会对须弥的普通民众们犯下这样丧心病狂的罪孽！
娜娜小姐，你说得对……他们是不合格的领导者。而真正的领导者……即使没有特别出色的才能，只要能够爱护保护子民，依旧能够成为很好的首领。谢谢你。”
裴娜娜刷啦展开扇子，挡住控制不住的笑脸，娇嗲嗲假惺惺的故作谦虚道，“哎呀～！您太客气了！”
“对于这件事，我们也很好奇的。”裴娜娜笑咪咪道，“对了，在此之前，您听说过贤者纳菲斯吗？他是生论派的学者，巡林官提纳里的老师。
我们之前接了提纳里先生的任务，需要帮他找到老师。
提纳里先生是个正直的好人，这种时候，贤者纳菲斯忽然失去消息，我怀疑他是实验的反对者。假如我们能找到他，一切问题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