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二个宿管阿姨
苏睫一边在田埂上穿行,一边分心观察着身旁并肩而行的少年。
自从告白后,他给人的感觉就……嗯、就跟下凡了一样,忽然黏人了起来。
目光扫过两人相握的手。虽然只是松松抓握着彼此手指,轻轻一甩就能甩脱,苏睫却依旧有些脸皮发烫。
她原先没想牵手的。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队伍解散后,学生们大都选择在农场里乱逛游玩,走在路上随时有可能被其他学生看到两人牵手的样子,就算在联邦师生恋并没有任何伦理与道德上的问题,但她和奥格斯特又没有交往,这样做总觉得不太好。
满肚子的话,在苏睫对上少年小狗一样湿漉漉又软绵绵的眼睛时,又被她给吞了回去。
奥格斯特看起来非常高兴的样子……一路走来,这只刚从天上掉下来的小天使一直控制不住盯着两人的手瞧,金棕色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像熔进了碎金。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估计身后的尾巴已经甩得飞起来了吧。
这种大男孩一样稍显幼稚的举止,是平时的奥格斯特绝不会有的。但苏睫却觉得格外可爱,尤其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发觉少年的掌心因为紧张冒出了汗水,就好奇地低头看了一眼,结果奥格斯特居然红着脸一下把手缩了回去,还结结巴巴同她道歉——她当时就觉得,哇,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呢?
不过,因为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开阔地带,苏睫就没有再和他把手牵回去,而是笑眯眯地带着有些沮丧的少年回了苏家的小别墅。
别墅里此刻正热闹着。
除了来做客的如月,白天出门勘察地形的教官也被苏爸苏妈请了来,不是别人,正是萨瑞纳。出于安全与纪律的考虑,校方在每一处学生下榻的地方都派出了至少一名教官压阵,她与苏睫就是一同看顾霞昀农场的负责老师。
苏睫与奥格斯特回来的时候,大家正坐在客厅一起包馄饨。苏妈手上力气大,负责立在一旁擀馄饨皮,其余三人则围坐在桌子边,在苏爸的带领下不甚熟练地用面皮包着馄饨。
萨瑞纳比苏睫早来一天,看样子与苏爸苏妈相处不错。苏妈手上用力擀着面团,嘴上也不耽搁,一会儿跟人聊明后天的天气,一会儿同人讲自家母鸡孵了几个鸡仔,话题浮云般飘来飘去,偶尔还冒出几个指向性明确的问题丢给女alpha,萨瑞纳却没露出半分不耐烦。她的话依旧不多,问题也答得一板一眼,像套着模板一样僵硬,但可以看出,女alpha脸上冷锐的轮廓要比平时柔和一些,身上也明确散发出“放松”的氛围,就连坐姿也比平时随意了些。
不过全场最引人注意的当然还是如月。才短短半天,他已经完全俘获了苏爸苏妈的芳心,三言两语就引得苏爸苏妈笑容满面,连称呼也从“小如月”进化为了让人听了牙疼的“小甜心”。苏睫在他脖子上看到了一条很眼熟的玉兔子项链,她回忆了一下,发现那是苏爸的爸爸、她的外公(爷爷?)手工雕刻的众多作品中的一件——玉雕是他的个人爱好。按华国的算法,如月是属兔子的,这项链给他倒也相配,不过苏爸居然舍得……
“宝贝儿,还有小八月,你们可算回来了……哎呀,你这孩子到底去哪里野了,怎么滚了满身泥巴!”
苏妈正同如月开着玩笑,一回头看到苏睫和奥格斯特,脸上先是一喜,随后便被苏睫沾满灰尘的衣裳给吸引了注意力,一双浓眉也倒竖了起来。
与苏妈不同,当两人走到门口时,在场的两名alpha却不约而同将目光射向了苏睫身边的少年。灵敏的感知力让他们自空气中辨别出一股未消散的熟悉气味,像烈焰舔舐过的松木香,激烈又绵长——那是独属奥格斯特的信息素味。气味紧紧纠缠着少年与他身旁的女beta,像一条纽带,或是条贪婪的蛇,身处其中的女beta却一无所知,懵懂又无辜。
她身上沾满了灰,脸颊的血色也比平时更丰富,看起来就像进行过某种活动……但即便如此,她的表情依旧天真且柔顺。很显然,实际并没有想象中的事情发生。
女孩的身旁,感受到灼热的探视,红发的少年不着痕迹向左前方迈了半步,将苏睫挡在后面,眸光冷冷扫过两人,毫不留情进行了回击。
手上包馄饨的动作因此不约而同有了停顿,看着奥格斯特如宣誓所有权一般的反常举动,桌边的两名alpha一人挑眉面露玩味,一人则悄悄阴沉了脸。但这些暗地里的风云翻涌都与苏睫无关。连桌子都没被准许靠近,在地上滚得脏兮兮的女孩就被苏妈驱赶到了楼上卧室换衣服去了。
“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过来一起包馄饨——还有小八月也要包,我们家可是不劳动者不得食的哦。”
“好的。”
奥格斯特乖巧点头,在苏妈欣慰的注视下到厨房水槽边洗干净手,然后走到桌边坐下,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拿了块馄饨皮,在苏爸细声指点下舀了勺肉馅,指尖蘸水沿着面皮边缘划出小道,慢吞吞包起了馄饨。
“对,就这样,然后对折,把皮粘起来,最后再扭一下固定造型……很好,奥格斯特手很巧呢。”
“哎?叔叔偏心,明明如月做的更好,怎么不夸夸如月呢?”
奥格斯特包得臃肿的馄饨边被放上了另一只馄饨,两相对比下,更显如月的作品元宝一样憨态可掬。苏爸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又开始连声夸奖如月。
得到了想要的肯定,如月抬眸得意地看了奥格斯特一眼,却见对手早已经低头默不作声包起了第二只馄饨,压根没在意这边,一时间不由有种一拳头打进了棉花的感觉,很是不得劲。
恰在此时,奥格斯特伸手在蒸屉上摆了第二只包好的馄饨。动作间,一条细长的红绳从T恤领口冒出,在雪白的肤色衬托下显得格外明显,今天下午才看到苏睫用它绑过钥匙,如月几乎是立刻认出了它。
“老师的钥匙怎么在你那?”
此话一出,屋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红发的少年身上。
“这个?”奥格斯特恍然,从领口将项坠取出,光亮的珠母色一闪而过,有着七彩光晕的獠牙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刚才大黄从泥土里刨出的矿石虫獠牙,老师把它送给了我,但我觉得太贵重了,还是给叔叔阿姨吧。”
说着,少年就想将它取下,但被苏爸阻止了。
“不用,既然睫睫送给了你,你就拿着吧。我们农场的库房里有不少类似的东西,也不差这一块,是吧,孩子她妈?”
“是啊是啊,难得宝贝儿带朋友回家,我和孩子她爸还发愁不知道怎么招待你们好呢,这点小东西还请不要介意,尽管收下。”
在两名屋主人连声的劝说下,奥格斯特点头重又将项链塞回了衣服里,那珍视无比的动作,看得对面的如月妒火中烧,连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几分。
明明都是项链,但意义完全不一样,他的项链是叔叔阿姨给的,傻狗的那条却是苏苏送的……好羡慕!可恶,真是大意了,本来以为只是半天的话,傻狗肯定翻不起半点浪花。看他这样子,刚才肯定有事情发生了……
客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未几,苏睫穿着粉嫩居家服的身影走了进来。她先在苏妈身旁看了会儿和面,又绕到桌边饶有兴致地张望了几眼,然后走到苏爸身后,胳膊肘撑着林素秋的椅背亲昵地问:“我换好了……晚上就光吃馄饨吗,要不要整两个小菜?”
“让人从鱼塘抄了点虾,已经择好了,就摆在水槽边,准备待会儿下锅的,怎么,睫睫想要露一手吗?”
“好呀,那我就不包馄饨,来负责烧大虾吧!”苏睫眼前一亮,得到了父母准许,立即收回胳膊屁颠颠往厨房跑。
“老师我也来帮忙!”
如月见状,忙丢下手里包了一半的馄饨,追着苏睫跑进了厨房——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他也想和老师变亲近……
“怎么,你也会用铁锅烧菜吗?”
看到身后的小尾巴,苏睫拎了拎沼气炉上的铁锅,朝“女孩”打趣地问。苏爸苏妈两个人做菜的时候喜欢用烧秸秆的灶台,但她只有一个人,烧菜时会来不及照管灶膛里的火,所以更偏爱用沼气炉。
如月不太高兴地噘嘴:“虽然不会,但是人家可以学嘛……人家学包馄饨可快了。”
“哎呀,真是可靠。那就帮我把洋葱切成丝怎么样?你刀工应该不错吧。”
“这当然,冷兵器也是学校必修课。”
如月得意地挺了挺平坦的胸脯,从苏睫手中接过菜刀与洋葱,压在砧板上“夸喳”一声就切了个对半,然后像模像样地摆好从圆边的一端开始切丝。苏睫看他干得挺像回事,就转身开始张罗自己的事。
她先把水槽边挑好虾线的大虾从水里捞出沥干,然后又打开柜子找出盐、味精、料酒、辣酱、豆瓣酱等调味品,摆在一旁备用。准备工作做好,她才想起如月还在切洋葱,转身看去,却见流理台上切着洋葱的少年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哭得鼻子与眼圈红通通了。
“如月!天呐,是不是被洋葱辣到眼睛了,快把刀放下吧!”
担心他切到手,苏睫赶忙走上前把菜刀从少年手里取走,转身刚想去找纸巾,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老师……呜、嘴里……嘴里好难过。”
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嘴。在洋葱的无穷威力加持下,少年的眼睛不断往外冒着泪花,透过厚厚一层水雾,如月无助又可怜地看着苏睫,样子像极了一只红眼睛小兔。
苏睫听少年说嘴里难过,忙叫他张开嘴给自己看,等如月不情不愿地打开口腔,这才发现原是少年不知何时偷吃了一根洋葱丝。洋葱这东西刺激性十足,搁不习惯的人嘴里,可不得辣着吗?
“快吐出来,怎么什么都往嘴里放。”苏睫见状觉得有些好笑,但看如月这可怜巴巴的样子,笑话他又有些不厚道,只能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努力不笑出声。她举起垃圾篓,少年张嘴吐出了嘴里的洋葱丝,转头又喝了一杯苏睫接的水。过了一会儿再看,不知为什么,少年的表情依旧显得很痛苦。
“苏苏、嘴里痒……好痒,帮我……”
他捂着嘴,长长的睫毛沾着泪珠,像帘子一样垂落,整个人看起来没精神极了。
按理说吐出来又漱过口,就应该没问题了。苏睫聪明的脑袋瓜发散了一下,怀疑如月是不是过敏了——虽然她没听说过有人洋葱过敏,但谁知道呢,奥格斯特还对草莓过敏呢(奥格斯特:我没有!)。
过敏这事一向可大可小,担心出什么大乱子,苏睫忙让如月再次张嘴,凑近细看,却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看起来应该不是过敏……才刚松了口气准备撤离,女beta脑后忽然伸来一只手,将她朝前轻轻一按——身不由己地扑倒在少年怀中的同时,柔软的唇彼此有了短暂的触碰。苏睫勉力仰头,想要摆脱当前的姿势,脑后的手却又一次用力压下。
这一回,唇与唇的贴合,紧密无缝。
不顾她的挣扎抗拒,柔滑而灵巧的舌顶开齿关,滑入口腔,潮湿,泥泞,粘稠,滚烫……鼻息交换间,她与少年有了一个洋葱味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这不是我写的,
那我看完肯定要吐槽
这沙比作者写的什么捷豹玩意儿!
=
第72章 七十三个宿管阿姨
濡湿,辛辣,夹杂着洋葱的刺激性味道。漫长的一吻结束,苏睫用手撑着流理台,喘息不止。
她从没和人接过吻。看小说的时候,看到那种老套的“女主接吻不会用鼻子呼吸差点窒息”的桥段,她还曾经嗤之以鼻,但实际被自己的学生按着亲的时候,因为过度惊讶,她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别说呼吸了,就连这个吻什么时候结束的都给忘了。
她唯一记得的,是满嘴辣辣的生洋葱味,呼吸间飘过鼻端的淡淡水果硬糖香,还有分开的时候,唇与唇之间一牵即断的一线晶莹细丝……回弹的细丝在愣神的时候被她不小心吃进了嘴里,等反应过来,已经完全与唾液融为一体,没办法吐掉了。
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苏睫侧转过身,从桌上捞过杯子倒了杯水咕嘟咕嘟漱口。
如月的样子看上去没比她好上多少。挣扎的时候,苏睫伸手抓乱了他脑后的头发,还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让少年——尽管外表看起来更像是少女——难得显得有些狼狈。松开苏睫后,他用手指掰开下唇,露出其下破裂的伤口,舌尖探出小心翼翼卷走一点猩红血渍,湿润发红的双眼同时像狼一般紧盯着苏睫,仿佛要用目光将她整个吞下,嘴里如品尝美味般啧啧有声。
那是一种强大猎人面对弱小猎物时的漫不经心与势在必得。
空气中,除了生洋葱的气味,曾数次在如月身上嗅到过的水果硬糖味儿也越发明显。厨房里,一种极致暧昧与焦灼的气氛逐渐扩散开。
早该想到的,其实远不止这次……
苏睫漱完口,心情复杂地闭了闭眼,心中决心下定,眼看着少年又有靠近的意思,她回转身一扬手就把杯子里剩余的水泼在了少年脸上。
“清醒一些了吗?”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还有一些进了眼里。如月不适地眨着眼睛,眸底毫无遮掩的欲啊望总算消退,神智也似清明了起来。他乖乖站定,抬手将被水打湿后如海藻一样微微卷曲起来的刘海一把撸到头顶,露出其下光洁细腻的额头,完美的肌肤在灯光下看去水嫩得简直在发光。
“唔……老师,好过分啊,把人家都打湿了啦。”
少年抱怨着,翘起指头勾了勾连衣裙领口,水滴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在衣襟口,印出深深浅浅的水渍。
“呵,我过分……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苏睫丢下杯子,因为太生气没把握力度,玻璃杯与台面相磕,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女beta一向脾气温和,面团人一样极少会生气,但如月这一回实在做得太过分,加上自如月宅回来后,因少年说她像母亲,苏睫便时常觉得自己对如月有那么一分教导的责任,是以今日被少年强吻,愤怒之余,女beta更感受到了难言的失望。
她双手按着流理台,凶狠地瞪视着眼前的少年,脸颊因为愤怒而浮现出亢奋的红色,整个人看上去活像一朵燃烧的烈焰玫瑰,充满了平日少有的攻击性。
少年愣愣看着眼前的女孩,感觉怎么也移不开眼。她生气了——这是当然的,他未经允许就亲了她,父亲大人教导过,这样对待异性是非常没品的。可他不后悔,因为当时的老师,脸颊和发梢明明还残留着傻狗的味道,却要这样毫不设防地靠近自己,还满脸都是担忧,显得既可爱又可恨。明明是他觊觎了那么久的宝物,一个不小心就被傻狗钻了空子,光是想想他就嫉妒得牙痒痒,满脑子都只剩下想要与老师亲近的念头了。
想要把傻狗碍事的味道消除掉,想要继续在她心里做个特殊的存在,哪怕会惹她生厌也无所谓,也想要让她知道,alpha芯子里都是野兽,不要傻傻地相信人,就连他也不可以……不,他当然是不可以相信的,因为即便是此刻,老师已经这样的生气,他却依旧会因她凶狠的瞪视而起反应,胀痛到不行。
他真的是个糟糕的家伙……不过这边还是先道歉好了。
“对不起,刚才人家嘴里发痒,想要老师帮帮人家,一时情急才这样的。”少年垂下眼睫,乖乖道歉,看起来无辜极了。
但事到如今苏睫当然不会被他假装出的样子蒙蔽,她抬手就毫不留情地给如月磕了个脑瓜蹦,脸色臭到不行:“你觉得我会信?说实话!”
“诶嘿,果然骗不到吗……”如月竖起指头戳着半边鼓起的脸颊,大眼闪闪朝苏睫卖了个萌,但遭到了女beta冷漠的无视了。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打太极,苏睫深吸口气,主动展开了攻势:“说吧,你是不是有恋/母情结?”
“诶?”
“那就不是了……所以你说我像母亲的话也是假的?”从少年脸上一闪而逝的震惊中读出了想要的信息,苏睫深吸口气,抬手扶着额头,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
好个如月……真是把她从头到尾吃得死死的!
“没有啦,老师是真的很像母亲大人嘛!”如月自觉不妙,赶忙补救。
“不是说没有恋/母情结吗,那你会吻你的母亲?”苏睫眼神如刀,狠狠刮向面前的少年,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与讽刺。
一想到过去少年借亲近“母亲”的名头明着暗着占了她多少便宜,苏睫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确实脾气好,人笨,心还软,可这不意味着她不会受伤。一想到那些她对少年的怜惜与心酸或许都只是单方面的一头热,她就心塞到不行。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我希望你能够勇敢承认,并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来追求与表达。今天之前,我确实没想过你会对我抱有这样的感情,但是说开了以后,我会认真考虑换种方式看待你。你已经成年了,有自己的判别能力,我愿意尊重你。而你呢,如月,你尊重我吗,还是仅仅只想满足你幼稚的占有欲?”
“说实话,你今天做的事真的很让我生气,这是最后的机会,跟我道歉,然后把你的想法跟我说清楚,趁我还没有完全对你失望……”
“对不起!我错了!”
怀里骤然撞进一具身体,苏睫抬手欲推,却忽然感到肩膀的位置有些濡湿。她初时还以为那是少年身上被泼的水,可肩上的潮湿却带着不该有的热度,滚烫烫地烧着她的肌肤。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压抑的、像是抽泣一样的声音,当苏睫察觉到异样,试着去扳少年的脑袋时,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别、别看……呜……”
如月挣扎了一下,这一次她听清了,少年的声音确实带着哭腔。有心想要硬气一回,把这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从身上扒拉下来,但一看到少年不停颤抖的单薄肩膀,苏睫的心一下子又软了。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伤心的样子……流了那么多眼泪,不太像装的。
“你、你知道错了吗?”她努力硬起心肠,板正地问。
“是的……对不起,我不该……不该这样对老师……人家只是寂寞了。”如月依旧抽泣着,哭得结结巴巴,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喜欢老师……本来以为是因为……老师会让我想起……母亲大人,可是我错了……今天看到、老师和……奥格斯特那么亲近……我好嫉妒。老师,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我这里、这里好难受……”他呜咽着,抬手抚上了心脏的位置。
苏睫的心情一下变得极度复杂。
该相信他吗?信他只是太过单纯,弄混了对亲长的仰慕与对异性的喜欢,信他是个初次接触情/爱的新手,所以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同样不成熟。平时的如月,小恶魔一样霸道又跳脱,对喜欢的东西占有欲也极强,如果他真的只是不懂感情……
“老师,需要帮助吗?”
混乱中,厨房外忽然响起了奥格斯特的询问。
如月的身体陡地一僵。
苏睫偏头,看到红发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阴影中,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在接受了对方表白的现在,苏睫对他的感情早已不复过往的纯粹,被少年看到自己与如月相拥的景象,苏睫直觉地感到不太好。但她同样不愿意让奥格斯特看到如月哭泣的样子——就算她分不清如月到底是不是在装哭,但作为师长,她有义务保全少年的自尊心。
于是苏睫轻轻推了把如月,将怀中的少年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没……没什么事。只是如月被洋葱辣到眼睛了而已,没关系,菜马上好,你去客厅坐着吧。”
“真的不需要帮助吗?”奥格斯特隐在黑暗中,执拗地又问了一遍。
苏睫动作微顿,最后也只是缓慢朝少年摇了摇头。
“不需要,谢谢你。”
“……好的。”
奥格斯特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红发少年落寞的背影,苏睫感觉自己的头又疼了。她转过身,以手叉腰凶巴巴看着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月此时已经止住了哭泣,只是眼睛与鼻头俱都红通通的,看到苏睫瞪他,他乖顺地垂下了头,蔫头耷脑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怜。
“老师,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声音也娇娇软软,带着鼻音。
“……”
看到他这样,苏睫噎了噎,满肚子的指责一下子又咽了回去。到最后,她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都这样了,除了原谅他,还能怎么样呢……真是作孽!
作者有话要说:
如月在出局的边缘反复横跳
虽然险险留在了场上,但优势地位也没能保住
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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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四个宿管阿姨
虽然心里已经原谅了如月,但苏睫短时间内还是不太想搭理他。
强塞了少年一个可有可无的削土豆任务后,她洗干净锅子,把各种配料摆到习惯的位置,然后便转过身自顾自烧起了菜。
如月也知道今天自己是触了苏睫逆鳞了,表现得前所未有的乖顺,苏睫叫他干嘛就干嘛,再也没敢做任何出格的事。苏睫放置了他一会儿,等大虾盖上盖焖上了,这才抽空转头一看,结果发现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实心眼还是怎的,居然默不作声把一篓土豆都给削了个七七八八。
这下好,本来只是想烧个酸辣土豆丝的,为了避免浪费,苏睫只好打开冰箱翻找了一下,临时又给菜单增加了土豆红烧肉、油炸土豆条等菜,并毫无怜悯心地又给如月布置了切土豆丝、土豆块和土豆条的任务。
如月正忐忑着,唯恐苏睫还怪罪自己,得到了女beta布置的任务,非但没有感到麻烦,反而显得喜出望外,抱着一堆洗干净的土豆怎么也不愿意撒手,那又娇又憨的样子,把苏睫心里最后的一点气都给整没了。
她盯着少年老实巴交的模样看了会儿,摇摇头,转身打开盖子,挥舞铲子继续翻炒起锅中的大虾。
一旁的如月直到苏睫背过身去,才敢委屈巴巴地正眼看她忙碌的背影。
如果早知道那个吻能让苏睫那么生气,他是绝对不敢再来一次的。今天是他失态了,先是梁吉颍,再有奥格斯特,不受控制的事接连出现,就算是他也没忍住急躁了。本来走得还算稳健,今天一冲动,以前积累的好感度估计全清零了。偏偏这时候,那条傻乎乎的小狗奥格斯特就跟开窍了一样,还学会了卖可怜,看他刚才离开那样子把老师给心疼的,如果不是他动作快早早装起了可怜,老师估计得把他好一顿骂。
可恶的傻狗,他和老师之间绝对发生了什么……今晚一定要从他那问出来!
案板边的“女孩”恨恨咬着指甲,在无人注视的角落,一张漂亮的小脸扭曲成一团。
与此同时,客厅里,奥格斯特独自一人回去后,迎面对上了异母姐姐洞察的目光。
明明刚刚离开的时候还一脸焦急的样子,现在却垂头丧气的。一眼就看出了弟弟的低落,女alpha挑了挑眉,联想到刚才从厨房飘来的信息素味,轻易便将里头发生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着实看不惯少年如今的模样,萨瑞纳轻哼一声,戳心窝的话张口就来:“怎么,人家没要你?”
她这“要”字用得巧妙,听在一旁的苏爸苏妈耳中,只以为女儿那边人手足够,便安慰地朝奥格斯特招手,唤他继续来看剧包馄饨。可这话在奥格斯特听来,却仿佛带了些被遗弃的意味,本就低落的情绪不由越发消沉。
没错过女alpha口吻中的一丝幸灾乐祸,他眼角发红,一个不慎捏碎了手中正在包的馄饨。苏爸一眼扫到,赶忙从少年手中接过破皮馄饨放到一边,又帮忙取了条湿毛巾给少年擦手,那热情的关怀劲儿,让少年窘迫得脸颊发烫。
“挺精神嘛。”萨瑞纳以手托腮,懒懒将一旁的混乱从头看到尾,看了许久才似觉得无趣,将目光移向了苏家的老式立体投影。正当奥格斯特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女alpha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很轻,淹没在电视声中几乎听不清,但那凉意却一直渗透进心底:“劝你一句,想要的东西还是尽早去争取的好,别弄丢了才追悔莫及。”
“……”
少年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目光长久地在手中的馄饨上定格。
苏睫的土豆宴完成的同时,客厅里的馄饨也终于包够了数量。苏睫和如月才刚把冒着热气的菜肴端上桌,厨房的使用权就被苏爸苏妈接了过去,夫妻俩开始煮馄饨,作为主人的苏睫则被赶出去招待起了客人。
大家都比较熟,其实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苏睫到客厅的时候,立体投影中正在放一部科幻冒险题材的电影,苏睫就在一旁的椅子上陪几人坐了一会儿,眼睛虽然盯着屏幕,脑海里却一会儿晃过奥格斯特的表白,一会儿闪现如月的吻,两者错杂出现,没有个消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餐厅里终于传来苏妈的大嗓门。
“馄饨好了,快来吃吧!”
“哎,来了。”
苏睫应了一声,同几位客人走进餐厅,坐上了苏家宽大的圆木桌。再多的念头,在面对美食的时候也被抛到了一边。许久没做菜,苏睫对自己的厨艺不太有信心,但看席上的所有人都赞不绝口的样子,好歹还是松了口气。
就连萨瑞纳也夸了她做的虾好吃,苏睫很开心。这稍稍冲淡了持续大半天的混乱带给她的冲击。
饭后,按原计划苏睫是想同苏爸苏妈聊聊梁吉颍的事的,只是家里有客人在,没那个环境。一群人一开始还坐在一起看电影,后来在苏妈的提议下,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开始玩起了UNO牌,一直玩到快门禁才散场。
中间梁吉颍和伊修塔尔先后发了消息过来。
梁吉颍还是晚八点准时发来的问候。他先关怀了苏睫两句路上是否顺利,一切平安与否,然后就开始啰啰嗦嗦跟她念起猫猫经,还发了好几段杀手皇后的性感猫片。苏睫当时忙着抓牌,就“嗯嗯哦哦”随便应付过去了。
至于伊修塔尔,苏睫上午要工作没空上线,他就帮忙把今天直播间发生的情况大概描述了一下。据说,今天上午到了苏睫开直播的点,冯谦真的登上淅沥淅沥账号兴冲冲跑过来找她道歉了。冯谦的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围观的吃瓜群众,一群人等了很久也没见苏睫上线,就在直播间的一片黑屏上刷起了弹幕。
一些人觉得【小番茄】这是被网络暴力伤到退播了,都怪冯谦和他脑残粉,就算现在跑来道歉也无济于事,说不定是在作秀。还有些人则恶意揣度【小番茄】是故意不上线的——“冯教授提早一天公布了会来道歉,这主播不可能不知道,她这是故意想让冯教授下不来台!”。另外也有些人觉得上头那些人都想太多了,【小番茄】不上线说不定只是临时有事,至于冯教授,他一心学术,哪有空作什么秀。中间夹杂着一些曾骂过苏睫的人良心不安跑来刷的道歉弹幕,一时之间,黑黢黢的屏幕上飞过无数文字。
冯谦道歉的态度良好,苏睫没出现,他就挂在直播间挂了足足一小时——当然,这段时间他现实世界里是不是做了些别的就不知道了。其他的人要么想要看戏,要么就是在跟人吵架,居然也无聊至极地陪冯谦一起等了一小时,其毅力之深,真是让苏睫叹为观止。
“怎么样,会不会稍微解气一点?”大致描述完,伊修塔尔发来提问。
苏睫这时候刚好出完牌,非常有耐心地打字给少年发去了一句自我调侃:【听说有那么多人想我,我确实觉得非常荣幸[吐舌][吐舌]】
“看到你这么精神我总算安心了。”
“不过我发现也有些人过度揣度了你的休播,我很担心你会因此二次受伤。如果可以,还是尽快发公告解释一下吧。”
【是啊,要不就明天吧,反正我也已经解气了。】
苏睫与友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明天挂公告。能让冯谦忐忑自责一晚上,她觉得足够了。
晚上的牌局结束,苏睫告别双亲,与萨瑞纳等人一起回了隔壁宿舍楼。萨瑞纳也住在员工宿舍,只是和苏睫不在一层。剩下的时间,她和两名alpha学生尽职尽责地陪苏睫清点了人数,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在门禁前回到寝室,这才告别离开。苏睫与留下的学生们互道了晚安,关门之前,无意中看到如月的身影在奥格斯特关门的瞬间,强硬地挤进了红发少年的卧室。
这两个人关系还挺好……
苏睫感叹了一句,关上门走进屋里,把自己丢在床上。
身体陷入柔软被单的同时,疲惫与心累的感觉潮水一样淹没身体。女beta躺在床上,呆呆看着老旧的天花板,觉得今天过得真是相当混乱且奇妙——在同一天里,她收到了两份表白,久违地同爸妈吃了饭,还和大家一起玩了牌。玩牌真的很开心,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奥格斯特说得对,没有回忆就努力去创造,总有一天,新的回忆会出现的……
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不能再叫孩子了,本来也只差了四岁而已,以后要换种方式看待他。至于如月——如月他……哎,头疼。
苏睫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过去。直到次日清晨,被闹钟叫醒,她才揉着酸痛的胳膊,从床上爬起。
今天是集训第一天。
匆匆忙忙收拾好,苏睫跑下楼,先在食堂里坐了会儿,监督学生用过早餐,又和萨瑞纳一起点齐人数,带队坐上等候在侧的悬浮大巴,拉着一车人浩浩荡荡去了山间的一片河谷地带。点名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奥格斯特和如月两人脸上都有些青紫痕迹,看起来像是在哪里打过架……咦?
苏睫还没来得及多想,湍急的河流与宽阔的山谷已然出现在眼前。
第一天的集训即将在这片河谷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上黑名单没有榜单后,我拖延症越来越厉害了
上周五欠一章,记着哈,改天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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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七十五个宿管阿姨
集训其实挺没意思的。
把学生安全送到集合地点后,一直到中午分发午餐前,后勤组老师都很闲。等到集合时间结束,集训教官将队伍整合在一起,正式展开授课,苏睫便和后勤组、医疗组的几名老师汇合,几人一起坐到了旁边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望着在烈日下负重奔跑于河谷间的学生队伍,边吃零食边聊起了天。
零食是医疗组一名男beta老师带的,鱿鱼腿、洋葱圈、薯片、肉干,各种类别应有尽有。苏睫叫不出这名老师的名字,他却认得苏睫这个新人,非常热情地抓了一大把炒瓜子儿塞进苏睫手里,拉她和众老师一起聊天。
在这之前,苏睫曾以为老师们聊天的内容应该会比较学术,或者干脆是音乐美术之类高雅的兴趣爱好,但实际聊起来后,她囧囧发现,其实不管身份是什么,八卦果然还是所有人类逃脱不了的天性。
老师们在聊学生。从某个不听话总是喝营养剂代替进食最后倒霉地胃萎缩的学生,说到前些日子休假跑回老家结婚的学生A,又从A聊到一个有名的高年级学生——就连孤陋寡闻如苏睫也听说过这名学生的名字,因为他曾同时与两名omega交往,东窗事发后被两名苦主在迅推上挂了一通,在校内轰动一时。
虽然那学生事后辩解说是两方都喜欢,分辨不出心意,因此感到难以抉择,但这不就是脚踏两条船吗,真是渣……
苏睫嚼着嘴里香喷喷的肉干,正在心里吐槽得起劲,往嘴里塞肉的动作忽然猛地一顿——咦,等一下,她为什么会觉得这操作略熟?
回想起自己先后曾对梁吉颍、奥格斯特与如月许下的承诺,苏睫忽然有些心方。
诶……诶诶诶,莫非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渣了一把?!
“……苏老师,苏老师?”
正走神,耳边传来一阵呼唤。苏睫抬头,发现周围几名老师正齐齐望着她,面带催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给她零食的男保健老师推了推她胳膊,又热情地塞了她一把芝麻糖。
苏睫傻着脸接过糖条,听身旁另一名女alpha老师提醒说:“我们正在猜这一次生存训练赛的第一名会是谁,苏老师也快来猜一个吧。”
“生存训练赛?”苏睫这时候总算明白了众人为什么这么兴奋。
因为之前统计过食物方案,她对集训的各大项目还是比较了解的。生存训练赛是今年集训新增的项目,它是对过去的野外生存活动升级改造后出现的新活动,特点在于新增加的学生对抗元素。
在生存训练赛中,学生会在开局领取到一枚号码牌与一只背包。背包里放入了随机道具——作为后勤组老师,苏睫可以担保,这里的“随机”是真的非常非——常——随机,从纸杯蛋糕到景区纪念品到竖笛再到镭射枪,其内容之杂,极度挑战人的想象力。借助包里完全看脸的道具,学生们需要自食其力,在茂密的丛林中生存三天,期间,他们不仅需要应对饥饿、疲惫和丛林中的危机四伏,更要随时提防来自他人的偷袭,保护好自己的号码牌。三天时间结束后,所有学生将按照手中号码牌的数量进行排名,届时校方会按排名给予学生相应的学分奖励。
为了增加比赛的趣味性,据说训练赛场中还会投入几名教官。运气好碰到教官,并通过考验的话,学生能从教官处获得大量号码牌奖励。
“我觉得冠军应该是克利夫兰,提塔普特和芬押的是奥格斯特,苏老师呢?”一名老师问。克利夫兰,就是与奥格斯特针锋相对的那个金发。
“都是N9号公寓的学生哎,还有别的热门人选吗?”
“有希望夺冠的基本都是N9的学生吧,毕竟他们都很能打——顺带一提,我个人看好如月清和同学哦。”同在后勤组的安塞尔老师插嘴。
“这样啊……那我就选奥格斯特?”苏睫在比较熟悉的两名学生中间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了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红发小狮子。
同样选小狮子的特塔普特老师与芬老师发出了“呀吼~”的欢呼,强拉着苏睫一起击了个掌。
“苏老师真有眼光,我觉得我们队绝对赢定了!”
“毕竟那可是那位萨瑞纳的弟弟呢,家学渊源啊。”
“家学渊源?”苏睫疑惑。
“苏老师不知道?萨瑞纳也是阿特雷斯的毕业生,她在校期间,不仅学业全A,每年的集训总分也都是第一,成绩之优秀,就算历数校史也极罕见。”有人八卦。
“哇,这也太了不起吧!”苏睫跟着感叹,心中萨瑞纳的形象一下子更加高大了。
“说到毕业生,其实还有个人也挺有名的,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大概晚萨瑞纳几届的梁吉颍。”另一人忽然道。
“噗”,苏睫当时正在喝橙汁,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饮料给喷出来。梁吉颍……难道是同名同姓?
“苏老师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喝呛了而已。你们继续。”见有人关切地看向自己,苏睫连忙摆手,示意没事。
于是众老师又七嘴八舌八了起来。
“梁吉颍啊,当然也听过。”
“就是那个自称‘想过平静的生活’,所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晋升,退伍回去当上班族的男alpha对吧。他指挥的那场芬洛兰突袭战打得很漂亮,据说当时联邦曾有意破格提升他当少将,结果他根本不愿意。”
想过平静的生活,于是当了上班族……这描述,看来不是同名同姓,那人确实就是梁吉颍没跑了。
所以她这位相亲对象还很有名气?
苏睫竖起耳朵,想要再多听一些八卦,只可惜这些老师说到这里,又话锋一转,点评起了哪个学生比较可爱。没有听到想听的内容,苏睫也没气馁,因为她发现,这些老师真的就是活脱脱的八卦中转站,只是坐在一边吃吃零食听他们讲讲话,她就知道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看,集训其实一点也不无聊
一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午餐是从学生下榻的旅馆与农场分头送来的,由后勤组老师负责分发。发食物的时候苏睫发现,一向形影不离的如月和奥格斯特居然好似在冷战。
确切来说,是如月单方面孤立了奥格斯特。这两人平时的相处很适合用藤蔓与石头来类比。如月就像缠人的藤,奥格斯特则是沉默的石块,平时两人间也是如月单方面找上奥格斯特,而奥格斯特默默接受这份纠缠。是以,当如月这条狗爬藤不再主动缠上奥格斯特时,这对默契的好友瞬间就生分了。
分发完食物,苏睫站在原地,看着远远相隔而坐,沉默地吃着饭的两人,感觉有些伤脑筋。本来还有些困惑昨晚为什么如月要去奥格斯特屋里,看到他俩现在这样子,再联想到今早两人身上出现的伤痕,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这两人昨晚上打架了!
至于原因,鉴于昨天发生的事实在不多,猜也能猜得到,和她有关。
所以这是情敌打架……而她成了红颜祸水?!
别啊,这让人压力好大。
苏睫很想找如月和奥格斯特好好聊聊,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关系,让这对好友起嫌隙。可转念一想,她根本没有立场做这样的事——不如说,如果真这样做,非但达不成目的,甚至可能让这两人的关系更糟糕。
从头到尾,她能做的只有端着盒饭坐在凉棚里,一会儿担心地看看这个,一会儿忧虑地望望那个,愁眉不展,味同嚼蜡。
她以为自己观察得隐蔽,却不知道,在经受过专门训练后,两名alpha学生早已对窥探的目光相当敏感。几乎是在苏睫望过去的同时,两人就发现了她的窥视。
老师在看他……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在女beta低头扒饭的间隙,红发的少年抬头迅速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错过苏睫脸上浮现的忧虑,少年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飞快向女beta目光徘徊的另一处焦点探了过去。
隔着人群,远远地,他与一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眸相对而视。短暂的目光相接后,两人不约而同调转方向,抢在苏睫抬起头前,先后恢复了原先的坐姿。
原来老师是在担心他和如月……
察觉到这点,红发的少年手指无意识收紧。失望,失落……还有淡淡的嫉妒。他一向知道,在他和如月之间,老师更偏爱如月一点。是因为看到如月一个人,感到心疼了吗?
明明知道老师不是这样的人,不该有的念头还是忍不住直往脑中钻。无论如何努力克制,当少年松手时,掌心的一次性餐具已然变成了扭曲的一团。
可是……不行,不能让老师担心。
强忍着胸口的酸楚与烦闷,午餐后,奥格斯特还是主动找上了如月。
两人从苏睫眼前消失了一段时间,再次回来的时候,体表的伤口又多了些,却没有再分开,如月还时不时凑过去跟奥格斯特嘀咕两句,看起来像是和好了。
远远看到这一幕,苏睫以手抚胸,暗自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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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七十六个宿管阿姨
“这下满意了?”
这一边,苏睫总算放下了提起的心,那一边,如月脸上虽然笑得灿烂,声音却有些咬牙切齿。
就在刚才,在林子里,奥格斯特可是用拳头与腿脚,好好把他“说服”了一通。虽然他也不遑多让,原样回敬了傻狗一番,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赚了,顶多是没有吃亏而已。该说不愧是多年的战斗搭档吗,他们彼此都太知道要怎样戳对方痛处了,刚刚奥格斯特的每一次攻击都对准了他的软肋来,直到现在,腰侧还在隐隐作痛。
面对好友的嘲讽,奥格斯特难得没有退让:“你应该适可而止。”
“你这么为老师着想,她知道吗?”老师老师老师,整天老师两个字挂在嘴边,真是讨厌。
“不管知不知道,只要老师高兴就好。”
“那你呢?”看着眼前红发少年面色如常,仿佛无欲无求的样子,如月无端心头火起,恶毒的话不要钱一般倾倒而出,“既然只要老师高兴就好,那你当初就别跟她表白啊,反正除了你,有的是人愿意去哄她,说到底,你的表白也不过是让她困扰罢了。”
“我……”奥格斯特一愣,如月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戳心窝的话仍在继续:“承认吧,都是alpha,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自私,霸道,善妒,暴戾,谁也不比谁高贵。你喜欢装圣人,可以,反正老师就吃你这套,但麻烦你要装也别把我扯进去。和你不一样,我从不耐烦遮遮掩掩,想要的东西,即便用尽手段我也要弄到手。既然你敢抢跑,别以为以后我还会让着你。”
“我也不会让的。”奥格斯特忽然开口,打断了如月的喋喋不休。
“嗯?”
红发的少年抬起头,一双金眼灼灼烁烁,光耀如轮,一字一顿重复:“我说,我也不会让的。”
“……”如月眯了眯眼,惊诧之余,心头陡然划过一丝危机感。
因为出身的原因,奥格斯特从小就受尽了忽视与白眼。在艾德温家已经有萨瑞纳这个血统高贵、天赋绝伦的后继者的情况下,没有人期待过AB结合诞下的奥格斯特会是alpha——毕竟5%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即便后来经过分化,那5%概率奇迹般砸中了奥格斯特,但依旧没人对他寄予多大希望。大家族里观念守旧的老古板总是很多,一个杂血罢了,能有什么出息呢?
不被期待,不被重视,不被尊重。
虽然随着奥格斯特的成长,他的光芒正在越渐夺目,但童年这段灰暗的经历依旧给好友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相比其他alpha,奥格斯特的性格要更加固执内敛。尽管在很多人眼中,他常常与凶恶、狂躁、暴力联系到一起,但那也只是因为有人触及了奥格斯特的底线,遭到了恶劣还击而已。真实的奥格斯特,其实很少主动追求什么,就像一只因为害怕受伤而孤独地据守在巢穴的野兽,固守着方寸之地,不愿放手,也不愿离开。
而现在,这只胆小怯懦的兽第一次向外界探出了锋利的爪牙。
傻狗这次是真的认真了……
接触到好友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月心口一滞,浓浓的危机感霎时涌现,伴随而来的,却还有不合时宜的欣慰。这让他眉心虽然皱起,嘴角却高高扬着,表情看起来既高兴又不高兴,很是奇怪。
无私的天使总算堕入凡尘,沾染了私欲。但欲/望的产生同样也会让奥格斯特更强……这时候再闹别扭可不明智,再盯紧些吧,决不能再让他把差距缩短。为友人高兴是一回事,不愿输可是另一回事。
于是,小吵一架后,两人重又回到了过去的交流模式,甚至比以往还要黏得更紧些——当然还是如月单方面黏奥格斯特。尤其是在休息时间,两人堪称形影不离,奥格斯特几次尝试找苏睫聊聊天,最后都不得不作罢。
苏睫倒是没想那么多。学生们能和好,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没有了烦心事,她总算有余力去关心下自己的直播间。
下午上课的地点换到了不远处的山林里。上课后,后勤与医务组的老师依旧闲得发慌,不过这一次,因为靠近林子,比起坐着聊八卦,老师们更乐意散开在树林中散步闲逛。苏睫对这些看腻的风景没什么执着。没人给她聊八卦,她就叼着零食靠坐在树下,登录淅沥淅沥看了眼自己的空间。
自从上午挂出请假条后,网友们各种不靠谱的猜测总算有了止歇,取而代之,不少粉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做直播,其中甚至包括冯谦的号【尊重历史】——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注了主播【小番茄】,成了苏睫众多粉丝中的一个,他给苏睫的留言“想当面致歉,请问何时回归”更是被众人顶上了热评。
除了询问归期的,评论中另一个主流声音表达的是想看苏睫在保护区做直播。自然保护区的生活与生态本来就是直播区经久不衰的主题,更别提【小番茄】还是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主播了,大家都很期待能看到这两个元素相互碰撞会产生怎样的火花。
苏睫原先倒没考虑过直播这个,但看大家讨论得那么热烈,忽然也被勾起了兴趣。如果说要做保护区的直播,那能做的真的太多了,九月正是梨子、石榴等水果成熟的季节,她可以直播摘果子;听爸妈说,花圃里的菊花也开了,去赏菊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除此以外,挤牛奶、钉蹄铁、捡鸡蛋、抓螃蟹……能干的新鲜事儿一大堆,只是她人眼下不太方便走开而已。
但不方便走开,也不妨碍苏睫做些别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后,苏睫开始四处走动,举着终端对准树林,从树根的青绿苔藓,到枝杈间灰白的蜘蛛网,上上下下拍个不停,走了一圈回到原位,坐地上打开照片库一张张翻看。
终端自带的相机性能一般,但照片一多,总能找到满意的。挑挑拣拣选了几张充满意趣的林间风景图po上空间,又简略地写了些介绍与感想,大概是慢工出细活,等编辑完毕发出去,苏睫满足地伸个懒腰,翻腕一看时间,已经快下课了。
由于外出集训对体力的消耗比较大,所以没有夜训,一下课师生就要一同回驻扎点用晚餐然后休息。远远看到来接人的悬浮巴士已经停在了不远处,苏睫从地上站起,拍拍屁股上的灰,慢悠悠往巴士的地方赶去。
也是时候做好集合的准备了。
与巴士司机交接好,又数了足够数量的水与垫饥用的小饼干,苏睫在巴士旁边等了没多久,林子里的集训就宣告结束,大批灰头土脸的alpha学生军团像蚁群一样,浩浩荡荡往车子边涌来。
颇一阵昏乱后,苏睫总算点齐人数,并在萨瑞纳的帮助下安抚好了一群因为疲劳与饥饿而格外暴躁的alpha小崽子,整队回农场。
晚饭是在员工宿舍的大食堂和大家一起用的。虽然苏爸苏妈一力邀请她回家吃饭,但作为一名老师,苏睫还是想和大家接受同样的待遇,她觉得这样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不过晚餐后的休息时间,苏睫姑且还是回了趟家。
奥格斯特和如月原本想跟着,但外出训练的强度真的很大,尤其这俩人中午还消耗大量精力打了一架。苏睫看他们都有些灰不溜丢,满身的疲惫就差拿张纸写出来贴额头了,哪还愿意劳累他们,好言好语劝着没人听,最后是不知哪里冒出的萨瑞纳一手拽着一个,拎鸡仔一样把两人拎回了寝室。
走出食堂前,女alpha还回头朝苏睫酷酷地眨了眨眼。
苏睫觉得萨瑞纳估计看出了她想与家人独处,这让苏睫非常感激,也忙远远朝女alpha鞠了个躬。
回到家时,苏爸苏妈已经吃好晚饭,正坐在客厅的立体投影前看电影。苏睫走过去唤了声爸妈,然后非常自然地坐在了沙发的空座上,与两人一起看起了那部不知道多少年前拍的老片子。
片子是好片子,非常感人的亲情主题。看到结尾,主人公的父亲在病床上死去,临死前抓着主人公的手不肯放,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的……屋里三个感情丰沛的beta不约而同哭得稀里哗啦,泪流满面,吸鼻声此起彼伏。
一部电影结束,紧跟着又放起了第二部电影。这次的是一部喜剧片,刚放个序幕,就密集出现好几个笑点,把人逗得破涕为笑。没看多久,三人低落的情绪又被欢快的背景乐与角色夸张的表演所带动,抱着肚子嘻嘻哈哈傻乐起来。
漫长的两部电影看完,荧幕上开始插播广告。
趁这段时间,苏睫调整情绪,犹犹豫豫开口:“爸,妈,前不久梁吉颍梁先生他……他跟我表白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出人意料的是,听到这话,苏爸苏妈并没显露丝毫的吃惊。
“宝贝儿,你愿意同爸妈商量这件事,爸妈真的很高兴……不过,恋爱这件事是两个人的事,爸妈只能告诉你,无论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们都无条件支持你,至于决定还是需要你自己来下。”
苏爸也笑着伸手抚摸了苏睫的头:“对于恋爱,爸爸能教你的只有一件事:敞开心扉。试着接纳他人的感情,也试着接纳内心的情感,用心去感受,你的心会告诉你它的选择。”
“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心意。”苏睫皱眉,把脑袋依恋地往苏爸掌心蹭了蹭。她喜欢这种被关怀的踏实感。
“那就慢慢来,不要着急。”
“是啊,有时候宁可慢一些,也不要弄错让自己后悔……”
父母亲一人一句,用自己丰富的人生经验开导着苏睫。温柔的声音像一双双无形的手,缓慢抚平着女beta内心不断堆积的焦虑。
时间在温柔的对话中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该离开的时间。
虽然除了看电影与聊天,什么也没做。在父母的目送下走出家门的时候,苏睫的内心却非常宁静。像无风时的凌江,平和如镜。
作者有话要说:
哎,拖延症晚期
明天(今天)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双更,欠的债总得还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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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七十七个宿管阿姨
从家中离开时,苏睫顺手带走了苏妈的便携口袋相机。
她白天上传的照片与配图收获了意料之外的好评,尤其是其中一张名为“优昙婆罗花”的照片,网友们反响相当热烈。
这张照片拍的是从树干阴暗处冒出的一整排密集的雪白小蕊。小蕊呈椭圆形,很像缩小数倍后的米粒,表面光滑且圆润,蕊部与树干之间,由比头发丝还细的白色须子相连,这让小蕊看着很像一簇簇从树干里冒出的花。
照片的下方,是苏睫出于某种恶趣味配上的文字:“优昙婆罗花,佛教传说中一种祥瑞之花,据说可以生长在石块、瓷砖、纸张等任何地方,无需任何养分,花期从数周至数月不等,见到它能够得到好运——哦,顺带一提,照片上不是优昙婆罗花,是草蛉虫的虫卵,孵化期4至6天,能在今天恰巧被拍到,大概同样预示了好兆头吧[吐舌]”
就这小小的调皮,得到了沙雕网友们嘻嘻哈哈大量的转发与点赞。晚些时候,伊修塔尔甚至截了迅推上几个营销号的推发给她。这几个营销号有的原样转载了苏睫上传的照片与文字,还有的进行了一些调皮的创新,改成了“30秒内转发这张草蛉虫卵照片,你将获得整月好运”或是诸如此类。联邦对原创的保护力度很大,为避免后续麻烦,营销号转载时都谨慎地在推文的尾部附上了【小番茄】淅沥淅沥空间的链接,这导致苏睫每次登陆,都会发现自己的粉丝又莫名其妙涨了一截。
“大家都对你在保护区的见闻很感兴趣,不过照片的局限性还是大了些,如果不方便直播,也许你可以拍一些短视频,这样解说玩梗也更容易。”伊修塔尔最后给苏睫出了个主意。
苏睫也很高兴自己的作品能得到认同,便采纳了这个建议。
于是,从第二天起,她就带上了那台便携口袋相机。虽然是很老旧的款,相机拍出的照片与视频质量毕竟要比终端出色。便携相机在手,苏睫就像个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路上看到什么都想凑过去玩一玩拍一拍,然后分享给别人,才一个上午,相机里就积攒了不少的拍摄素材。到了下午,拍完了新照片的苏睫席地而坐,一边与同事们聊八卦,一边慢悠悠编辑手上的素材发送到空间。到了晚上再去看,不出意料又是好评一片。
接下来的几天,苏睫醉心于新的消遣,整天相机不离身,忙着拍素材发状态。或许是因为里面的芯子是穿越来的关系,她在林中拍摄时,无论是拍摄角度还是展开的联想,都与时下热门的风景类博主迥异,期间还会夹杂一些乱七八糟的豆知识,这种独特的风格意外得到了不少人的吹捧。得益于某些营销号的推广,最近她的空间粉丝数量呈直线增加,不知不觉都突破了五千。
冯谦的账号【尊重历史】也在执着地每天留言,问苏睫到底什么时候开播,大有不当面道歉决不罢休的意思。苏睫被他缠得没办法,看看日历,从明天开始就要就是野外生存训练赛了。训练赛将在圈定的信号屏蔽区域内举行,为期三天,届时,医疗组老师需要随时待机等候,后勤组老师却可以在送走学生后放三天假。也就是说,从明天起,她可以休息三天。
【明天上午十点开直播。】
思索了一番后,苏睫把这条通知挂上了主页与直播间。
大概是为了防止学生太过劳累,影响到明天的训练赛,今天的集训只持续了半天,中午训练就宣告结束,学生被运回寝室放了半天假,养精蓄锐。苏睫等老师下午还需要加一会儿班,驱车前往比赛场地边缘安装信号屏蔽装置。这些装置是为了防止学生使用终端作弊特地安装的,造型模拟了林中常见的树木,如果不是杆子上的枝叶实在太少,很容易迷惑人的眼睛。
集训场地占据了大半个保护区,面积巨大,尽管信号屏蔽器每隔三公里才要安装一根,等老师们忙完时,也已经是傍晚了。
如果光是忙也就罢了,关键回到农场的员工宿舍时,苏睫本来还想好好放松一下,谁料推开宿舍楼大门,却看到了一地狼藉。桌椅、板凳、碗碟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鹅毛枕头和棉被……宿舍的一楼大厅看起来就像被风暴肆虐过,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枕头被子里雪白的羽毛与棉花团沾了灰尘飘得到处都是。
苏爸苏妈和宿舍楼的管理员宋叔就站在门口,指挥着农场的雇工在那边收拾,三人脸上表情一般无二,俱都惊愕中带着愁苦。苏睫与萨瑞纳推门进去时,刚好听到苏爸小小声在同苏妈嘀咕:“alpha也太凶残了,你说嫁给梁先生后我们睫睫将来会不会被欺负?”话中的担忧与害怕,把苏睫给听得一囧。
“老师!还有教官,你们总算回来了!”斜刺里跑来一个火红的影子,风风火火跑到门口。苏睫定睛一看,是穿了身红裙的如月。或许是奔跑过的关系,少年的脸蛋红扑扑的,透着股健康的粉,一双黑眼睛又大又亮,像嵌着星屑。
“如月啊,来得正好,可以说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是这样的,刚刚老师不在,瓦季姆和孙莉莉争论铃与岚谁更好看,一言不合吵了起来,动手的时候把在一边休息的汤姆森给卷入,汤姆森把两人揍了一顿,拉比和孙莉莉关系好,就上来帮忙,凯达看到了也来凑热闹,于是乔恩跑去劝架,最后莫名其妙的,就这样打了起来……不过不用担心,大家最后都被我和奥格斯特阻止了。”少年扳着指头,像模像样地盘点着曲折繁复的过程,说到最后,他把脑袋往苏睫身边一凑,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摸摸我头夸夸我”的表情。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还是不了吧。
苏睫努力收住习惯性就想往少年头顶跑的手,看着自家被打砸得破破烂烂的地板,长叹了口气,额头隐隐作痛。
这群不省心的alpha学生,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争论铃与岚谁漂亮?这明明是一对双胞胎idol好吗,两人连发型都一样,只是穿的衣服颜色有区别罢了,这尼玛有什么好争辩的?!
“苏老师,你今天跋山涉水,也辛苦了,这些不听话的小鬼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苏睫正发愁,肩上搭来一只手,安抚地拍了她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很踏实。苏睫转头,看到萨瑞纳唇边含了抹冷笑,鹰隼般锐利的眸光刺向一旁角落里被绳子捆成一条条菜青虫的alpha学生,凶相含而不发。
萨瑞纳看起来很生气哎……
一时间,苏睫看向那群学生的目光竟带上了几分同情。奥格斯特握着绳子一端,就站在这群蔫头耷脑的学生旁边看守。发觉苏睫朝他那边看,少年罕见地露出虎牙,攥紧绳子朝女beta极腼腆地笑了笑。
可……好可爱!
苏睫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就像目睹了醺醺暖阳下向日葵的绽放,有那么一瞬间,女beta都差点看呆了。
而就在她傻愣着的时候,棕肤的女alpha已经气势汹汹地迈开步子,朝龟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学生们走了过去。
萨瑞纳对于自己不在时员工宿舍发生的一切异常震怒。她露出恶魔般的笑,坚持要独自处理这件事,苏睫劝说无果,最后还是乖乖被赶去吃晚饭了。女alpha做事一向迅速,等苏睫吃完饭,事情也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由萨瑞纳出面,让那些学生给在场所有人诚恳地道了歉,校方也将赔偿苏爸苏妈一大笔维修费,回校以后,听说还有好一通处罚等着那几名学生。
哎,听着就累人。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起来。
今天需要送学生们上天——字面意思。生存训练赛会用军用直升机把学生随机投放到场地的任意角落。
督促学生用过早餐后,苏睫与学生们坐上悬浮巴士,来到了第一天来时那个停车场。在那里,后勤组老师分头行动,按学号顺序给学生分发了号码牌与背包。也不知是哪位老师出的馊点子,除了生存必须的水源过滤装置、求救用的信号弹与一些药品,背包里还会随机放置一种道具,道具的种类五花八门,有些甚至称得上猎奇,光是苏睫帮忙塞过的奇怪物品,就有保湿水、牙签盒和芭比娃娃。苏睫觉得,要指望这道具派上用场,实在是看脸。
领完物资,阿特雷斯包来的军用直升机也到了。目送学生与几名教官坐上飞机后,苏睫等后勤老师的任务就此宣告完成。惦记着自己承诺的直播,委婉拒绝了几名老师“去附近景点观光”的邀请,苏睫坐上车棚出租的悬浮车,径自回了霞昀农场。
今天,家里养马场的马匹刚好要换蹄铁,这可是外头很少能看到的光景,苏睫想把在保护区的第一次直播内容选为钉蹄铁。
匆匆忙忙赶到农场,一看时间才九点出头。钉蹄铁的师傅十点才来,直播预告也是十点开,没到直播的时间,苏睫就先登录淅沥淅沥,去了朱诺的直播间。
朱诺火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契机苏睫不知道,但现在,打开朱诺的“错乱流光”,她看到的再不是只有寥寥几人在线的孤单直播,上百名观众挤挤挨挨蹲在直播间里,发着各种形态的弹幕给朱诺打call,屏幕上飞过的弹幕一条又一条,多的时候甚至能遮挡朱诺的脸。
但即便有这么多观众在,当苏睫进入直播间,屏幕前歌唱的少年依旧迅速发现了她,并一边歌唱,一边微微笑着朝屏幕wink了一下。直播间的观众一时间都疯狂了,数十条弹幕一叠声喊着“啊我死了”、“朱诺宝宝偷走了我的心!”什么的,更有不知哪里来的富婆(?)瞬间砸了10座星舰下去。那么多人在狂欢,却只有苏睫知道,少年是在同自己打招呼。
他现在已经有近两千名粉丝了……虽然在淅沥淅沥大站内,只能算刚起步,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相信只要有相应的曝光,朱诺的才能一定会得到更多的认可。
喜欢的up主能够火起来,苏睫比自己涨了粉还要高兴。在一种激动又亢奋的心情驱使下,一向抠门的她甚至花钱充值,也给少年丢了一座星舰。当标有【小番茄】字样的星舰特效乘风破浪,从屏幕上驶过时,奇特的满足感自心底涌现,苏睫脸上的笑又灿烂了几分。
啊,原来这就是花钱捧爱豆的感觉……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重度拖延症发病时,双更是不可能双更的
不过我可以今天稍微多写一点,试试明天能不能爆种子
虽然我觉得也许……可能……依旧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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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七十八个宿管阿姨
镜头中精灵一般气质空灵的少年得到星舰后,眉眼弯弯,歪头极温柔地朝屏幕笑了笑,模样纯净中带着些呆萌,把直播间一众粉丝萌得尖叫不已,一时间,刷刷刷刷,又有数人不要钱一般给他刷起了礼物与直播豆。
虽然朱诺没说话,但苏睫就是觉得他在对自己笑——这想法或许有些自作多情,但有时候让自己高兴点也没什么不好。最后的一点肉痛也彻底被胸腔里“砰砰”狂响的心跳给压了下去,苏睫以手托腮,着迷地看着屏幕中沉醉歌唱的少年,觉得在那雨后森林般清新干净的嗓音抚慰下,连自己的灵魂都仿佛随着韵律轻颤起来。
果然,不论听多少次,朱诺的歌声永远能够让她感动。
她就这样静静坐着,在朱诺直播间充了许久的电,一直到接近十点,才遗憾地退出直播,带上便携口袋相机,与过来叫人的苏妈一起往马棚的方向赶去。
钉蹄铁的老师傅已经到了。所有人到齐后,钉蹄铁正式开始。
马蹄的底部是厚约2至3厘米的坚硬角质层,如果直接与地面接触,很容易因摩擦与积水的腐蚀而磨损脱落,蹄铁就是为了保护这层角质层而存在的。距离上一次钉蹄已经过了快两个月,旧的角质层生长过长需要清理。老师傅与他的助手取来架子,把马儿一条前蹄朝后抬起架在架子上,先用钳子撬下旧的蹄铁,然后取来刮刀,将马蹄底部的旧角质层刮下。
这个过程与人类剪指甲类似,马儿并不会感觉到疼痛,反而是观看的人会从角质层被刀刮下的过程中获得极大的舒适感,尤其当老师傅清理完旧角质,取来锉刀打磨的时候,看着马蹄底部渐渐变得光滑平整,那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弹幕里一时间全在刷“爽”和“舒服”。
马蹄打磨干净,一旁炉子上的蹄铁也已经烧红。每一匹马的马蹄形状都是独一无二的,钉蹄师傅转到火炉边,根据目测的马蹄大小,用钳子钳着发红的蹄铁,扬起铁锤“叮叮当当”现场敲打了起来。这种古老的锻铁方式如今已经不多见,直播间里一时间又是一阵“哇哇”感叹,认为这次直播不虚此行。
敲出的新蹄铁被丢进水中降温,然后迅速捞出,按在马蹄上比对,大小正合适。一旁的助手配合默契,不用老师傅吩咐,自发取来锤子与细钉,把依旧有些发烫的蹄铁用钉子一颗颗钉在马蹄上。
“大家不用担心,这个过程马儿同样不会有任何感觉,你们看,马蹄的形状是下宽上窄,师傅们也会把握角度,钉子钉上去后,在碰到马儿有痛感的活体角质之前,就会从马蹄侧面穿出,全部钉完后,师傅会用钳子剪断露出在外面的细钉,然后用锉刀打磨,再擦上护蹄油,防止马蹄开裂,并让马蹄看起来更美观。”
苏睫将镜头拉近,给了正在钉蹄铁的马蹄一个特写,然后把事先从师傅那边请教来的知识倾囊授出。
一只马蹄钉完,弹幕里的大家都显得意犹未尽。苏睫征求了一下观众的意见,干脆把后面三只蹄子的钉蹄过程也给拍了,钉完牵着缰绳拉马儿在棚里走一圈,听着踢踢踏踏的蹄铁着地声,苏睫和直播间的观众都觉得相当舒服。
“时间差不多了……嗯,要不在直播的最后,我们一起体验一下骑马的感觉?”
原身从小生活在农场,身体早已记住了操控马匹的全过程。穿越来之后,苏睫趁假期稍稍恶补了一下,放身体凭着感觉走,也很快就学会了骑马。她将口袋相机用绑带固定在胸前,牵着马儿走出马棚,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扶住马鞍,抬脚踩住左边马镫轻巧一翻,随着视野陡然变高,人已稳稳坐上了马背。
“怎么样,风景不错吧。”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低头朝胸前的相机喊了一声。柔和的声音带着笑意,被风刮得有些缥缈,直播间的粉丝还沉浸在这声苏到不行的轻笑里,下一秒,只听女beta轻叱一声,挥动缰绳,座下马儿抬起前蹄,嗒嗒朝着前方欢快地奔跑起来。
动了动了!马儿开始跑了!
在她看不到的直播间里,粉丝们已经疯了——虽然受设备限制,拍摄的镜头有些抖动,也没法拍摄全景,但这却恰恰增强了真实感,因为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直播看起来居然比游戏厅里的全息赛马还要刺激。
起先,马儿还只是小跑,但在苏睫的有意放纵下,马儿越跑越快,最后撒开四蹄,在广阔的草场上飞奔了起来。草场是马棚与养牛场混用的,奔跑间,一人一马经过草场一边的草垛,几头奶牛正悠闲地甩着尾巴,在草垛边吃草,飞马奔过,奶牛群被惊动,纷纷停下吃草,抬头朝着苏睫的背影发出悠远又绵长的“哞——”。
阳光,青草,牛群,远山……梦幻般的田园风光从屏幕前闪现,那勃勃的生机,壮丽的风景,广阔的天地,自由的呼吸,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久久不能忘怀。一直到直播结束,屏幕转黑,还有不少人留在直播间没走,默默品味。
而在这些人中间,一个人发出的弹幕尤其醒目——【尊重历史】:等等!刚刚看钉蹄铁看入迷了,我居然忘了道歉?!
【尊重历史】:小番茄你先别走啊!
看到这,逗留在直播间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发起了嘻嘻哈哈的弹幕,善意地群嘲起冯谦来。直播间一时间洋溢着欢快的空气。
至于苏睫,骑过马后,她回到马棚,看到所有马的蹄铁都已经换好,就乐呵呵地随苏妈一起回家吃饭了。
饭桌上,苏爸苏妈问了苏睫直播的事,苏睫说自己上班无聊在做直播,但没肯告诉爸妈直播间的名字,好在两人也没细问,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吃过了饭,又懒洋洋睡了会儿午觉。午睡醒来一看终端,居然有几条来自梁吉颍的未读消息。这家伙做事一向规律,如果不是有事,很少会在白天找她。苏睫好奇地点开消息,发现梁吉颍发来的是一堆照片。
照片上的梁吉颍看起来还很年轻,头发没有用发蜡梳到脑后,而是规规矩矩地垂着,发尾像藻类,稍微有些卷。他的长相没现在那么成熟,青青涩涩,迎着阳光看去脸颊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甚至隐约带着点婴儿肥,估摸着顶多不超过十八,意外的挺可爱。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广阔的草原,看样子像是北方的某个保护区。稚嫩的少年梁吉颍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照片应当是抓拍,拍照时马儿恰巧扬着蹄子在慢跑,背上的鬃毛与少年的头发一并高高扬起,尽管当时的少年梁吉颍已经在学着控制情绪,但明眼人依旧能从他闪亮的眼睛与微扬的唇角看出,照片中的他其实相当高兴。
再往后翻,依旧是类似的场景,不是牵着马匹,就是坐在草地上看落日。翻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睫总觉得梁吉颍好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然后她很快知道,这并不是错觉,因为在照片发完后,梁吉颍还发来一段文字:
“看到你直播骑马,想起了过去在草原游玩的经历。那里风大,玩的时候没注意防护,回去时脸上皮肤都干裂了。”
“噗。”
看到梁吉颍的这段留言,苏睫连忙翻开照片,对比了一下第一张与最后一张,可不是嘛,摆在一起看,最后一张的梁吉颍脸蛋真的糙了不少,这可真是太逗了!
苏睫当时就没忍住,手捂着嘴闷笑了起来。
【虽然脸糙了,还是很可爱。】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梁吉颍上班的时候。苏睫发完本来也没期待立刻收到回复,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梁吉颍是个工作态度超认真的人,但出人意料,对面居然秒回。
“可爱……”
【?】可爱这个词不能用吗?
苏睫还在这边疑惑,屏幕的那一头,办公桌后的男人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伸手将扣得密实的领口扯开些许。领带被扯松,懒懒横在脖子上,将青年身上禁欲的精英感冲淡,明明室温恒定,他的脸却微微透出些红色。因这份难得的春色,整间办公室的氛围也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梁吉颍此刻万分庆幸,作为公司高管,他有着独立办公室,这才避免了被他人窥见他此刻的模样。
苏睫说照片里的他可爱……虽然可爱这个词本身和alpha一点也不配,但当说话的人变成苏睫,他居然也为此隐隐自豪了起来。
所以说,在苏睫的心里,年轻时候的他其实也很帅气,想来应该不比她身边那几个学生差……
因着这个念头,青年从来古井无波的情绪竟罕见地有些激越。自从退伍后,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年轻时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敲打打,犹豫许久才终于敲定一段回复。很难得,他这次突破了自己的“直alpha”天性,发的话有些黏糊。
“你也挺可爱的,想看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小时候的照片……
看到这句话,苏睫的手一顿,脸上的笑也不可避免地有些黯淡。她强打精神,婉拒了梁吉颍:【额……还是下次吧,我要出门做直播了。】
其实直播什么的怎样都好,她只是感到别扭,不想给梁吉颍看小时候的照片而已。因为那时候的她不是她,是“苏睫”。
梁吉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眉心微皱。
“下午也要直播?”
【是的,好长一段时间没开直播,我要刷时长,而且难得在老家,多拍点这里的生态也挺好,可以顺便宣传宣传这里的农家乐。】
“如果有空,我会收看的。”
【谢谢,那我去准备了,先不聊了。】
“再见,注意安全。”
结束了与梁吉颍的聊天,苏睫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会儿,等心情平复下来,才下楼从仓库找了渔网和钓竿,跟苏妈报备了一声,出门往附近的猛洞河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果然是妄想,继续欠着吧
马蹄铁那边参考了微博挺火的一段钉蹄铁视频
拉梁叔出来遛遛
人家也曾年轻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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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七十九个宿管阿姨
猛洞河是凌江的一条支流,声势浩大,水流湍急,在保护区成立之前,曾经是有名的漂流景区。在流经苏睫家附近的时候,因为山脉的阻挡,河道出现了几字形的弯折,河水的流速也因此有所放缓。
苏睫去的正是几字的内圈。那里水流的速度较慢,泥沙淤积形成滩涂,大量的浮萍与水草生长在此处,成为了小型水生物的天然庇护所。根据经验,像这种地方很适合放网捉些龙虾黄鳝什么的。当然,最关键的是,这块滩涂也包括在苏家的私产中,只要不过度捕捞,环境署管不着。
苏睫带的是抓小鱼和龙虾的地笼。来之前还从家里冰箱顺了点中午烧剩下的鸡杂,这是用来做饵料的。市面上的鸡肉基本都是料理好的,绝大多数观众没宰杀过活鸡,更没看过鸡的内脏。他们对鸡肚子里的内容物非常好奇,在苏睫掏出鸡杂的时候,一堆人发弹幕说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于是,在把鸡杂塞进地笼前,苏睫姑且把镜头对准鸡杂,拍了个特写。
“这是鸡心,这一条是肝,这是肠子……”她用手指在滑溜溜的红黑一团中拨弄着,转头一看终端上的小显示屏,却见直播间屏幕上实时显示的是一大团暗红色的马赛克。
【风戽】:哈哈哈哈没天理连这都屏蔽
【滋儿哇滋儿哇】:看不清看不清,到底是啥样好好奇……
【忍】:小番茄快别播这个,会被爱鸡人士强烈谴责的!
不少调侃与吐槽的弹幕唰唰飞过。看到观众的提醒,苏睫这才依稀想起,之前恶补直播须知时似乎看到过,联邦对于全年龄向的直播管束很严格,像动物内脏这种东西,拍出来是会被智能识别强制打码的,如果拍的次数多了甚至可能给她封号。
苏睫可不想被封号,反应过来后,她忙口称抱歉,把摄像头移开,趁机把手里带着肉腥味的生鸡杂往笼形的网子里一塞,确保从网外面看不出来,这才调转镜头,重又开始直播。
“像这种水草下面往往藏着很多小鱼小虾,我们可以先用竿子把水草拨开一些,然后把网子撒下去,一头拴在岸边的树干上,里面有饵的情况下,只要等个大半天,应该就能收网了。”
虽然自家就有鱼塘,但鱼塘里捉鱼和野外捉鱼得到的满足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苏妈喜欢追求刺激,有时候会带苏睫来这边放网,次数一多,苏睫也学了些皮毛。按照记忆中苏妈的做法把网子放好后,苏睫擦了把汗,正为自己丢网的技术得意,低头一看终端电子屏,却见大家已经完全把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另一样东西上。
【耗子尾汁】:哇,是船哎
【糖豆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木头船呢
【度噜噜噜】:小番茄会划船吗?
船?
苏睫转头,看向拴在一旁歪脖子树上的木船。
那是一艘三米来长的木船,造型与江南水乡常见的乌篷船类似,但尾部不伦不类地安装着以汽油为燃料的小型马达。它是苏妈的宝贝,苏妈有时候会驾船到水中央撒大网捕鱼,不过苏睫没有坐上去过,因为苏妈不让,说是河中央水太急了很危险。
苏睫水性一般,也不会操纵马达,当然不会作死跑去划什么船。但木船正用铁链拴在岸边,这里水流不算急,滩涂也浅,如果只是上船坐坐的话倒没什么问题。苏睫本身就对木船垂涎已久,再被直播间的观众一怂恿,也没犹豫太久,就扯着链条把船拉近岸边,抬脚小心地站了上去。
刚走上去时,船还稍微有些晃。但苏睫很快就适应了这份摇晃,扶着木蓬稳住身体,面朝河水的方向在船头坐了下去。人安静下来后,木船也变得平稳,随着水流的方向在岸边飘来荡去。
露出凉鞋外的脚趾感到了一丝暖意,苏睫低头,看到是脚尖碰到了下方碧绿的河水。水流潺潺,波纹像蛛网漾开,惊走了附近的小鱼,抬头,猛洞河沿岸风景极好,放眼望去,周遭全是连绵起伏的高山,偶尔有飞鸟从峭壁前飞过,留下一道深灰的剪影……
“真好看。”
苏睫举着相机,给观众实时拍摄了一下周围的景色,直到大家都欣赏够了,才取出身后的钓竿,低头慢吞吞地穿饵。鱼饵也是从苏妈的钓具箱里顺来的,红红的一团,里面还夹杂着像是红线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原料做的。苏睫跟捏面团一样把饵捏成球,穿上鱼钩,然后毫不讲究地一挥钓竿,把鱼饵甩进了水里。
“我没钓过鱼,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会不会有鱼犯傻来吃,据说有动静的话渔漂会往下沉,我们慢慢等好了。”把鱼竿在船上固定好以后,苏睫将相机对准渔漂的方向,自己则盯着终端电子屏上的直播画面,和观众一起守候鱼儿上钩。
直播间一群人傻乎乎对着水里的渔漂看了好一会儿,渔漂没动静,直播间的人倒是闲不住了。
【牛奶泡泡】:光等着多无聊啊,小番茄讲个故事呗!
【QPDold】:赞成,讲故事讲故事!
苏睫刚好也无聊,就点点头:“嗯……那我就讲一个‘河神娶亲’的故事?”
【牛奶泡泡】:好耶好耶!
于是苏睫回忆着小学时看过的故事书,娓娓讲述起了西门豹破“河神娶亲”陋习的故事。故事讲到一半,冯谦的【尊重历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突然开始刷弹幕。
【尊重历史】:!!!
【尊重历史】:总算逮着你了小番茄!我要向你道歉!
【尊重历史】:秦长城的事是我不对,是我目光短浅,武断自负,给你造成了极大伤害,真的非常对不起。
【尊重历史】:我愿意负担起责任,给你相应的经济赔偿,还请稍后私聊我协商。
“……哦。”
【尊重历史】:哦?
“没什么,就是原谅你的意思。”
【尊重历史】:……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我又不缺钱花……好了,你都打扰到我讲故事了。”嘴上说原谅,其实还是有点想整整他,所以苏睫特地坏心眼地小小怼了冯谦一下。她这话倒没说错,作为本地的大地主,苏睫家本来就很有钱,之前她过得拮据只是因为被爸妈断了生活费而已。这次回家与爸妈关系回暖,她可拿到了好大一笔零花钱,四舍五入,现在的苏睫已经勉强算是个小富婆了,她是真不缺钱。
【尊重历史】:那好吧……
“所以我刚才讲到哪里?哦,村民们准备把孤女小花扔进河里祭河,这时候……”坐久了感觉有些累,苏睫干脆坐进船舱里,背靠着乌篷在那边闭目养神。木船在水波中有些晃动,摇篮一样昏暗又安静的环境很催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工作累到了,坐久了苏睫居然有些犯困,嘴里的故事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女beta的脑袋往前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居然睡了过去。
【度噜噜噜】: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船好像在动……
【牛奶泡泡】:好像……不是?
【川浩作】:小番茄,人呢,快从船上下来!
【川浩作】:喂!是睡着了吗,快醒醒!
就在苏睫沉入梦乡,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因为突发的状况,直播间里已然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原先好好固定在岸边的木船不知不觉竟松脱了缆绳,朝着河中央飘去。离开浅滩后,水流的速度骤然加快,小小的船儿在水流的冲击下迅速向下游漂去,固定在船头的钓竿也因为角度变幻被甩下了河,只有苏睫事先设定好的口袋相机忠实记录着河岸边飞快向后方掠过的风景。
察觉到情况不对,远在千里之外的都城,屏幕那端的两人不约而同从椅子上站起。
写字楼里,一身西装装扮板正的青年焦躁地扯开领带,双眸紧盯着屏幕上闪过的河岸风景,脸色阴沉得吓人。几次呼叫无果,他直接放弃了在直播间做无用功,抬腕尝试使用终端给苏睫发去通话请求,可终端的反馈结果却显示占线——
“该死!”
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时占线,保持了数年的冷静淡定瞬间消失无踪。青年低骂一声,抬手暴躁地抓乱了固定在头顶的发型,几绺略带卷曲的额发垂落,遮挡住男人越发阴郁的双眼,一种危险又压抑的氛围在办公室内扩散,隔着厚厚一层玻璃墙,同处一层的其余人几乎同时感到背后一寒。
得益于多年的战场指挥经验,并没让负面情绪接管身体太久,青年强忍担忧,努力恢复了镇定。一番权衡利弊后,他迅速找到了当下最优解,转而拨通了与苏妈的通话。
“您好,是我,梁吉颍……”
同一时刻,沉睡中的苏睫忽然被手腕终端持续不断的震动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她看到了来自伊修塔尔的通话请求。
“喂?伊修塔尔吗,怎么了?”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迷糊,娇娇软软,带着浓浓的鼻音。只可惜无论是终端那一头的人还是直播间的观众,此刻都无心欣赏。
“小番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你的船没拴紧,现在正载着你往河下游漂,继续这样很危险,你现在赶紧……滋滋……滋……”
通话进行到一半,突然出现一阵滋滋喳喳的杂音,等到声音退去,苏睫发现屏幕上显示通话已经停止。她试着回拨,但拨不出去,再退出通话界面一看,何止是通话,就连终端的屏幕也是一片空白,信号格完全消失了。
她这是……
想起刚才伊修塔尔说的话,女beta慌乱地将头探出舱外,却见不知不觉间,轻舟载她翻越山岭,闯入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河道。并未错辨不远处河岸边树立的一根光秃“树干”,混沌的大脑骤然清醒,苏睫骤然意识到,自己这是漂到下游的信号屏蔽区了。
而这里,此刻正在开展阿特雷斯学生的生存训练赛!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茄漂走了
害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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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八十个宿管阿姨
苏睫粗喘着,在茂密的树林中发足狂奔。她身后不远处,几名身着制式迷彩的alpha学生在林木间灵活穿梭,短短几息,两方的距离已经相当接近。
“扑嗵”,就在这当口,苏睫的脚下忽然被虬结的树根一绊。平日就甚少运动的女beta毫无防备,因为惯性狠狠栽倒在灌木丛里。等她艰难地爬起时,那几名学生已经将她团团围在了正中央。
“哎呀,可算抓到教官了。”一名棕发学生感叹着从人群中走出。
他看起来像是这群学生的领头人,虽然表现得不慌不乱,态度闲适,可眼前的女beta才刚显露出逃跑的倾向,棕发便立刻抬手朝苏睫后方打了个手势。立在苏睫背后的一个alpha学生收到信号,“唰”地举起匕首抵在了苏睫颈侧,同一时间,守在外围的学生齐刷刷向内逼近,五六个人一起把苏睫圈在了正中央。
“从见面就开始逃跑,教官的试炼内容是什么、难道只要抓到你就能得到号码牌吗?”看苏睫无力反抗,棕发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凑到近前好奇地问。
“都说了这是个误会……同学们放开我吧,我只是不小心闯入的,不是给你们试炼的教官啊!”
苏睫小心避让着颈侧锋利的匕首,心里一个劲感叹这到底算怎么个事啊!
就在不久前,偶然发觉自己乘船误入生存训练赛场地后,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让小船继续漂下去。水流这么湍急,想来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赛场范围恢复信号,届时只要直接拨打求助电话等搜救队就行。
但事实证明苏睫想得太简单了。才漂流到半路,她的好运气已然告罄。顺着崎岖蜿蜒的山势,猛洞河在前方出现了一处急拐。苏睫不会控船,还在那边焦急如焚地摸索马达要怎么操纵,木船已经在急流裹挟下身不由己地撞上了一旁岸边的巨石块,脆弱的船舱几乎是立刻撞碎漏水,苏睫运气好攀住了伸到水面以上的一根树枝,这才逃脱了与小船共沉沦的厄运。
木船撞岸的巨响在树林中惊起了一群飞鸟,苏睫在树枝上晃晃悠悠挂了一阵,直到胳膊感到酸痛,才惊恐万分地松手让自己落进水里。万幸她挂得不是很高,落地后一番手忙脚乱,到底还是湿漉漉地爬上了岸。
当然,如果只是孤身一人流落荒野,苏睫还不会这么窘迫。毕竟她只是沿河漂流了一段路程,又不是迷路,只要逆着水流的方向返回去,慢慢走总会走到屏蔽区以外的。
然而,才沿着河岸走了没多远,她就发觉自己太天真了——从木船撞岸开始,她已经被分布在赛场中的学生注意到。有意一探究竟的学生迅速朝苏睫的方向赶来,被当作目标的女beta却始终毫无察觉。
当第一名学生从窸窣作响的灌木丛中跃出,挥拳打向苏睫时,她正低头皱眉看着自己被藤条缠上的脚踝。挟带“呼呼”风声的拳头随后落下,而苏睫则因为蹲身解藤条的动作,侥幸与铁拳错开。
落空的拳头去势不减,狠狠砸进了一旁的树干里,带来一阵木屑飞溅。苏睫抬头呆呆看着冲到近前的学生,还没来得及为遇到人类同伴感到惊喜,就被他紧跟着拐来的第二下肘击吓得花容失色。
眼见着苏睫脆弱的鼻尖就要挨揍,“嗖”,密林中一支羽箭忽然飞射而来,挥拳者“啧”了一声,在空中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身体闪开了羽箭。
“是谁!”
“运气不错,旁边居然还有教官。”
羽箭射来方向的树丛一阵抖动,从里头走出好几名alpha学生。他们很显然是一支队伍,其中一人手执弓箭,在远处进行掩护,其余人则兵分几路,快速向苏睫和铁拳奔来。
卧、卧槽,什么情况!
苏睫的大脑被接二连三产生的变故搅得一片混乱。就在她还呆愣在原地时,那几名学生已经奔至近前,默契十足地与先头那名铁拳缠斗起来。虽然只有一人,那铁拳却也不是泛泛之辈,他灵活利用地形优势,在林木间左突右闪,一时间竟与几人战成了平手。
短时间内并没有人袭击苏睫。而女beta也终于利用这得来不易的喘息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是被误认为教官了。
为了提高野外生存训练赛的挑战性,校方在赛场中随机投放了若干名教官。学生只要通过教官的试炼,就能够从教官手上获得数量不菲的号码牌奖励。校方公布的规则很笼统,没有说明教官究竟有谁、试炼内容又是什么,这些学生大概是看苏睫没穿参赛者统一下发的迷彩服,所以产生了误解。
可她不是教官啊!
Alpha之间的战斗总是飞沙走石,声势浩大。苏睫有心解释,又害怕呆在旁边被波及,稍作思考后,她转头便跑。那几名学生打得专心,又从没设想过负责考验的教官还会逃跑的,一时不查便被她溜走了去。
只是苏睫毕竟只是个体力捉急的beta,又没有学习过如何掩盖行踪。这不,才跑出没多远就被那支小队追了上来。
被围在中央的苏睫表示很慌,她起初尝试跟学生们解释自己只是误入场地,但这些学生并不买账。
“没有人说过试炼内容是战斗,说不定教官您的试炼就是对谎言的辨别呢?”其中一个女alpha这般猜测。她的意见得到了队伍绝大多数人的赞同,因为理由太充分,连苏睫都差点被说服,只可惜她确实不是什么鬼教官,更没有学生们想要的号码牌。
场上一时间陷入了僵持。刚才与铁拳战斗时引发了很大动静,担心继续停留在附近会引来其他的对手,这群学生一番合计,决定用绳索把苏睫绑缚起来,先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审问。苏睫还惦记着要离开呢,哪里愿意,双方眼看着就要起争执,平地里只听一声兴奋到极点的“呀吼——”,一根粗壮的树藤忽然自上方荡下,藤条的末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东亚“女孩”满脸兴奋地伸出手,在与苏睫交错而过的那一刻用力一捞,将女beta从包围圈带了出来。
“如、如月?!”
苏睫只觉得身体一轻,一晃眼的工夫,自己已经被如月搂着腰几下起落,跳到了一旁耸立的山石上。
“追!”
以棕发为首的学生小队只怔楞了不到片刻,便迅速朝两人追来。苏睫担心如月寡不敌众,刚想催促少年逃跑,却见少年竖起一根指头在唇前,顽皮而俏丽地朝她抛了个媚眼:“老师安心,你看我的!”
话音未落,就见少年五指成爪,往山石上轻轻一掰。坚硬的山石像豆腐块一样被少年轻轻松松撬下一角,如月抓着那角山石,瞄准林中某个方向用力一丢,几秒钟后,那处传来一声闷哼,与此同时,一支偏离了方向的羽箭嗡响着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是那个手拿弓箭的学生,他居然躲在林子里没追过来!
一直到如月大笑着翻下山石,同最先赶到的棕发学生缠斗起来,苏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刚才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到底发生过多少事,并为此惊出一身冷汗。
身为臭名昭著的N9栋公寓的一员、并且是连同一栋楼的学生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如果是单打独斗,如月的武力值绝对碾压在场的所有学生,可眼下他要面对的,却一支由五人组成的alpha小队。才与棕发过了两招,其余四人已然赶到,开启精神力场强势地搅入了战局,自前后左右各个方向向如月发起突袭。局势瞬间陷入了不利,就连性子张狂的如月也不由收敛起狂妄的笑,身上精神力场骤然展开,与其余五人的力场激烈地碰撞对抗。
苏睫缺乏对精神力场的抗性,只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从背上压下,周围的空气就好像被灌入了水泥,一下子沉重压抑起来。脑袋有些晕,氧气也好似变得稀薄了,女beta浑身难过,软趴趴倒在山石上,只一双眼睛依旧关注着下方的战场。
如月的精神力场展开后,周围五名学生的表情几乎是同时一变。其中的一名矮个子学生似乎认出了如月,只见他惊慌地后退了两步,脱口喊出如月那个“笑面恶龙”的诨号,喊完不等其他人反应,竟是转身就往外跑。
“莱纳尔,站住!”棕发见状面色一沉,临阵脱逃是战场大忌,队伍的士气很容易因此崩毁。他开口想要唤回队员,如月却在这时提膝上跃,狠狠击中了他的肚子。
“你就是队长吗?”
“唔呃!”脆弱的腹部要害被击中,棕发陡然发出一声痛呼,身上的精神力场也因此不稳定起来。似乎是被对方痛苦扭曲的脸所取悦,如月嘴角大大上扬,扯起一道残忍的弧度,他单手按住对方背部,另一手手肘屈起,对着棕发的心口处又是“嘭嘭嘭嘭”好几下肘击,每一下都狠狠砸进肉里,直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这一场一边倒的殴打持续了足有将近十秒,一旁剩余的三人才终于挣脱了如月力场的束缚,慌忙朝少年发动了攻击。但这时候,小队的核心棕发已经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他被如月一脚蹬开,少年则利用这一蹬的后坐力,身体向后跃出包围圈,然后又故技重施,鲶鱼一样滑不溜丢地在三人间一阵游走后,他抓过其中实力较弱的一名女性alpha,抬手便朝她的下巴砸了一拳。
饶是苏睫不懂战斗,也知道人的下巴非常脆弱,遭受重击时很容易造成脑震荡。那名女alpha被这一拳打懵了,如月手一松,就沙包一样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短短一分钟不到,六人的小队先后失去了弓箭手、队长棕发和两名成员,余下两人见此情况,对视一眼后,竟是不约而同转过身去,朝密林中四散奔逃。
一时间,战场上站立的只剩下如月一人。
这就……赢了?
苏睫看得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外面浪够了,我终于想起了我的晋江账号密码
不孝阿红给各位读者爸爸磕头了(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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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八十一个宿管阿姨
八十一
如月从不知哪处摸出绳索,动作熟练地把歪倒在地上的棕发和昏迷的女alpha学生背对背捆绑在了树干上,然后收回身上的精神力场,朝山石上的苏睫笑着摆摆手。
“老师,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
“啊……哎,你去……”
充斥了方圆的精神力场消失,苏睫浑身骤然一松。询问的话只来得及冒出半句,就见少年陡然沉身下蹲,然后双腿发力,纤细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虚影,三两下起落就迅速在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他这是去做什么……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依稀想起刚才似乎有一名学生就是往那跑的,就没有太在意,而是转头打量起周围来。
刚才的一阵追逃让苏睫偏离了原计划的路线,慌乱之中她一头扎进了山林里,现如今的所在之处已然望不见猛洞河的影子。
作为一个习惯了现代社会便利的人,没有了终端帮助,苏睫在偌大的丛林里称得上睁眼瞎,连寻摸个方向都困难。这种时候当然还是依赖有经验的人才是明智之举。
苏睫没有乱动,乖乖坐在山石上等待了一阵。这期间,远处的山林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又一阵的飞鸟惊起,“嘭嘭”闷响接连不断,甚至有一次,苏睫远远看到了一棵树轰然倾倒——保护区的每一棵树都弥足珍贵,根据双方签订的协议,校方事后将为这棵树赔偿保护区一大笔钱。
原地等待了大约十分钟后,如月拖着一只脏兮兮鼓囊囊的背包回来了。与离开前相比,他身上增添了零零碎碎不少的伤,脸颊上也出现了一道渗着血的刮痕。但少年的心情却很不错的样子,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口中甚至隐约哼唱着走了调的歌。
当他来到山石前,看到乖乖待在上头的苏睫时,那抹笑容骤然扩大。少年丢下手里的包,加快速度几下纵跃,轻盈无比地落到山石上方,朝苏睫伸出手。
“老师,我回来啦,来,我带你下去。”
“啊,好。”苏睫忙把手放进少年掌心。如月一手抓着她手腕,另一手搂住女beta的腰轻轻一提——跟没有重量一样,苏睫整个人被少年轻轻松松抱在怀里,在山石间跳来跳去,很快,两个人就回到了地面。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巧遇’吗?!”把苏睫放下后,少年绕着她转起了圈圈,眼睛弯弯,语气兴奋,活像只发现了线团玩具的猫咪。
苏睫回想起刚才被那群学生围住的场景,赞同地点点头:“你别说,大概还真是。今天如果不是遇到你,我说不定完蛋了。”
“可苏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真的是教官?”
“不,当然不是。说来也是我倒霉……”如月一问,苏睫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天的“漂流”经历给说了出来。
“所以苏苏是无意中闯入的?!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自己走出去吗?”听完前因后果,如月瞪大眼,嘴角控制不住地想往上翘,看起来似乎想笑。
“很蠢是吧,你想笑尽管笑好了……我本来确实打算沿河走回去的,可我担心再遇到把我当教官袭击的学生,所以……所以你能……”越说越结巴,苏睫老脸发红,有些忐忑。
如月还在野外生存挑战赛中,她不想影响他的成绩,如果只是单纯要顺着河流走回去,苏睫是绝对不愿意麻烦他的,可刚才从林中冒出的那些学生却让她踌躇了。作为一名后勤老师,前些日子见过她的学生不在少数,如果他们也和刚才那几名学生那样把她当成教官袭击,苏睫很怕身娇体弱的自己会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果。
好在如月一点也不介意。
“比赛什么的怎样都好啦,现在当然是苏苏的事最重要!”他意气风发地挥挥衣摆掸去上面沾到的尘泥,把平坦的胸脯拍得“啪啪”响,“老师是要去农场的方向对吗,我带你去!”
“可你还在考试……”
“没关系,我已经有八张号码牌,成绩怎么也不会差的,而且我还有这个呢。”边说边兴致勃勃地从腰间的暗袋中掏出一个圆盘形物体,递给苏睫。
苏睫好奇地接过一看,发现这是个巴掌大的电子表盘。以中央标注着数字8的圆点为中心,画满了虚线格子的表盘上零散分布着好几个标注了1的小圆点,其中绝大多数圆点都在不快不慢地移动。
“这是……雷达?”
“没错,这是我从补给包里拿到的秘密武器,能够显示半径三公里号码牌位置与数量的雷达,刚刚我就是看到雷达上有6张号码牌在附近,才会跑过来的。”
“我的天,那你运气真好。”苏睫目瞪口呆。
为了提高求生赛的趣味度,学生出发前领取的补给包除了生存必备物资外,还会随机塞入一样装备。虽然只帮忙填塞过一部分补给包,但苏睫大概知道,如月抽中的这个装备属于相当高级的那种,因为她经手过的道具绝大多数都是些没用的垃圾。
如月点头:“本来我没觉得多好,不过看了其他人的背包后,我发现自己手气确实不错。”
说完,他把手里拖着的那只破包拎到空中,倒转袋口往下一倒,四张号码牌一马当先,骨碌碌从包里滚落,随后掉下的是一套弓箭、一把匕首、一叠防水布和……一只机甲模型玩具?!
“这是刚才那几个学生身上的?”
“没错,本想着从他们那弄点好东西,所以才追过去的,结果除了匕首和防水布还有点用,其他我都用不着。”
如月撇撇嘴,蹲在地上一番挑拣,把号码牌和需要的两件东西装进了自己背后的背包,然后又走到树下绑着的两人那边,伸手在他们身上一阵寻摸,翻出两块薄薄的号码牌、一双合成纤维保暖手套和一把纪念品扇子。
“哇,真穷。”照例嫌弃了一番后,少年把不需要的手套和扇子与其他杂物一起丢在了原地——这些东西上都有定位器,在比赛结束后会有专人回收。
“好了,就要这些。老师,我们走吧!”包裹精简完毕,他背上鼓鼓的背包,朝苏睫伸出手。
“可……带着我真的可以吗,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临到头来,苏睫又迟疑了。她没有接受过训练,完全不会隐藏踪迹,生怕会因此成为如月的拖累。
少年却显得混不在意:“没关系,有人找来大不了就揍他们一顿呗,除了奥格斯特,我还没怕过谁呢。”
苏睫想想,倒也真是这样,没看如月刚才一对六都赢了嘛。于是,她放心地跟如月组队,与少年一同往林木深处走去。
苏睫的体力不好,如月也不急着赶路,两人走走停停,累了找地方歇个脚,饿了也有树上的野果吃,居然悠闲得跟秋游有得一拼。
半路上,因为带着苏睫,如月果真被人循着树丛间遗留的痕迹找上来过,但这些人无一例外成了如月身上号码牌的贡献者之一。苏睫起先还会因为袭击者的到来紧张一下,次数一多她都麻木了。
就这样在密林中奔波了好几个小时,猛洞河依旧没见影子,天倒是慢慢黑了。苏睫起先有些不安,但看如月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少年兴许是抄了近路,就没有多问,依旧乖乖跟在他身后。
树林里能见度低,太阳落山后,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担心苏睫摸黑赶路会摔倒,如月早早停下步子,在山溪边找了块平地扎营。走了半天路,即使中间歇息过几次,苏睫依旧有些体力不支。赶路的时候还不觉得,在防水垫上坐下休息了一阵后,她发现自己腿部肌肉完全僵住了,爬都爬不起来。于是拾柴、生火、抓鱼等等活计全是如月做的,吃完随便洗漱了下,她就很快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苏睫睡得相当香沉,全然不知在她失踪后的霞昀农场中,是怎样的一番混乱。
发现苏睫遇险的第一时间,梁吉颍便拨通视讯,找到了苏爸苏妈。两位家长当时还不知苏睫究竟发生了何事,听梁吉颍讲述了原委后,他们第一时间奔至了河湾,发现木船确实已经不见踪影,一时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叔叔,阿姨,请冷静。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预计两小时后到达,在这之前,还请两位随时关注苏睫那边是否有消息。保护区的详细情况你们肯定比我了解,我需要猛洞河当前河段的河水流速、周边水系的分布情况还有保护区的详细地图,这样才能推算出她目前所处的位置……”
军伍生涯的多年历练让屏幕上的梁吉颍自有一番临危不乱的气度,他用沉稳的语调与声音成功安抚住了慌乱的两位家长,让他们着手搜集需要的资料。
两个小时后,梁吉颍到达,三人汇合。
根据苏爸苏妈提供的数据,在飞机上,梁吉颍已经大致测算出苏睫可能漂流到的位置,根据推算,她现在应该已经漂出屏蔽区,来到猛洞河下游。可是,任几人如何尝试,却始终无法联系上她。
这意味着苏睫的漂流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她遇到危险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身体虚弱的苏爸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农场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拖延症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