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1- 又过了几天,周翠妮在……

    又过了几天, 周翠妮在柴火垛上蜷缩着,每天就吃两口饭,饿的走路都打晃, 前几日生病太严重, 找了当地会瞧病的给她看, 然后就是被薅着头发硬灌进去一碗酸苦酸苦的黑色汁子。

    进到胃里不断翻腾, 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空荡荡的胃袋中吐无可吐, 液体哕出来后肠子拧巴在一起绞痛,大冬天里, 穿着单薄衣服的她出了一身冷汗。

    啪。

    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 眼前冒金星,头脑昏沉像有无数蜜蜂在嗡嗡叫,一下没站住,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给我灌下去, 都是钱买的,不能浪费。”

    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下一刻,头发被大力扯起, 碗沿对着嘴硬灌, 鼻腔里呛出水。

    紧接着一阵拳打脚踢,她闭着眼努力呼吸, 努力活着。

    面前有人盯着她看了不知多久,忽的动了,有男人掐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扭头啐了口。

    “马德,病秧子跟要死了样, 倒胃口。”

    周翠妮抱着胳膊挤在墙角,落下的头发挡住脸上的惊恐,门开启又关闭,她眼睛一翻,又晕过去。

    还好那人嫌弃她有病,否则,遭受的痛苦更是令人如坠地狱,还好,还好……

    没有足够的食物,体能跟不上,别说逃跑了,站起身都费劲所有力气,还有脖子上拴着的链子,以及门口的大狗。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她逃不掉的,每天晚上最冷的时候,她浑身发抖,无数次想过冻死自己得了。

    可当第二天迷迷糊糊睁开眼,又是从心底涌上来的无助。

    她的病越发严重,经常能看到爸爸妈妈红肿着眼睛喊她妮妮,问她怎么还没回家呀,妈妈给她做了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爸爸给她亲手打了个小书柜让她放书。

    想死,又不甘心就这么去死,还遭到报应的人不给她陪葬,还没见到爸爸妈妈最后一面,怎么能瞑目。

    夜半三更,一声痛苦的哀嚎盘旋在村落上空,周翠妮裹着被子发抖。

    整个村子的人都去了隔壁,她费力趴在门缝上看,外面白茫茫的都是雪,一群人围着成个圈。

    “还敢跑,另一条腿也给打断,反正不耽误生孩子。”

    掐着她脖子的男人眼珠凸出,竹竿沾了水甩在她赤裸的身上,比红梅刺眼的血水绽放在洁白的雪地,在冷白月光下,惨烈的宛如人间地狱。

    三个孩子跟在男人身后,一脸愤恨看向女人,和村民融为一体,指责这个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将他们从□□生出的女人。

    风呜呜的刮着,周翠妮瞳孔里全是那三个孩子置身事外,甚至有些看热闹的神态,作为旁观者,她心脏都难受到要窒息,不敢想当事人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当众的“惩罚”结束,村民们赶回家,而那个女人被薅着头发拖行在雪地中离开了。

    她快要死了。

    进气多出气少,粪蛋实在觉着太亏了,得把买人的钱弄回来。

    他老表快四十了,长的又丑,还没有媳妇儿,就跟他商量,说把关在他家的女人买回家,就图她能生个娃。

    粪蛋一想,也行,睡上几回,转手卖了,还能重新买个大学生。

    他抽着烟,跟老表说:“可不止买她的钱,给她瞧病也花了不少。”

    男人立马表示他给,粪蛋笑了,说过两天把人给他送家去,安心在家里等着。

    老表皱眉:“给我看看咋样了,别到时候死了。”

    粪蛋一瞪眼,呵斥:“我还能哄你,肯定是活的。”

    老表也不好说啥,说加点钱,明天给送来吧,他急着要娃。这会粪蛋也没说啥,点头同意了。

    周翠妮晚上还有劲儿反抗,粪蛋下了狠心,给了迷药,再醒过来,人傻了,呆愣愣的眼神看着他,说话也不会了。

    粪蛋看着地上的污秽,翻了个白眼,拿屋里的破被给人裹着,放架车里拉着去了村最里面的那户。

    把人弄傻了,他依旧嬉皮笑脸:“这回你可赚了,人傻了,不用担心跑,安心过日子吧。”

    看他脸色不好,粪蛋努努嘴:“不耽误娃的智商,放心。”

    老表沉默许久,粪蛋啧了声,说不要的话,卖给人家了。

    最终,他还是买下了周翠妮。

    老表叫老蒋,长的是真丑,大嘴叉子,厚嘴唇,个子一米六出头,还败顶。

    周翠妮还昏迷着,老蒋看漂亮的跟朵花儿似的女人,于心不忍,烧了热水给她清理干净,塞进自个儿睡的被窝里,又找了村里的医生给她瞧病。

    点大的村子藏不住事儿,医生回来人家就都知道粪蛋买的女人成傻子了,又被他卖给老蒋,粪蛋琢磨着过年前再买个大学生回来。

    联系了胡子男几人,说是尽快送来。

    大妈夺过电话:“不成,最近查的严,不好弄。”

    粪蛋哼了声:“我加钱,没人看见,你们顺小路过,谁能知道。”

    掰扯许久,那头终于松了口气,粪蛋喜滋滋在家等着。

    老蒋是真心想跟她过日子,喂药很细心,还给她买了新衣裳,新棉花弹的脖子,碎花布穿在身上喜庆又水灵,散乱的头发用梳子理顺,编成麻花辫垂在胸侧。

    周翠妮好点儿了,靠在床头看着老蒋,口中唔啊唔啊说着话,老蒋给她掖了掖被子,给她端了碗饭。

    她抓着勺子不会使,还得老蒋喂。

    太阳好的时候,老蒋牵着她出去晒太阳,周翠妮老实的很,跟在他后面,路上有人瞅她,她就害怕的藏在老蒋后面。

    众人指着她哈哈大笑,还有小孩拿石头砸她,扯着嘴巴做鬼脸。

    “傻子,傻子,大傻子。”

    她也不躲,被砸的疼了,捂着伤口掉眼泪。

    这时候小孩更兴奋了:“呦呦呦,傻子还会哭呢,真稀罕。”

    老蒋护着人,赶小鸡似的给熊孩子赶走,梗着头跟他杠的,老蒋扬起巴掌就要扇他们脸上,小孩哇哇叫着四散开来。

    见老蒋护着,人还傻的要命,穿着新衣裳,挎着篮子,走在村里的路上会捡人家丢掉的菜叶子,嘻嘻哈哈放进篮子里,她胆子小,有人来了,低着脑袋匆匆窜过去,动静大点儿,能给吓得一哆嗦。

    “唉,那傻子,你过来。”

    有个小男孩吸溜着鼻涕,手背在后头让她过去,周翠妮不知道他说啥,停在原地许久,那小孩也不耐烦,径直走过去。

    “怕啥,给你个好东西。”

    他手从后头拿出来,一把菜叶子递到她面前,周翠妮明白这是给她的,刚扬起笑容,那小男孩眼里藏不住的恶意。

    抬手把东西糊在她脸上,臭烘烘蔫不拉几的糊状物,被他使劲儿抹上去。

    周翠妮傻站在原地,耳边尽是小孩刺耳的笑,还有男人的嘻笑的声音。

    “哈哈哈,傻子就该吃牛屎,穿这么好看干啥,老蒋也是有病,不栓在家里,还让她出来。”

    周翠妮听他们笑,也跟着笑起来,也不清理脸上的东西,笑着要跟小孩玩,被人家当狗逗着玩。

    晚上老蒋就挨家挨户找上门,这是他婆娘,不许人家这么作践,后来可能是玩够了,也就不逗傻子玩了。

    在这个村里,她已经没有了名字,所有人都喊她傻子。

    年前,还真让粪蛋儿新弄到了个大学生,依旧是老样子,饿掉半条命,关起来打上几顿,多硬的骨头都能给敲断了。

    周翠妮经常站在村落最高的地方,看着一座连一座的山峰,不知道在想什么,老蒋一喊她,她就回去吃饭,得了空,又会去看。

    这个村落太隐蔽了,坐落在山里,村民落后又愚昧,孩子们上学都得跑到几十公里的山脚下。

    很少有人会选择出去打工,当初要买大学生的粪蛋就是一个,每年有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赚的钱带回家里,他们家算村子里比较有钱的,住着红砖头房子,家里有个屋子,专门留着关人。

    周翠妮头发上别着花,有在村里,会经常听到有人惨叫,还会有人虚弱着声音喊她。

    与村里人不同的是,喊她的那些人说的话,她能听懂,周翠妮透过门缝,递给她一朵颜色鲜艳的野花,冲她嫣然一笑。

    首都那边,迫于首都大学追问下,一直没有停止调查,联系了全国各个地方,就是为了追回周翠妮。

    柳逢春也在持续关注着事态发展,直觉告诉他,人可能真的在S市的某个不起眼的村落中,可几个月过去,半点儿消息也没收到。

    人贩子落网几十个,愣是没有拐走周翠妮的那群人。

    警察们心力憔悴,不是他们不想找,真就是S市那连绵不绝的山脉,进去容易出去难,在里头迷了路的数不胜数。

    柳逢春坐在地毯上陪儿子玩,盯着满满的脸蛋出了神。

    恰好满满对着图纸拼好了简单的乐高,举起来跟他献宝:“爸爸看,满满聪明滴。”

    两岁多的满满已经可以说长句子,小幼崽依旧胖乎乎的,五官生的精巧漂亮,尤其是鼻子,鼻梁挺拔鼻尖小巧圆润,格外精致。

    柳逢春接过乐高,夸张道:“哇塞,满满也太聪明了吧,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小宝宝。”

    满满被夸了,胸膛挺起,扬着下巴:“对!”

    程巷一放下手中的报纸,坐在柳逢春旁边:“满满聪明,是随了爸爸,爸爸可是大学教授嘞。”

    满满亮起星星眼:“哇,教授欸。”

    他噔噔跑过去竖起大拇指:“爸爸聪明。”

    柳逢春胳膊肘了肘程巷一,才被评上教授,就被拿出来在儿子面前说,真是憋不住事儿,被戳了戳的男人低头亲他。

    “又没说假话,咱家就你学问好,儿子不随你,还能随我这个没上过几年学的?”

    柳逢春脑海中灵感乍现,一拍大腿,有新想法,薅着爱人和儿子直冲办案组而去。

    “我觉着,咱们可以去问S市附近的学校,有没有特别聪明的小孩,家住在山里的那种。”

    这引起了办案人员的主意,柳逢春跟他们解释了缘由,奔着死马当活马医,他们上报领导,立刻联系S市大大小小的学校。

    以最快的速度,统计下来,居然有五十多个未被搜寻到的村庄,紧接着,又是一项考验,深山老林,人烟罕至,挨个过去更是不可能,也没那么多专业人员动用。

    快放暑假了,他们计划赶在放暑假前让那些学生带他们去村子里面看看,也得找个好的理由。

    本以为事情进入僵局,程巷一淡定极了,给出个不错的主意。

    “可以告诉当地市长,有开发商看中了他们的山,想买下来,可以让住在山里的村民挪到集中房居住,开发商还会给补贴,相信这样,市长也会积极配合。”

    “然后,我们就可以带着人去村子里查看情况了,反正他们也不懂,忽悠个老乡给他们帮忙翻译,目的达到就行。”

    办案人员对视一眼,觉着此法可行,就是,跟S市市长商量这件事儿,他们局里没有人有这个能耐啊。

    柳逢春笑而不语,拍了拍程巷一的大体格子,眉毛高挑。

    “他行啊。”

    程巷一点头:“我尽量配合你们的工作。”

    说实话,如果不是柳逢春对这件事情上心,而且一直在想着,他是不会插手的。

    别管怎么想的,他帮忙倒是很利索,直接私人联系了S市市长。别看他平日里低调归低调,真报上名来,全国想往上爬,或想往首都去的,站在各省金字塔顶端的人,还真没有不知道的。

    因此,对方知道很神秘的程先生对他们市里的山很感兴趣,当即往下通知,“开发”轰轰烈烈开展起来。

    各个村子或多或少都有在外面的人,上学的,打工的都有,把这个消息带来,众人不理解,有啥好的吗。

    上过学的孩子被老师教过,能出了大山,就有更好的教育环境,赚更多的钱,被开发的地方,那可是有钱拿的,不仅有钱拿,还有新房子住,到时候门口就是宽敞的路,住的比山里更好。

    村里人不相信,一直在反问,他们在山里一辈子,故土难迁,还是觉着山里更好,死了就埋在山里,一辈子离不开这个羁绊。

    思想工作做了一个多月,他们终于跟着上学的孩子来到村里,美其名曰考察看看村子适不适合开发。

    抬眼一扫,来的都是男人,只有寥寥几个上了年纪拄着棍子的女性,他们暗暗记住这个村庄。

    几个小时,老乡给他们翻译,终于解释清楚了,村里人问,能给多少钱,那眼神盯着他们,像是看一块大肥肉。

    第92章 啊…… 回到所里,办案人员将……

    回到所里, 办案人员将嫌疑最大几个村落统计起来,安排人手准备潜伏进去寻人。

    他们一个村子传承这么多年,可以源源不断从外面买媳妇儿, 离不开所有村民的支持和全力拥护。

    直接刚上去, 救出被拐人员的可能性很小, 他们潜伏进去, 也是想弄清楚周翠妮是否还活着。

    几天后, 有个人冲进来, 大喘气:“周翠妮还活着。”

    消息振奋人心,这段时间最好的消息, 有人反复确认:“没找错吧, 确定是周翠妮?”

    来人喝了口水,摆摆手:“放心,她的照片我看了那么多遍不会错的。”

    “好,咱们给她父母打通电话报平安, 让二位老人心里有个底儿。”

    喜悦冲昏了他们的头脑,稍微冷静的时候,有人想起来问:“咋这么快就找到人了,你挨家挨户摸的?”

    “没有啊, 她就挎着篮子在村里晃悠, 就是看着有点儿傻。”

    当天夜里,柳逢春和程巷一也赶来了S市, 跟市长在吃饭谈论开发是事儿。

    聊的正起劲儿,市长电话忽然响了,男人脸色骤然一变:“什么,着火了!”

    “赶紧派人去救火啊,去联系消防, 从各处调派人手过去。”

    挂断电话,市长底气不足看他:“程先生,实在对不住,您看中的山今夜起了火,情况紧急……”

    夫夫俩对视一眼,心里咯噔,潜入村子救援,好像也是今天,周翠妮!

    借口跟着市长的车到山脚下,眼见市长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他俩站在隐蔽处看着,救火人员来的很快,因为是在山里的缘故,上去很麻烦,并且,山里面还有村庄,如果救援不及时,市长这个位置,就可以换个人坐了。

    山路崎岖,大伙有摩托的骑着摩托上前载村民们下来,柳逢春想到在S市出差那段日子,他买了几辆车放在酒店车库,赶忙让人去开过来救灾。

    火势蔓延严重,浓烟席卷着往天上冲去,凑的近了熏的人睁不开眼,柳逢春怕周翠妮出了什么事儿,心里着急的不行,简直想自个儿起着摩托车上去看看情况。

    程巷一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人动弹一分一毫:“不许去。”

    柳逢春干脆坐在山脚的大石头上,半晌,他扬起头盯着程巷一,一句话也没说,后者移开视线,抿了下唇,捞起人抱进怀里,捧着他的脸亲了亲。

    “注意安全。”

    柳逢春重重点头:“嗯。”

    摩托跟着大部队往山上走,有个办案组的知道他,在前面单腿撑着摩托,挥手示意他跟上来。

    又开了十几分钟摩托车,临近火灾处就不让他们过来了,消防人员奋力灭火,火光照在他脸上,蒸腾的人皮肉生疼。

    忽然,好像听到树林里有沙沙动静,柳逢春定睛看过去,一群灰头土脸的女孩子胆怯看着他,为首的女生衣着是里面最好的,警惕瞅过去。

    这一看,就愣住了,睁着眼睛眼泪珠子就下来了,她上前几步,小心喊。

    “柳老师,是您吗?”

    柳逢春丢了摩托车赶紧上前把她抱进怀里,安抚她瘦小的脊背,紧紧抱着怀里不断颤抖的人儿。

    “是我,乖孩子受苦了,老师来接你回家。”

    “呜呜啊……”

    周翠妮嚎啕大哭,此刻什么都管不了了,只想埋在老师胸膛里哭个痛快,长达数月,终于见到了熟悉的人,脱离了人间炼狱。

    后面一群女性看着,牵着手在一块儿也不动,安安静静等着。

    柳逢春单手拍着她后背,另一只手连忙掏出手机给办案组人打电话,让他们多调几辆摩托车,把人给接下去。

    全部到了山下,周翠妮情绪很激动,只有跟柳逢春待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缓和些,其他女性被统一安排了住处,休息过后,等待询问。

    无法,柳逢春和程巷一把周翠妮带着回了酒店,给了她手机让她给父母亲自打个电话。

    他们两人去了隔壁房间,把空间留给周翠妮,半夜过去,周翠妮敲门,柳逢春和程巷一一起开了门。

    她眼眶红肿,已经哭不出眼泪来,将手里的手机还回来:“老师,谢谢您一直没有放弃找我。”

    这些都是父母亲告诉他的,从她失踪到现如今,首都那边的警局和学校一直没放弃,她跟感激,安抚好父母,二老当即收拾东西买了前来的车票,迫不及待想见到女儿。

    次日火情控制住,烧的最严重的那个村子,是周翠妮她们逃出来的那个,村落里所有房屋被烧的干干净净,更别说前一日因为某户人家办喜宴,大伙喝多了直接倒头就睡,故而,起火的时候,村里的男人一个都没跑出去。

    更巧合的是,村里人或多或少都有亲戚关系,当时喜宴就连在外打工的人都被喊了回来,商量大肆庆祝,这下好了,一次火灾也免得火化浪费资源了。

    周翠妮穿着老师和师公新买的合身的衣服,在二人陪伴下去了警局,面对警察的询问,她知无不言,将所遭受的一切冷静交代。

    和她一起出来的女性也是被拐卖来的,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面对询问无一例外很激动,把被从拐骗开始有印象的事情都说出去。

    有几个怀孕的女性,强烈要求把小畜生打掉,她们不会生出血液里流淌着□□犯的孩子,她们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有自己该去的地方,这个小畜生就不该出生。

    这个年代,警察很遵循众人的心愿,一一联系了她们家人,亲自护送人去医院进行手术。

    周翠妮家里人来的是最早的,看着原本天真阳光的闺女,成了现如今满是仇恨的样貌,心脏揪着痛。

    而周翠妮看着父母头上生出的白发,心里又何尝不痛苦,不到一年时间,满头黑发白了大半,他们才四十多岁啊。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二老要带女儿回家,周翠妮主动拒绝,她找到柳逢春,将一切交代清楚,跪在地上恳求。

    “老师,拐卖我的那群人不能伏法,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半年间我装疯卖傻,遭尽欺辱,总归没有白费,拐卖我的那伙人我知道个大概。”

    夫夫俩把女孩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甜甜的橘子汁,拿了纸巾放在她手上。

    “嗯,你说,我一定帮你。”

    周翠妮咬牙切齿:“他们有三个人,一个女性,两位男性,会根据需求去拐骗,比如我,他们就指定了首都大学的大学生,而买主,就是当初在工地工作的男人,女的年纪比较大,装成初次来这儿不认识路,寻求帮助,另两个人开着车带着迷药与她配合。

    那天晚上我趁乱偷了村长的手机,咱们就装成村民联系他们,引鱼上钩,最后一网打尽。”

    柳逢春觉着此事可行,不过要尽快封锁山里着火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人贩子。

    告诉办案组,他们看向周翠妮:“他们村有自己的语言系统,咱们没人会,我问问附近学校里有没有孩子会说。”

    周翠妮冷笑一声:“我会,你们找个上了年纪的男的,通话的时候,我一句一句教他说。”

    还有句话她没说,那个村子除了她们逃出来的,已经不剩活人了。

    花费了一番功夫,暂时封锁了消息,警察这边立刻联系了负责扮演学生的警察,无私奉献的女警察目光坚定,成功与人贩子对上眼神。

    果不其然,给她装进了车里,这次要的急,车里的肥羊独他一个,胡子男一行人开车刚进去S市,就被警察团团围住。

    “别动,警察。”

    大妈见状不对,踹了一脚驾驶座:“狗儿,踩油门跑啊。”

    狗儿回过神,警察们看情况不对,正要动作。

    砰!

    顿时安静了,狗儿倒在驾驶座,脑门正中间的血窟窿红红白白的混合物汩汩涌出。

    其余人上去把人控制住,救出浑身无力的同事,因为吸入过多迷药,她还在昏迷着,强撑着精神掀开眼皮,看到前来支援的警察,放心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昏过去。

    这场历经半年的案件,终于结束,周翠妮在法庭指认拐骗犯,被拐的其他人也勇敢站出来。

    几人是熟练团伙作案,十几年来,拐骗了母女儿童上百人,法官也被几人气的浑身发抖,最终判处结果,当众即刻枪毙,可来回反复执行。

    周翠妮大仇得报,跟着父母上了火车准备回家,柳逢春和程巷一去送她,两位老人牵着宝贝闺女的手,不停鞠躬。

    柳逢春松松环住周翠妮,轻声说:“好孩子,以后的人生很长,你要向前看,调整好心态大步向前,未来的路比烟火绚烂。”

    周翠妮攥着后背的衣服嗯了声,对他笑了笑:“我从小到大所学所经历的都告诉我,不要轻易对苦难低头,会显得人很怂,如果实在害怕,就一拳打爆它。”

    她挥舞着拳头,又恢复成了学校里那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学校里不少人都知道她不见了,却不知道人到底去哪儿了,她的室友问过了老师,老师们绝口不提,讲这件事情封锁,心里怀着希望,有朝一日,她的学生可以重新回到校园。

    柳逢春看着二十岁的小姑娘,拍了拍她肩膀:“学校给你办理了休学,你可以重新读一年大三。”

    周翠妮垂眸思考,这时,程巷一走上前,胳膊搭在柳逢春肩膀上,笑着伸出手:“你也可以选另一条路,我跟你老师资助你去国外读喜欢的专业,回来给我们公司打工。”

    第93章 日常 没思考多长时间,周翠妮……

    没思考多长时间, 周翠妮决定留在国内,一方面,国内的大环境很适合她, 到了国外需要重新适应, 这一切都是问题, 另一方面, 她想留在父母身边。

    转头看了眼苍老许多的爸爸妈妈, 弯起眸子笑, 二老见了,也赶快笑了起来。

    “留在国内, 经过这件事, 我更愿意和家人在一处。”

    不过,她也准备转专业了,考古学太枯燥。她想学法,可以为广大人民百姓伸张正义, 将宵小之徒伏诛正法。

    她要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上,为弱势群体争取利益。

    夫夫俩送走了周翠妮一家人,开车回了庄园,这几天奔波身子不舒坦, 程巷一定了温泉山庄, 预备带着媳妇儿和孩子去住上几天,放松放松。

    夏天泡温泉, 别有一番滋味儿,满满披着浴袍,光着脚丫子一个助跑跳进水里,扑腾着在温泉里面游泳。

    柳逢春靠在后面,舒坦的喝了口小汽水, 长叹一声:“得劲儿。”

    程巷一胳膊搭在后面,在里面泡了会儿就上去了,水温对他来说太烫,十几分钟刚好,在多段时间,他就该头晕了。

    满满像个小青蛙,扑腾到柳逢春身边,溅他一脸水,眯缝着眼睛,哥儿掐着儿子胳肢窝给他抱起来。

    “大程,带满满去按摩去,他太闹腾了。”

    满满白皙脸颊在水里泡的泛着红,两只胳膊撑在爸爸手腕处,水润润的大眼睛睁着,嘴巴微微张开,就那么被举了起来。

    半空中,满满很没安全感地蜷了蜷腿儿,不开心嘟着嘴巴:“小爸抱抱。”

    最近小屁崽长得很快,体重飞速增加,举得太高了,不到一分钟,他胳膊有些酸,柳逢春赶紧喊住程巷一。

    “哥,哥哥哥,快接住他。”

    程巷一弯腰伸出手臂,满满屁股蛋儿落在他小臂上,稳稳当当坐住了。

    男人还有心情用另一只手揉他头发:“我给儿子擦干,让人跟他玩,然后回来陪你。”

    柳逢春顺着温泉壁滑下去,肩膀沉没在水中,仰头看着他:“顺便给我端一盘提子过来。”

    程巷一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颊:“好。”

    满满手痒痒,伸出爪子也凑上去轻轻捏了捏爸爸的脸蛋,随后一脸惊喜。

    “哇——”

    柳逢春好笑,戳着他的肚皮:“你哇什么?”

    满满捏了捏自己的脸,又捏爸爸的,反复对比后,一本正经给出结论。

    “软的,好摸!”

    柳逢春指尖挠他双层小下巴:“哦,是吗,我们家满满真是好聪明的宝宝呀。”

    满满赧然一笑,捧着脸点头:“是的嘞。”

    程巷一扶着他:“亲亲爸爸,我们要出去按摩了。”

    满满撅着嘴巴去够,急吼吼的:“亲爸爸嘛。”

    柳逢春主动把脸贴在他嘴唇上,敷衍道:“好了好了,快去吧。”

    服务生拿了玩具进来,跟满满一块玩,时不时逗逗小朋友,发出快乐笑声。

    那边,回了家的周翠妮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最开始她还会梦到那些事,后来,她亲眼看着村落化为灰烬,女孩子们逃出牢笼,就再也不会做这种梦。

    她做的事有很多漏洞,许多逃出来的被拐来的女性都看到是她放火烧村,更是她在村子各处摆放上易燃物,却无一例外隐瞒下来这件事。

    活下来的人有心撇清她,死了的人无法开口,也不知道首都办案组那边怎么处理的,也没人提起过这件事。

    九月份新生开学,周翠妮以法学院大一新生身份重新进入首都大学,女生穿着漂亮的裙子,烫着最流行的发型,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

    舍友们亲昵挽着她的胳膊:“走啊,咱们去找找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周翠妮不动声色带她们去吃最受欢迎的那家店,获得了大家一致赞同。

    这学期刚开学,小苗儿申请了国外的学校深造,他去了德州读管理,家里的公司矿场和娱乐场所等,又落到孟续手上。

    好不容易做甩手掌柜,没痛快玩几年,又被赶鸭子上架忙工作,就连钓鱼都得硬挤出时间。

    好在孙哥的女儿能力不错,被他薅过来帮忙,小孙毕业有几年了,能力很是出众,孟续有他们父女俩的协助,日子忙碌却也充实。

    就是没时间带满满玩了,孟续叹了口气,扛着鱼竿喊上老友去湖里钓鱼。

    首都大学。

    柳逢春在大教室上公共选修课,阶梯教室零零散散,倒是装满了三分之一,估计是刚开学,大家还有心思上课,越到后面来的人会越少。

    选这门课的全是其他系的,往教室里一坐,揣着手仰起脸看他,柳逢春失笑,这群学生,也太好玩了。

    他没拿书,将一个出土文物放在讲台上展示,这节课需要介绍的就是它了。

    单单讲课太无聊,他将物品和历史时代结合起来,用故事的形式讲给他们听,书上看到过的野史,也串进去分享。

    有些野史是真野,震撼的学生们睁大了眼睛,听的更是津津有味,两节课间中途休息那会儿,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小口喝水,余光扫到有几个人使了几个眼色,纷纷出去。

    他权当没看见,不是他们专业的学生,要求相对比较宽松,期末能戳几句点评术语上去,这门课就算过了。

    轻轻松松上完了两节课,柳逢春随手把东西揣进口袋中带着回了办公室,下午还有两节课,他这周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周末,他跟满满说好会带他去动物园玩,小家伙老早就惦记,醒来睁开眼睛就嘿嘿傻乐。

    周六早晨,卧室的窗帘紧闭,屋内温馨静谧,程巷一和柳逢春还在睡着,忽然,啪嗒啪嗒声由远及近。

    “爸爸~”

    “小爸~”

    “起床喽~”

    满满甩掉拖鞋从床尾爬上去,手脚并用匍匐前进,在两位父亲中间的位置趴好,一会儿拢着手小声呼唤爸爸,一会儿扭过身以同样音量喊小爸。

    空调温度略低,柳逢春打了哈欠,伸手撸了撸儿子的头发,睁开眼睛看了眼表。

    很好,才凌晨三点钟。

    满满小心趴在爸爸身上,手指扣着他睡衣上的纽扣:“爸爸,去动物园。”

    柳逢春掀开被子把儿子塞进里面盖好,捏着满满鼻尖:“动物园早上八点半才开门哦,现在去了小动物们还在睡觉,满满见不到它们的。”

    满满弯起眼睛,脑瓜睡在爸爸胳膊上,很期待的抬起头:“那我们去喊小动物起床,好不好。”

    程巷一听父子俩嘀嘀咕咕不睡觉,胳膊一伸,把两人都捞进怀里,满满在中间挤着,撅着屁股为自己争取出一片地方。

    “大程,你也醒了?”

    柳逢春感觉到大手在他后背上有一搭没一搭拍着,抬脚踢了下程巷一的小腿,后者扬起唇角,将他脚丫夹在小腿中间。

    醒了人也却是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困意嗯了一声:“想听你们俩讲悄悄话,就醒过来了。”

    柳逢春收脚没收回来,猛地用力抽出,床垫抖了几下,满满掀开被子埋头想去想要看看情况。

    程巷一按着满满:“别看热闹了,别不小心被踢到床底下了。”

    满满立刻瘫着四肢不动了,半晌,他翻了个身,眼睛看着天花板。

    “爸爸。”

    “嗯?”

    “小爸。”

    “嗯!”

    满满继续提议:“我们去动物园喊小动物起床好不好。”

    闹了一通也不困了,柳逢春坐起身打开灯:“可以呀。”

    满满从床上弹起来:“哦,好耶!”

    一家凌晨三点来钟,起床刷牙洗漱,三点四十准时开车出发。

    离开庄园,程巷一带他们去老牌餐馆吃了早餐,那家餐馆每个时间段都有对应的吃食,这个点儿,供应的是首都人最爱吃的几种。

    满满从小在首都长大,口味又随了临水市那边,弄了个四不像,吃什么都喜欢。

    捧着碗豆腐脑呼噜噜地喝,不会用筷子服务员就给他拿了手套,直接下手抓。

    柳逢春夹了牛肉包,慢条斯理啃包子,透过窗户看外面刚蒙蒙亮的天色,放慢了吃饭速度。

    从餐馆出来,又去奢侈品商场溜达,从一楼到八楼,走走看看,可算是到了动物园营业时间。

    满满心里惦记着喊小动物起床,蹦蹦跳跳往里面跑,因为是周末,带孩子来动物园的家长挺多,初进入就感觉到好多人。

    更有外地来首都旅游的游客,笑意吟吟在狮子面前拍照留念。

    程巷一举起相机,找好角度,咔嚓咔嚓一顿猛拍,心满意足跟上柳逢春的步伐去大熊猫那边。

    满满走了好久,所有的动物全是醒着的,小小吐出口气,有些遗憾没能喊它们起床。

    他抬起头找爸爸,恰好看到一个趴在水池边眯缝着眼睛的动物,猛地扬起头,快活笑出声。

    “我来啦。”

    满满走过去蹲在它旁边,胖墩墩的黄棕色背影非常淡定,见有人来了,抖了抖耳朵,依旧趴在原地。

    工作人员在旁边笑着看小朋友和水豚互动,后面跟着孩子的家长,跟工作人员并排站着。

    就那块儿是阴凉地,也就满满这个傻不愣登的崽儿不怕晒,程巷一很自然的从柳逢春工装裤口袋里摸出纸巾,擤了鼻涕丢在垃圾桶。

    “给我倒点水儿,我洗个手。”

    程巷一胳膊肘拐了拐柳逢春,哥儿拧开盖子给他倒水,水流打在水上,他就着水搓洗。

    洗干净了,泥地上湿了一小片,柳逢春把水杯拧上,重新装进程巷一背着的背包中。

    两人站在阴凉处悄悄说话,满满转过头看见爸爸和小爸都在附近,放心继续和水豚互动。

    “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喽。”

    他边说边摸着黄棕色毛毛,小声嘀嘀咕咕,满满怕声音大吵到其他人,探着身子凑在水豚边上说,有气流传过来,它就抖耳朵。

    满满说话不停,它的耳朵也像装了电池似的抖个不停。

    程巷一曲起胳膊压在柳逢春身上,忍住笑意跟他说。

    “你看满满像不像念紧箍咒的唐僧。”

    柳逢春愣了片刻,继而憋不住大笑起来,眼泪都给笑出来了,抬手擦去腰角沁出的水意,他直起腰。

    “嘿,你别说,还真有那味儿。”

    满满说了不知道多久,水豚就那么趴着,烦了就撩开眼皮打量他一眼,往前走走。

    “哇,你醒了欸。”

    满满自以为完成一件光荣的大事儿,摸着水豚的脑袋夸:“好棒。”

    好脾气的动物挪到一群水豚中间,满满跟过去,看见有好几个水豚叠在一起,就那么在水边蹲着。

    他没注意的地方,柳逢春给他拍了好多张照片,又让他玩了会儿,喊着人去其他地方。

    “满满,我们去看大熊猫喽。”

    “来了来了,等等满满。”

    小朋友站起身就要往爸爸那边跑,蹲的久了他腿一动就痛,满满弯腰拍了拍腿,告诉它:“你乖乖走路,好不好。”

    腿还是很难受,满满嘟起嘴巴,呼喊老父亲。

    “爸爸,满满的腿,一闪一闪的,痛。”

    柳逢春在前面走着,听到儿子喊他,转身看到程巷一已经大步走过去了,于是不那么着急,溜达过去满满已经坐在了小爸胳膊上,拧巴着小肉眉毛。

    他伸手揉了揉儿子小腿,满满小声呼痛。

    “腿麻了,过会儿就好了。”

    满满扶着小爸肩膀,好奇的地问:“什么是麻了?”

    “就是你现在这样啊。”

    “一闪一闪的痛嘛?”

    柳逢春有问必答:“没错。”

    边走边聊,到了熊猫园附近,身为国宝,熊猫很受欢迎,每只熊猫都有专门照顾它奶爸,首都动物园里有四只熊猫,其中有两只是熊猫崽崽。

    黑白配色,圆滚滚的身体,憨态可掬很可爱,满满坐起身子看,有只熊猫吭哧吭哧爬到架子最顶上,跟他们打招呼。

    有只小熊猫坐在矮树的树杈上,抱着竹子啃,另一只吭哧吭哧想爬树找它玩,爬到一半稍不留神,啪叽,摔了下去。

    砸到泥地上熊猫好痛,它护住摔痛的地方去找奶爸,撅着屁股爬到坐着的奶爸腿上,闷头扎进奶爸怀里,留给游客倔强的毛茸茸的背影。

    奶爸咕噜它的毛,抱着又哄又给吃的,小熊猫就是不出来。

    一个上午,还没逛完三分之一,他们也累了,在园内找了家餐馆吃饭,满满被抱到椅子上,荡着腿儿,还没上菜就在四周随便看着玩。

    忽然,他伸出手去拉程巷一的衣服,指着隔壁桌小朋友,脸上期待,“小爸,满满可以吃一盒冰淇淋吗?”

    程巷一揉了揉他的脑袋:“等着,小爸去给你买。”

    他去柜台拿了三盒不同口味的冰淇淋,这个品牌的冰淇淋大盒小盒分开放的,没多犹豫,拿了两大一小。

    他把草莓口味的放到满满手里,满满珍惜的捧着冰淇淋,乐呵呵拖长尾音:“谢谢小爸~”

    程巷一点头:“不客气,快吃吧。”

    随后把另外两个拿出来,坐到柳逢春身边:“小春更喜欢哪个口味。”

    柳逢春拿走了香草的,嫣然一笑,模仿满满撒娇的语气:“谢谢哥。”

    程巷一唇角止不住上扬,嗯了声:“不客气。”

    冰淇淋吃光了,满满跳下椅子抓着包装盒跑到角落的垃圾桶那里,亲手把垃圾丢进去。

    跑回来看到爸爸和小爸的垃圾,热心肠的也给跑过去丢进垃圾桶。

    店里有给小朋友准备的玩具,服务员给满满拿了一个小兔子车,上了发条车子哐当哐当在桌面上跑起来。

    满满玩到吃饭,才让小爸将小兔子车收起来。

    第94章 柿子。 从动物园到家,天已经……

    从动物园到家,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满满一天几乎都是在地上跑,累得筋疲力竭, 在车上就歪着睡着了。

    程巷一把儿子抱到腿上揽着, 小毛毯盖住两人, 满满露出鼻子呼吸, 睡得可香。

    “满满, 先带你洗个澡, 洗干净后睡觉。”

    困的挣不开眼的小屁崽迷迷糊糊洗个了澡,坐在小板凳上张着嘴巴刷牙, 叼着牙刷手蹭着蹭着就不动了。

    柳逢春看不下去, 大手托着儿子脸蛋儿,接过牙刷帮他刷干净了。

    最后漱口只能他自个儿来,满满含进去一口水,咕噜咕噜几秒后, 动作顿住脑袋往下垂,柳逢春见状不妙,掰开嘴手伸进去,按住舌头让水吐出来。

    就差一点儿, 刷牙水就被吞下去, 满满砸吧砸吧嘴,脑袋歪在他肩膀, 打了个哈欠。

    “爸爸,睡觉。”

    柳逢春把儿子送回房间,暄软的被子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满满躺在被窝里,抬手抓住小兔子抱在怀里。

    满满撅起嘴巴:“爸爸, 晚安。”

    柳逢春跟他贴了贴:“晚安满满。”

    程巷一电话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去健身房撸了一个小时铁,洗好澡吹干头发才回卧室去,房间灯光明亮,哥儿在沙发上看电影,很经典的僵尸片。

    林正英林先生的僵尸片简直百看不厌,柳逢春蜷着腿窝在沙发里,听到开门声,扭头看过去,直起身子招手。

    “哥,快来看电影。”

    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程巷一对上他的眼神,回过神就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柳逢春蹭过来抱住他的胳膊,脑袋歪在他肩膀上。

    程巷一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哥儿姣好的面容,细长眉毛下晶亮的眸子,因为看的认真而张开条缝的嘴唇,数十年如一日的俊美。

    “你洗漱好了?”

    柳逢春点头:“洗好了,你打电话那会儿洗的。”

    “大晚上看僵尸不害怕吗,还是说睡不着想找点刺激的事儿干。”

    程巷一抓着他的手,指头顺着缝隙摸上去,然后错开,与之十指相扣。

    柳逢春视线落在他脸上,程巷一看过去,眉梢略微挑高,心底说不出的幸福:“看我干什么?”

    柳逢春笑:“不干什么,想看就看了,你给不给看?”

    “给的。”程巷一老实回答,他巴不得小春视线都给他。

    说完,哥儿噔噔噔跑过去把灯关了,只留投影仪工作着,屏幕上蹦蹦跳跳的僵尸王刚出炉,在与英叔缠斗。

    柳逢春又害怕又想看,拽着程巷一的胳膊搭在肩头,挨得近近的,程巷一解开睡衣扣子,一把将人塞进里面裹着。

    哥儿靠在他胸膛上,手心下面就是有力跳动的心脏,下一秒,他仰头亲了亲程巷一的喉结。

    “不许动了,看电影。”

    程巷一拍了拍他的屁股,暗示人老实点儿,柳逢春嘿嘿笑着:“知道了嘛。”

    秋日瓜果飘香,各种作物争相成熟,石榴与柿子作为应季水果,摊贩采摘下来直接运到街上售卖。

    三轮车里堆的满满的石榴,红彤彤的,长的圆润,摊贩坐在地上抑扬顿挫吆喝着。

    尤其是首都大学附近,每条街上都有不少卖水果的摊贩,满满牵着周轩的手,倒腾着腿儿走的飞快。

    “干爸,满满想吃柿子。”

    周轩被小崽儿带着蹲在了卖柿子大姐的位置前,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柿子放在塑料布上,黄澄澄的柿子好似小灯笼,模样喜人。

    大姐看白净可爱的小孩,心生欢喜,挑了个最漂亮的大柿子,摘掉蒂掰开来递给满满。

    “乖乖想吃柿子啊,奶奶给你拿个长的好的,来,快接着。”

    满满双手捧着柿子,无师自通吸了口果肉,甜滋滋的,好吃地浑身颤抖。

    “谢谢世界上最好的奶奶。”

    大姐听了,更是高兴的直笑,这小孩嘴儿跟抹了蜜似的,说话中听的很。

    “乖乖不客气,吃完了,奶奶再给你拿。”

    满满也不客气,笑呵呵:“好~”

    大姐看他一半柿子吃了半天,干脆将另一半放到周轩手里:“这点儿你尝尝,好吃的很嘞。”

    周轩也不是磨蹭的人,眼瞅着满满坐到马路牙子上,他也跟着蹲在旁边等着。

    “满满啊。”

    他说:“你还记得你说来接爸爸下班的吗?”

    满满嚼吧柿子东西停住,想了几秒钟,吞下口中的东西:“记得哦,要给爸爸惊喜。”

    周轩看他吃完了,从包里掏出湿巾:“把手伸出来吧,干爸给你擦干净。”

    满满的两只小胖手伸出去,擦干净后,他撅着嘴巴:“要擦嘴巴。”

    周轩任劳任怨给他擦干净,摸了,伸出几根指头把还是撅起来的嘴唇捏成小鸭子嘴。

    “好啦。”

    临走前,周轩在大姐那儿买了一包柿子,应季水果卖不上价,一包柿子也就花了几块钱,拎着柿子,他牵着满满坐上校内大巴去考古系。

    这个点儿,柳逢春在给大二学生上课,下午最后两节课,学生都饿的焉头耷脑的,柳逢春都习惯了,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

    再回头看到学生目光唰唰唰看向门口,他跟着看过去,随后愣住。

    满满趴在门框,探着身子看他,见爸爸看他,立刻滋着牙笑。

    “爸爸。”

    柳逢春暂停讲课,看时间还有三十多分钟才能下课,提前让大家走可能性不大,干脆出门摸了摸儿子的头。

    “干爸在哪儿呢?”

    满满指着办公室:“在屋里呦。”

    柳逢春亲了亲他的脸蛋:“爸爸要工作,满满去找干爸玩,好不好。”

    满满摇头,指着座位:“满满也要听。”

    柳逢春一脸黑线,这小崽子这么爱学习的吗,没看出来征兆啊。

    既然都这么要求了,柳逢春在把他放在第一排正中间,就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坐在后面的学生探着脑袋看,跟旁边室友小声说话:“这是柳老师的儿子,这么小。”

    “当然是了,刚刚在门口不是喊爸爸了吗。”

    “长啥样啊,我都没看见。”

    他语气颇为遗憾,瞅着最前面圆溜溜的脑袋,更想逗小孩玩了。

    满满刚开始一本正经坐在位子上,眼睛睁地大大的,很认真在看,只是看着看着,那个脑瓜慢慢低下去,最后居然直接睡着了。

    柳逢春看他伸着脖子困的睁不开眼,最后一次闭上,许久未睁开,脑袋差点儿不能够到桌子,吓得他是心惊胆战,就怕儿子不小心栽下去。

    也不上课了,直接让学生们放学吃饭去,他则抱起儿子回了办公室,周轩正坐在他工位上吃零食,看他进来,招呼了声。

    “下班儿了。”

    柳逢春无奈,跟他吐槽:“让他们提前下课了,满满坐在班里,听我讲课都睡着了,我讲的这么差劲吗?”

    周轩哈哈大笑:“不是,满满这么搞笑,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咋睡啊,伸着脖子睡?”

    柳逢春不想承认,可满满真是那么睡的:“可不嘛,跟小乌龟似的,都怕他给摔了。”

    “吃柿子,门口买的,还挺甜。”

    听到柿子,满满动了下:“吃。”

    周轩点他的鼻尖:“做的什么梦,这就吃上了?“

    柳逢春叹气:“给他弄醒,不然出去玩还得背着他。”

    要是程巷一在,肯定不舍得把小屁崽摆弄醒,抱怀里都能抱一路,可他这不是去上班了不在嘛。

    亲爹都这么说了,周轩这个干爹自然照做,捏着满满鼻子堵住呼吸。果然,很快他就憋的睁开眼。

    视野刚聚焦,就看到周轩的脸,软乎乎喊人:“干爸~”

    周轩接过满满让柳逢春休息会儿,毕竟这几十斤重量可不是虚的,实实在在的肉,程巷一真金白银金贵养出来的。

    “嗯,在这儿呢。”

    柳逢春活动活动肩膀,从袋子里拿了个柿子吃,软趴趴稀溜溜闷好的柿子表皮像是要裂开似的,被按住揪掉蒂,对准小口子猛吸一口,带着沙沙脆脆的果肉入口,柳逢春飞快嚼动。

    “我看他们摆摊儿的,售卖的大都是还硬着的柿子,这种买来就能吃的,真少见。”

    其实主要是现在的人回会过日子,软的柿子不方便带走,买的多了,底下的压破,那么当日就得吃光。

    柿子不能吃多,对身体不好,身子骨弱一点儿的晚上容易肚子痛,哪有人家真能一下吃去大半袋。

    周轩小时候家附近也有果树,是没主的,想吃的人自个儿摘,他那时候没人管,就会摘柿子,石榴之类的水果带去卖,不过他们那个地方穷乡僻壤的,愿意花钱马上这种随处可见玩意儿的少之又少,大多还是进了他和弟弟妹妹的肚子。

    他虽然小但也会选硬挺的卖,让人家带回家自己捂柿子吃。

    “图方便吧,看见顾客,扒开就能尝尝,让人家知道啥味儿。”

    柳逢春笑着看过去:“你知道的好多,不愧是在研究院每天做研究。”

    周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研究院也不研究这玩意儿,这不是小摊看见满满感兴趣,给我们俩尝,这才晓得的。”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柳逢春接通电话,看到李乐成的名字。

    “喂,下班了吗,别忘了咱们寝室感情交流会,我跟尤礼已经在饭店附近了。”

    柳逢春:“这么早,你俩去商场逛逛,我还在学校没出来呢。”

    李乐成很淡定,好像在挑选什么东西,叮叮当当不断发出声响,他做事情不能分心,很容易会忘记在干什么,顿了几秒,想起还挂着电话,闲聊几句才挂断。

    还没到放学点儿,柳逢春就已经开溜了,寝室聚会李乐成和尤礼都没带孩子过去,满满跟着自然不合适,他预备将满满送到程巷一办公室,让大程带着。

    第95章 蹭吃 程巷一开完会回了办公室……

    程巷一开完会回了办公室, 就看见坐在他位置上的小哥儿,一手酸奶,一手面包吃着。

    助理在旁边讲笑话哄他开心, 满满很配合哈哈笑。

    “小爸, 吃面包。”

    满满举起手中面包晃了晃, 跟他展示, 助理收了笑意, 恢复成精英模样, 清了清嗓子退出办公室,将空间留给父子俩。

    “小爸不吃, 满满来多久了啊。”

    “可久可久了, 想小爸~”

    别的不行,撒娇极度熟练,从椅子上秃噜下来,小跑过去抱住小爸的腿, 仰起脑袋露出大大的笑容。

    “嗯,爸爸今晚不回家吃饭,咱们父子俩也不回去了,小爸带你吃好吃的去。”

    今晚有场宴会, 首都江家认回抱错多年的亲儿子, 为了让孩子尽快融入这里的圈子,特意为他举办的。

    江家在首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 数得上名号的都给个面子来了,程巷一跟江家有合作,这场宴会开始前,老江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话里话外都是一定要他出席。

    反正也无事, 他带着儿子去蹭吃蹭喝,临去之前,司机开车带两人去了奢侈品商场,满满穿着身上的短袖和大裤衩进去,太不礼貌了,换了身香槟色小西装,得体又合身,活脱脱矜贵小少爷。

    满满对着镜子左扭扭,又看看,转了好几个圈圈,脸贴着镜子整理头发,末了,对着镜子里的小人竖起大拇指。

    “帅气!”

    程巷一站在他身后,身上铁灰色西装,肩宽腿长,五官凌厉。看着儿子臭屁样,眼神柔和至极。

    “随了爸爸,都是帅气的小哥儿。”

    被夸了,满满更开心,踩着小皮鞋哒哒跑来跑去,被拎着抱在怀里才老实下来,胳膊搂着小爸脖子,拢着手凑近低头可见的耳朵,讲悄悄话。

    宴会倒也热闹,说是介绍江家小少爷认识,里面多数人并不在意小少爷的身份,这场宴会不过是攀附权贵,讨论生意的场所。

    程巷一抱着儿子,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专心给儿子拿吃的装进小盘子里。

    遇到不得不社交的人,程巷一四处看了眼,把儿子安置在宴会角落的休闲区域,满满乖乖坐着,盘腿在沙发上吃东西。

    “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旁边沙发往下凹了一下,满满专心插草莓吃,抽空看了眼跟他说话的人。

    是个长的很白的男生,下唇正中间有颗鲜红的痣,笑起来软软的,弯成月牙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不过看着好像生病了,精神状态很差劲,脸色苍白。

    满满喜欢长的好看的人,扫了眼小爸就在附近,大着胆子招手让他过来,那人愣了下,凑的更近了些。

    “怎么……”

    一颗草莓放到他嘴巴里,凉冰冰的草莓在唇舌间迸发出酸甜味道,他一时怔愣住。

    满满歪着头:“哥哥,请你吃草莓。”

    男生含着草莓腮帮微动,带着真心的笑意,这一笑,更好看了,满满弯着眼睛看。

    “谢谢你。”

    满满屁股挪过去,把盛放草莓的盘子放在两个人中间:“我叫满满,哥哥你呢?”

    “我叫姜岳,岳阳楼的岳。”

    满满哇了声,问他:“岳阳楼是什么楼啊?”

    姜岳还是个高中生,对这篇文章很有印象,搂着满满叽里呱啦给他背课文,背了没句,嗓子忽然有些痒,以拳抵唇咳嗽起来,皱着眉头咳个不停。

    满满放下盘子,学着爸爸哄自己的样子,站在沙发上踮着脚,小手一刻不停拍着姜岳的后背。

    “满满给你拍拍就不难受了,哥哥乖乖。”

    姜岳不好意思红了脸,拉着满满的手让他坐下,让人端了杯温水呡了半杯,才堪堪缓过来。

    两人差了十几岁,不过都是哥儿原因,很能玩得到一块儿去,姜岳看到中年男人带着个二十出头的男的上台介绍,八卦的心思立马止不住了,也不管满满听不听得懂,俯身凑在他耳边嘀咕。

    “看到没,那个老头子带着的男的是他亲儿子。”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笑得意味深长:“我是他表儿子。”

    亲儿子他能理解,这个表儿子是什么意思嘞,满满脑瓜子容量本来就不大,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哥哥,表儿子是什么意思嘞?”

    姜岳笑:“表儿子就是,喊他爸爸但不是亲生的。”

    满满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发出长长的疑惑:“啊?”

    姜岳笑了笑,没在说话,抱起满满去拿好吃的小蛋糕,重要人物都忙着社交,拓展人脉,而他们只要负责吃好喝好就成。

    为了给他亲儿子撑场面,老东西定的可是首都最有名的酒店,里面甜品还是不错的,他那便宜老爹经常会给他买,虽然说不是亲爹,但对他那是好的没话说。

    满满指着一块奶冻,激动道:“哥哥,要吃这个。”

    姜岳用夹子给他放到盘子里,溜了一圈,盘子里多了好吃的,满满坐在沙发上捏着勺子,脚一翘一翘的,吃的很开心。

    程巷一见到有个小哥儿替他看着儿子,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这个哥儿是江家孩子,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要说些江家产业不算首都龙头,家里热闹了真不少看。

    当初现任江家家主还没接手江家的时候,在国外跟一个留学的哥儿相恋,不过哥儿家与他家门不当户不对,他爹妈死活不同意,硬生生给拆散了。

    那哥儿也是洒脱,转身就去开启新的恋情,相处的的合适了,飞速结婚,而江家父母也给儿子订了他们满意的儿媳。

    原以为这就完了,结果两人商业联姻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对这场婚姻冷漠心死。

    心死了,牛子没死,可怕的很。

    生了四个孩子,其中老大和老小越长越不像他,他嘀咕着不对劲,心底疑惑拉着全部去做了亲子鉴定,这老小情有可原,老大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下倒好四个孩子,只有一个是他亲生的,他媳妇儿也懵了,不对,绝对不对,按理说该有两个是男人的,咋老三也不是。

    她心一狠,也去做了亲子鉴定,四个孩子,两个跟她有血缘关系,这下全家都傻眼了。

    明里暗里调查下来,终于是清楚了真相,四个孩子,其中老大是女人和外头的生的,老二是他们俩亲生的,老三刚出生在医院被掉了包,老四刚出生脐带绕颈没了气息。

    这个时候,他知道记恨了十来年的哥儿跟他男人也生了孩子,他花钱找人把两个孩子调换,将人家的孩子当成亲生的养,甚至更上心。

    女人在家里没少见为争夺遗产的手段,并不在意有的没的,只要她一天是江太太,就有数不清的富贵,就有底气,因此很快调整情绪,跟老江联手稳住公司。

    只不过有一个要求,那个哥儿生的孩子不能姓江,老江没意见,带着疼爱了十几年的哥儿,把姓氏改成了同音的姜。

    这件事知晓内情的不多,在首都大多数人都觉着这两夫妻感情很好,对新找回来儿子好的没边儿。

    老江也没办法,几个孩子,老三是亲生的,还是男丁,能获得江家和外家的双重支持,还好找了回来。

    掉包孩子的是人贩子,在医院探了许久,打听到有几个人同时生了孩子,他趁晚上偷孩子一次性抱了两个孩子离开,后来被发现了,一着急,折回去给孩子放错了位置,两人命运就此改变。

    那家人是高中老师,书香世家,把孩子养的知书达礼,格外优秀,老江看着孩子跟他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当即就拉着去做亲子鉴定。

    果不其然,就是他们的孩子。

    这对夫妻俩不亚于晴天霹雳,一口口奶大的孩子不是亲生的,他们的孩子在江家那个大染缸里出来,简直就是标准的不学无术。

    班步,也就是原本江家的孩子,十分抗拒回到那个地方,硬是拖到二十多岁,安抚好了父母才同意让亲爹举办宴会。

    而站着他位置的人不愿意离开,江家也随便他,总归一个人又不是养不起,二十多年也养出感情,只要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多一张嘴吃饭的事儿。

    这么排下来,这姜岳就排在了第五的位置,这小哥儿也够可怜,才十岁出头,世界观就受到如此大的冲击。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他立刻就闹着老江去找亲生父亲们,老江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摸着他的脑袋。

    “他们俩啊,带着你的哥哥移民国外去喽,好好跟着爸爸,不会亏待你的。”

    就这样,姜岳只能待在江家,成了一个不里不外的人。

    程巷一打招呼,姜岳也点头回应:“先生,这是您的孩子吗,他好乖啊。”

    满满骄傲点头:“对,很乖的孩子。”

    程巷一戳了戳满满鼓鼓的肚皮:“是的,我家的小孩。”

    姜岳在上高中,江父没想着带他结交更多人,想要将他永远留在身边,因而,他对首都势力分布一点儿不了解,他来就是来给自己找后路的。

    面前男人气质不俗,一看就是有钱有权人士,而姜岳有心为自己谋划一份工作,年纪轻阅历浅的人不动循序渐进,上去就直奔主题。

    “那个,先生您缺管家吗,我学习很好的,如果需要,我毕业后愿意到你家做管家。”

    满满侧头看他,发现他很紧张,伸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哥哥,满满家很大哦。”

    程巷一垂着眸子,没说话,深深看了眼姜岳:“江广辉知道他疼爱的孩子主动要去做别人的管家吗?”

    江广辉也就是养了他十几年的爹。

    姜岳打了个冷战,很快回过神:“他也就是旁人看着疼我。”他眼眸里露出一抹厌恶来:“实际心里想法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让人胆寒。”

    第96章 滴~~ 程巷一皱了皱眉,却没……

    程巷一皱了皱眉, 却没多说什么,不评价别人的家里事也是一种礼貌。

    “等你上了大学再说吧。”

    姜岳看他没答应也不泄气,专心陪满满玩, 临走前, 他和满满交换了手机号码, 小孩被男人抱着, 冲他挥挥手, 口中喊着:哥哥再见!

    程巷一坐在车上, 摸出手机打电话给柳逢春。没让他等多久那边就接通了。

    “喂。”

    听到哥儿声音那刻,他就开始缓缓弯起唇角, 笑意冲淡浑身冷硬气息。

    “你们在哪里吃饭, 我忙完了,接你回家。”

    柳逢春耳朵一麻,正吃捞火锅的动作顿住,抬眼看了眼店内的招牌, 报上店铺的位置。

    “市政府旁边那条街三楼的火锅,你什么时候到给我打电话哈。”

    他有嗯嗯啊啊说了几句话,方才挂断电话,李乐成夹起一片肉, 笑着说:“呦呦呦, 这才分开多久,又想你了。”

    柳逢春瞅他一眼:“说好来接我回家, 多少年的感情了,我这么好,想我不是应该的。”

    尤礼开了瓶酒,给他杯子里倒满:“既然你爱人来接你,那就放心喝吧, 不醉不归。”

    他们几人毕业后或多或少都有联系,知道彼此情况,聊起谈论都是最近新发现的好玩的,或者去了哪个地方见到了特别令人震惊的事情,没有吹牛侃大山,倒也蛮愉快。

    吃的差不多,就开始转换场子了,隔壁就是唱歌的地方,环境很好安全性很高,临去之前,他啪嗒啪嗒编辑了条信息给程巷一发过去。

    “柳逢春,快进来啊。”

    李乐成探出脑袋呼唤,里面已经开始鬼哭狼嚎了,他按灭手机:“来了。”

    车上,程巷一看着手机里哥儿发的信息——换个地方唱歌去了嘛,就是最常去的那家别找错了哦,亲亲。

    窗外场景变换,程巷一安静看着,满满在车子内晃睡着了,他突然出声,“停一下车。”

    随后,下去花店买了一束果汁阳台,包好的花束呈现渐变的橙色,花型饱满颜色漂亮,活泼热烈又大胆。

    回到车内,司机见怪不怪,老板每次见二老板,总会带着花束或者礼物,说是夫妻俩也需要惊喜感,司机从善如流重新启动车子,秉承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原则。

    十几分钟后,程巷一进了KTV包厢,一眼就看到躺在角落里休息的哥儿,周轩对他点了下头以示招呼。

    程巷一颔首,才走近假寐的人便睁开了眼睛,伸了一个懒腰,腰腹处布料卷边,露出劲瘦的腰肢,在昏暗光线下莹润如玉。

    他没察觉到,程巷一拿起一旁他的外套给他穿好,整理好了领口衣角,凑近了,嗅到淡淡的酒气随着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走吧,回家。”

    柳逢春握住面前的手,借着力气起身,靠在男人身前嗯了声。转身和朋友说了几句话就跟着程巷一离开。

    两人挤挤挨挨到了外面,柳逢春看到车子,晃了晃脑袋驱散酒气,慢腾腾过去拉开车门,后座的漂亮的花束映入眼帘,他抱起花束狠狠闻了下,一股馥郁的花香冲进鼻腔。

    他懒懒散散靠在车门上拨弄花瓣,有一搭没一搭地动作漫不经心极了。

    “好喜欢。”

    他掀起眼皮看向程巷一,眸子又润又亮,浅浅一笑,程巷一失了神,意识回笼,已经按着人亲了许久,嘴唇木木的,压在车门上的哥儿瞳孔聚不上焦,推搡着身前男人,喉间滚动。

    酒气弥漫在两人口中,程巷一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额头,伸手抓了把他的臀肉,呼哧呼哧大喘气:“好甜。”

    柳逢春每次被吻都感觉呼吸被尽数掠夺,想要被吞进肚子里似的,不由得嗔他一眼,急吼吼的,跟没吃过嘴子似的。

    歇了一会儿,程巷一见他眼睛还是处于迷茫阶段,睫毛颤抖也很可爱,小腹暖流向下冲击,没忍住,又按着人在怀里狠狠亲。

    柳逢春腿软无力,深深呼吸,勾着他的肩膀借力上前攀,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让司机送儿子回家,咱们去酒店住,我明天不上班,今晚随你,嗯?”

    程巷一捉住他的手指,吻了吻手腕内侧,不过瘾似的大力吮/吸。

    “成,你说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两人在□事上磨合的堪称完美,柳逢春坐在酒店的桌面上,屁股下是程巷一的西装外套,隔绝源源不断溢上来的冷气。

    程巷一站在他两腿,之间,紧紧搂住他的腰,凑近了含住他的唇舌,变着花样来回反复撩拨。

    了解美妙滋味的身体,就好像堆放在一起的干柴,遇见火星立刻燃烧起来。

    柳逢春没空说话,捧住他的脸,缠绵亲吻。男人越吻越深,哥儿忍不住往后仰,后面没有支撑,紧急之下,连忙身体勾住他的腰。程巷一倾身捏着后颈不让碰后退,另一只手不停撩拨点火。

    “张大点儿。”

    程巷一拍了拍他的大腿,用眼神暗示他该如何动作,柳逢春在这件种事情上无比配合,艰难分出眼神去关注跪在地上的男人。

    短短的十几分钟被无限拉长,身体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不断往上升,往上升……

    到了某个临界点,猛的放开手任由他下坠,没等落到地面,便又被扯到空中摆弄。

    程巷一抬眼看他神志不清,手上不停顿揉捏不见光处的皮肉,手口配合,直直将人的三魂七魄抛到高处悬着,不上不下,实在煎熬。

    人越来越软,实在撑不住了,干脆躺在桌面上,手臂挡住眼睛,享受头皮发麻的快.感。

    吸干净里头东西,程巷一拽垃圾桶吐出,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直起身子把软成泥的人捞进怀里抱着。

    他带着人坐在床上贴贴。

    因为餐桌的桌面太凉,酒店内开着空调也能让原本的死物变热。

    哥儿脊背冰凉,程巷一用手给他暖着,眼里笑意止不住。

    “感觉怎么样。”

    柳逢春半眯着眼睛:“爽。”

    程巷一笑,积年累月在他身上练出来的活儿,又用在了他身上。

    ······

    “乖,我抱你去洗漱。”

    直至天色破晓,一切的一切才平息下来,程巷一在浴缸里放好热水,柳逢春被打包送去洗漱。

    咔哒。

    程巷一打开浴室门走进来,挤了沐浴乳给柳逢春打泡泡,顺着胸膛涂抹到小腿,途径中间,顺道进入也给洗干净了。

    终于躺在床上,柳逢春幸福眯了眯眼,扶着酸胀的肚子翻了个身,做□之后果真通体舒畅,就是有点儿废人。

    程巷一上床抱着哥儿,手机关机丢到一旁,鼻尖埋在媳妇儿脖颈处蹭,深深吸了口气,叼了块肉含在口中嚼,玩儿似的。

    柳逢春一激灵,往前一窜,却被腰间胳膊固定在原处,甚至往后拉了拉,臀尖更靠近那个家伙。

    “不来了,都肿了,你有点人性吧。”

    程巷一掰过他的脸亲了亲受惊的眼睛:“不来了,抱着你睡。”

    柳逢春屁股发抖,努力缩了缩,怎么总是觉着用屁股对着他,很危险。

    再睁开眼,已经临近傍晚,两人出去觅食一圈,回了屋子又被程巷一拉回床上,柳逢春死死护着屁股,怎么都不肯。

    “我不进去。”

    柳逢春一脸黑线:“你还想进去。”

    程巷一撩起他额头的刘海,在脑门上亲了口:“再睡会儿,明天送你去上早八。”

    被曰的昏天黑地,差点忘了明儿还得给学生们上课,柳逢春松了口气,上课好啊,上课真好。

    周一下班时间,两位老父亲看到自家孩子在跟包富贵儿在水塘里捉鱼,满满撸起袖子跟裤脚,踩在浅水区摸鱼,水面在满满腰腹间,行动起来笨拙极了。

    当初建的时候想的是,弄个浅水区,底下铺着鹅卵石,建成平台形式埋在水中,夏天给包富贵泡澡用。

    它的狗毛又长又厚,越上了年纪越讲究形象,剃了毛好几天不出门,窝在家里自闭,后来就不剃毛,让它呆在空调屋里吹,傍晚凉快了,任由它出去玩。

    庄园靠山,夏天山里面层层叠叠树荫密布,往里面走很是凉快,包富贵在房间里呆够了,就约着好狗友去树林里避暑。

    经常一去好几天,回来了就泡在水塘里,玩水。

    它对水塘熟悉的很,满满玩水的时候,包富贵就在旁边看着他,保姆也是万分小心小少爷,随时准备捞人工作。

    水塘里养的观赏鱼,各种颜色的托着长尾巴,悠哉悠哉飘着,每天都人过来喂吃食,它们见到人也不怕,一股脑儿张着嘴冲过来,随时准备接住食物。

    有几条是元老级别的鱼,长的又肥又大,胡须长的跟蚯蚓似的,瞪着眼睛张着大嘴游过来的时候,给满满吓得直往后退。

    包富贵冲下水给了胖鱼一条一个大爪花,快准狠把鱼拍晕了,僵硬翻了个身不动弹,满满戳了戳,鱼丁点儿不动,他也不害怕了,咯咯傻笑,抓着鱼尾巴说要让厨师叔叔今晚加班。

    包富贵汪汪两声附和,不想,那晕过去的鱼缓了会儿,恢复了精力,比满满腿还长的鱼身一扭,拍着水走了,满满没抓住鱼,小口叹气,双手一摊,人小鬼大。

    “富贵,今晚没有鱼吃了。”

    “嗷~”

    满满手中没有吃的,大鱼被包富贵一下一个给赶走,留下的都是胖嘟嘟可爱的小鱼,满满伸手去抓,小鱼从他指尖溜过去,滑溜溜的,满满玩的上瘾。

    第97章 花椒壳 柳逢春靠在小凉亭柱子……

    柳逢春靠在小凉亭柱子上, 微凉的风吹进衣服布料缝隙中,吻上每一寸肌肤,落日即将消失, 洒下大片绚烂的橙红色霞光, 夕阳把云彩烧成热情奔放颜色,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在水塘里玩水的胖娃娃身上脸上湿透, 水珠迸溅出朵朵水花, 正弯着身子摸索往岸上爬。

    “爸爸。”

    满满伸着胳膊喊不远处的柳逢春, 激动的双臂扑腾水。

    柳逢春走过去,弯腰抱起满满, 支着他的胳肢窝在空中甩了甩, 满满面条似的随着荡。

    “哈哈哈,好玩,爸爸,还要玩。”

    站在地上, 满满没过瘾,牵着柳逢春的手咯咯笑,玩了好一会儿水,满满的小爪子还是热的, 柳逢春弯腰扯了下他湿答答的衣服。

    “明天让保姆阿姨带你来, 今天要吃晚饭了,你不去吃饭厨师叔叔会伤心的, 满满忍心让厨师叔叔难过吗。”

    满满摇头,主动拉着他的手往家里走:“那我们吃饭吧。”

    程巷一停好车子,才来到水塘边,父子俩手拉着手回去了,他赶紧快走几步跟上去, 与哥儿并排走,手指极有技巧的按摩柳逢春的腰腹。

    “身子还难受吗?”

    柳逢春被捏的眯起眼睛,嗓子中哼出声:“还成,晚上给我按按。”

    程巷一:“嗯,让你试试我的手法。”

    一家人没吃饭,先给满满泡了个热水澡去去寒气,初秋不冷,但病毒肆虐,身体不好的很容易生病。

    满满太小,受不住流行性病毒,为了儿子健康,饭前还给他倒了杯姜茶。

    咕嘟咕嘟喝光面前的姜茶,满满皱着眉毛,把杯子倒过来给两个父亲展示。

    “嗯,满满真棒。”

    程巷一主打一个夸奖式教育,给他夹了筷子鱼肉:“尝尝,今天麻辣鱼肉很好吃哦。”

    用过晚饭,一家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随便找的个电视剧放着打发时间,这个时间,他们都洗过了澡,穿着家居服在楼下,程巷一靠在沙发上,旁边歪着柳逢春,趁这个机会,刚好给人揉揉腰,捏捏腿。

    满满闲不住,看了十来分钟就到下面拿画板涂鸦,趴在地上边想边画,别说,画的有模有样,柳逢春咂咂嘴,伸脚踩了踩他厚实的脊背,满满在地毯上稳如泰山。

    柳逢春喊他:“满满,乖儿子。”

    幼崽回过头,柳逢春看清他的表情,咧着嘴乐了:“你卖萌呢。”

    “别说,伸着舌头挺可爱。”他评价道。

    满满一脸幽怨,舌头伸出来,刮着牙齿缩回去,隔一会儿就重复这个动作。

    柳逢春慈爱摆摆手:“嗯嗯嗯,别卖萌了,爸爸知道你很可爱。”

    满满看着小爸,舔了舔嘴巴,指着舌头:“呜呜。”

    程巷一点头,夸奖道:“确实可爱,不愧是咱们小宝贝。”

    这种状况持续了两个小时,电视剧都播完两集了,还是这样,也不说话。粗神经的两位老爹可算是想起来掰开他的嘴巴瞅瞅是咋个事儿。

    一个棕褐色的圆形物体扒在他舌头上,靠近嗓子的位置,吸附的紧实,用牙签戳了戳,东西没动,满满的舌头乱扭起来。

    柳逢春盘腿坐在地毯上,托着满满的下巴,一手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程巷一捏着牙签谨慎拨弄。

    “怎么样,是啥啊?”

    柳逢春呼吸轻轻的,生怕惊扰到专注的男人。

    程巷一啧了声,其实不难扒拉掉,主要是满满控制不住舌头,碰到就应激似的乱动,怕就怕戳着肉。

    “快好了,乖儿子,舌头别动。”

    在一个短暂停留,终于眼疾手快给扒拉下来,吐出来看,是晚餐菜里面调味用的花椒壳,半个在上面贴住了。

    柳逢春探头看,捏了捏满满的脸蛋子:“自己弄不下来咋不说呢。”

    满满抿着嘴巴:“嘴巴怪怪的,不会说话。”

    时间已经九点钟,到了睡觉的点儿,洗漱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日子长了腿似的跑的飞快,翻了这个年就进入零三年,去年年末国内有片地区爆发了急性呼吸传染病,传染性很强,短短几个月,从沿海地区蔓延到了首都,医院走廊里满满的都是人。

    这种病毒扩散速度太快了,大众还没来得及反应,好多人感染了病情,已经被送到了医院。严重地区被隔离起来,尤其是医院,进去了,很难出来,没有人想患这种病,医院门口都是哭泣流泪的人。医护人员忙的脚不沾地,回家也没时间,一时间人人自危。

    首都的地铁平日人满为患,这个档口只有寥寥几个带着口罩的人,坐的很是分散,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大环境下,闻到消毒水味道都觉着心慌。

    学校这个人流量密集地区,更是高危险地区,被感染,所有人都担惊受怕,柳逢春带的年级学生放了寒假就在家里没回来,总共不过十个人,一个都没来。

    考古教研组一商量,干脆给老师也放假了,柳逢春在家里闭门不出,程巷一也是非必要不出门。

    庄园地方偏僻,人员不密集,加上在山脚下很少有人来,还没有人感染,程巷一让他们在宿舍里待着,有需要派几个人出去统一采买,务必保护好自己。

    比较惨的是秦烁和巩湘堂,俩人卡在首都租的房子那边,房东催着他们离开,无奈之下,打电话给导师哇哇大哭。

    人人自危情况下,柳逢春也不忍心辛苦带的唯二的苗子出事儿,喊人带着口罩来庄园空着的员工宿舍住。俩人终于找到落脚的地方,可算松了口气。

    柳逢春担心家里人生病,第一时间把蔡麟喊来家里住着,按天结工资,算是聘请的医生。

    蔡麟来的时候拉了一大行李箱中药,肩膀上还背着个包,下了车哐啷哐啷走进来,扶着门框大声呼唤柳逢春过来迎接。

    巧的是,这会儿柳逢春正在楼上跟古老师通电话,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师母的身体如何。

    还是程巷一和满满迎接的她,蔡麟都快成他们家的常客了,行李箱往程巷一手边放,抱起满满一阵猛吸。

    “满满想不想姨姨啊。”

    满满被蹭的肚皮发痒,眼睛弯弯:“想,最想姨姨了。”

    蔡麟狠狠亲了口软乎乎的脸,软弹的像果冻,真想咬一口。

    “哈,快来让姨姨给你把个脉,看看满满身体如何。”

    她凝神集中注意力,指尖按在满满手腕,良久出声:“壮实的很,跟小牛犊似的。”

    程巷一拽着行李箱,让人给蔡麟送到她的房间去,他亲自去拿了厨师现做甜点照顾蔡麟。

    晚上时候,舅舅打电话问他们仨都没事儿吧,说买点消毒液在庄园里喷喷,多消消毒,吃的也都注意点。

    柳逢春:“没事儿,住的偏,家里一切都好。”

    孟续叮嘱:“可不能不小心,我听说都死人了,医院里每天都有人送进去嘞。”

    他跟穆洋过了年就去国外旅行去了,还是国内老朋友担心他打电话问了一嘴,他这才知道国内的情况。

    “千万别乱跑了,不要紧就别出门,反正首都这空气质量就那样了,靠近山林环境还好上那么点儿。”

    说着说着,孟续话题扯歪了,柳逢春笑得无奈,这空气质量堪忧,又不是一两天了,都喘着气儿活蹦乱跳呢,也没见憋着不喘气儿的。

    “知道了舅舅。”

    抬眼看见了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程巷一,柳逢春站在窗户边冲他招手,后者刚过去,耳边放了个手机。

    “舅舅,大程出来了,你刚刚不是说有事儿跟他商量吗,你们先聊。”

    语毕,柳逢春把手机放在程巷一手里,让他们舅甥联络感情。

    几个月后,这个病毒正式被命名为SARS病毒。

    直至七月,全球的非典人数不再增长,此次疫情落下帷幕。

    第98章 朋友 疫情结束后,因为程巷一……

    疫情结束后, 因为程巷一工作原因,满满过了三岁生日就跟着两位爸爸去了德州生活,异乡风景初次接触令人着迷, 满满原本混乱的语言系统更是乱的不成样子。

    程巷一在德州的生意做的很大, 医疗器械类精密仪器的生产属于龙头企业, 全球数一数二, 与之合作的医院多不胜数。

    小苗儿还在德州上学, 每天忙的晕头转向, 愣是从繁忙的学业中抽出时间跑到哥哥家里休息。

    在德州呆的这两年,他的德语锻炼的很正宗, 身边同学来自世界各地, 讲的英语偏多,刚来那段时间他也用英语交流,后来发现出门去超市和公共场合,德州那边本地的人, 会对他们有歧视。

    他们不明说,一样的热情,却能从细节的小地方隐隐让人感到不舒服。

    自那以后,小苗儿开始学习新语言之路, 苦哈哈的, 觉得自己的命比苦瓜还苦,努力一年, 终于苦尽甘来,习惯了紧凑的生活节奏和繁重的学习任务。

    哥哥和表哥来德州住,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激动的直接从学校跑回来,抱着柳逢春嗷嗷叫。

    他带着满满逛超市, 看见侄子跟德州人丝滑聊天,不得不感慨,还是新脑子好用,学东西就是快。

    留了一年让满满熟悉需要,跟人正常交流没问题了,程巷一和柳逢春商量着送满满去上学。

    四岁多送去学校,满满跟十几个小洋人坐在教室里,依依不舍看着送自己来的爸爸,柳逢春摆了摆手。

    “满满乖,爸爸放学来接你。”

    “好。”

    其他小朋友对这位长的不一样的小孩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好奇,听他跟爸爸聊天说听不懂的话,叽叽喳喳讨论。

    满满扭过头用德语好奇的问:“你们说的是我吗?”

    一群小洋人震惊,他居然听得懂欸,满满眨着大眼睛,乖巧一笑。

    顿时惹得同学们更好奇,语言相通就方便聊天,小孩散发着善意,掀了桌椅板凳,趴在地上聊天,问他住在哪里为什么长的像洋娃娃。

    老师看到活泼可爱的人类幼崽,笑的和蔼,拍拍手,带着他们开始愉快的学习生涯。

    他们学校从上到下氛围均很轻松,满满经常跟着同学出去玩,学校走散养教育路线,其他小朋友家里同样非富即贵,需要学的东西与技能,家里会安排专人来教,到学校就是让孩子交朋友玩游戏的。

    满满性子好,对人真诚又爱笑,还会讲冷笑话,用他们听过的单词,拼成一段杀伤力极强并且很有哲理的语言,收获小洋人们的星星眼。

    柳逢春作为外聘的考古系教师,给德州的知名高等学府担任教师,中文和考古都精通,博学多识又幽默风趣。

    国外人热情奔放,有的同事在接触几次后,大胆对柳逢春这个来自东方的美人示爱,得到拒绝的答案,捂着心脏夸张哀嚎。

    柳逢春笑了笑,已经习惯他们语言表达方式,如实告知与爱人感情很好,并且有了个天使宝宝。对方有礼貌知进退,退求其次要跟他当朋友。

    机会偶然下,他带着满满出去玩,碰到了这位同事,对方捧着脸看满满,并真诚感慨,他的妈妈一定很美丽。

    柳逢春表情微动,想纠正不是妈妈,是小爸,却被打了叉,没说出口。

    直到后来,那位同事交了男朋友,柳逢春才知道他是个gay,只喜欢男人,并不喜欢哥儿,德州没有哥儿这个性别,自始至终,那个大汉都以为他是个男人,这真是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误会。

    满满放学回家,首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包富贵,富贵儿在狗中已经算是老狗了,曾经油光水滑的黑色毛发中,掺杂了丝丝缕缕白色,来了德州之后,更是很少动弹,最爱叼着狗窝悠哉悠哉走到院子里,挑个好位置趴在窝里晒太阳。

    “包富贵,我回来啦。”

    满满推开小花园的门,在灌木下看到了躺在窝里的包富贵,大狗摇了摇尾巴,仰起脑袋看他,汪了声,继续趴着。

    “富贵晒太阳好舒服呀,毛毛热乎乎的,特别好摸。”

    顺着狗毛往下撸,抓着宽厚的爪子握在手中,捏着粗糙的肉垫,满满顺势坐在地上,伸着腿把包富贵脑袋放在上面,按顺序给它抓痒。

    包富贵张大嘴巴喘了口气,翻个身下巴搭在满满身上,抬起睫毛注视满满。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镀了层浅金色光芒,像幅画一样温馨美好。

    程巷一隔着玻璃敲了几下门框,扬声喊他们回家吃饭。

    “来啦。”

    “汪!”

    包富贵虽然不爱动,身体机能还不错,能跑能跳,肌体健康,每顿吃的多多的,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经常跟着家人一块儿去开车自驾游,走遍小镇的每一处地方,照顾他们起居的人换成了德州本土人。

    程巷一已经很努力在学新语言,奈何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工作期间身边随时跟着翻译,在家里有爱人和儿子,正常沟通没问题,他也就学了日常交流的几句话,更深层次的就不太行。

    上四休三,按点回家,工作清闲的多,偶尔忙的时候会加班几天,甚至把工作带回家处理。

    书房里,程巷一翻看文件,突然书房门被敲响,紧接着满满声音传进来。

    “小爸,我进来了哦。”

    通知里面男人后,他推开门,扒着门框看到认真工作的小爸,噔噔噔跑过去,手里端着杯牛奶,随着走路动作在杯子中跳动。

    进来后,满满把牛奶放在桌子上,下一秒人就坐在了小爸大腿上,电脑屏幕亮着,密密麻麻全是黑色字迹。

    盯着看了会儿,脑袋晕晕的,他无力靠在小爸胸膛前,虚弱的声音有些飘忽:“工作好辛苦,小爸太伟大了。”

    程巷一点击鼠标,发出咔哒声,闻言抖了抖腿,满满也跟着动:“爸爸和满满也辛苦,一个班,一个上学,每天都很充实的。”

    这么想着,说的也对。

    “对的,满满回了家,还要学乐理,还要学奥数,还要学大提琴,还要画画,还要……”

    掰着手指头,挨个数给小爸听,程巷一胳膊搭在儿子肩膀上,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别的不说,思维不错,说了许久,没有重复的。

    “满满学这些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充实。”

    幼崽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满满不喜欢,可是满满的同学都比满满厉害,艾瑞妮会跳舞,碧琦会弹钢琴,还有亨利,大提琴和尤克里里都会,所以满满也要学。”

    幼崽的好胜心超强,每周把时间安排得很满,虽然说他不喜欢,每个技能都学的不错,老师也都夸他学的很快,教的更起劲儿。

    为了上马术课,程巷一和柳逢春带他去挑了一匹性格温和的小马,枣红色的小马,父母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的基因培育出来的小马更是差不了。

    马场有专门负责照顾小马驹的工作人员,不过满满还是会经常过去陪它,给它取名吉祥,跟包富贵姓,大名包吉祥。

    每周末,满满都要去上马术课,小马驹长得很快,长身体不长脾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看到满满走过来,垂下脑袋蹭他的手,费尽心思要摸摸。

    包吉祥伸嘴接过特供草料嚼着,跟在满满身后,上马术课,还会跟满满配合完美,不会出现故意吓唬人玩的现象,想处很是融洽。

    程巷一时刻关注着儿子,他心里觉着学这么多太辛苦,柳逢春也心疼儿子。

    他们要求不算高,有点儿技能傍身,长大了快快乐乐的,反正他们俩老了之后,家里的公司和一切都是满满的,即便三辈子不工作,钱也够花。

    可满满很有志向,把时间安排的井井有条,他并不觉得学点儿东西有什么难的,老师讲了几遍,多练习,自然而然也就学会了,没费多少力气。

    到了七岁,他已经是班里最厉害的小孩之一,跟他一起成长的还有最好的朋友亨利,亨利住在大楼里,就在德州最繁华的地段,他的爸爸对他寄予厚望,从小就亲自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在亨利前面还有好几个哥哥姐姐,年纪比他大太多,家里太有钱行为过于放纵,被有心人带着走入歧路,但是也有茁壮成长的,都因为母亲与父亲离婚了,被挑唆与父亲反目。

    只有亨利,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母亲是父亲最后一任妻子,两人只有亨利一个孩子,从小就很可爱的亨利,自然更受父亲喜欢,走哪儿带哪儿,更是直言这是他最疼爱的孩子,没有之一。

    亨利拉着满满的手,带他去那一层房间去玩。

    “程邑,我过生日,参加生日宴会的人送了好多玩具,我带你看。”

    乘坐电梯到达十六楼,两个小孩迫不及待冲出去,女佣垂着眼睛,该干什么干什么,亨利跑到一扇大门前,推开门里面是巨大的空间,玻璃展示柜里炫酷的手办排了整面墙,还有飞机模型。

    拉着好朋友,亨利带他走到堆满了礼盒的角落,兴奋地坐在地板上,拿起一个礼盒放在满满手中。

    “程邑帮我拆,你拆的就送给你啦,我好不好。”

    满满也不客气,他们的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称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也不为过,最开始在一个班级,两个人坐的位置很近,久了就稍微熟悉。

    再到后来他觉得程邑长的很像他的手办,说不上来哪里像,就是很喜欢,开始很认真跟程邑交朋友,两人凑在一起调皮的令人心惊,经常被通知家长,久而久之,革命友谊就此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