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拍出三角梅照片
方蜻绑定的系统不被她所知道, 深埋皮下当个小红点。
天幕的视角冷淡地记录着一切,并将其投放诸多平行时空。
事故发生就在一瞬间,小车朝着左侧拐角, 左侧道路的机车朝着路口电驰神往,“嘭”一声地撞上, 又牵连了其他过往车辆撞上,发生连续性的追尾。
车来车往的街道和原本有些秩序的人流, 在街口这个点上聚成一团, 机车上两个男青年当时就倒地流了一地血,小车里的一家人妻子爬出来憋着哭去看孩子。
从天上高高在上地看去,就像是一群散开的蚂蚁发现食物号召其他小蚂蚁过来一模一样。
而方蜻校服白色区域沾上的血迹,是她靠过去时, 被人群挤到边缘, 沾到旁边小车上被溅射到的血。
来自最初相撞的那辆小车, 不知道是一家人中哪一个受的伤……
秦朝名将蒙恬异样地看着这短时间发生的一切。
“兵贵神速……这祸事发生后, 处理的速度倒是不慢。”
车祸发生、路人包括方蜻的靠近、交警到来、救护车将受伤的人带上车离开。
这一整个流程走下来, 蒙恬手边的一盏热茶都没有彻底凉透。
什么样情况下, 某个地方处理某类事情十分娴熟?
此地此类事件频发,因此人经验积累极多。
作为一个秦朝人, 蒙恬距离方蜻所在时代的那些科技太远了。
他能理解街上各种交通工具,但是他没有亲身感受过, 无法真正明白他们的速度和杀伤了。
他只能用骑马狂奔对行人的危害,去看那遍地的铁架子车。可今日跟着方蜻围观, 他却发现自己到底不是那天幕上的人, 种种观念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为什么所方便, 就为什么所累,之前少见弊端, 不代表‘车祸’少见。不过总体看来,道路通畅加上车载人远行的好处,远大于事故发生的坏处。”
作为数万人的一军统领,蒙恬作战要考虑很多事情。
敌人的数量、攻击风格、所剩粮草、所处地形、如何攻打只是一个方面,更要考虑己方军心、练兵、作战安排、粮草余钱、领导方针和同僚是相助还是可能拖后腿下黑手……
此时,这个脑子没有去思考太多他看出来但使不上力的天幕政策和交通规则,而是对救护车拉走伤患这件事更在意!
那个出血量!
那摔断的胳膊腿!
那压向肚腹的车骨架!
如此伤势,行人和方蜻三人一副胆颤心惊同时,又极为自然的认为救护车医生护士带走他们,就有很大可能活下来!
天幕。
好叫人眼馋的医术。
蒙恬看看天,再看看自己,得,继续作梦好了,要车,车没有,要人,人也没有。
思来想去一会,他去伤兵之中转了一圈,将原本简陋处理伤兵的情况,设为专门处理的军营医,让人将各种伤病情况记录,以期望某天能达到天幕上断手断脚也丝毫不惧的情况。
“如今百家待兴,不如广招医者……”
行动力惊人的蒙将军立马朝咸阳上书秦始皇,将想法罗列利弊,而咸阳宫中接到竹简的皇帝很快提拔了诸子百家中的医家。
历史是一个往复循环的舞台剧,当主角的脚踩人重重叠叠脊骨血肉做的地面和阴影,享受高光。
而大型历史剧里,好用的脑子不止是蒙恬一个人。
汉代。
方蜻直面车祸现场时茫茫然。
吕雉已经是临朝称制的实权太后,这个平行时空的她更是亲自下令将戚夫人做成人彘。
她看到了方蜻的表情,却也没有什么怜惜之情,“十来岁的小姑娘,到底是没什么见识,像我一般嫁个人家,上战场拖儿带女的求生,厮杀半辈子,就不会对这些有什么惊惧之心了。”
她看上了车祸时那来得迅速的交警。
“吕家是抬举了,可是办事能力太难以服众,如若有天幕那样的处事能力和信服力,倒也不必如此头疼……”
司法执法一旦人人认可,江山就没有什么内忧了。
南北朝。
这个平行时空,高家还不是北齐这个国家的皇家,高欢作为高家的祖宗,还是东魏的权臣。
很多事情,一旦变成了白纸黑字记载的历史,就成了一顿火锅,谁都可以看着菜单和锅,往里面加自己爱吃的东西。
加的东西多了,有一些食材就会串味。
高欢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他是个汉人,但是,自小生长于边镇的他因为周围都是鲜卑军人,就串味成鲜卑化的汉人。这一点也许对当时的他没有什么影响,反因乱世加成有了对战场的如鱼得水,但一些细小无人知晓的东西,遗传给了他的孩子……
高家,都是疯子。
很幸运,这个平行时空的高欢因为围观天幕,在方蜻那些零碎的片段里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之前是不信的!
可是这段时间盯着看了会,对自己的信心逐渐动摇,在今天,看到他惊叹的车祸伤害和处理速度,终于完全相信并采取措施!
他开始在作战时,关注周围有没有什么行医的、巫者和道士。
宋仁宗赵祯比起关注天幕,近段时间更关注后宫。
可后宫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他的御医也只会熬一些养生的汤药,叫他吃的泛苦。
朱红的宫墙,几个小太监迎面和一队匠人撞上。
工匠们拿着工具和朱砂很是低姿态:“邓大人说,宫中的墙雨天有些返潮,让我等来修缮。”
明清两朝。
江浙一带纺丝织布已经能给一户人家带来不少的收益。
不招世人待见的女儿在这个行业有了用武之地。
有时,一个女儿做的工,能抵得上一家种地的收获……于是裹脚的风俗便默契的在一些家庭流传起来,成了一种当朝官府下令也难除的习气。
要是汉朝廷,抵抗的风力就小些,要是外族祖上,就好像所有血海深仇不打断女儿们的脚不能证明骨气。
其实只是因为缠足能约束女人,让能赚钱的人,没有把钱带走到别处的可能。
一处宅院,母亲忍着怒气用布缠着小孩,女儿的脚骨被勒得变形。
“我是为你好!你不缠出三寸金莲来,以后你怎么嫁人!你去了婆家,会被人嫌弃的!我的儿……你真是半点都不体恤你的亲娘啊……”
长长的白布将小女孩的脚裹成团,母亲支着两个小小的鞋子出了房门。
钱是人的胆,但是,只要关上门,关上窗,抢走钱,压住反击的心,再折掉能跑能跳的脚,就一切可尽情施为了。
纵使有人目光长远,也难改变已经成了风俗的大势和偷偷得利的人性。
犹如这个完完全全是真心为了女儿好的母亲,将她所知的好,尽心、执拗地送给孩子。
母辈和子辈捧着毒,遗传一代又一代。
小女孩腮帮子上挂着未干的泪,“什么三寸金莲,说的好听,这就是残疾!我变成残疾脚了!”
她看向天足小丫鬟赤着的脚:“把这些布,全部取下来……你轻一点……再轻一点!好痛!好痛!”
越是痛,她就越是不哭。
“娘说为我好,那为什么天幕上那些女学生从来都不用缠足!她们的脚全是天足,没有谁说必须要三寸金莲才能嫁出去……残疾脚,残疾人!换个名字,就能改变本质吗,真有那么好,怎么男人不需要残疾脚才能娶妻……再轻点。”
小丫鬟对女主人和小姐也为难,身份要服侍人,感情上不忍心,手上力道轻了又轻。
全取完布,女孩拒绝了小丫鬟好心弄来的墙灰,用烧开的热水擦干血迹再给伤口通风。
没有酒精,没有碘伏。
她从天幕上看到的很多东西,她觉得是对的,却没办法搬到自己的世界,来改变自己的生活……
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她开始思考。
清朝。
民间近日有一则很叫女人们意动的消息在流传着。
“听说最近的事了吗?”那老妇人小心翼翼躲开别人和大女儿聊。
“阿母说的是?”
看着女儿不明所以的脸,老妇人低声传着流言,“我听人说,就隔壁辛老五的媳妇身上试过的,生吃田螺就能避孕。”
“这……这是真的吗?”大女儿有点不敢信。
从古至今!
从上到下!
只听说过女人生产是半只脚进了鬼门关,还没听说能避孕啊。
甚至很多地方,生了女儿是不当自家人的,都当给未来婆家养媳妇,就是因为女人生孩子太容易死了,只有生了孩子活下来,才算人……
想要避孕,要么男人不做房里那档事,要么怀了去河里冻、去路上摔跤、去拿棍子对着背打,要不穆桂英怀着孕不能挂帅,怎么一次又一次从马背上摔下来呢!
想到当初远远看着一群男人在驴子上让一个难产的孕妇转来转去,那些血和尖叫比那天幕上看的恐怖多了,老妇人的大女顿时是一个激灵,认认真真和母亲说记下来了。
她已为人妻,生有五子,三女两男。
对于这个偏方,她牢记着,又潜意识觉得不敢相信。
她却不知道,再往后百来年,也同样有女人因为长了子宫,在男人的欲望得到舒缓时像母猪一样生生不息。
肚子没停过生产的痛苦让那个女人格外绝望,她听到这个生吃田螺避孕的偏方,去尝试,感染寄生虫而死。
无人看见的这百来年间,谁又清楚,她是不是听信偏方而死的第几个人呢……
天幕。
方蜻发现衣服上的些微血迹,是在清江公园和朋友拍照。
有了路上那一个插曲,三个人的兴致比起最开始出校门低了好多,在公园逛了大半天心情才稍有回复,对着开得五颜六色的花开始找角度拍照。
方蜻身后那血迹……
她抬胳膊比耶时,霍燃燃站在她边上摆弄更好看的姿势。
三人反应过来血迹来源那一下子,好不容易回缓的兴致,就又消了。
“咔嚓”一声。
拍立得吐出三个女孩靠着脑袋笑的照片,周围的盛开的三角梅围着三个人,倒不难看。
霍燃燃仔细看了看方蜻,“这张要不要留着啊,一眼看去都是紫红色的花,衣服上的血迹不盯着看就不显眼。”
方蜻接过照片,“留着吧,挺特殊,当个纪念。”
“这有什么值得纪念的?”
西汉。
吕后之子刘盈扫了一眼天幕,对方蜻那明显写着“我有心事”的脸完全不感兴趣。
他总是头疼弟弟不被母后喜欢,且最近母后不想要姐姐和亲想要他出头在父皇面前护着姐姐……
他烦心的事有很多!
第62章我也要涨零花钱
洗干净衣服上的血迹很简单, 凉水打湿,洗衣皂涂上后用力搓。直到它干净。
秋冬校服是蓝白色的,蓝色区域方蜻三两下就洗干净了, 白色区域就废了点时间。
方蜻心情不是很好,整个人有点低落, 洗衣服手上的力气也有一搭没一搭的。
她站在阳台洗衣池上搓衣服时,叶芳出来收干掉的衣服。
家长会刚开完, “方蜻家长, 你家小孩很聪明,就是有时候聪明劲头没用着学习上面,要是能专心点,她的学习成绩是肯定能上升的。你们做家长的, 平时要激发一下小孩对于学习的爱好……”
班主任好像对所有家长都是一套说辞。
这个小孩很聪明, 那个小孩也很聪明, 好似天底下一下子全都是聪明小孩, 就是个个不专心, 心思都没用在学习这条正途上。
而一旦开始专心开始发力, 那成绩立马就能像坐火箭一样升上去抢在所有人前头。
再笨的人听着一套话翻新对好几个人说,也能意识到这是客套。
作为妈妈, 叶芳对着自家小孩正是一肚子想告诫的时候,余光看到那血迹, 她停顿了会,看清了, 就不说话了, 抱着衣服进了房间。
天幕上。
方蜻晒好衣服, 方爸从厨房把菜全端出来,家里午饭已经好了…但姐弟两个今天午饭都比较沉默。
方呈业看着两个低头吃饭的小孩, “老婆你那边怎么样?”
“就那样吧,成绩不是很好但也没垫底,中游。老师说家长要教上课认真点,这怎么教啊,天天说的嘴巴都起泡了,你以为你这是为了我们学吗,这学了是你自己的!”
她矛头一转方盛畅!
“还有你!别以为你就很乖觉,做什么事情都敷衍,你姐作业起码是自己做的,你连作业都抄同学的……”
“老师和我说话,这傻子在边上笑呢,还以为那是在夸他,”方呈业眉头皱着,“一个班上那么多人,老师还管着不止一个班,你上课认真点听,积极提问,有什么不懂下课勤快点问老师问同学……”
天幕上,小男孩极为文静地点头应和父母的话。
但这一顿饭,在那些看了段天幕的人看来,和平日气氛比起来到底是凝滞点。
“吃饭时教训孩子,次数多了,孩子便将吃饭和受训联系起来了,到时候厌食要伤身体的。”
985年,某平行时空。
是宋朝徐郎半老,诸多人类英豪力挽大宋狂澜。
换个视角,也是辽朝逐步崛起,风华正茂。
大辽萧太后,小字燕燕,正涉政辽国,时刻准备着和宋朝的战争,在想办法稳定主弱臣强的局势时,还要竭尽全力吞吃宋国成为自家的地盘。
……甚至小皇帝也是要管的。
“太后娘娘是忧心陛下?听闻陛下身体康健,饮食无忧,娘娘且放宽心。”
边上的辽臣说完才抬头看天幕。
小小一个家庭,桌面五菜一汤冒着热气,倒是丰盛又温馨。
一盘虎皮青椒,一盘苦瓜炒肉,还有牛肉丸汤、西红柿炒鸡蛋、清炒黄瓜、卤猪蹄……
“我大辽草原出身,马背起家,如今民间小富之家也未必有方蜻一家日常一餐丰盛营养,还有那盘子,全是花纹清晰的瓷器,民间多的是人碗筷都是木的。”
大臣精神抖擞,“娘娘,咱们快点把宋朝打下来吧!”
穷人看钱,那真是想抢着捡钱啊!
方蜻吃完要进自己房间午休,却听到妈妈站在她卧室钱招手。
妈妈轻声说,“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方蜻走过去,看着妈妈明显流露出的掩藏说秘密的姿态一头雾水。
她试探问:“妈?”
叶芳将方蜻拉进屋,也试探问,“我刚刚看你在洗衣服上的血,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啊?”
“你以后要注意一点,衣服裤子不要穿白色和浅色的,这样不小心漏了也不会丢脸,还有那些雪糕冰淇淋,最好就不要吃,不然到时候有得你痛……”
那个?
那个是哪个?
方蜻迷茫了一下,但很快就跟着叶芳说的话知道她在和自己说什么。
她安静的听完了妈妈说的话,才解释,“不是,校服上的血不是我的,我现在还没来月经。”
方蜻看见妈妈眼神一紧,略有警告,“说话小声点,哪有这么大声说这个的。”
方蜻:“……嗯。”
方蜻觉得有点委屈。
她没有很大声说话啊,这就是她正常的说话音量,而且现在母女两个是在房间里,又没有在客厅,周围一个外人都没有。
怎么妈妈这个态度啊,好像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啊……方蜻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天幕显出方蜻脸上那细微表情来。
她是心里有点不舒服,有更多人,是直接身体上不舒服了。
无数人看着母女说话,表情难堪,“这!这天幕真的一点礼法都不懂,就没有人来管束它吗!这等母女私话,外人如何听得!”
尤其孔孟之乡,千古以来,孔孟之道盛行,“男女八岁不同席”都是名声好的人家平常的规矩。
中午阳光照脸上有点刺,方蜻一屁股坐床边。
“就,你们在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们不是不用上课吗,我就和同学们去清江公园那里玩,路上遇到了一场车祸下去看了看,衣服上的血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不知道哪蹭到的。不过我已经洗干净了,应该没留下痕迹!”
“哦,这样啊……”
叶芳表情舒缓下来,又上下扫测一遍方蜻,“怎么会遇到车祸?你遇到的还是别人?”
“别人,我是半路上下去看了一下,没什么事。”
她叹口气,“我和同学去看的时候,救护车已经到了,把他们拉医院去了,也不知道受伤重不重,有没有出事……”
天幕上,方蜻话锋一转,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叶芳女士说,方蜻也到了这个年纪,正是要了解一些事的时候,母亲就接着刚才的话题,和女儿说起来女人来月经需要注意的各种事情。
母亲站在床边,女儿认真听着。
叶芳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简单讲了下穿衣颜色、别吃冰的冷的东西、这个时候洗澡用清水不能用沐浴露、遇上了体育课可以向体育老师请假……
之后,她又关上门,取出一片卫生巾,教方蜻区分正反面,再叫她用了后要卷起来再丢进垃圾桶。
许多以往对天幕一切事情当看戏的人,或尴尬或羞怯移开了目光。
“这种事情可以当众讲吗!不知羞!”
“也没当众吧……那人家都把房门给关上了,是这天幕,没脸没皮,把这些事情放给天下人看……”
一些年纪大些的女人看着那卫生巾,再看看藏在角落处塞着草木灰的布条,不知怎地,想要那对母女继续说下去,说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萧太后便是其中一员。
她身体不适自有御医,可是御医却少有这样叮嘱的话说。
可天幕上,此时方盛畅蹑手蹑脚靠近关着的房门。
他把耳朵贴近,试图听清楚里面在说什么。
他“biu”一下眼睛全亮了,大喝一声打开房门,“妈!我也要涨零花钱!!我姐零花钱涨了我也要涨!!!”
叶芳被儿子弄这死出吓了一跳,大步走过去扭他耳朵:“方盛畅!谁教你趴门口偷听我和你姐说话的!”
方盛畅歪着头,一边嗷嗷疼,一边不甘示弱,“妈!我也要涨零花钱!你不能对我不公平!妈痛痛痛松手我错了……妈!”
第63章就地建国,狠狠扎根
方盛畅趴门边偷听, 没听到前边的,就偷听到了他关注的钱。
哪怕是对着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亲女儿,叶芳对聊月经这件事也是避着人的, 儿子这样闹着要涨零花钱,等于她避讳了个空气, 把她气得拳头发硬,把方蜻丢在一边, 捡着个衣架把方盛畅一顿削。
方爸听着又哭又闹的就来看看。
方盛畅脸上挂着泪, 脸哭得涨个通红,一抽一抽的向男人告状,“爸,我妈偏心、偏心我姐, 她就可以涨零花钱, 我说一下就、就打我……明明就是她的错, 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儿子说的话, 叶芳对上了老公不赞同的眼神。
更气了!
当妈怎么那么难!什么都没做就被儿子扣个偏心的锅!
你妈长得那么像黑锅是吧!
方蜻坐在床边, 不知道怎么, 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妈妈在生气, 弟弟在哭,她要是笑起来, 多少是有点不厚道。
她凑上前把挨打的弟弟拉走,“妈多给的钱是给我买卫生巾用的, 你每个月也来月经?也要买卫生巾?”
方盛畅:“呃……”
方盛畅已经小学六年级了, 今年11岁, 也就只比方蜻小一岁。
这个年纪大人总是会说小孩还小,可是很多事情从学校老师、课本、周围人言行上,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懂点。
加上,教室是个半密闭空间,一些女同学的动作也不会像空气那样摸不准形,学校还曾有过只有女生才听的小课堂……
总之,方盛畅闭嘴了。
这件事的结尾,以方蜻每个月的零花钱涨30、方盛畅每月涨10落下帷幕。
某平行时空。
西汉初。
吕雉看着满眼是泪珠的女儿心中泛疼。
她半生颠沛流离,未发达前和丈夫聚少离多,发达后男人的宠妃是一个接一个,她一个女人也没什么男宠,有大汉万民国母的名,心里真当孩子的也只有两个亲生孩儿,长女刘乐[注1],次子刘盈。
鲁元公主哽咽道:“母亲,我害怕,我不想去匈奴和亲……”
匈奴在秦时不成大患,可汉朝却没有秦朝的兵力,由刘邦亲自率军攻打匈奴的结果,是白登山被困几天,不得不向匈奴服软。
两国局势,他强我弱,过去了,生死由他人玩乐!
鲁元公主也不让母亲跟着自己心疼,尤其这个时候,父亲刘邦还生病在床!
吕雉擦干女儿的泪水。
国力未得恢复,娄敬建议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开放双方关市;汉朝这边每年都送大批得丝绸、粮食、酒等等作为礼物,缓和匈奴攻打汉的想法。
毕竟不用打就长期送到嘴边的肉,和自己从草原一路打到汉朝后一次吃光,匈奴更喜欢前者。
她换衣来到刘邦病床前为女儿哭泣,刘邦先是破口大骂匈奴该千刀万剐,又和吕雉商量了哪些臣子要怎么用。
病稍好些,用其他人换了长女鲁元公主做和亲人选,自己也亲自带兵去平定叛乱。
从乱世一起扶持起来的帝后,说薄情,吕雉因为要与女儿生离而痛苦时,为汉朝的局势而担忧时,刘邦可以为她做出退步,自身情况已不太好了也去处理隐患;
说深情,他可以放任吕雉在各路宠妃轻视,可以因为吕雉儿子刘盈性格不像自己差点换储君。
夫妻间权力和各种感情的掺杂和拉扯,吕雉看着方蜻,可比方蜻看妈妈弟弟吵闹不耐烦的多。
“他争得,你怎么就不知道争?”
“今日在你面前的是你父母,会把你需要的东西放你手里,他人世人谁会这样送东西送到你嘴边,和你争抢到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才对!”
刘盈脸色苍白,“母后对着天幕说方蜻不与弟弟争利,真正不满的却是儿,可母后,您所做所为,不符合仁义……”
刘邦死后,刘盈继承皇位,把持朝政的是作为太后的吕雉。
她懒得去分清儿子是被儒家想法带歪,还是要拿儒家与朝臣们的支持来坐稳皇位,看不惯就自己来好了!
天幕照样放着方蜻的日常。
比起之前天天想着吃什么和朋友玩什么,她多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心事,有关于自我、未来,和死亡。
她的课本,有几页有空白的地方被她上课放空时,用圆珠笔画了重重叠叠的圈。
她的草稿纸,有时会用黑色水笔满是凌乱划出个人形,方蜻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用大红色的在人的脚步涂出一片血色。
有同学从她身边走过,看到了,就会有点好奇地问她画的是什么。
方蜻有时就会回答人家,“乱画的啦,就是上课有时候烦了学转笔。”
又有些时候她不想说真假,也懒得把说过的借口再多说几遍用来敷衍人,就扯开话题,“你见过商向山的课本不,他语文和英语课本上的插画都被他改着画过了,漂亮死了。”
这时,同学的好奇心就被她引到别人身上去了,她就不用管了。
这招祸水东引也有个小问题。
有些傻屌会起哄!
用一脸“哦~~”“我懂了”的表情,制造出一种方蜻这个女生喜欢商向山这个男生的事实……
方蜻抱着手臂,把人从上到下扫射一遍,鼻子里发气呲笑一声……起哄的人还是没有闭嘴。
害的她悄悄和袁萱嘀咕,为什么这招你用就行,我用就没用?袁萱就在草稿纸上画个八字眉的小猫来嘲笑方蜻。
下了那堂课,袁萱直去教室角落拿起扫把追着人一顿轰,人就老实了。
她这才像个骄傲的将军一样,教给方蜻秘籍:“因为他们怕我不怕你,我这样做他们知道我是真的会朝他们脸上打,你这样摆个样子,完了又不会干什么,不整得和调情一样。”
“啊?!你说什么!”方蜻大为震惊。
“口误……这话会难听吗?可是苍蝇围着你飞你却不打死,那不就是和苍蝇身上的脏东西亲嘴吗?”袁萱想了一下,觉得以自己同桌的性格好像不太能理解打人和打死苍蝇之间的关系。
“你都说不喜欢了,一群人还是围着你,把你的意思往另一个方面去曲解,你说的话根本就没人听……你不想像拍苍蝇一样弄死他们吗?”袁萱看着方蜻,眼神透过她看到了让自己恶心的东西。
袁萱说完就趴在桌上了。
天幕将这个女孩几番变化的眼神照个清楚,而方蜻明白袁萱的恶意不是对着她来的,也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会想,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好。”
“是不好,还是不敢?亦或者,是像我一样,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招兵买马抵抗的事情,所以不会?”
李秀宁说完,不再看天幕分心,仔细整理着身上换好的男装,佯装气定神闲,去招揽流民,准备起兵。
这个平行时空,处于隋末。
李秀宁出身陇西李氏[注2],四处乱象频生,她一个世家千金便跟着家人一起往更安生的地方搬,可中途出了意外,她和父母丈夫失散了。
国朝灭亡时期总是配得上一切关于贫穷到极点的想象。
地里没有粮食只有荒草,路边野草的草皮和根都被人从土里掘出来充饥,流民成群了会盯着落单的或看着像有食物的人哄抢。
李秀宁路上走来很是小心,实在受不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干脆想办法说服别人跟着自己起兵,好和远方的父亲遥相支援。
男装只是权宜之计,等到局势稍患周身安全,她就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
“方蜻,真是羡慕你那个国家啊,这段时间我见了太多饿殍,尸体被老鼠和飞鸟啃食。”
她握紧拳,气息平稳对自己说,“万事总有第一次!”
方蜻是略沉闷的性格,但也不是那种把事憋死了不说的木头,她想了很久,终于在某一天,把她脑子里模糊的念头和乱糟糟的情绪想清楚了。
天幕上,初一九班正在上体育课。
跑步也跑了,训练也做了,体育老师看看手表上时间,还有十六七分钟就放学了,再看看一群累得跟什么似的学生崽,挥挥手让他们自己活动了。
“就这点时间,这点辛苦,也需要这样休息?”送公主和亲,路上的侍从看着天幕上一群到处散开的学生,脸上表情从羡慕,到不解,最后无奈。
“没办法,天幕上那些女子又不是咱们要去和亲的公主,就没见她们赶过什么路,稍微远点就直接钻那铁皮公交车里去了。”
某平行时空,汉朝。
但是,此时汉朝已经从弱小变为强大,从汉高祖刘邦开始的公主和亲之策,也从汉朝满朝男儿弱于匈奴的屈辱,变成了他国对汉朝强大的仰慕和递交友好信号的信号。
这一条和亲队伍,从汉朝出发,要到波斯去,路太长,已经走了两年了……
前方突生吵闹,两个对着天幕上一群学生蛐蛐的侍卫转而看己方队伍。
前方是波斯使者和公主身边的侍女在吵架。
波斯迎亲的使者气都气死了。
“你!你!这……”他十分气又不敢太大声说话,“你是我波斯向大汉求娶的公主,路途遥远,你玩乐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停在这生孩子,接着怎么……”
生产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之前数月胎儿挤压五脏六腑,骨盆扩张逐渐夜不能寐,如今胎儿要出来,下身直接变成一个撕裂的血洞!
偏偏这个时候这波斯人还要在这里找事!
这时,生孩子的公主看波斯使者比波斯使者看公主更不顺眼。
或者说,只要没人承受她的痛苦,这时候她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撑着力气与侍女耳语两句,侍女点头,轻擦公主额头上的汗珠,又将挡风的帘子盖好,面色严肃站在了波斯使者面前。
“吵什么吵!我们公主生的可不是凡人子嗣,是太阳神与公主神交后才落于公主腹中的神子!”
至于半途生产不好带着婴儿赶到波斯?
简单!
那就直接这这里建个国家好了!
强大的女人可以在任何地方狠狠扎根。
这位和亲公主不仅落地建国,为朅盘陀国,更将这地方好好经营。
这个地方从路途不重要的一点,变成可以使北印度、睹货罗、莎车、疏勒、于阗等诸多小部落小国交通的一站。
而此地王国建立,公主和带着的和亲队伍都出身农耕文明,又使周围一部分游牧塞人的风气,农耕经济、城堡市镇发展。
她生下的孩子,她孩子的孩子,将这对比大汉来说的小国,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此时,这位和亲公主还在在营帐中生产,刚做出建国决定。
风声飒飒,砂砾热气逼人,身下留着血,手指甲抓得折断了。
这位公主现在看不见天幕上的画面,也离她的一生结束太远[注3]。
天幕上。
方蜻把校服打个结系腰上,找了个躲着太阳吹着风的角落,和袁萱、霍燃燃一块缓气。
可能是朋友就在身边,没太多人,也可能是风微微吹来很惬意,方蜻憋着的心里话就是这个时候说出来的。
“你们说,以后学医当医生怎么样啊?”
袁萱在找块看着干净地,坐下:“嗯?不怎么样吧,不是很感兴趣。”
霍燃燃倒是一如既往热络,“应该挺好的吧,不是都说学医好吗?当医生的话,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怕了。”
说到这,她又想到自家爸妈一些话,语气有些不确定:“而且从工作的角度来看,当医生的话,算是挺不错的工作了?”
“呃,也不是这个原因吧……”
方蜻没怎么想过太远的事。
她想不到,周围也没什么参考对象或者讨论的大人。
方蜻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杂乱想法,“就是上次路上遇到车祸的事,我有点迷茫,我在想,别人是会死的,我讨厌的人会死,我喜欢的人会死,我爸爸妈妈弟弟会死,我的同学老师朋友会死,我也是会死的…所有人最后都是会死的。”
袁萱:“嗯,对。”
“那所有人都会死的话,我要怎么办呢?我又有什么呢?我现在在学校,每天都是看书读书做题,隔断时间就小考大考又有什么意思呢?初一之后是初二初三,又有高中三年,以后还有大学或者工作,也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重复几乎一样的事情吗?这样有什么意义?”
霍燃燃:“啊……方蜻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无聊。”
她问:“可是这和学医当医生有什么关系?你想拿这个当目标?”
“嗯!”方蜻有点羞涩,“人都是要死的,反正……就是觉得去学医的话,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死就没那么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就是突然冒出个学医的想法,然后越想越觉得想去做。”
袁萱笑了笑:“挺好的呀方蜻,想做就去做吧,加油!”
霍燃燃也跟着点头,“作为朋友,支持你!百分百支持你!”
天幕上,小小角落除了三个女孩子,她们靠着的墙,不知道是什么花草,种子飘落到了完全不适合生长的墙上。
墙上斜斜长出几簇很小的绿色叶子来。
方蜻也不知道,她的眉眼随着和朋友聊天,舒缓了些。
东汉,179年。
这个平行时空,已经围观天幕有三天,大部分人还处在观察异相的心态中。
华佗看了三天方蜻上课,看出那些书、理、民生的发达来,行医几十年的小老头看遍世人,当然也能“望”出来病。
作为天幕展示主角的方蜻,有心事,心里藏事久会有郁结。
“说出来了,这个病,就成不了气候啦!”华佗笑眯眯地道。
第64章滚进来解释异相
人与人性格不同, 处境不同,有些人需要不停地将某件想做的事说出口,从外部的种种反应中得到反馈, 再将其变成自己前进的动力。
有些人对待某件事则又是另一个处理方式。
不需要反复宣之于口,因为旁人的过度关注于她而言是一片又一片虚幻的山, 说的越多,压力越重, 会逐渐化虚为实生出恐惧来, 让人再也走不下去。除非,她把事情做好了。
落定了,真真切切感受到手捧着结果,才能安心咀嚼成型的喜悦糖果。
方蜻知道她是后者。
自那次把心里想法说出口后, 她就没怎么再提这个想法了, 家人没说, 父母弟弟……她说不出口, 总觉得会打击到自己。
同学老师们?
这只是一个想法, 说出去能聊什么呢, 她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她先自己悄默默地去关注一些关于这个选择的事情。
今年初一,以后学什么好像很远, 但中考完如果分数不够可又不想去职中或者打工,可以去上卫校, 以后当护士。要能考上高中,就在学校再读三年, 要是成绩好到了分数线, 高考后就可以报考更好的专门的医科学校……凌乱的线条里划出大片的空白框框, 那是方蜻准备用来记有哪些学校的。
直到她记着这些零碎文字的纸张被袁萱和霍燃燃看到。
霍燃燃:“哇!你记这个干什么啊?”
方蜻不好意思:“就,随便乱写的……”
袁萱就是她同桌, 霍燃燃常来找她玩,方蜻也没有太认真藏,被看到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袁萱歪着脑袋看上面画的弯弯曲曲线条,脸色有点茫然,“你以后真想以这个当目标啊,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说说……”
方蜻:“……”
“那你还给我说加油!?”
“唉,那不是不能扫你兴吗,你有想法,又不是坏事,我当然是鼓励你的啊。”
一平行时空。
清朝中叶。
时间走到1776年。
杭州城内人来人往,有行人与友人路上边走边寒暄,有商户和客人一人手上拿着斑斓图案的布匹议价,有一家人簇在面具摊子前选定递钱,有人拿着银子到店门前等着人剪绞成更适用日常的碎银……好不热闹。
“天上……爹!娘!你们看天!!”
“这是要下雨了?不像啊?”
衣服晾晒在外的看到天上乍然出现那么大一块黑,别的先不想,急匆匆去把衣服和东西收了。淋了雨衣服倒不要紧,食物那是要霉掉的——“天爷啊!那是什么!”
那一片蔚蓝的天空,原本是堆着十数缕稀薄如长披帛的白云。
如今,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屏幕。
有人看了几眼照旧干着自己的事,反正卖东西的商人是不肯多给客人太大便宜的,绞碎银子的也不会乱换价。
倒是不少信佛的、信道的、信五通神的、信什么说不出名神神鬼鬼的,眯着眼睛看着那方天,头脑里不是套着自个知道的神明神迹,就是想着这个该如何像信徒们解说。
陈端生借着日光纺织,想歇歇眼,正要继续手上活计,下一刻,安静的天幕快速展开。
一个穿着蓝白色衣服的女子的脸,出现其中。
画面是极其直观的,眼睛会第一时间将它所看到的画面传输给大脑。
本应该敞亮的空间摆放许多一模一样规格的桌子,周围的墙雪白雪白的,室内光线明亮如白昼,而女人的脑后有块占了大半面墙还写满字的黑板……
窗户与窗户间的墙壁上,用错字写的一条红标语: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最让陈端生感觉违和的,就是那画面正中的女子一头短发被极其潦草扎起,她旁边那个女子也是这样发型打扮,周围还露出不少年纪相仿的少男,竟也是满头乌黑,而且头发短到和和尚、受刑过罪犯一样?!
受惊的陈端生“嘶”一声,针刺破了手指,流出血沾到布上。
她抓紧去补救:“幸好,这个地方本就是要绣上图案的,不然清洗不干净留下痕迹就白废了。”
所以……那突然出现的天幕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子头发短,男子发型……好怪!
她看一眼,再看一眼,绣布上面水迹干爽这短短时间,硬是把天幕上女女男男桌子墙壁给看顺眼了。
自从大清入中原,便一直有从中央下发让汉人剃发的命令。
千百年观念流传、儒家倡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先,汉人与清兵打战血海深仇在后,最初溯源,得到明末清初这个乱世。
一个国家兴盛的样子大多是一个模样,衰败也是。
明朝末,明朝的朝廷各种政体毛病集于一体,政治腐败,党派争斗,统治者阶级昏庸无能,阶级矛盾尖锐到各地都有活不下去的农民起义成军。
各方势力登场抢权,屠城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以至于史官记录都……也许史官也没命记录了呢?
明末清初,有李自成势力屠城偃师、黄河水淹开封,还在六安、霍山、简州等地,以□□妇女、刨孕妇取活婴、聚民群杀取乐;之后是李自成,三屠成都;对当时百姓来说更苦的事是,那时清兵也入关了。
但,清是最后的赢家。
而经历过赵州、三河、昌平、良乡、陕西潼关、江南杭州等地大屠杀或屠城的百姓,当时对清朝廷的恐惧和仇恨可想而知。
管理百姓和民心,不让他们反抗,就成了大清立国后让清皇帝烦躁的事情。
以前是打人抢东西,杀光了就杀光了,现在自己当皇帝了,再杀光,那家里的皇位怎么传承,不得是越往下传财产越少!
剃发是政策之一,从外形上让统治区域内的汉人更改文化,对满清更有服从归顺之心。
于是,清初剃发之令下得民间,一批刚烈男子最先剧烈抵抗,被杀了一波又一波,杀到只留下顺应的。
女人却是不用剃发的。
她们向来是作为财产而存在,封建社会框架允许她们的最大最广的作用,就是在免费劳作的同时源源不断张开双腿生下源源不断的新人。
谁见到过有女人不停地揭竿而起?谁见过女人不停地召集流民当将军,杀人如剪草,每朝每代旧茬换新茬?
这光辉的历史和过去不是她们的,因此,她们也没有让统治者防备的资格。
大清男子,逐渐的,发型都是前面半光后面缀着一条长长的辫子,而辫子也从最初少少一条丑陋的老鼠尾巴,变得可以留下占据大半个后脑勺的发量。
他们和天幕上的少男很不像。
大清女子,逐渐的,成为整个社会病态的垃圾桶,汉女数不胜数的残疾脚,日复一日的匍匐劳作,被束得紧紧佝偻的乳,满女曾经是马背上的风,也逐渐被同化,拘到宅院里。
她们和天幕上的少女也不怎么像。
作为一个作者,陈端生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脑已经开始搜集一些东西。
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但她作为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人间一切的感受,她对此都很敏锐。
天幕上。
方蜻很明显被袁萱毫不保留的偏袒姿态乐到,那样想气但是演不出来的小表情,叫陈端生瞧着就跟着会心一笑。
她略带忧郁:“我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脸了……”
杭州城中到处都是大惊小怪的声音。
又不是只有陈端生一个人看见。
不过,每个看见的人,都很快像她一样,先看方蜻的样貌、头发、打扮,再被给她当背景板的男同学的一头短毛吓得乱叫。
天幕下。
紫禁城中,皇帝是乾隆,他已经当皇帝四十一年了。
他和朝臣们都知道,纵观史书,他算是个很长寿的皇帝!
大太监跪在冰凉地板上,“奴才见过皇上!皇上,钦天监的一众大臣们到了,就跪坐外边等着皇上召见呢!”
穿着龙袍的老男人面色极为难看:“还不快点滚进来!给朕好好解释那刚刚出现的异相是什么情况!”
第65章被赐死的30秒
紫禁城中, 跪在皇帝脚下的奴臣们头脑风暴想着无数话语来应付暴怒的皇帝,却无法安抚老男人对于事态失控的焦虑愤怒。
自古以来,坐上皇帝位子的人都要弄出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来证明自个是“天子”, 各种方式宣扬皇帝统治天下的合理性,可时间从春秋战国走到清中叶, 许多事情已经不能蒙蔽恐吓得住了。
郑和七下西洋,东方无数天文数算家研究, 加上西方无数传道士涌入这片土地, 这时谁推崇天圆地方,已是心照不宣的半公开笑话。
而神明鬼怪的存在对有识之士来说,是奸恶之人用尽手段作恶,比如, 传出某和尚庙求子百分百灵验, 那可能是因为求子的妇人被罪犯假扮和尚□□, 而受害者顾忌太多不敢言;
比如, 谁家说菩萨显灵赠子赠妻, 官员觉察异样, 将人招来细细一审,原来是那孩童女子都是从拍花子手中买的;
再比如, 哪位道人符水治病一绝,那是因为里面加了点盐、糖、或者稀饭水, 使病人恢复几分力气,那死了的人又不能说话。还有“苍天已死, 黄巾当立”的经验包在前, 这种道人、符水、事迹什么的, 掌权的听到得一秒内长出三四个心眼来……
大清一朝,在前面秦汉唐宋元明的经验包上, 把往前几朝灭亡的补丁叠得厚厚一打,将封建集权玩到了大成。
世界形势是要关注的!
民众是要蒙蔽民智的!
大臣们可万万不能是前几朝那样共治的士大夫,全是皇帝的家奴!
在这种背景和权势下,乾隆很随意就寻了由头,将一群跪着的人下狱的下狱,砍头的砍头。
天幕上,课间十分钟显得那么长。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就是!我们帮你一块参谋参谋,肯定是比你一个人收集信息来的快的……”
三个女生挤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商量章程。
方蜻是个喜欢计划的人,最舒服的行为方式就是三思而后行,不需要什么意外来打乱计划她觉得最棒了。
她们开始制定计划!
她们商量出来了一个很详细的流程!
首先,需要了解先了解这个专业有哪些方向?
可以去网上先找大概的信息,再整合。
然后,这些方向需要怎么一个途径,又有没有什么要求?
还是先网上找信息,接着再根据留着的联系电话邮箱去问招生的老师、那些比方蜻更困扰面临填志愿的家长们学长们、不拘网上现实,看看有没有认识什么已经在学这个专业的人,主打一个全面问问。
之后就是根据这些搜集出来的信息,来看方蜻自身的情况,分数、喜好、时间、经济状况。看看选哪个方向比较好一点,也许一些老师和学哥学姐们会说点他们角度的建议,看看能不能用上……
方蜻看着本子从行动步骤从“1.xx”写到“20.xx”才停下。
边上还留了一大片空白,给三个人暂时没想到的东西留了记录位置。
“好多事啊,看起来……”
袁萱勾勾嘴角:“多,但是不杂,你看要做事怎么做写的清清楚楚。”
她觉得这种方式能把原本杂乱的烦心事整理得条理清晰、行动有方向,袁萱也抽出了自己桌面上的一本草稿纸。
她提笔就要写计划,写了个袁字就笔尖就顿在了那里,直到水笔在纸面上晕出一个黑色小点,袁萱才阴沉着脸放下笔。
“唰——”
这张草稿纸被袁萱撕掉团成一团,她看也不看,直接往后面放垃圾桶的角落丢。
“错别字。”对上方蜻和霍燃燃看过来的眼神,她习惯性笑起来,把刚才的失态掩饰过去了,“对了,要不要晚自习我偷偷把手机带来?”
方蜻迟疑了一下,摇头:“别了,等下老师看到直接收走,上次不是有谁被收到拿不回来吗?”
上课铃响了。
打断学生们的放松时间,也将许多人眼神重新吸引到了天幕的课题内容上。
等到下午放学,霍燃燃一离开学校范围,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给妈妈打电话。
她可乐意给生活找点好玩的事情了,借着方蜻做计划的由头,和妈妈大煲电话粥!
“妈妈妈妈,你现在下班没有,我刚放学,我马上要问你一个超级超级难的问题,妈妈你有信心能回答上来吗?”
“下班了,刚吃完饭。”
天幕上,屏幕分作两半。
左边是一个举着电话手表的女孩被周围两个同伴挤在中间,在路边靠墙方向往前走。
右边是室内,安静的室内,一位一看就与霍燃燃有六七分相似的年长女性坐在办公桌前,拿着手机接电话,将面前的资料合上,再轻放好。
她面色舒缓,声音温柔又好奇:“哦,我的燃燃宝贝要问妈妈什么问题?咱们先说好,不能是刁难人的那种,也不可以是脑筋急转弯。”
“不是那个啦,我是想问,妈妈你觉得学医怎么样啊……”
“宝宝你是想以后学这个吗?听说很辛苦的哦,要背很多书,还要学扎针、解剖小动物之类的,你之前不是养过小兔子吗?到时候兔子老鼠都会是你的实验素材,你怕不怕呀?”
霍燃燃妈妈和女儿说着话,座椅一转,手掌摸索到一把尺子,顺手转起来。
“那是什么……”
某平行时空的秦朝,草原之上。
公子扶苏和蒙恬站在边境,晃神地看天幕,尤其盯着霍燃燃的电子手表和那亮着光的手机!
“这天幕真是奇异,总是我在以为知晓它全部神奇之处时再出新花样。像这样的通信方式,要是我们也有就好了……”
天幕上那对母女,分隔两地,一人在这个省马路上,一人在那个省卧室之中,却能面对面说话,无一分延迟!
公子扶苏不由想到自己。
他在边境,他父皇此时已经巡游完毕,回咸阳宫中休整。
而在公子扶苏和蒙恬目光最远处的地平线,有一队人像聚集的蚂蚁。
小小的黑点们朝他们这边移来,那是公子扶苏和蒙恬等着的、来自始皇帝嬴政的旨意。
等待总是很漫长的,尤其是来自为父为皇这种绝对上位者的消息。
公子扶苏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出声:“蒙将军,咱们要和咸阳宫中说上话,传封信快马加鞭也要一两月,若是像天幕上那电子手表一样快速就好了。”
“公子说的是,若是这样,陛下有什么旨意我等能快速领命执行,不说能解公子与众兵卒思家之苦,换到战场之上,打起敌人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说到战场上传讯这样简单,一群将军士兵们情绪都给调动起来了,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
“电子手表”看着是暂时没可能了,那让士兵们把旗语记更熟!
但公子扶苏和蒙恬都不知道,在他们带着四十万大军镇守边境的时候,在他们等着皇帝新的来信做下一步时,咸阳宫中,只有秦始皇堆在众多咸鱼中发臭的尸棺。
他们面前的天使,手上根本就没有帝王诏书,有的是中书令赵高和丞相李斯为了胡亥坐稳帝位编造的列罪书!
那赵高派的使者将编造的关于蒙恬和公子扶苏的罪状一一念完,对着昔日身份尊贵的始皇帝长子道:“……令公子扶苏、蒙恬,赐自尽!”
天子使者一行人数不多,数十个。
蒙恬这边,四十万大军在侧,公子扶苏却是面色苍白,身影恍惚。
那念的生怕此事出了差错,将手上那份由李斯盖了皇帝玉玺的诏书递给扶苏,
“……今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馀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秏,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注1]
“公子!您是陛下的长子,怎么可能这般轻易赐死您!起码要……”
扶苏呆呆接过剑。
蒙恬心中满是对此事的疑窦,可始皇帝积威甚重,他只能先看住公子扶苏好叫他不自裁,身后的四十万大军暂时无心压制。
天幕上,霍燃燃和妈妈还打着电话,袁萱和方蜻也隔着电子手表说了“阿姨好”。
年长的阿姨在对面三个小家伙说完后就停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也没有说学医不好,就是觉得辛苦,可是要是这样想的,做什么事情都是很辛苦的,像我工作,像燃燃爸爸的工作,宝宝你和朋友现在天天上学压力其实也不小,对吧?”
霍燃燃点头:“也会觉得累啊。”
“有喜欢的目标是好事,从我这个大人的角度来看,女孩子以后手里学了有一门本事,不管你是认真工作赚钱过舒心日子,还是想结婚生子兼顾家庭,都挺好的,而且经验积累可以开诊所,老了也有医院返聘……”
是自家小孩说话可以随意点,别人家的,说话不慎重可就不小心误导人了。
天幕右侧,量尺停下转动。
“其实阿姨觉得燃燃拿这个话题来问我是不太合适的,”方蜻听到那个未见面的阿姨温和劝说,“因为这是你的选择,外界信息真假好坏交错,外人说好说坏其实都不用太过在意,只有你自己试一下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就像,小马过河一样。
方蜻明白她的意思。
天幕上,三个女孩继续往前。
天幕下,蒙恬一把握住了公子扶苏手中的青铜剑!
“公子可曾听得天幕上那位母亲如何说!外界信息真假好坏交错!公子如今一心自戕,可万一!万一陛下不曾真的要公子死呢?”
蒙恬越劝嘴越灵光:“公子是陛下的长子,即便诏书是真,要是陛下发出之后又后悔想重发布王令呢!那时人死不可复生,难道公子舍得陛下为您伤心!”
赵高胡亥派去边境的使者不知道剑割着脖子的30秒里,公子扶苏是在想“我不自杀父皇会愤怒我不听话”,还是在想“我自杀万一父皇会伤心我太听话”。
但他们节奏被天幕方蜻一行打乱了点,看着蒙恬分出小股精锐带公子扶苏前往咸阳求真时,就不小心变了脸色,让兵卒报给了公子扶苏和蒙恬听。
真相揭开。
公子扶苏含泪消化着消息:父皇已死、幼弟夺位,中书令和宰相都站在胡亥那边。
而他只有……四十万大军……
一兵卒问:“那咸阳城如今有多少兵马?将公子扶苏送回宫难否?”
另一兵卒算了算:“咸阳城加上周边不过八至九万,应当不难!”
这边一个平行时空,公子扶苏没自杀,哭着带亲信把胡亥赶下秦二世的位置
他在看到真正的秦始皇遗诏将他立为太子承接事业之时,泣不成声。而蒙恬则十分感激那时候天幕正是放着直面沟通的例子,好叫他找了个能打动人的理由,将一切祸患在开头改变。
毕竟,从边境到咸阳路途遥远,处理政斗、始皇帝下葬、公子扶苏登位这些事又费时,这么长一段时间,足够让他们从天幕上得知原本的历史轨迹了:公子扶苏自杀,胡亥杀光所有兄弟姐妹,陈胜吴广起义,秦二世而亡,民不聊生……
秦二世赢扶苏想到此,更坚定了以仁治国的想法。
而另一个平行时空,有的皇帝就没那么开心了。
清朝皇宫里,乾隆皇帝心烦意乱看着天上那完全无法控制的天幕。
他拿着印章乱按名家字画发泄情绪!
地板是到处散乱着丑不拉几的纸绢,就这样,乾隆的怒火依然无法消些,直接将桌上用具狠狠砸在地面上发出重响来!
宫中太后,他的生母,要是对他怎么做事多说两句,他都要让人劝太后“后宫不可干政”!
那天幕上女子问女子答的,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京城中许多街道,那本应该入睡的百姓们,悄悄地张开着窗缝,时不时看看那天幕。
大流还是愚蠢迷信的人多,把天幕当成是什么异相预警,聪明或有权的一批是走在世界顶端的,探究天幕。乾隆甚至拿了大炮去轰!
也只看见炮筒打个空!
此时的西方和东方有个共通之处,神权不如皇权、依附于皇帝。
清朝的土地上,有很多从外边涌来的传教士,除去传播神明和信仰,还隐形担任着皇帝的一些期望。像观察外面局势、看看走过的地方兵力强弱能否为已用、带些稀奇的东西和见闻回来、偶尔还会充当下人形自走信鸽。
天刚有黑边。
“约翰?这次这么快就出来了?这位陛下没留着你们说些民间趣事吗?”
三位传教士前后脚从紫禁城中走出来,和守着外面的国外侍从们汇合。
约翰神父压低声音:“皇帝陛下心情很差,杀一批人也没让他心情好些,咱们马上走,赶紧替他把信送回法国那位路易十六世手上……”
几人迅速达成共识,连夜狂奔离开京城。
谁懂啊,这大清国的皇帝真是个恐怖的控制狂和杀人狂!
在法国,皇帝陛下路易十六世和教廷大体上还是有来有往互相捧场子,他看不惯神父也不会下令乱杀,可清朝皇帝他是真的会因为什么感到被冒犯而下令的啊!
神父们在民间游走过,他们之中,有人有幸见过清朝廷是如何绞杀一些“不听话人群”的。
世界上有许多不同的文化和民族,吉普赛人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此时居无定所,整体偏向流浪民族。
而清朝中叶时期,亚洲、欧洲、美洲地界都有吉普赛人群体出现以寻觅合适的定居地,别的不说,清朝廷反正脾气不咋地,摸清这个外来族群排外又不事生产,很直接下手剿了。
马车车厢内,不知道是哪个神父,又说起来清朝在边境的战争……
马车轮子跑得要冒出火来了!
死腿!快跑啊!
天幕上,已经到了入睡的时间。
方蜻摊开那本搜集了很多信息的笔记本,翻翻前页,临床、口腔、中医、针灸推拿、护理、药学、护士、医学影像、法医、儿科;
看看中间,五年制高职专科、3+2分段教育、对口升学、普通高考……
方蜻有点晕那些看着复杂的对口规则,加上她以前从来没从别处听过到,就更倾向高考报名大学这个途径。
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网上搜这些医科学校往年分数线时,方蜻发现每个要求都很高!
她看着那列出的七八所医科大学,躺床上,可是左滚一下,睡不着,右滚一下,也睡不着。
死鬼!起来学算了!
叶芳关掉了客厅的灯,见到女儿门缝里还有光亮透出来,皱了眉走近去推门。
推门前,她想:十点半了还不睡觉,找骂是吧!
推门后,她说:“睡太晚长不高,你看书做作业看着点时间睡觉。”
“嗯嗯,妈我知道了,关下门。”
天幕一闪,显出了苍穹顶端的诸多繁星来。
地上许多围观的人就知道,他们也该睡了。
第66章因现实搁置的再生缘
天幕黑、亮、黑、亮、黑、亮, 如此一段时间,时间就过去了两个月。
处于清朝中叶的女作家陈端生经过观察对比,发现天幕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首先, 时间和她所处的时间速度不一样了,深夜时间段也不再沉寂, 而是继续播放着。
陈端生度过两月不满的时间,却看着天幕上方蜻天天读书学习, 直接过了一个期末和一个寒假假期, 她一直心中算着日期,天幕是竟是过了足有一百五十八天!
这一方天幕出现在她面前时,方蜻姑娘正读初一上学期,刚考完期中考试。
如今却到初一下学期, 即将进行期末考试, 她的老师们一个个都重复叨唠着学生, 要她们考个好成绩出来, 给初一生涯画个圆满的句号。
其次, 陈端生确认天幕中的女主角方蜻, 和天幕本身,是两个有所联系但并不相连的存在。
从“它”从不曾将方蜻一些私人镜头播放出来可以说明。
天幕刚出现时, 那叫“方蜻”的姑娘似乎已是确定的主角。
天幕跟着她的行动而行动,开始播放天幕中的“21世纪”, 方蜻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路过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与旁人交谈嬉戏, 都细微至极。
可是人皆有身体需求。
呼吸、饮水、进食、更衣、便溺……这些部分, 天幕上从不曾出现。
陈端生跟着方蜻的视角, 见过学校的厕所,下课时间学生们蜂拥而去;
见过她家中的蹲坑、贴了印花的水箱、淋浴头、洗漱台、84消毒液、拖把和配套的桶, 一家四口春夏秋每日都洗浴,即便是冬天,在热水极为便捷的情况下,最多拖2-3天不洗漱,再敢犯懒下去就会挨这个家女主人的骂;
见过街边有时会出现公共厕所,上面的图标清晰箭头直指方向,甚至稍大型的商场内部都会设有厕所……
有无数人看不明白一些工具的原理,不需要去想这些东西存在需要社会发展到怎么一个文明程度,可他们有眼睛,那随处可见的水龙头用得多泛滥啊!
某平行时空。
一个村庄村头上,二十几个壮汉个个涨红了脸拿着农具聚在一起,“王家村那群人他祖宗十八代都是没爹生没娘养的狗屎东西,看着要浇田了,就把水截了!”
“他们的秧苗要水,我们的就不用?到时候秋收,割下来也是空瘪壳子!难道要看着我一家老小饿死!”
一部分农妇也是拎着刀棍跟上,有些妇女要看顾太小的孩子,有些半大的孩童张望一会,竟也跟上爹爷叔伯当个战力了。
被骂着的王家村的人也是不落下风,两方人碰上面时,对面也是一大群青壮男拿着锄头和刀棍。
聚集之后,都不用多骂两句,两伙人开打!
打到头破血流,被人截走的水流才抢回来。
被打的实在重的,只能躺在地面上缓缓气,兼盯住对方行动,好手好脚没伤的,就趁着抢回水,快点给自家灌溉田地。
土地和野草被洒了些许血迹,天幕上,一双手将水龙头一拧,对着出水口洗起手来。
“哗啦——”
“不用关。”
方蜻洗干净手,正将水龙头关好,一转身,见到排队在她身后的三个女同学。
排队的人一个接一个洗干净手。
“唉……那么多清水。”
天幕下。
刚打完的两个村子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对着天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天幕上,方蜻往自己班级走去。
现在马上期末了,老师把气氛塑造的比较紧张,她回到座位,同桌林梦兰正翻开着生物书在看。
“下一节是生物课……老师还没上课啊。”
“先看看嘛,”林梦兰翻着书,手指夹着目录,“生物课本来就是副科,课没那么多,我猜这节课老师可能会用来把前面的知识点全部复习一遍,后面的课大概都是被安排做试卷和讲错题了。”
“这样吗?”
方蜻略有疑惑,但还是比较认可林梦兰说的话的。
班上隔段时间会整组挪位置,等到初二班级位置也要往下挪楼层。
同桌自然也是会换的。
方蜻的同桌位置这一整年变动比较少,换了两回。
上回是个男生,因为他上课爱和后排男生丢纸条,当时方蜻正是因为想要提高分数认真学习的时期,有点烦他影响自己,给班主任说了。
之后,老冯就把林梦兰和方蜻塞一块了。
当时方蜻是想重新和袁萱当同桌的,老冯却没这样安排。
不过她和袁萱也没有距离太远,只是从同桌变成了前后桌。
在方蜻看来,林梦兰是个比较好相处的同桌,只是她对待学习的态度很极端。
她平时上课并不十分认真,但是在考试前,那群认真复习背书的人群里一定有她,考试成绩出来,前十名也一定有她。
她重视方法和效率,最讨厌所有时间都花光了去做一件事还没做好,会认为那是在做笨工、欺骗自己、磨洋工。
方蜻自认是个笨人,不敢向她一样敷衍平时的上课然后考前一口气踩重点,但是一些学习方法林梦兰也很乐意分享,目前来说两人算比较合拍的搭子。
方蜻看了眼正趴在桌面上睡觉的后桌,心里有点嘀咕。
唐朝。某平行时空。
李世民的皇后长孙无忧看到了天幕上方蜻微微皱起的眉。
“袁萱……她最近怎么每个课间都是在睡觉?”
她身为皇后,自然是满意自己与丈夫青梅竹马夫妻和美和一国之母身份的,对于天幕上那些各有鲜活各有前途的女学生,不会忌妒怅恨,还算平和。
她只是偶尔也会思考,心想那些女子走的路更多更好,也挺不错。
长孙无忧聪明又贤惠,干的多是对帝王揣摩人心和掌管宫中琐事,又还有许多孩子要带……如此,她就生了些慈母之心。
“方蜻这段时间专心致志,照这样的势头,她想考的学校应当是能成。”
“袁萱那边的事看不到,她以前是清早和下午那段时间才更容易犯困,最近总犯困走神不提,笑也不爱笑了,情态沉闷太多,她莫不是遇事受欺负的性子……”
宫女们敬爱这个皇后,笑着和她聊天,“娘娘有慈悲怜悯之心,可惜这位袁萱姑娘和娘娘隔着天幕,不能将自己的苦恼和娘娘说,要是说了,娘娘一定会帮她的!”
“也许过会儿就能看到她和老师说遇到的事了呢?”有宫女不以为意,“总觉得她们这些天幕上的人没有什么大事要忧虑的,天晴下雨有伞,吃饭喝水也没饿过,要住有房要走有车,也没见着周围出个要提着脑袋伺候的……”
宫女突然惊觉自己在说什么,马上闭嘴,又跟着其他人的话题说起别的事来,比如,夸夸皇子公主最近做了什么,长得多好。
长孙无忧笑笑,也将这个话题打岔过去了。
天幕下。
陈端生空出双手,和方蜻林梦兰一样,等着生物老师来上课。
她生于清朝。
是天幕上学生们交谈时用来鄙夷对方才会说的词汇,“古代”、“封建社会”、“大清已经亡了你这个老古董”。
但她只是出生的时代比较老旧,人不是笨蛋。
在大清这个全面打压汉人、限制人去学习知识的时代,她可以以女人的身份去写书投稿,她的行为举止堪称出格。
而这部以女主孟丽君女为主视角,主线是女扮男装靠科举的小说《再生缘》,一经书社发表,风靡江南一带。
凡是热门的戏班子,都将再生缘二次改编唱腔放进自家可演可点剧目之中,除去戏剧,评弹、木鱼歌、潮州歌、鼓词都追上竞相改编、演出。
这个改编将《再生缘》的热度直接从江南拱到了全国,更一笔定进历史,成为文化本身的菁萃。
陈端生做的事,本来在大社会背景下很出格。可她本身的才华、赚到的钱财、得到的认可和荣耀,将出格两字轻轻抹去,堪称天才。
只是,天才也会被现实的碎石扎脚。
她的主角女扮男装考科举,是因为她从没有见过女子考科举进入官途,这是一条从不向女人开放的璀璨大道,所以她的笔下主角孟丽君只能扮演男人。
她的母亲因病身亡,陈端生只能接受母亲死去的痛苦和思念。
她的丈夫姓范,因科举案被罚,如今在杭州极为遥远的边疆。陈端生花钱打点希望他能免受些劳累,却也只能接受两地分离,一个妇人在家继续生活。
脚下全是碎石子,陈端生已经很久没有继续写《再生缘》了。那段全身心沉浸在创作的快乐里的时光,美好的像个破碎的梦。
她不知道,历史上的陈端生在现实的磋磨下,将断更许久的《再生缘》重新更新,只是,这一次更新在写到孟丽君酒后吐露身份、被皇上逼入宫为妃这个情节上,再也写不下去了,从此,有结尾的都是续作。
而不是原作者写的结尾,叫人看来,总是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总归不够圆满。
而此刻,陈端生以一个作者写人物和剧情的专业眼光,去看天幕上的方蜻。
天幕播放的九成九都是日常,毫无波澜壮阔的剧情。
自从她看见天幕后,唯一有点情节起伏的,是小姑娘和同学外出游玩遇到车祸,开始畏惧和思考死亡,从中决定往后要学医。
陈端生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好几天了。
当一本书的主角本身的经历平乏无味,那些将这些“经历”展示出来的那个存在,为什么会认为这些东西足够吸引人呢?
绝对是有什么东西有利于对方,才配得上这样直挂天空的广而告之!
而她陈端生,也许……
“叮铃——”
上课铃尖锐地钻进陈端生耳朵中。
她终于从这几天的思索里挣脱出来了。
陈端生想,天幕出现,管它能得什么利益,她借方蜻旁观后世,终于有心情重新去写《再生缘》了。
“我的孟丽君啊,你会脱下男装,如愿以偿。”
报仇?你的仇人会凄惨死亡。
科举当官?你会以女儿身,高坐明堂。
那一刻,想要创作的心到了极致,陈端生却没进屋坐在书桌前,而是看向天幕。
天幕上,生物老师匆匆进教室,讲台站定。
他轻轻喉咙,大声说:“同学们,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我的生物也没有几节课了,这节课咱们就把知识点全都复习一遍,这样大家考试心里才有点数……”
林梦兰对着方蜻抛了个媚眼,小小得意:“看吧,猜对了!”
第67章显微镜找工匠
讲台上方的挂钟, 秒钟走着走着停了一两下。但班上的同学和老师都没注意。
观看天幕的人们也没注意到,他们之中也没谁一天天就对着日昇计时。
天幕上,一双手将黑板擦个干干净净。
“时间紧急, 咱们就抓住重点,”生物老师是个青年, 却穿着被学生吐槽图案老旧斑驳丑陋的碎花裙,黑色小西装外套上沾了些粉笔粉末, 发型也随意过头。
她画着框架, “思维导图不用多说,大家都很熟悉了,大家课后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画一下,这样知识点更容易记牢。”
黑板最中心的圈, 是“人”。
之后, 是十分简略的几个线条和点。写字也是需要时间的,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只将前面大章写了字。
人的由来、人体营养、呼吸、运输、排出、神经、影响。
好在学生们已经学过一遍了, 这些可以对应着自己找。
白起站在战场的余烬里, 听到天上方那间教室传来不甚整齐的“沙沙”翻书声。
这里是战国, 秦昭襄王四十五年。
“将军,俘虏的四十多万人都被拉进坑里埋了, 警戒的斥候追回几个侥幸逃窜的……”
“好。”
将军杀人如剪草,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大喝一声,提起己方士气, “尔等与我回秦国, 向秦王报此大胜!!”
“大胜!”
“大胜!!”
“我秦国大胜!!!”
天幕上历史课上寥寥几字的“春秋战国”, 对于白起来说,是秦国和战争持续三年, 秦军损兵折将,后勤难支持前线。
他的能力和心态等来了运气,赵国兵骄将蠢,将理论经验大于实战经验的赵括送到了他的面前。
神一样的队友,猪一样的对手,齐全了。
白起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送四十五万敌军入土,彻底灭了赵国再生之力。
一个士兵抚摸着战时收到的老母寄过来的衣裳,喜极而泣:“终于打完了……赢得真难啊!我能回家了!我好久没吃上家里的麦饭了!”
另一个士兵也思家:“我也是啊!我阿母知道我要回家了吗?我的姊妹兄弟见到我还能认得我吗……”
不多时,思念的低落就在兵卒群中消去,不少人昂扬着表达对己方将领的敬佩和对那赵括能力的讥讽冷嘲!
“哈哈哈赵括贵族出身,熟读兵书,远不如我们将军!”
“就是!他也只会纸上谈兵!”
“他爷的,要我说怕是那天幕上的方丫头溜上战场来,都比赵括会带兵!”
从战场转头向秦国方向回去的车马和人,都透露着一股赳赳胜意:赵国,将灭也!
方蜻可不知道她第n次被观看天幕的人闲聊时提溜出去,又被拿来当口上打击仇敌的万能砖。
此时,天幕镜头便转向了方蜻,观看天幕的人仿佛就是坐在课堂上的这个人一样,眼睛也随着天幕看到那定着的目录页和课本内容。
人的起源,人的生殖、青春期、生育,人体的营养吸收、肺在人体内如何运作、输血和血型、人的尿粪……这时,不少正好在白天时间、不忙时看过的,可有得说了!
天幕让所有观看的历史人物看懂文字和意思还是太超前了。
“天幕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五代十国时期,一伙人蹲在一口陶锅前,对里面混合在一起的菜叶和人肉流口水。
“什么蒸的煮的?”
没听!
压根没听!
费劲抢到最前面的位置不就是为了多吃几口吃的吗!天幕上那些吃的又不分给他们,谁爱看谁看去!
“她说,人类是由森林古猿进化来的,证据是化石……三百万年前,这么久远的事情也能证实?真的假的?”
有人急急伸下两根棍子捞着开吃,众人哄然跟上。
“照这样说,那,人和猴子吃起来岂不是没差别?”
“对!没差!她们在天幕上不也说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天上都是这样的!”
三言两语,吃人的负罪感就被打消了。或者那从来就不是属于人的道德情感的范畴,只是饥肠辘辘的一群兽,为了进食和存活无所不用其极。
天幕上。
老师很快地讲过生殖过程,卵子、精子、受精卵,方蜻翻着书,用笔点着那简单线条的图示,点过几张图,就到了青春期对比男女身高生长和卵巢□□发育趋势图。
地上,一群抢着吃的人已经将肉吃完了,剩下菜叶和水。
肚子被填饱的人群,不知谁有了闲心,笃定认为自己刚刚吃的是天幕上师生讲课说的“卵巢”。
五代十国,什么贵贱男女都没多大分别,多的是今天活明天死。
人的尸体和骨头太过常见,人体内部种种相关却还属于人不曾探索了解的禁忌。
能有卵子,能让受精卵着床子宫变成胎儿,听不太懂!但听着就是好东西啊!
旁边传来笑声,“没听到那是‘女性生殖器官’吗?今儿下锅的那个是男的,你吃的是他的卵蛋还差不多。”
这时,天幕上生物老师讲到营养成分摄入表,便有一些吃了三分饱的人欣慰于自己吃到了那营养宝塔第三层的肉。
不久,一群人带着他们半空的胃袋和简陋的,继续在这片土地上游荡,寻找着没有战争和胡人的生机。
天幕上的老师说着说着,让学生举手回答她的提问。
“肺部的呼吸运动,吸入时膈肌……?来,许念双。”
一个女生站起回答:“肺呼吸吸气膈肌收缩,气压小,呼气时膈肌舒张气压大。”
“没错!回答的很好啊,你下次写完试卷检查一下,不要再在这种你知道的知识点上因为粗心丢分了好不好?”
“嗯嗯。”许念双乖巧点头。
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细胞和动脉静脉血的区别,眼神往下面扫射。
天幕将老师低头看上课方案的动作放映个一清二楚。
她说出小游戏的要求,要点两个人上来,把黑板分给他们,展示一下画技,画一下常考的心脏循环图。
方蜻伸手。
老师声音带笑,把方蜻喊上来讲台了。
当过老师的都知道,上课是不能老师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得关注下方的学生们,从里面挑一部分学习态度热情的来进行互动,再挑一部分学得不错的进行夸夸。
天幕正中,一个简陋的线条心脏,在方蜻手下成型。
“哎不错,看我们班方蜻画的还是挺像的,左右心房、左右心室和动脉静脉循环都画的挺好,而且没有对照书上的图来画,说明这个知识点你掌握住了。”
“商向山画的也不错。”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鼓掌声。
天幕之下。
不少医家之人、对身体迷惑好奇之人,借着这机会将那些心脏、氧气、气压、循环之类词汇记下,别管懂不懂,都以自己语言去理解。
东汉医学家张仲景著书《伤寒杂病论》,他走南闯北行医多年,以他的眼光来看,方蜻所上“生物”这一科目,内容虽浅显,却直值本质。
而她如今年纪十三四,又有学医之心……未来还长。
张仲景觉得,他大概率有机会能从天幕上看到更多更有意思的后世医学理念。
明代女医谈允贤,认真盯着天幕所言。
她不是坐在那位老师座下的学生之一,却是她坐天幕下的学生。
她不是方蜻那样的少年,已生三子,两女一男。
谈允贤自幼学医,但那是因为家学,她家中祖母祖父都是名医。
少年时,家族多是有官身的男子,吃穿无忧,她又是女儿身,为官为商为匠总不是世俗推崇女儿去走的路,她就和无数女子一样,嫁人生子了。
生产之后的谈允贤才知道,原来,胎儿出生不仅会撕开母亲身上最脆弱的那片血肉,还会因为失血和伤口引来无休无止的痛苦。
她从前只知道少见女病人求医,亲身经历,又有许多妇人求上门来,才真正切身感受女科病难言、难医、难痊愈。
天幕上师生其乐融融,课堂氛围极好。
她的大女儿见母亲沉思,实在忍不住了,问她,“阿娘在想什么?是有听不懂吴馥老师的课?”
吴馥,正是方蜻面前这位生物老师的名字。
谈允贤一边记字,一边回答女儿的话,“娘在想计划生育和眼部角膜移植。”
只这一句闲话,之后她便先专心将天幕看了。她也已经注意到天幕时间比她所处快上许多,天幕上部分语速和内容,她唯恐疏漏重点。
等待课完,谈允贤才和大女儿好好说话:“天幕上方蜻所学,最差能有八分真,剩下两分,是人力暂不能及。只是我不是天幕中人,太多迷惑无从了解。”
“女人晚婚就可晚生,让男人少与女人同房,女人能少生,可房事怎能长久依赖政令?方蜻那一个班级,有独生孩子无论男女的,有二女户的,偶有谈论,也是一至三个孩子,三个已经很多了。”
“他们,天幕上,是全用那显微镜观察那些血液中的细胞吗?人体内的卵巢卵子胎儿发育也是这样观察?给失明的人更换角膜定然不是难事,否则如何能上课本宣传文化……”
她完全不避讳和女儿聊这些,因为家里已经在给长女物色夫婿人选了。
太多太多的未尽之言,最后谈允贤细化成一句叹气:“我要是能有个显微镜看看就好了。”
小小少年帮母亲整理病案,出主意:“阿娘,我记得之前来找你看病的有个娘子家里是做铁匠的,我们等下去问问工匠?”
天幕上,铃响了。
生物老师看看最后一小节,“还有一点没有讲完,这个就布置给大家当作业可以吧?练习册上的作业等下课代表会写黑板上,下节课我们一起讲好不好?”
用着疑问句的语气,做着不容置疑的决定,生物老师的碎花裙飘出了教室。
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方蜻伸了个懒腰,排队在饮水器前接水。
排队时,她听到排前面的人嘀咕。
“节奏好快,一节课塞了大半本书进脑子,差点跟不上。”
“还好,就是现在又困又饿……到我了!我先来的!”
喝水时,方蜻经过班长位置。
有几个人围着班长兴冲冲怂恿,“咱班的钟走慢了,慢了五六分钟,肯定是没电池了,走走走我们去小卖部问问有没有电池卖,赶紧换上!”
“要是小卖部没,那就出外面超市买!”
亭长刘邦看着天幕上面几张兴奋的脸呲笑一声。
“不就是想趁机在上课时多玩几分钟吗,鬼主意全露脸,铁定不能成。”
班长拒绝了这一提议。
到了晚上班会,方蜻和同桌林梦兰被班长和副班长安排拿着钟去买点电池,后桌的袁萱和她同桌,则轮到了负责当班会主持人。
第68章夫妻重变姊弟
天塌了!
汉武帝刘彻陷入了一种世界观颠覆的震惊之中!
方蜻手下那本生物书上的图画和字迹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近亲结婚的害处……
那位老师让她的学生们计算着血型、显性遗传隐形遗传, 也让天幕下的汉朝君臣民众们,看到了书上那些写着近亲结婚生子害处的文字。
满是案例。
天幕人的“上个世纪”,有一个村子近亲结婚, 生下的子嗣天生残疾蠢笨,最明显一个特征是人人手上都有独一无二的指纹, 那些近亲生子的后代却手上光滑无指纹;
天幕上那生物书,放着数张病儿的画像, 老师和学生都有“照片是某个人某个片段的真实定格”的认知, 痴呆症、白化症、矮小症、各种奇怪样式的畸形儿……让看的人瞧着那一片的病情描述心底发寒。
刘彻便是那个发寒的人。
“诸位爱卿可有听得天幕所言?”
爱卿们不爱说话。
“……血型和遗传这个大家要会算哈,尽量别算错了,不然以后说出去你们误导人就不好了。近亲通婚这个跳过,现在社会这种婚姻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以前旧社会才有。”
那时, 老师一整节课的快节奏让学生们有些紧张了。
刘彻就听到就有人开始见缝插针打诨, 她身边有个学生抢答:“我知道老师, 就是现在很多古代背景的电视剧就有这种情节, 表哥表妹结婚, 一说就是亲上加亲。”
霍燃燃的声音插在其中:“哪里需要看电视剧,历史上就很多真实案例, 汉武帝刘彻和陈阿娇、汉惠帝刘盈和张嫣、唐玄宗和武惠妃、苏东坡、陆游、……”
又有哪个学生说话了,“那我们考试出现的四大名著红楼梦, 林黛玉和贾宝玉也是表兄妹关系,但是书里给她俩凑成木石前盟?”
“时代局限性时代局限性, 我们要考虑曹雪芹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我们眼里的常识他们可能还根本没弄懂原理呢!”
学生们开始野了。
老师脸色沉稳, 站上讲台,咳嗽两声, 挑两个开始眉飞色舞的飙冷刀,把节奏按回到课业复兴上。
清代。
曹雪芹看着写了一大半的书:“……不早说!”
现在怎么办?
灌溉之恩,还泪以偿,这木石前盟写是不写?
要不然将林黛玉写死在大婚之前,正好也不违背最初定下那句“质本洁来还洁去”的箴言……原作者想了又想,又觉得这般情节有些落于俗套。
最后,他想了无数情节来更换最初想写的情节,快把自己逼疯了,直接将从天幕上看到的什么近亲结婚什么遗传病全给丢到了一边。
他心想,管你什么知识点,我写的石头记,就按我的来。
宋代,某平行时空。
听到自己的名字的陆游和苏东坡具是面色惊疑不定。
婚姻与生育何等私密之事,况又有“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人性在,天幕竟是详细研究过?更将其结论写在书上供人教学?
文人墨客,似乎总是会执着于后世名声。
苏东坡在语文课上时,见一群学子背着自己写过的诗未必有多开心,此刻却是真有三分难堪在。
宋朝,另一平行时空的陆游也是这般心理。
他在听到这些时,第一时间觉察出了自己的幸运,他与有血缘关系的妻子成婚,不幸的是没有二人血脉出世,万幸的事吗,亦是。
若生下个畸形儿或痴儿,教那孩子怎么活……
汉代,另一平行时空。
小皇后张嫣和宫女玩的开心,没反应过来天幕上那一闪而过的“张嫣”是在说自己。
她的母亲是鲁元公主,她母亲的母亲是管理天下的吕后,十一岁前张嫣是宣平侯张敖家的贵女,十一岁后,纵然朝野对外甥嫁亲舅有所非议,她也成为了大汉的皇后。
“舅舅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刚刚还好好的。”
刘盈收了收脸上的阴郁不得志,与张嫣闲聊了些话,便走了。他是个审美正常的男人,不喜欢十一岁的幼女,也无意娶他亲外甥女,可权势不在他的手上,他只能听命!
刘彻脸色上一次这么黑,是在初登天子之位,想在汉朝弱势时一意孤行向匈奴开战。
纵观华夏历史,刘彻被过渡政权是难得一见的平和。
他的父亲刘启对待刘彻这个儿子,可谓是掌上明珠。刘启是皇帝,在刘彻这个孩子出生前,就有嫔妃数位,这些嫔妃也有生育子嗣的,男女都有,甚至太子都已经封了。
可刘彻出生后,刘启用自己的眼光判断这个孩子更有守住功业的资质,默认逼死了前太子,将刘彻送上太子之位。
登位顺利,掌权不是。
当时窦太后掌权,刘彻又忍了好一段时间,初掌权还来不及欢喜,又有强敌匈奴将汉朝视为囊中之物。
那次,有臣子屡屡阻拦他,他怒而将那臣子发配去守边了,那臣子死的很快。
看到求和派的下场之后,朝堂上再没有人来拦他主战想法和行动。
这次,是他觉得天幕在点他的名!
大汉上下,谁人不知!他的皇后乃是馆陶公主之女,与他是表姐弟!
宫中久久没有子嗣降生的喜讯,刘彻面对群臣的压力已经很久,却不知,这最重一棒,是来自天幕!
照天幕这个说法,即便皇后生子,那生下的孩子又如何稳定民心!
“诸位爱卿对于那老师教书里所建议的三代之内血亲不宜通婚生育,可有进言?”
爱卿们还是不爱说话,不少人还从心地低头。
大概是脚下的地砖十分有设计感罢。
刘彻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一群不说话的朝臣,想到后宫中的陈皇后。
她自从与他成婚,多年未有子嗣。皇后不曾有别的男人试过,他却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与其他女子有房事,也不曾有……原来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个朝会的气氛冷得下了一场雪。
挨到下朝,大多数朝臣们才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所生长的大汉一朝,近亲通婚实属正常,民间也多的是……不,不对。应该说,在众多人的理解中,他们的“近亲通婚”和天幕的“近亲通婚”是两回事。
他们的通婚禁忌,更多是“同姓不婚”。
封建社会以男人为绝对的中心,构建一个庞大的家族根系,父家为堂,母家为表。
长久的社会认同和财产继承都在这父系的结构之下,于是,只有这些堂亲才是世俗意义上被人承认的“血缘至亲”。
而天幕的血缘,理智、客观、科学,很大程度上在脱离社会上的社会文化,只以冰冷的数据结论说话。
没有人会因为人文环境,身体就将来自母亲和父亲身上遗传下来的DNA物质给自切一半,“近亲结婚”的三代包含母亲,甚至传统观念上的“五服”,都开始有人加上母亲一方来算。
天幕之下。
世界上婚姻的模板一成不变,一切只看人口。
而刚听到刘彻下朝的陈阿娇,在见到刘彻的同时,见到了一张废后的圣旨。
陈阿娇重新变回了公主。
好似为了弥补那些夫妻时光,她的封地、赏赐都很丰厚。
陈阿娇不冷不淡瞥了眼刘彻身后:“……当不成夫妻,弟弟也不至于给阿姊送这么丑的男人吧?”
第69章无形之骨,律法
有人忙着把血缘关系太近的姻缘作废, 拨乱反正之后,好重新去找个结合不那么容易诞生有遗传病的后代的人。
有人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从天幕那得知一切的起因……
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无数人掩藏在人海之中, 紧紧关上房门,掩面大哭。
“原来……原来我受的这些苦, 是可以不用受的!只要当初换一个男人生子,就不会生下那样的孩儿, 我也不用眼睁睁看着我儿死去!”
“我狠心的爹娘啊!!”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 活着的人吸取教训,藏着伤心将事记着,再有后辈婚姻,思及己痛, 多费些心思能避开这个坑。
天幕上。
有人正第一次尝试自己换墙上钟表的电池。
方蜻搬来自己的凳子, 脱了鞋踩上去把教室的钟取下来, 看了下两节五号电池的正负极, 轻轻松松就给换好了。
钟重新开始走, 这时, 要把时间对准。
她的同桌早去借来老师的手机,就拿着等在旁边, 现在她看着时间,伸手转动钟表周边的小旋钮。
搞定!
天幕拍下了方蜻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她不说, 也就没有谁知道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个事情,只看到她把事情做好。
林梦兰蹬蹬跑去还老师手机了。
班主任站的也不远, 马上就是晚自习的时间, 他顶着凸起的啤酒肚站在后排看班。
方蜻刚把钟挂回原来的位置, 突然有人叉着腰指使让她把钟取下来,要她再调下时间。
方蜻站在凳子上转头:“?”
“我和林梦兰拿了老师手机对过时间了, 对的准准的。”
“啊,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调快五六分钟,这样大家上课更有紧迫感。”
方蜻听完,默默确认下钟已经挂稳,下凳子、穿好鞋子、回自己座位。这就是她的回应。
说话那人被谁甩了个纸头丢脑袋,他的兄弟扼住他的脖子:“你敢相信到时候迟到罚站没有你?嗯?!”
“松手……咳咳……”
春秋战国,某平行时空。
秦孝公约来自己招贤令招来的六国人才公孙鞅,两人端坐着,看天幕上即将开始的班会。
天幕上的学校在两人眼中,简直就是稷下学宫的盛世版本,老师、学生、场地、授课内容……一切,都让他们心向神往。
像如今,方蜻做好了老师安排的琐事,她后方的两人走到黑板前,手中拿着的纸上,就写着今晚班会要做事情的流程和一些台词。
可惜,可惜!
天幕和春秋的秦国,版本实在不太适配,眼中所见的东西不能照搬,不然秦国就要被玩完了……
秦孝公广发招贤令从其他六国招揽人才,要不是天幕突然冒出来,他做的事情就是现在的热门榜一!
他可不是那种给家业点火烧光的人!
晚自习铃响,班会开始。
每次班会都会有个主题,有时是老师要求的,有时是由学生们举手建议。
今次班会主题是班主任老冯框定,是为“健康和自我保护”。
讲台上两个小主持人对着底下的学生们点兵点将,让人上去发言。
同学一:“我觉得,身体是很重要的,每天运动一小时,健康生活一辈子,比如我们学校每天都会让大家跑操……”
同学二:“很早之前,老师就教我们,学习是有方法的,要张弛有度,而且科学研究学习累了锻炼一下身体反而更容易加强记忆……”
同学三:“我妈妈总是在天气变冷时让我穿好衣服不要被冻到,因为感冒身体会很难受,学习也肯定受影响……自我保护就是关注周围环境的变化,不去危险的地方,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生病,也可以多关心下妈妈。”
又有好几个人被点到名字,上去分享感想。
班主任老冯在后方时不时走来走去,偶尔点点头,鼓鼓掌。
初一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叫人石破天惊的想法呢?
孔子笑眯眯地看着上方一群学生们交流。他们未必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却生机勃勃。
都是极好的孩子。
成绩好的学生下意识抓重点,把主题和学习扯上各种各样的关联,成绩差点的复读一下“锻炼”“健康”,搞怪一下,也把班会的气氛给烘得热闹。
方蜻趴在桌上,同桌悄咪咪递过来草稿本。
[你知道老班干什么弄这个班会不?]
方蜻回画:[?]
林梦兰在纸上狂写:[你没听说吗?有老师在学校里抓到了打群架!听说一边有混社会的大哥,就开始调戏一个人的女朋友,还抢了另外的人的钱,然后被欺负的人就气不过也喊上初三的大哥找回场子,就打起来了!]
方蜻看完双眼瞪大:[啊?!]
[你除了啊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我不知道说什么啊!这里有我们班的吗?没我认识的啊……]
林梦兰摇着笔头想了想,是这个理。
[今天下午进校门,校门口保安室边上站着的那一堆人就是打架被老师抓到罚站的,你看见了没?]
[看到了,八^九个人凑一团哪里看得出来是罚站的。里面是不是有三个女生?她们也打架被抓啊?]
[对啊!我跟你说里面初一初二初三都有!那个最漂亮的扎马尾那个是一班的!]
毫不知情的方蜻很捧场,草稿本要被林梦兰写出火星子来,连旁边什么时候站了人都不知道。
班主任看着林梦兰看见自己后停下笔,假装无事发生把草稿本塞进抽屉。
这场班会陆续上讲台说话的也有十几个了,到了总结收尾的时候,老冯紧盯林梦兰一眼,确认她被警告到,上台发言。
“刚刚上台的大家讲的都很精彩,这一点我要给予掌声!”
台上:“好!鼓掌鼓掌!”
“相信有一些比较细心的同学已经知道了这次班会主题‘健康和自我保护’的由来,我呢,和其他的老师中午被年级主任在办公室开了个小会,因为咱们初一年级段的几个学生和高年级的学生在中午午休的时间里,约架。”
“打架不是个好的处理事情的方式,但有时候也难免,但为什么老师们要专门开个会呢?有些同学在那传什么调戏,早恋这个倒是没有,比早恋恶劣很多,是校外的人,装成学生,瞄准落单的学生勒索生活费……”
林·某些同学·梦兰。
方·某些同学·蜻。
两人在底下没再嘀咕八卦,乖乖听。
这个方蜻没注意的打架事情,打起来的原因,是校外的人报了学生的名字。
没钱的穷学生胆小,但四处借钱吃饭时抱怨倒霉,听到的人有去质问正主的,这另一个被借名字的倒霉蛋也不乐意了,吵着吵着,火上来就决定打出个输赢再来把事吵清楚。
老冯在上头语重心长:“遇到一些事大家别那么冲动,遇到冲突能避就避一下,真不丢脸,老师见的人多,有些人他们没脑子的,到时候捅一刀不划算。脑子灵活一点,安全了再找家长和老师求助……”
老冯是很不想把话扯那么清楚的,但他教的学生太多了,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的,不扯清楚就真可能遇到事被人欺负也不敢吱声。
幸好的是,他明说暗访的,他教的班上暂时没有倒霉学生被勒索钱!
晚自习的半截就过去了,最后,班会又回到了学习成绩上。
“这次给咱们班前五名和进步前五的同学们发个小礼品,大家期末考试,一鼓作气出个好成绩……”
“来,宋芝芝、李威、宋文丽……”
“接下来,是这段时间学习态度十分认真,学习成绩进步也被排名上升证实过的五位同学……”
“方蜻!”
方蜻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从班主任的嘴里蹦出来。她眨眨眼,镇定地上前领小礼品。
是一本彩色封面的A5本子和一只自动水笔。
本子的封面是古风图案,“勤奋”两个字墨色极重,自动水笔外形简约,方蜻在纸上划拉几下试手感,写起来很流畅。
中年男老师站在讲台上说:“大家有没有信心期末考个好成绩?!”
学生们大声呼喊:“有!”
“好!加油!!!”
西汉匡衡,幼年贫苦,为读书,凿壁偷光。
这个平行时空的匡衡,正是苦熬苦学的时候。
他看着天幕上那方蜻从老师手上领走纸笔,心脏嘭嘭嘭地跳。
他知道,一本本子一支笔那对天幕上的方蜻来说,是极小的礼物,他见过她和同学去逛精品店,那里摆放着诸多不同样式的学习工具和日用品,甚至女孩儿用的漂亮头绳。
他知道她买得起。
匡衡心动不止的,是方蜻和她的同学遇到事情,她的师长会不烦劳累地教应当如何处理!是带着善意和不停地激励,去期许学生有个好成绩!
这些,他都没有。
他只有一堵冷冰冰的墙,还有偷来的光……
匡衡握着手上的竹简和笔,仿佛自己也领到了一本老师送给自己的本子,一只漂亮的笔,他坚定回应道:“我有信心!我一定会考个好成绩的!”
天幕上。
动态的画面犹如不停聚散的烟云,方蜻在其中度过好些时间,随着学校的安排完成期末考试,开始即将到来的暑假。
她的成绩出来了。
初一年级排名67,初一九班班级排名,4。
从来成绩都在中游扑腾着!
方蜻欢欢喜喜带着暑假作业回家,向爸妈耍耍难得的好成绩去!
妈妈叶芳听到方蜻说起学习成绩,难得没有打断她,只听她说着话,到了晚上,电视换台时也任着方蜻去看喜欢看的。
爸爸方呈业最好懂了,拿着试卷分数看,钱包“唰”一下拉开,从里面抽了五张红的给方蜻,“真出息啊我丫头!奖励!随你怎么花!”
他双眼发光,“这次是第四名,等你初二,你期中考试继续前进考个前三名,还给你这个奖励!要是全班第一,奖励翻倍!”
弟弟方盛畅在一旁没敢吱声,老老实实缩着,过了五六天,看老爸老妈过了姐姐前几名的瘾,才装乖卖痴地讨好姐姐想蹭吃蹭喝……
方蜻觉得,家里的风一下子轻快了好多。
离她藏着的那个梦想,也近了一步。
这个平行时空的西汉,匡衡比起原本的命运线,也更早的出了头。
只是,他从天幕上知道了贪恋钱财权势只会导致自身惨死,又从方蜻身上偷得她同窗欢乐、师长教导和鼓励,他整个人便长得更充盈一点。
作为先贫穷后富贵、又极具野心和虚荣的人,匡衡心里因为贫穷导致对富贵的深深渴求被他的理智稍克制三分,这让他在接下来的为官生涯中,减少了追逐财富而对民众的些许压迫和收刮,换而呈现的,是他本身出众的文采和对经济流通的敏感。
贪污受贿致使民穷财匮,与治下民康物阜,一念之间,结局窦异。
而在某个平行时空的春秋战国,秦孝公和公孙鞅已经开始在秦国境内推行新法。
这里天幕出现的时间,正是方蜻天天洗把脸就看书看题的期末,君臣时不时就从天幕上各科、尤其是历史兴亡里扣点经验包,去补充自己的新法。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
直到暑期来临,方蜻拥有一部爸爸淘汰的旧手机,她登上聊天软件北极熊。
在约朋友们一起玩时,她先摸索建了一个小群,被软件的提示吸引,问起了袁萱的新签名什么意思。
方蜻:[商鞅知马力,比干见人心?啥意思……袁萱你心情不好吗?出来玩~~(卖萌)]
霍燃燃:[好一个地狱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霍燃燃:[商鞅接招贤令到秦国给秦孝公变法把秦国变强大,死法是被五马分尸,比干被苏妲己挖心,问没有心能不能活挂掉,可不就见了自己的心嘛!袁萱你变幽默了,不行!我也要想个类似的!(捶地大笑)]
袁萱:[烦的想死(微笑)]
袁萱:[去哪玩?]
霍燃燃:[我想要个大红色的龙娃娃,好可爱的,但是我抓好几次都没抓到,你俩先帮我抓抓好不好,抓到了我请喝奶茶(叹气)]
秦孝公:“……”可以多打几个字详谈一下秦孝公和商鞅吗?
公孙鞅也沉默着五马分尸这个死法。
战国姓氏是乱中有序,姓是可以随母、随父、随祖宗血缘支脉、随帝王赏赐、随家乡、随封地等等原因进行更换,联系招贤令、秦孝公、秦国、变法后强大、名鞅。
错不了了。
秦孝公抓住公孙鞅的手,酸涩难掩:“你为我殚精竭虑变法,我却让你死于五马分尸,这可如何对得起你一腔真心待我?”
公孙鞅:“……大王不曾负我,无需伤怀啊。”
没话讲,公孙鞅心想,反正法家去搞变法的人没几个善终的,能在死前看到出自自己的法度落在某个国家还执行的很好,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未来更会从天幕知道,出自他手的秦法,不仅秦孝公这一任国君在使用。
从他之后的每一任国君,哪怕是杀了他的那位,都用着他的法,直到秦亡。
秦亡汉起,法,依然是一个国家的骨干,等到法度向权势和不公让步到近无的状态,就意味着那个朝代寿数到了末期,等人们在血泪和反抗中重新站起来聚集成国朝,律法又重新变成支撑国家的无形之骨。
数千年来,往复循环,从未停歇。
商鞅的寿数有尽头,在他理念和执行中生出的“法”却已成真理。
第70章短发
约好的那天, 方蜻欢欢喜喜出门去玩,浑身灰扑扑的回来。不是指衣服脏的一身灰尘,是整个人精气神黯淡无光。
天幕上, 她一脸沮丧地关上家里大门。
暑假假期长达两个月,老师布置的超多暑假作业方蜻在学校里就抓着时间干掉了二分之一, 剩下那些可以慢慢来的。
可本来开心的假期,怎么一开始就发生这么影响心情的事呢?
方盛畅盘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看见一个蔫巴巴的姐姐回来很纳闷:“你脸怎么这么臭?路上掉钱了?”
“你才掉钱了!”方蜻都不想说话。
她今天出门根本就没花出去几多钱。
围观天幕的人太多, 有些无聊的就绕着这段时间方蜻遇到的事聊开了。
明朝,一个皇帝顶着木屑从室内出来,太监宫女们赶紧上前细心又轻柔地给他拍干净。
“一回家就回房间把自己锁起来,怎么, 她在外头受气了?掉了多少钱啊?”
太监笑了:“回陛下, 她没掉钱, 她是和朋友吵架了, 哎呦, 她不是有两个玩得好的朋友吗, 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太监推出两个小太监来扮演,三四个个小太监推来个空的柜子。
正是比对着方蜻等人的个头和娃娃机的个头大小, 接着像模像样演开,“她们三个约好去玩, 最先去夹毛绒娃娃,霍燃燃先头说想要那龙玩具, 咱们跟着看, 那龙玩具大红色配金色龙角龙眼, 可爱得不得了。”
“她们三个往里面投了足足一百零七个硬币,才夹中想要的玩具, 本来一人一个开开心心的,那袁萱说,丑!才不想要!”
两个笑着演的小太监从眉眼弯弯瞬间垮下嘴角,演出发怒姿态。
“本来玩笑话拌嘴闹闹,说着说着火气上来就吵起来了,袁萱把夹到的玩具都往垃圾桶一丢!惹得边上的路人都来劝架了……”
当时霍燃燃就被气到了。
是把你当朋友才把喜欢的分享给你,你不喜欢也不用做出这种表情吧!
袁萱本来也是一点就炸的性格,心情也是早压着久了,于是,袁萱和霍燃燃越吵越炸,方蜻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只能对着过来的路人阿姨空尴尬。
在明朝,布料和染色技术已经发展得不错了,甚至南方经济繁荣地区,已经开始给工业化打下雏形。
何况皇宫是封建皇朝理论上最尊贵的地方,在这里生活的人,就算是太监宫女,也不会很难看到色彩鲜艳的布料……只是,很难拥有。
便有人很是可惜的说起那些娃娃机里夹出来的玩具。
娃娃机是商家用来勾引路过小孩们的利器!
赚钱多重要啊,里面的公仔当然是怎么可爱怎么来!
颜色高饱和吸引人的眼球,款式软萌独特又小巧。
卖萌的白色粉色兔子、咆哮但一点都不凶的黄色白色老虎、顶着元宝的各色小猫咪、嬉闹的猴子攀长手臂挂那等你抱、嘟嘴亲亲你的章鱼……它们一排排堆在那里,数也数不尽。
以至于不少被工作磋磨得疲倦的成年人,也会被勾引得停下脚步,换点币去夹个娃娃放松心情。
不然,霍燃燃也不至于对里面那个漂亮的龙公仔一眼荡魂,还拉上朋友只为夹出它来!
“那机器里塞满各种颜色的娃娃,样式是看着和咱们大明的不太一样,可个个都是不一样的好看,还是自个亲手夹到的……”
“好好的东西丢垃圾一样丢掉,这两个姑娘真是败家子啊!”
一时间,围在朱由校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达成共识,唾弃起天幕上霍燃燃和袁萱吵架时的浪费行径来。
朱由校被引起了好奇心,他进屋,拉出他刚做好的木石盆景:“比之如何?”
“这……”
这怎么能比呢!
一个是堂堂天子亲手画样、打磨、雕花、涂漆、镶嵌黄金宝石做枝叶的盆景,另一个只是随随便便摆在街边谁都能去玩几下的机器。
“民间玩意总是弄些花样来招揽生意,怎么能比得上陛下亲手做的东西来的贵重精巧!”
太监宫女们如此追捧夸赞着,他朱由校就知道了。
那什么娃娃机,定是个很有趣味的好玩具。
史书上诸多皇帝,不乏母亲被冷落,也不缺年少登位被托孤大臣的。
嬴政,少年时期和母亲流落异国当质子,回秦国后登王位将整个秦国握在手上,甚至将当时四分五裂的六国统一,确定了后世人终结乱世的一个标准答案:大一统。
刘禅,刘备死时被父亲托孤给诸葛亮,口称相父,整个蜀汉无数次交战就为了光复汉室,直到诸葛亮死了,拿着出师表的刘禅为人口凋零的蜀汉俯首称臣。
朱由校的母亲王才人早年不受宠,之后又英年早逝。
他没有嬴政的能力,但皇位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父亲临死前托孤,可是朱由校没有刘禅的运气,没遇到蜀汉刘禅那样忠心的大臣班底。
作为明朝的第十五个皇帝,明朝此时已到中后期,各种问题开始显现。
那几位被托孤大臣也不看好他,认为他性格能力都不行,更有尝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毕竟,辅佐别人哪里比得上自己掌权?
只是失败了而已。
于是,朱由校放权给自己的乳母客氏和贴身太监魏忠贤,大放特放。
这两者作为“朝堂”框架下的边缘定位,却拿到了权力的令牌,一下便在风光的同时举世皆敌起来。
可是资质平庸又性格荒唐的朱由校作为皇帝,就是信任他们!
他心烦或无聊时,宁愿去玩男人和干木匠活,也不想处理政事!
朱由校将花了心思做好的东西送给今日话说得最多的那个太监,又将来让他处理政事的太监魏进忠应付过去了,接下来好一段时间,他派人专门盯着天幕,一经出现有人去娃娃机投币抓取公仔的画面,就出来细看。
不处理政事,不关心民生,不搭理太监和大臣之间的矛盾,导致国家乱得像一锅粥。
朱由校只当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木匠。
天幕的出现,让他不用自己去想,就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很是有乐趣。
时隔半年,中间和一些工匠们讨论里面抓取机关的做法,朱由校将娃娃机从天幕上搬到了地下的大明朝。
这个平行时空的明朝,娃娃机从京城开始流传起来,成为小孩们比较奢侈的童年玩具之一。
而另一个平行时空,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正为天幕上发生的事情忧愁着,她在等方蜻和吵架的朋友和好。
她叫白金鸾。
这个平行世界处于唐朝,白金鸾只是唐朝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因为现在年纪太小,才五六岁,在每天和玩伴玩闹的她看来,和朋友吵架是天大的事情!
她的朋友吵架了,她也会像天幕上那位方蜻姐姐一样躲在房间里偷偷伤心的!
如果一定要说道些什么,白金鸾身上承载的期许可以说道说道。
她的父亲叫白居易,考取进士后,便在朝中做官,平日爱写些诗,旁人总是夸白金鸾的父亲诗写得好。
白金鸾是父亲四十岁才有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她从降落在这个世上,几乎每一天都被家人宠爱着。
白金鸾骄傲的想,她父亲可是在她出生后专门写了首诗!说明她是爹娘最喜欢的!
叫《金銮子晬日》!
担忧小小的女儿会有夭折的隐患,又发愁女儿健康长大了因为婚嫁去到别人家里会被欺负……为这个孩子,作为父亲的白居易起码得再干个十五年才能说退休!
顾念女儿的父亲,自然看不得一些溺女婴杀女婴的风气,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又要遭受婚姻之苦。
可现实如此……他管不了天下风气。
直到,天幕出现在这个世界。
天幕上那个世界,也有诸多不好的风气,但就白居易来看,整体是平稳向上的,更妙的是,这个框架里,有女人的容身之所。
读书习字的课堂,学生老师,不分男女。
小到街边商贩、公交车司机、小职员们,大到天幕中新闻出现的各国掌权官员,各行各业如是。
白居易甚至在新闻联播里看过某个外国某位公主当继承人,这让他都不好和同僚们聊这个话题。
天幕上常出现的比白金鸾大一些的大女孩们,各有各的性子,活泼率真的、勤奋认真的、好胜心强的、沉闷安静的、牙尖嘴利好斗的、稳重能管理班级秩序的……
多看人和事也算长长见识。
天幕不知从何而来,人性却是千百年不常变的。
白金鸾小小的一个,当然不知道一些来自大人的考量。
她只是看方蜻多了,将这个在直播镜头下哪一面都露出来的大女孩,当成陪伴的人之一。
方蜻看不见她,但她看得见方蜻呀!
她对常常看见的人有感情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她甚至跑去问她的父亲:“阿耶,你说天上的方蜻和霍燃燃她们真的再也不和袁萱和好了吗?为什么呢?我都好久没看过她们在一起玩了……”
白居易:“……”
要怎么解释小女孩面皮薄,吵架一次,拉不下脸道歉,之后又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拗着一口气,久了,就真的走散了。
面对女儿的失落,他笑了笑,哄她几句,开解她一通,带着她去见她娘亲,一家人吃晚饭。
对白金鸾来说,天幕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没长多大个头,便过去了四五年。
而对方蜻来说,苦熬六年,终于来到人生最关键的节点,高三。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背书刷题,洗脸梳头发都速战速决,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和朋友一起出门玩了。都是约着去图书馆一起看书刷题。
天幕上。
是一个有着薄雾的清晨。
方蜻拎起书包背上,骑上自行车冲向学校。为了她原先一头可以扎起马尾的长发,现在短到盖不住耳朵。
汉宫之中,吕雉叹了口气。
高三再重要也不必给自己上刑吧……天幕人一举一动实在太挑战她们这些古人的容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