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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1 章 第 51 章

    结果沈溪曼还是没走。

    虽然事后听见她和沈和易的谈话,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完全是舒浅的主观臆断所判断出来的误会。但知道真相的瞬间也没感到那么舒心。

    这位大小姐吵着闹着拉住沈和易的胳膊,被他无情甩开后,开始哭闹:“和易哥哥你知道吗,自从爷爷走后,家里为资产这事焦头烂额,都没有人疼我了!你以前对我很好,还给我买糖吃你记得吗?”

    “哦,你还对我笑呢!我至今为止都记得你被接回老宅,我俩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笑的画面!”

    沈和易没说话,内心有几阵无语。

    当初他还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堂妹笑过?

    他怎么不知道?

    细细思考了下,那可能是为了在老宅内部伪装的和善,带到她了,却没想到这个堂妹一记就是几年。

    港城结婚流程繁琐,需要提前递交拟结婚通知书,再进行为期十五天的公示期,没人反对才可以签婚姻关系确认书,拿到结婚证书。

    一套下来若是都亲力亲为也是仪式感满满。

    或许能对那句“一纸婚书,纸短情长”有些实感。

    但他们的这段婚姻无所谓这些,舒浅也无需操心些什么,全部都是沈和易负责的,她只要配合着给出需要的资料以及今天出席到场就好。

    十分钟前,在双方父母以及律师的见证下,这段从传出风声就引发众人关注的婚姻算是真的落定。

    夕阳褪去,暮色降临,港城的空气中是散不开的潮闷。

    静榆湾的某栋别墅,三楼房间的窗帘从早到晚都被拉的严丝合缝,一直到几十分钟前才终于允许光亮照进来。

    舒浅吹干头发慢吞吞地从浴室走出来,坐在梳妆台前。

    这几天她都一个人住,没有了管束,作息自由得很。

    手机里按照喜好被精心筛选过的歌单,从头一首接着一首的播放着,不知过了多少首歌曲,才被一道铃声打断。

    舒浅最后擦了个口红,确认妆容无误,才起身捞起刚才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

    “这么久才接,差点就要挂了,还以为你睡过头了。”

    “要想见舒大小姐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你自己算算这一个多月我找了你多少回了!”

    电话里,黎岑瑶低声抱怨道。

    两人是多年好友,从小几乎形影不离,直到前两年因为个人规划不同才分开,黎岑瑶留在港城,她则去了国外。

    好不容易等到毕业,谁知刚参加完毕业典礼回来,家里人便催着她熟悉公司的相关事宜,直到今天才抽出时间碰头。

    舒浅轻笑了声,举着手机走进衣帽间。视线扫到香水台时,选了瓶最近常用的喷了两下,这才懒声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有多忙,这不是刚腾出空来嘛。”

    “马上就出门了!”

    黎岑瑶在电话那头轻哼了声:“行吧,原谅你了。谁叫我这么善解人意呢。”

    “我已经到码头了,你快出门吧。”

    “嗯,现在就下楼。”看他刚才那副样子,她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她想听的话。

    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还没等舒浅去想从前他是什么样的,沈和易就抬起脚向前走,她迈步跟上。

    十七层的高空海景餐厅仿佛立身在云端,抬眼就可将如同繁星点点的摇曳光景尽收眼底,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船艇缓慢的航行,所过之处掀起层层涟漪,在喧嚣中多增添了一份静谧的柔和。

    舒浅对他选的这个地点还挺满意的。

    唯一觉得没必要的点就是,虽然两个人有话要说,但也不至于在这个时间点,偌大的餐厅里就留他们两个人。

    侍应生走过来站到桌旁,与沈和易对了个眼神,随后特别绅士的将菜单递到舒浅面前。

    本就是两个人吃饭,又不是了解对方口味喜好的人,舒浅也没有推脱,接过来只点了自己的又让侍应生把菜单递给沈和易。

    他的话音落下后,便陷入漫长的等待时间。

    外面夜色正浓,餐厅内的灯光又开得弱,迷迷蒙蒙的昏暗光线中两人各持一边,陷入在暗影里,好长一段时间,交流仅限于眼神。

    两两相望,不知是不是依于氛围的烘托,他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此刻对上,叫人觉得与平日里透出来的吊儿郎当的感觉不同,陷在暗色里多了些幽深与沉稳。

    纵使舒浅要说的话已经在心中组织了多次,但真的到了现在要放在桌面上正式的交谈,也还是有点不知从何开口。

    一开始她还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最后受不了的避开视线看向别处。

    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对方未免太过尴尬。

    良久。

    舒浅清了清嗓,“找你出来是想说,上次的事情我考虑好了。”

    声音不大却可以让人听的清晰,清透又干净叫人不自觉的就听得沉浸,她挺直了腰板,双手交叠自然的搭在眼前的桌子上,倒是让这段对话更正式了几分。

    沈和易掀起眼皮看着她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突然就想逗下她,他明知故问:“什么事?”

    “婚事。”舒浅不慌不忙地说,“就遵循那份订婚书。”

    “至于其他的,婚后与现在一样,我们不干扰彼此的生活。”

    沈和易扬了扬眉,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叫她继续说。

    “剩下的就没什么所谓了,既然是联姻,那就各需所求、利益为重。”

    舒浅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提出要求:“只有一点,之前你是沈家的二公子,怎么爱玩又如何出现在媒体上,我都管不着。但结婚后,你除了是沈家的人,还是舒家的女婿,再和从前一样,说出去总归不太好。”

    她解释道:“我没有干涉你生活的意思,只是还请沈先生到时注意自己在外的身份。”

    最后一句话,她加重语气故意说的客套,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格外的注意。

    沈和易没说别的,只是笑过以后低低的嗯了声。

    沈和易见她还是思索模样,又问:“还有别的吗?”

    打开门,热浪扑面而来。

    在国外的这些年,舒浅过得很是惬意,每逢假期总能找到不回港的理由,没想到回来却恰好赶上这几年最热最难捱的夏天,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舒浅皱了皱眉,在车库随意选了辆车。

    这个时间点,她走的路段刚好塞车。等到了码头,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漆黑海面一望无际,唯有近岸处映衬着周围的光线和游艇上的灯光,显得亮堂些。

    舒浅走得慢,眼睛没有落处地看着周围,在音乐的律动声中走上游艇。

    她以为自己到得算是晚的,没想到游艇上只有黎岑瑶一个人。舒浅不太确定地又扫了一眼,确认情况后开口问:“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刚说很快就到了,再等等,反正也不是很着急。”黎岑瑶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晃了晃手腕,示意她看手表,说:“倒是你,可是迟到了哦。”

    黎岑瑶没忍住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对了,还没问你,前几天你跟我说的那事怎么办了?”

    舒浅愣了瞬,没想到她那么快就提起了那件事,叹了口气,“能拖就先拖着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俩,一向都是这样的,等她逼得紧了再说。”

    她语气平缓声音又轻。

    但黎岑瑶还是听出了里头夹杂的些许无奈,拉着人刚想开口,可视线一偏看到有人走上来,又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舒浅猜得到她想要说什么,朝着黎岑瑶抿唇一笑,意思是叫她放心。

    随后就转过身跟来的人打招呼。

    人不多,算上她们两个也才只有八个,又都是些再熟悉不过的,所以凑在一起也不拘束,没有什么过多的寒暄客套。

    厨师也刚好将最后的一道菜品做好,一行人没多在外面闲扯,很快就转移阵地坐在了圆桌前。

    船室内的冷气开得太足,舒浅坐了没一会儿便打个冷颤,刚好身旁的人从沙发上扯了条毛毯过来,她接过,盖在了腿上。

    一桌人许久没见,一个个光顾着聊天,菜都没动几口,只有手边的酒一点点的在往下走。

    耳边的话题换了一个又一个,舒浅没插上几句话,闷头吃着菜。

    严格来说,这还是她今天吃的第一顿饭。虽然昨晚十二点刚过她就躺下了,但大抵是心中不静,一夜翻来覆去也没睡着。天蒙蒙亮才睡下,没成想中午又被黎岑瑶的电话吵醒了,眼下是又困又饿。

    埋头吃饭间,忽然有人问:“舒浅见不着人是在忙正经事,你这小半个月也不出来,是去哪快活去了?”

    被点到的人立马回:“我这也不是最近太忙了吗?”

    “是没闲着,怎么个忙法你自己心里不知道啊?”

    起初是媒体报道同为百年世家的沈家和舒家或将联姻,一时间众说纷纭,惊叹的同时,故事的主角也成了猜测的谜底。

    女主自然是毋庸置疑。

    谁不知道舒家就只有舒浅一位千金。

    至于男主角,倒是说什么的有。

    有人说是成熟稳重,目前风头正盛的大哥沈嘉茂,也有人说是清新俊逸刚走出校园的三弟沈靖琪。

    而真正的男主角,名字却少有人提及。

    似乎从一开始,就没人看好他们的婚事。

    舒浅看着手指上多出来的戒指。

    HW的定制钻戒,是那天两个人吃过饭后去选的。

    原本她觉得这东西可有可无,但是又想了想毕竟是结了一次婚,虽然以后还未可知,但大概率不会有下一次了。

    要是什么都不准备,好像是有些亏,不太像那么回事。

    她坐在副驾上,抬起手来打量着。

    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有些太显眼了,犹豫了一番以后,舒浅把戒指摘了下来。

    沈和易目光扫过,嘴角掀起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了眼腕表,“上车半个小时,舒小姐眼神在我身上一共停留不到两分钟,现在又闷闷不乐的把婚戒摘下来。”

    “我要没记错,我们刚才是去办的结婚?”

    不过也对。

    舒浅转念一想。

    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她以前光顾着害怕呢,哪里想到还有沈和易这层大山。

    沈溪曼正打字:我!就!说!吧!

    舒浅抬眼,发现沈和易已经进来,扶着杯壁,给她喝水。

    她放下手机。

    沈溪曼发信息:啊啊啊刚才好险,正看着你消息呢,没想到我堂哥从我后面擦边过去了!他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不会看见我们刚才聊天的信息了吧!!(害怕)(恐惧)

    舒浅抬抬眼:不会吧,应该没有看见。

    他正在帮我捏腿呢。(拍了张照片过去)

    沈溪曼:(赞)(赞)(赞)

    第 52 章 第 52 章

    可在舒浅看不见的地方,沈和易在笑,恰当好处,浅尝辄止,并不表态,一个捕猎者该有的素养。

    臣服于她,接近于她,将一切温柔展现。而且,他并不认为蹲下来帮舒浅揉腿是件难为情的事。

    相反,他感到庆幸。

    庆幸舒浅第一次展现娇矜的一面。

    是试探性的,那他也会试探性的做到最好。

    他的手指在往旁边迁移,一直按到她的脚踝,抬起来眼睛问她:“好多了吗?舒浅。”

    “好多了。”舒浅放下手机,立马道。

    凌晨的风有些凉,坡道路上原本就走着费力,现下顶着风,舒浅没走两步就抱紧胳膊。

    周围静谧的连蝉鸣声都没有,两旁的路灯虽然亮着,但形同虚设。

    她鲜少在深夜独自走这段路,眼下一人走着,往日看过的恐怖小说片段便齐齐涌上心头。

    这么想着,舒浅不自觉地加快步伐。

    “哒,哒哒……”清早,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的照在脸上,感觉到眼前一片赤红光影,舒浅缓缓睁开眼。

    许是因为这一觉睡得太沉,她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舒浅睡眼眯起,想要抬手揉一下,才发觉自己被人紧紧的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顷刻间那些模糊又零碎的记忆涌上来。

    好像,是她主动抱上去的。

    但他抱得也太紧了吧。

    她手臂都有些酸了。

    脑子清明了几秒,她抬眸,凝视着面前那张昨晚差点惹她犯罪的脸。

    沈和易额前头发零碎,眼睑紧闭,柔和的光线下他呼吸平稳,似乎还在睡眠中。

    不用看见那双蛊惑人心的双眸,舒浅胆子更大了些,久久都没移开视线。

    这样看他真的比平时要乖多了。

    舒浅想起黎岑瑶之前跟自己说的,就当是免费欣赏一张有点姿色的脸。

    突然间觉得自己这婚结得有些爽,天天都能白嫖养眼。

    转瞬又觉得,好像亏的占比更多了些。

    估计外人眼里,都以为他们这对新婚小夫妻,天天如胶似漆。

    结果其实她就饱饱眼福而已。

    细微的脚步声中好像莫名夹杂了其他声响。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埋头便要猛冲,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是我。”清早,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的照在脸上,感觉到眼前一片赤红光影,舒浅缓缓睁开眼。

    许是因为这一觉睡得太沉,她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舒浅睡眼眯起,想要抬手揉一下,才发觉自己被人紧紧的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顷刻间那些模糊又零碎的记忆涌上来。

    好像,是她主动抱上去的。

    但他抱得也太紧了吧。

    她手臂都有些酸了。

    脑子清明了几秒,她抬眸,凝视着面前那张昨晚差点惹她犯罪的脸。

    “那刚好可以换个心情,再闷下去,恐怕我要哄的时间更长一些。”

    舒浅只是侧目看向他,脱口而出:“哄的时间长就不哄了?”

    无非就是想告诉她,沈和易身边的人太多,所以见到一个就要迟疑一次。

    单凭这一句话,男人原本在她这讨到的少数不多的好感顿时全无。

    沈和易没出声,舒浅也没跟着他叫出那个称呼。

    没想到沈嘉茂还能说出更直白的话。

    依旧是盛着份温润贵公子的模样,“和易还没领你回家吃饭,你对我没印象也正常。”

    “是吗?”沈和易搭在她腰上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眼睫微垂,问她,“浅浅没见过大哥吗?”

    不知是什么时候有的默契,眼神相汇,舒浅就看出他的意思,配合的摇了摇头。

    沈和易抬起眼,“那是我的错。”

    他说得诚恳,倒像是真的忘记了一样,“家里人都是分开带浅浅见的,没想到看来看去,把大哥落了下。”

    只要稍用点心就能听出这话的蹊跷。

    沈嘉茂原本是想告诉她,她这个沈太太不受重视,没想到沈和易的一句话,让这个不被在意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但是在这见到,也不晚。”沈和易说道。

    话里话外兄弟俩的交谈都算不上平淡,最多是表面和谐。

    气氛僵持不下,没人再哄着往上走,像是早已掌握微妙之处的各退一步。

    “不打扰你们夫妻约会,不忙的时候记得回家来。”

    沈嘉茂留下句话便离开。

    听着倒是再正常不过的来自兄长的好意。

    即使是舒浅不知道兄弟俩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也猜的出八九不离十,只是事关他家里的事,她便没主动问。

    “不重要的人。”沈和易手搂住她肩膀,像是解释一般,“重要的人你都见过。”

    重要的人。

    她正经见过面的就有他爸妈,沈靖琪在国外还没回来,但照片倒是给她看过的。

    舒浅眼珠一转,望向他,“沈和易。”

    “嗯。”对于沈和易每天开着不同的车,舒浅已经习惯。

    所以看见眼前这辆和早上送她上班时不一样的车她也没什么反应。

    更没在意这车挂的是三地牌。

    黑色的兰博基尼Revuelto随着渐晚的天色,与生俱来的那股暗黑压迫感也散发的愈加浓烈。

    上车以后舒浅昏昏沉沉的就阖上了眼,现在看着窗外不在预想中街景,她转过头,“去哪吃饭?”

    沈和易见她睁眼,车速稍往上移了些,故作神秘的哼笑了声,“不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

    她也没猜。

    隔了几秒,他缓声开口:“回国以后,还没出过港城?”

    他接着问:“今天的表现还算好?”

    “够让岳母放心的吗?”

    想起他提亲那天说担心不会让岳母甘愿把宝贝女儿交付到他手上。

    她当时给的答案是要看他自己本事。

    现在看来确实是他自己的本事。

    毕竟刚才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故意试探的去问,闻芷兰对他这个女婿的态度还是转好了的。

    但这其中她并没帮着说好话。

    “还可以吧。”

    “那太太心情怎么样?”

    “也还可以。”

    沈和易笑了下,“那有奖励吗?”

    “奖励?”舒浅重复道,一声疑问像是在用心思考。

    待到车缓缓地停稳,沈和易俯身过来给她解安全带,舒浅垂眼看着他,“你凑过来些。”

    “我是不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沈和易揉了揉她头,扬了下眉,示意她说的很对,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所以跑不掉了,要永远都是沈太太了。”

    沈和易额前头发零碎,眼睑紧闭,柔和的光线下他呼吸平稳,似乎还在睡眠中。

    不用看见那双蛊惑人心的双眸,舒浅胆子更大了些,久久都没移开视线。

    这样看他真的比平时要乖多了。

    舒浅想起黎岑瑶之前跟自己说的,就当是免费欣赏一张有点姿色的脸。

    突然间觉得自己这婚结得有些爽,天天都能白嫖养眼。

    转瞬又觉得,好像亏的占比更多了些。

    估计外人眼里,都以为他们这对新婚小夫妻,天天如胶似漆。

    结果其实她就饱饱眼福而已。

    沈和易?

    舒浅回过身。

    不远处路灯下安静站着的可不就是刚刚那个还在车上的人嘛。

    他怎么跟过来了?

    害她还以为是什么深夜跟踪狂。

    这么想着,舒浅不免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就连开口的音量都忍不住拔高:“沈和易!”

    被斥责的人脸上没有怒意,只是笑了下。

    沈和易朝着她走过来,看着女生身上被风吹起动的裙摆,他禁不住皱眉,马上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递了出去,又安抚似说:“别生气。”

    舒浅愣了下,对于他的行为,感到有些疑惑。

    是专门跟上来给她送外套的吗?

    那她刚才还吼他来着……

    踌躇了下,她伸手接过外套,不太好意思的道了声谢谢。

    气氛一瞬有些尴尬。

    “舒浅,你没事吧?”

    他摸摸她的额头。

    “下次我还是多陪陪你吧,沈溪曼看着,很不靠谱啊。”

    这样又找到个理由,跟在舒浅旁边了。

    可舒浅却根本听不清这些话。

    一些片段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她想到了陈讯被车撞,想到了顾恒之死,想到了他一下一下得到她的手段,再到刚才,沈溪曼所说的,那鱼龙混杂的真相。

    孰正孰非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温柔的搂着她,柔情的看着她,体贴的牵着她。

    他为她开车门。

    她顺势坐了上去。

    第 53 章 第 53 章

    回到家后,沈和易径直道:“得让沈溪曼走,她真的不能在这待了。”

    舒浅还以为他刚才说的是玩笑话,没想到是真的。可她实在疑惑不解,沈溪曼明明没做什么错事。她为她说话:“再让溪曼待一会呗,她好像很喜欢这里。”

    舒浅想到和沈和易在大桌上吃饭那压抑氛围,不自觉开始同情沈溪曼。

    也难怪这个大小姐会赖着不走。

    沈和易拉着她的手:“不行啊,舒浅,再这样下去,你就学坏了。”

    舒浅依旧是疑惑和不解:“我学坏什么呢?”她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场合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深意,却是沉默着,没有回应。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禹星宇没想那么多,随口问:“什么好巧,你们认识?”

    沈和易没做声,轻挑着眉梢看着眼前的女生,似是要看她对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说。

    舒浅脑袋跟着空白了几秒,在对上黎岑瑶投来的那道审视的目光的时候她的思绪才又重新连接。

    身体比意识先做出反应,舒浅摇了摇头,淡淡道:“不认识。”

    她神色沉静,脸上看不出半点慌乱,也找寻不到撒谎的痕迹。

    沈和易看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舒浅猜不准他会如何回答。舒浅一时语塞。

    他说的确实是句句属实。

    “还是说,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车子缓缓停下,耳边归于平静,他的声音更清晰了几分,像是疑惑又像是有意无意的控诉。

    舒浅手上拿着戒指,偏过头来与他视线相对,因为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眉头轻蹙,“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先生这样能说会道。”

    本来她就不算占理,现在说起话来也是有些心虚。

    她把戒指又戴,抬起手来亮在他眼前,“你不觉得有些太过张扬了吗,哪有人日常出门戴这样大的戒指在手上的。”

    她手本就纤细,9克拉的钻都有她手指一般粗。

    本就被误解意思,虽然谈不上委屈,但心底确确实实是没有那么好受,舒浅声音染着一丝沉闷,“再说摘下来这个,不是还有对戒吗?”

    那天除了她手上这枚,两个人还定了对戒。

    除去在父母面前,舒浅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占了下风,总要扳回来,“倒是沈先生,刚结婚就往我头上扣了这样大一顶帽子。”

    眉心一拧,眼睫下敛,舒浅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像是真的生了气。舒浅退了半步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别墅,“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作势就要走。

    转身之际却被人叫住。

    “等等。”

    舒浅又转过身问:“怎么了?”

    沈和易面色有些犹疑,顿了下,出声问道:“前几天说得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被她遗忘在脑后的记忆让他这样突然提起,舒浅眼睫一颤,她看向沈和易。

    沉默几许。

    舒浅抿了下唇说:“再给我点时间吧。”

    沈和易唇角勾起弧度,应声道:“好。”

    像是怕她会仓促做决定,他又补了句,“不急。”

    转瞬——

    他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机,轻笑的问:“那先通过下好友申请?”

    舒浅想起他今天发了两次她都没通过。

    现在被人面对面揪住,倒是没办法拒绝了。

    更何况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衣服。

    舒浅不自然的眨了眨眼,拿起手机。

    指尖快要触碰到绿色按键时,她才反应过来上次见面自己并未给他联系方式,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微信的?”

    沈和易扬眉笑了笑,“想加的话总能找到办法。”

    算了,从哪得来的并不重要。

    舒浅没再追问,点了通过后就和他道别继续往家里走。

    如她所料的那般,房间的灯都是关着的。

    舒浅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过后就睡下。

    沈和易解开安全带,倾身去拉她的手腕,车内空调开得久,冷不丁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温热,舒浅轻颤了下。

    他动作轻缓的将戒指从她手指上取下,车内空间本就不大,现下因为他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鼻息间呼吸的热气缠绕在一起,无端的沾染了些暧昧,特别是当那双幽深的眼眸望向她时,舒浅下意识的眨了下眼。

    沈和易声音轻,垂眼将戒指放入了盒子中,“误会了太太想法,是我的错。”

    身份的转变也就是几十分钟前的事情,舒浅都还没太适应,眼前的人倒是将称呼叫的熟练。

    他把与自己手上那枚情侣款的戒指拿出来给她戴到手上,“太太愿意原谅我?”

    一时间过错方也在他的话中转变。

    手还被他握着,能够清楚的感知他的温度,舒浅视线落在上面,指根的戒指无不昭展着两人现在的关系,她神色一顿,抽出自己的手,就着他的话就下来,“下不为例。”

    听到了让自己满意的话,舒浅唇边露出浅浅弧度,眼珠一转,刚才还暗淡的神色转瞬又亮起,她挑了下眉梢,“事情虽小,但还是能看出沈先生其实是对我这个新婚妻子并不了解,揣摩心意的事上都能出错。”

    沈和易听着眼梢微扬。

    顺了心意也不让着人。

    他视线一瞥,将安全带给她解开,嗓音混着笑,“我这人愚笨,不聪明,舒小姐不如直接告诉我,怎么了解起来比较容易。”

    不是她多想。

    而是因为她的视线偏巧就落在他的唇上,一时间舒浅觉得他的话极具暗示意味。

    她眼珠动了动,有些刻意的清了下嗓,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下,故作腔调,“你见过有考官透露试卷和答案的吗?”

    周围人也在等着。饭后两个人多坐了会儿。

    舒钧和沈和易在茶桌上聊天,舒浅离着远,听不太真切两个人交谈的内容,沈和易又是背对着她坐,看不见表情,她心中的好奇便更多了些。

    会聊什么呢。

    总不会拉着他在聊什么商业正事吧。

    顾忌着坐在闻芷兰旁边,她也不好一直看着那边。

    “有回沈家吃过饭吗?”闻芷兰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人问道。

    舒浅犹疑的将视线收回,眨了眨眼,实话实说,“还没有。”

    “他怕我会不自在,也怕我想家,就先回来看看您和爹地,等过几天再去他们家。”

    自己的女儿,没人会比她更了解。

    闻芷兰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那浅浅想家吗?”

    舒浅神情微微愣住,垂下的眼帘遮盖住了明亮的双眸,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混盖了些许的暗淡,“是想家了的。”

    闻芷兰轻抬眼睑,“那就常和和易回家来。”

    她对沈和易,从前或多或少是带了些偏见,这段时间她以一个岳母和长辈的身份重新的了解他,倒是有了重新的认识。

    舒浅捕捉到她话的意思,笼罩在心头的一丝阴霾渐渐散开,唇边扬起笑,“妈咪你同意了?”

    在提交申请和公示期时候,沈和易其实有经常带她出去,每次闻芷兰都是默许的,但一直都没有明确的说过什么。

    闻芷兰站起身,收起嘴角的笑意,话音里带着傲娇,“都结婚带回家了,你说呢。”

    “既然心里有了决定,就好好经营。”她顿了下,“有不开心要跟妈妈说。”

    舒浅睫毛轻颤。

    自从她回国以后,母女俩似乎一直都是对峙的,这是少有的温情时刻。

    一晚上的记忆都在脑中回荡,颤颤巍巍,字字句句都可以激起涟漪。

    能有这样的转变,有妈咪自己的原因,有爹地在中间的做的调节。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

    与他自己有关。

    凡是出现在他们俩面前的时候,沈和易的举止言谈总是挑不出错的,沉稳又得体。

    那看在这点上,好像给点奖励是应该的。

    外面的灯光悠悠的照进藏匿在夜色里的车中,影影绰绰,两人都陷在模糊不清的阴影中。

    好在,他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而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是不认识。”

    “就是看到戴的项链一样,觉得巧。”

    话是这么说,那眼神里的促狭意味却是有增无减。

    禹星宇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下,“是挺巧的。”

    黎岑瑶坐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有点饿了,要不要去吃个宵夜?”

    舒浅眯了眯眼,“你们去吧,我不怎么饿,太困了,想要睡觉。”

    才十二点过,这个时间其实不算很晚,但是她回来这一个月被迫调了生物钟,除去最近这几天,其他时候作息都规律的很。

    黎岑瑶有点遗憾的说:“那算了,我们回家随便吃点什么好了。”

    舒浅抿唇,摇了摇头,“你跟他们去吧,我回家。”

    两人原先约好今晚回黎岑瑶的公寓住,只可惜牌局结束,身上那股兴奋劲也随之褪去,只剩下疲惫,舒浅说:“免得明天还要早起折腾。”

    她现在回去,轻手轻脚一些还不会惊扰到人,要是明早回去在楼下客厅撞见…

    只是想到那个场景,舒浅就打了个寒颤。

    他道:“大晚上不回家,一个劲的在外面玩,还顶着个大肚子。”他的语气是担忧的,“我真的很怕你有危险。”

    “七个月了,舒浅,你上点心。”

    他这一辈子,起伏飘荡,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受人辱骂,可他不在乎。

    受亲手父亲的指指点点,他也不在乎。

    就连合作伙伴的背刺,世间的不公与冷漠,他通通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那是人性。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只有掌握主导权,他才会臣服于你,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可面对舒浅,在她说出她要离开的瞬间,他不知道该用何种情绪来表达自己的内心,他不想让她走,想让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就像折翅的鸟。

    所以他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稳住她的情绪,抑制她的多想。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恐怕,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有时候。

    谎话说多了。

    就成真的了。

    第 54 章 第 54 章

    舒浅想了想,暂做答应他的请求。

    反正既然他已经开口,证明事情是有转机的余地。

    前不久她还萌生出生完孩子后,沈和易会找一个新的理由拒她离开,现在也已经是不攻而破。

    沈和易见舒浅再无乱想的念头,随后道:“去选个产房吧,舒浅,虽然vip房都大差不差,但我更想让你亲自选择一下。”

    精神价值大于一切。

    舒浅嗯了声,最终选择了个向阳的产房,房间很大,正值下午,迎面的阳光要将她晒透。

    只她一个人。

    因为沈和易的公司出了点事。

    她坐在床边,头发上镀了层金色的光芒,掏出手机,给高晨发:产房。并附带着视频。

    舒钧和闻芷兰整理了下衣装起身相迎。

    舒浅跟在后面长舒了口气,转而脸上挂起含蓄的笑。

    无人看得出三人刚经历过了一场算不上愉快的交谈。不过要是每天睡醒都能这样近距离的欣赏一番,也不是不行。

    她忘了之前在哪里看到过说看帅哥可以延长寿命。

    要真是这样的话,她估计可以活好久。

    蹭的一下有个词跃然脑中。

    色令智昏。

    医学院,男生宿舍楼,刚开学,进出不受性别限制。

    舒浅和秦晓一起报的道,知道他宿舍在6栋409。

    四楼走廊,和一色都是男生,大夏天,空气中飘着汗臭味,颜月有点难受。

    “为什么不在下面等我?”舒浅看出她不舒服。

    “想看看男生宿舍什么样子,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颜月挽住她胳膊,对周围集中而来的视线感到不适,还有男的吹口哨。

    不过她很快发现,他们看的不是她,而是舒浅。

    409宿舍在拐角,远远看去,门是敞开的,她们快到时,后方有两个男生嬉笑打闹,跑过她们身边,故意用力撞了舒浅一下。

    舒浅看起来瘦,其实步子很稳,本来只是晃了晃,不料颜月受惊脚步绊了下,下意识紧紧抓着舒浅。

    舒浅被她拽着不受控往后倒,不过没有摔下去,身后好像有人路过,伸手扶了她一下,她没站稳,背撞到那人身上,胸膛硬韧,明显是个男人。

    浅淡的冷松香将她包围,混着苍兰和青柠的气息,和冽干净,一下就盖过了空气中黏稠的汗味。

    “没事吧。”

    磁沉的少年音,略低,偏哑。

    “没事,谢谢。”舒浅心有余悸,转身道谢,看和对方长相后,惊讶睁大眼,“……沈和易?”

    夕阳余晖穿过玻璃窗,给喧嚷的走廊铺上不规则的碎块。

    男生背对窗,很高,身形瘦削,光线勾勒出好看的脸部轮廓。

    沈和易半敛睫,漆黑的眼,静静和她对视,情绪不明。

    “小心点。”他收回扶着她的手,淡淡道。

    颜月也缓过来了,看着沈和易,脸红了红,小声对舒浅道:“阿浅,你男朋友好帅啊。”

    舒浅回神,忙摇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们动静不小,秦晓踩着拖鞋懒洋洋从宿舍出来,“谁在外面……阿浅?你怎么来了?”

    舒浅还没说话,他笑着把室友都叫出来,“来正好,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他挨个给舒浅介绍室友,轮到沈和易时,秦晓笑嘻嘻搂过她的腰,语气得意。

    “这位你一定听过,芜江另一个状元,沈和易,和我们一个学校的,特牛逼一人,竟然也成了我室友。”

    舒浅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沈和易,和她的名字一起被学校滚动播报过无数遍,不过见面还是第一次。

    她朝沈和易微微一笑,“初次见面,你好,我叫舒浅,刚刚真的很谢谢你,我男朋友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沈和易许久没反应,久到舒浅以为他没听和,正要开口询问时,看到他细密的长睫毛轻轻眨了一下,眼底似有薄雾散开,瞳色浅淡至极。

    “嗯。”

    舒浅闭上眼睛,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过了几秒,琢磨出点不对劲来。

    有她这样的漂亮老婆在怀,他竟然可以睡得这么安稳!

    不应该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难以入睡,一夜起来洗好几个冷水澡吗?

    想到这,她又睁开眼,越看越觉得气。

    昨晚吵醒她不说,现在她都醒了这么久了,他还能睡得着,心里有些气不过。

    舒浅动作也不再小心翼翼,把手臂从他腰上抽回就要推开他。

    几乎是她挣开的同一瞬间,眼前的人就睁开了眼,扶在她腰后的手一个用力让她退后的动作反方向进行。

    沈和易挑眉,笑着说:“抱够了,看够了,就要推开?”

    “谁教你的?”

    小心思就这样被人戳穿,舒浅心底一慌,极力的想要从他的眼睛中找寻刚睡醒的痕迹。

    却是失望而归。

    她别扭了下,问:“你什么时候睡醒的?”

    沈和易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笑意,故意逗她:“宝贝该问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真是要疯了!她承认。

    今天闹他,自己的情绪占大部分原因。

    沈和易扯了下嘴角,“再长时间都哄。”

    他语速放慢,“但我本意是想让太太能够开心些。”

    舒浅听了一时语塞。

    说不出什么别的。

    毕竟离开港城,她确实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不知道是因为隐隐的期待,还是因为深宜的建筑风格相较之下就让人觉得喘息自由。

    亦或许两者都有。

    最后目的地揭晓,是家海景餐厅。

    她之前倒是有跟黎岑瑶提过有时间过来吃,但一直没腾出空。

    看着女生眉眼间的笑,沈和易的脸上也沾染上几分暖意,“心情有好点?”

    舒浅撩了下耳边的头发,点头嗯了声。

    原本离开了熟悉的地方,两人的相处更自然了些,只是谁也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熟人。

    准确讲是对沈和易来说的熟人。

    “和易。”

    陌生的声音,低沉又冷清,但称呼却用的熟稔。

    舒浅循声看过去。

    打量是下意识的。

    陌生男人与自己身旁的这位身高差不多,一身贴合的西装,打眼看去就难掩矜贵模样。

    五官生的硬朗,双眸狭长,也是在人群中出挑的模样。

    只是说不好因为什么,舒浅对他难生好感。

    男人迈着步子靠近,似是要过来交谈一番。

    沈和易眼神暗了暗,应和了声:“大哥。”

    大哥?

    舒浅侧目,还处在片刻的疑惑中,就被人揽着腰往怀里带了些,突然的亲密举动,她下意识的抓了他的手臂,不自觉的颤了下。

    意识到人已经走近,她脸上又挂上了温婉的笑。

    沈嘉茂唇边浅浅扬起一抹弧度,幽深的双眸轻轻眯起,“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碰见你们。”

    他视线落在舒浅身上,“想必这就是弟妹吧?”

    两人结婚传出那么大的动静,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这个刚进门的新媳妇长什么模样。

    他怎么揪着这个称呼不放啊!

    纵然心跳现在犹如吃了跳跳糖一般没有着落。

    舒浅面上还是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哦,那你什么时候睡着的?”

    “抱着太太在怀,自然是一整夜都睡得不好。”

    沈和易这句话,倒是取悦到了她,舒浅眯起眼笑,“是吗?那真不好意思,我睡得还挺好的。”

    沈和易俯身到她耳畔,极具暗示意味的说:“太太一夜安眠,全靠我定力好。”

    喘息的热气有意无意的往她耳朵里钻,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从耳边传递到心间。

    让本就不规整的节拍更乱了些。

    按照正常的礼数,舒浅是需要在这样的场合回避的,等到妈妈同意后才能露面,但他们的这桩婚事有所不同,也就不用在上面过多的遵照规矩。

    她也一早就跟沈和易说过,在流程上一切从简,只要该有的礼数和诚意不缺就好。

    但实际上,沈家所做的准备,要比舒浅想得到的还要更为隆重正式一些,光是身后拿着聘礼的人就少说有三四十位,她视线收回来些落在沈和易身上。

    回港以后两人相见的次数不算少,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着这样正式,剪裁合体的西装贴合在身,衬出男人优越的比例与身形,光影下那双幽黑深邃的双眸蕴着温柔的笑意。

    看上去与平日里她所见的模样不沾半分关系,即使是他随性而来的恣意气息现在也荡然无存。

    也难得会从他身上看出与“沉稳”一词的贴合。

    是副会让长辈满意的模样。舒浅被架在这。

    她沉了口气,“有啊,那我这三个月住哪间?”

    她要是没记错,这房子除了她的这间和他的主卧,还有两间房。

    沈和易双手环在胸前,眼神朝着另一侧瞥过去,“搬家的时候,早就将舒小姐的放去了主卧。”

    舒浅往前走了一步,扬了扬头,与他视线相对,“门锁坏,应该不是沈先生故意为之吧?”

    “我在你心中就落得个小人形象?”他直起身来,接着说,“倒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

    “新婚夫妻睡在同一间卧室,应该很正常吧。舒小姐这样抗拒,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会对我做点什么?”

    舒浅本就不喜欢占下风,他刚一句句的追问,确实是在她这起到了作用,她迈开步子朝着主卧走过去,“不至于,沈先生对自己有点过于自信了。”

    睡就睡,她还会害怕不成。

    沈和易收敛起笑容,跟上她。

    他房间和她的那间差不多大小,风格也都大差不差,只是上次来的时候舒浅走到门口往里看了眼,是叫人觉得有些冷淡的白灰配色,好看是好看,就是觉得有些闷。

    但现在推门进来,眼前确实一片暖白,与她的那个没什么不同。

    迎面而来的淡然香气,不自觉的叫人情绪放平缓,舒浅在门口站了几秒才走进去,衣帽间里已经腾出一面来放她的衣服。

    今天本就不清闲,算来算去在外折腾了一天,她早就有些累,到家时候就只想洗个热水澡好赶紧睡觉。

    既然住下,也没必要再故作矜持。

    舒浅没矫情的拿了睡衣就往浴室走去,全程没给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留半分眼神。

    热气裹挟全身,她脑袋晕晕乎乎的,用了最快的时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她捋顺了下头发,将披散咋背后的长发顺到了前面,耳边的碎发遮挡住她刚被热气蒸过的粉润的脸,舒浅看着床上的人说:“好了,你去洗吧,我要睡觉了。”

    她抱着从衣帽间拿出的自己的被子放到床上,说罢就要躺下。

    沈和易对她要分两床被子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异议。

    他起身,贴心的关了房间的灯,留了盏不算明亮的小夜灯,看着床上将自己裹着严实的睡在床边的女生,眉眼露出笑意,“我睡觉还算老实,舒小姐也不必这样亏待自己。”

    舒浅没动地方,被子围得紧实,她说话声音也有些闷,“你话好多。”

    脚步声越来越远,浴室里的水声稀稀落落在耳边响起,像是有什么安眠的效果,迷迷糊糊间也说不上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只感觉身边的床沉了沉,似乎还听见了很轻的一声晚安,再往后就什么都记不得。

    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沈和易也将视线偏了过来,目光相对的一瞬,他唇边扬起浅浅弧度。

    明明没有言语,两人之间也谈不上默契,舒浅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叫她安心的意味。

    双方父母寒暄过后,沈和易凑上前来与舒钧和闻芷兰打招呼,谦虚的话语和叫人觉得清朗的声线传入耳中。

    或许是因为知道闻芷兰对他的印象,舒浅无端的捏了把汗。

    可一番交谈下来,闻芷兰的态度还算得上是和蔼,也不像是惺惺作态。

    倒像是她过分担心。

    待到聘礼都搁置好,屋内便除去了佣人。

    这种事上舒浅和沈和易自然是陪衬,而且谈话间也是有意的在支开他们两个人。

    为表两人的感情还算不错,舒浅顺势的就提议要带着沈和易在周围转转。

    外面骄阳当空,即使有着树荫的遮挡,但依旧是炽热烤人,还没走出几步路就感觉被热气围困。

    舒浅抬手在脸边扇了扇,眸光一转瞥向身边人,“你穿这么多肯定热了吧,那我们坐下来歇一歇吧。”

    相比她身上的长纱裙,沈和易穿得是要多一些。

    沈和易笑了下。

    明明就是自己热了,还要装模作样的扯到他身上。

    不轻易服软,是大小姐的作风。

    这让沈和易意识到,舒浅生气了。

    没想到她能发这么大火,真是让人难办啊。

    不知道后面要用什么行为来哄她。

    至少现在,态度佯装的温和一点吧。

    他还在拉紧舒浅的手:“你真的,别胡说八道了,舒浅,我这么爱你,怎么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听信了哪个小人的谣言,居然敢质疑我们的爱情?”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舒浅,你相信我,我是你的老公,你的丈夫,和你户口本上的人。”

    “未来我们还有孩子,我们要共度一生,一生一世在一起。”

    “等死后,我们还得葬在同一个墓碑下,别闹的这么僵了,好么?”

    他低头吻了吻她。

    第 55 章 第 55 章

    被舒浅避开了。

    甚至推了他一把,力度不轻。

    甜言蜜语没有侵蚀她的大脑,反而让她越来越清醒。

    反抗,抵抗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他们已经结婚,共处在同一张户口本下,舒浅闭了闭眼睛,脑海不可避免的又将过往流年过了一遍。

    甚至说,这些场景,已经过了千千万万遍。

    一开始的她,只是一味的逃避,幻想着让自己肩膀上的重任轻一点。

    但高晨一语道破,点破她。

    她不应该。

    别人都能顺藤摸瓜发现真相,她凭什么要充耳不闻,配合他演戏。

    这样很好玩吗?

    还是说,自己只是利用他的关系和地位,帮母亲治病。

    情绪上头,加上有酒精加持,她的话愈发多了起来,像是要将心事都诉说干净,“前几天还提出那样的事情,你知道我不喜欢那样。”

    那天最后,舒浅听完他所有话,没给出什么答案,只是说给她点时间考虑。

    转眼一过就是一个星期。或许是她那晚的话,真的起了点作用,后面几天舒浅都觉得耳边清净,闻芷兰不再同她提及有关联姻的事情,舒钧也不再与他聊起工作上的事宜。

    她遵循着回国以后就变得规律的生物钟,每天照常起来与他们俩同进早餐,等到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候,舒浅便钻回房间睡个回笼觉,空闲的时间就看看电影翻翻书。

    这样的日子过得清闲又自在,以至于在日复一日的欢愉中,叫她将与人商定好的事情忘却在了脑后。

    可生活不总是这样一直遵循心愿的。

    就像是无风的海面,看着波澜不惊,实则早已在无法窥探的地方暗流翻涌,潜藏已久只是为了觅得一个可以潮涨的浪。

    周五晚上,舒浅穿戴整齐以后在房间的窗前驻足,她视线下落,庭院里一片热闹。

    舒浅在原地又站了几分钟才走到热闹的场地。

    或许是因为刚见过沈和易,加上他第一次这样正面的出现在闻芷兰面前。

    舒浅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心虚在,在舒钧身旁同人交谈时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两个人身上游走。

    倒是真有点地下恋的感觉。

    尽管已经极力的忍住,但她还是控制不太了,次数多了舒浅担心暴露些什么。

    找了个借口就躲进了屋里。

    反正今天该见的人,该商讨的事情,她都已经做好了。

    一直等聚会到尾声,舒浅才又打起精神走出来。

    这一出来就给她迎面上的视觉冲击。

    舒钧,闻芷兰,沈鸿祯,沈和易。

    四个人正聚在一起。

    她抬脚就朝着那边走去,只可惜靠近的时候对话已经结束,就听到了个尾巴。

    “那就等后天,我再来登门拜访。”沈鸿祯说道。

    舒浅听着心里一惊,攥紧了手。

    说不慌是假的。

    她眼睛瞥向闻芷兰,看见女人脸上持着温婉端庄的浅笑,一瞬心里又松了口气。

    送客的时候,沈和易最后看向了她,眼神将将对上,舒浅就避开。

    却没躲掉的撞上了舒钧的眼睛。

    待到一切都归于平静,闻芷兰洗漱的时候,舒钧把舒浅叫到了书房。

    父女俩的关系一向相处的还算好,舒钧除了在公事上对她要求严格,其余时候都很宠她。

    “你们见过了?”舒钧问道。

    舒浅坐在他对面,桌下的手已经绕在一起,“和谁见过了?”

    “沈先生已经同我讲了。”

    今晚沈鸿祯特地来找他去书房交谈,他才得知的。

    舒钧声音低沉,与她预先想的一样,没有怒意,没有批评,语重心长的同她说,“浅浅现在长大了,这样大的事情也敢背着爸爸妈妈做了。”

    舒浅低下头,不吭声。

    舒钧舒了口气,想说些什么。

    一场私人宴会正在楼下有条不紊的拉开帷幕。

    圈子里常有这样的聚会,偶尔几场设置在私宅,也是为了更好的拉进距离方便交谈。

    舒浅原以为今天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例行规矩而已,却在看见几个熟悉面孔以后才察觉到这一场的真正用意。

    恐怕是为了以此作为契机,好能考察一下早就拟定好的几位联姻对象。

    她就说最近两天过得未免有些太过如梦似幻。

    她早该料到的,只要是闻芷兰动了想法的事情,是不会遵循旁人的节奏的,她会叫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下发展。

    很显然她的进度与她所想的不符,所以现在她亲自动手了。

    看着视线中穿着一袭绸缎礼服站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旁,举手投足都尽显贵气的女人,舒浅忍不住的在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期待又落空的人,该是她自己才对。

    “叩——”轻轻的敲击声在房间门口响起。

    “浅浅,太太叫我来提醒你,是时候该下楼去了。”钟姨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她耳中。

    “我知道了,这就去。”

    她站在门板前,深吸了口气,饶是心中有些低落的情绪在,脸上依旧盛着温婉大方的笑意。

    既是在家中举办,那整场的主角是谁也就不言而喻。

    舒浅到了楼下,主动的拿起酒杯走到舒钧跟前,在他的带领下,将今日来的人见了个大半,但也并未搜寻到自己想要见的那道身影。

    这期间如果不是闻芷兰一次次频繁的同她提及,舒浅觉得自己还能再晚一点见到眼前的人。

    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记忆的潮涌退去,只剩下落日余晖中的两人,大抵是因为对今晚要谈论的话题彼此都心知肚明,气氛竟然出奇的和谐。

    舒浅四处张望了下,扬了扬头说:“先离开这吧。”

    她左顾右盼的样子,像极了做了坏事怕被父母发现的学生,沈和易忍不住开口逗她:“担心被爸妈发现?”

    沈和易说:“又不是在早恋的中学生。”

    舒浅出门的时候特意问了下阿姨舒钧和闻芷兰是否在家,虽然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但她反倒心里慌乱了起来,怕出门的刚好撞见,这会儿心里正慌着,但被他轻而易举的看穿心思,她怎么会承认,舒浅眨了眨眼反问:“难不成你要跟我在这里谈?”

    沈和易笑了下,从另一边绕过来给她开车门,“那就当舒小姐同意与我共进晚餐。”

    等他上车,舒浅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纠正他,她侧头说:“你还是别叫我舒小姐了。”

    舒小姐,舒小姐。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都觉得没什么,但是在他这,就是说不出的别扭。

    不像是什么礼貌的称呼,像是有意为之。

    沈和易闻言挑眉,“不喜欢舒小姐这个称呼?那叫什么?”

    黎岑瑶听她说完,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其实如果最后躲不过联姻,港城这些家里面,沈家是最合适的,各方面与你家都相当。”

    舒家和沈家都有着百余年的根基,这些年过去都没有走下坡的趋势,甚至在这些小辈长起来以后,还越来越好,两家实力难分伯仲,在港城无人能撼动。

    “但他们家的老二不可以,就刚跟你说了要你离他远点那个。”她接着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到时候再说。”

    她归还麦克风以后,耳边的音乐声就变的吵闹起来,剩下的人玩得正热闹,无暇顾及女生之间的悄悄话。

    舒浅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来,黎岑瑶就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你前几天从家出来的时候,不是刚好是他们两个人出国的时候吗?”

    “嗯,今天刚回来,这不是刚发消息给我吗?”舒浅回道。

    每次都是这样的,在给出她要求的同时,也会相应的给出她时间。

    闻芷兰和舒钧总是会去到别处,留给舒浅独处的空间,但她不愿在家,就会跑去家里别的房子住。

    等到他们俩回来还不见她人的时候,就会发消息询问一下她的动态,但不会过多的催促,什么时候她回家了,就证明她想好了。

    长此以往,像是什么约定俗成的事情。

    “那不是正好么,反正他们也不会抓你回去。”

    舒浅抬眼看了下时间,把酒尽数喝下,啪的一声将杯子落在桌上,眸光闪动,夹杂着点任性的开口:“不管了,先玩再说!”

    她拉着黎岑瑶加入到另一边的热闹中,后来一行人觉得空间太小不尽兴,又转场到酒店。

    禹家在里面占股,所以顶层的套间一直以来就是禹星宇的私人空间,除了得到准许拿到卡,否则是无法乘电梯上来的。

    不会有外人来打扰,气氛也就随意,都放得开。

    玩了好几个小时,那些低沉的情绪早就不知去向,此时此刻舒浅的心思全部都在眼前的牌桌上。

    她不是什么贪心的人,不求赢多少,但也从不愿输。

    眼下,手边的筹码丢出去大半,她正琢磨着怎么拿回来。

    禹星宇坐在她对面,今晚赢了最多,嘴角难压笑意,“怎么回事,往我这送钱呢?”

    舒浅抬眼看着他,扔给他一句:“你还玩不玩?”

    “玩啊。”

    舒浅嫌他吵,“那就闭嘴。”

    桌上其他友人催着:“快快快,继续,好不容易找到点感觉。”

    高晨认真的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沈和易看着挺成熟的,怎么做法这么小学鸡,这还是我天天在电视上看见的人吗?”

    舒浅无语:“小学生做法多着呢……”

    聊了挺久,沈和易都没有闯入,也许是刚才的吵架,起到了震慑作用。

    果然还是要硬气一点,才能不被男人拿捏,这不,想得到的,自己都已经得到。

    嗯……

    等等。

    她摸了摸枕头后面。

    她的法律凭证呢?

    第 56 章 第 56 章

    舒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则法律凭证,是沈和易在她睡觉的时候,偷偷拿走了。

    没想到这个大少爷嘴里没一句实话,行为举止,也不太行。

    她咬咬牙齿,也有些懊恼,低头沉思,总后悔自己睡觉前,不该把这则凭证放那么明显的位置。

    但枕头底下,也不明显吧。

    或许是,只要她还呆在这个房间,沈和易就有方法找到。

    这个男人……

    是有透视眼吗?

    舒浅脸上晃过一丝错愕,她看着眼前人,语气中掺杂着不确定,“今天?”

    “舒小姐理解一下,我这人缺少安全感,提早一天,我就早安心一点。”沈和易说道。

    “我还能逃婚不成?”

    沈和易看着她拧眉的模样,嘴角牵起笑意,决定不再逗她,“后天。”

    他这两天早将婚约的事情先与家里人挑明,今天沈鸿祯从国外赶回来,一大家人又是做了好一番的商讨才确定好最后的时间。

    “你觉得可以?”沈和易问道。

    舒浅想了下。“舒小姐真是体贴入微。”

    “这一点上当然是比不过沈先生。”

    说罢,舒浅眨了眨眼,随手拿了片掉落的叶子在手中摆弄,在长椅上坐下来。

    禹星宇轻啧了声,这次倒是没立刻为自己辨驳。

    黎岑瑶乐得看热闹,八卦兮兮地追问了句:“快别藏着掖着。”

    “某人最近连人影都见不着,叫着出来打牌都说没时间,我当是忙什么呢,结果是在深宜和港城两地跑,在酒吧里忙了个遍。”

    “哎,你别说,其实这么玩也挺累的。”禹星宇说,“要不是为了跟沈和易重新混得熟一点,我才懒得有事没事就回港城来,哪次回来不得被骂一顿。”

    桌上的人都知道禹星宇爸妈向来对他管得严,听他自己这样说完止不住的调侃,无人在意的角落,舒浅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沈和易。”黎岑瑶跟着重复名字,蹙起眉,“沈家那个老二?你什么时候跟他扯到一起去了?”

    “高中时候的学长啊,本来不就认识,这几年在国外联系少了点,回来重新熟络一下。”禹星宇大致的说了下缘由,“而且你哥我这不是接手了个公司,最近谈的项目在沈家手里,盯上的人挺多的,总得想点别的办法吧。”

    黎岑瑶接过他的话,“那你找他干嘛,他又不顶什么用。”

    “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人,想帮的话不至于帮不上。”

    舒浅在一边听着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一直到桌上换了话题,黎岑瑶才凑到她面前,小声地跟她说话。

    “你刚回来没多久,好多都还不了解。”她接着说,“不过你对沈和易应该会有点印象?”

    舒浅眼睫轻颤了下,眸中晃过一道难以捕捉的不自然,转瞬点点头嗯了一声。

    黎岑瑶没理会,自顾自地说起来:“他这几年可是港城圈子里的红人,三天两头上媒体头条。

    你这一走就是六七年,不知道也正常。我以前也没怎么听说过,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听说还是在京城长大的,前几年才回港城。”

    舒浅随口问了下:“在京城长大?”

    “嗯,听说是这样的,不过沈家怎么会不把孩子养在身边呢?”黎岑瑶不解地问,她声音小,听着就像自言自语。

    舒浅也就没搭腔。

    “反正你离他远点。”

    黎岑瑶神色忽然严肃下来。她转变的太过突然,舒浅还反应过来,“怎么?他惹到你了?”

    她了解黎岑瑶,这么多年来她都鲜少会对哪个人有这样的态度,除非是触碰到她底线,或者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叫大小姐不痛快的,才会得到这样的“封杀”待遇。

    “倒也没有惹到我,我们俩都没有打过什么照面。”黎岑瑶说,“就是单纯的没什么好感。

    “虽然我是个颜狗,他又刚好长的够帅。”她说得起劲,“个子也蛮高的,最少也有185以上了吧,身材和比例看着也不错,这配置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我肯定就要搞到手据为己有一段时间,但是是他,就算了吧。”

    绿荫树下,女生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娇俏的面容叫人忍不住将视线长久停驻,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随着呼吸频率缓缓煽动,只是轻轻一颤就将眸底的清滢透露的彻底,宛若湖面上的浮光掠影。

    沈和易侧目,清隽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柔情,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微微勾了下唇。

    坦白讲,这样的氛围下最适合交心,但他们两个似乎没有什么值得聊的话题,亦或许是都默契的没去打破这难得的安静。

    半晌。屏幕里的电影还在放着,舒浅开的声音其实不小,但都比不上他的话要清晰。

    就像是现在,她坐在沙发上转过头,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眼前的男人,水润的眼眸中就只有他一样。

    耳边那些声音也在此刻被弱化,就只能听见他的。

    沈和易俯身站在她身后,两个人的姿势,很像是舒浅被他圈在怀里,灼热的气息还在彼此之间留有余温,混在呼吸间显得暧昧不清。

    太近了。

    距离太近了。

    这位子,她坐得要心安很多。

    就是有些太忙了。

    难得今天她能决定早点下班。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人不能一直都在工作。

    劳逸结合这松弛感,她还是会给自己留清闲的。

    舒浅坐在桌前,刚把文件合上。

    手机就响了起来。

    “请问小舒总忙好了吗?”

    清润的声线响起,沈和易故意将尾音拉长,听着慵懒。

    中午的时候两人通电话定下了出去吃晚餐,舒浅瞥了眼时间,刚刚好。

    她迟疑了半分回他的话,“或许,应该忙好了吧。”

    “但她好累,可能就不会太想去和不太熟悉的人吃饭了。”

    “这样,那好遗憾。”沈和易说道。

    话音刚落,舒浅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心一拧。

    就这样挂了?

    这就结束了?

    迟疑之际,同一个人的电话又打进来。

    她多多少少憋了股气,还在接和不接间做选择,但似乎有人忍不了这短暂的思考时间。

    办公室的门,先一步的被人推开。

    刚还惹她有了情绪的人,现在手上正拿着束洋桔梗站在视线所及处。

    沈和易看了眼腕表,挑了下眉,“刚过下班时间,现在不是小舒总了。”

    “我来接舒小姐约会。”

    近到她望向那双深瞳时会下意识想要向后扯开。

    是不该有的贴近。

    他的话也是。

    总是玩笑的样子,真假掺半,说得犯规,仿佛他们真的是彼此许下心意的新婚夫妻。

    卷翘的睫毛轻缓的抬起,露出下面那双蒙着层柔光的眼眸,舒浅眼珠动了动,“怎么补?”

    沈和易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原本要起身的动作又止住了,他含着笑,在做出动作前,给出她提示,“这样。”

    他的突然凑近,舒浅没躲开。

    只是一瞬,他身上的柑橘香闻着更近更浓烈了些,混着淡淡的薰衣草,像是情侣间无需多言的暗语。

    不用直白的袒露,但都了然心间。

    这个距离,好像下一步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要亲吗?

    舒浅停下转动树叶的动作,转过头,“上次聊到婚礼的事情,你跟他们说了没。”

    “嗯,先准备着明年再办。”沈和易回道。

    舒浅忍不住的问:“那你跟家里人说婚约的时候他们什么反应?”

    “要是今天见过我以后,对我印象不算好怎么办?”

    虽然是联姻,但是避免不了日后要频繁的接触,想到这些事情,舒浅还是不由的有些担心。

    沈和易看着她急切的模样,低低哼笑道:“舒小姐也会担心这些?”

    回想起她口中提及的画面,他实话实说,“婚后我们单独出来住,不用担心经常与他们碰面。”

    “至于印象。”他欲言又止,叫人悬了口气。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舒浅浅。”

    “应该没有人会对舒小姐不满意。”

    她的名字确实是出自他刚说的词句,除去家里人几乎没人知道,这样毫无预料的从他嘴里听到,叫人心尖一动。

    舒浅点了点头唇边露出浅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被恭维到。

    沈和易话锋一转回道自己身上,“我倒是感觉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

    “担心什么?”

    “担心。”他侧目看着她,“不能叫岳母甘愿把宝贝女儿交付给我。”

    舒浅听着神色一怔,约摸着时间应该也过得差不多,她偏过头站起身,“那就看沈先生有没有能力过了这个难关了。”

    他们迈进门的时候屋内的对话仿佛也才刚刚结束,看上去该是一切都进展的顺利。

    至于具体都说了什么舒浅不得而知,只是最后交代下来的时候,一切的流程和标准都符合她预先的设想。

    像是终于尘埃落定。

    那双明眸扫过远处,卷翘的睫毛掩盖了眼梢透露出的茫然,转瞬又化为坚定,她给出答案,“嗯。”

    不能再拖下去了。

    沈和易将桌上那瓶插放好的白玫瑰推到她面前,嗓音低沉说得缓慢:“那后天一早,我来向舒小姐提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上次提醒过,现在他这样称呼她时候倒是很正经。

    舒浅也就随他叫,不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做过多的计较。

    “那就这样定下吧。”

    沈和易大致跟她说了下会涉及到的事宜,“舒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需要我注意的?”

    虽然不知究竟为何,但他还是遵照她的意愿。

    沈和易眼神变动了下,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顿住脚步,他凑的近,并肩厮磨,身上的香水味混着花香传入鼻息,“喜欢地下恋?还挺刺激的。”

    舒浅眼皮不自觉的颤了下。

    他最后那句哄着热气的话还萦绕在耳畔。

    “再好看的花也比上舒小姐。”

    肩膀也渐渐酸胀。

    此刻,舒浅心中充斥着无法看下集的焦躁,干脆将这种情绪,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她手指靠拢他的肩膀,准备出其不意的将他摇醒。

    却不料,听见一道低沉的呓语声:“舒浅,别离开我,永远陪着我。”

    怎么睡觉说梦话还这么霸道呢?

    算了,她还是不推他了。

    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他自己醒了。

    “播完了?”

    “播完了。”

    “哦,那睡吧。”他关了灯,“小心点你的肚子。”

    第 57 章 第 57 章

    其实被沈和易这么照顾也挺好的,谁让他之前这么骗她呢?

    这么想,舒浅指了指小腿后侧,佯装可怜的说:“疼……”

    结果等沈和易的手抵达,真正的疼痛纷至沓来,像电流蔓延全身。

    她眉头锁住,心下不好。

    完蛋,真抽筋了。晃人的阳光仍挂在窗边,比适才多出的,还有透心凉的寒风。

    被风吹得发丝凌乱,舒浅还是不愿意从此刻的尴尬中脱离出来。她要是和道沈和易会好心帮她,她刚刚才不会咄咄逼人、把她的坏心思加在沈和易身上!

    本末倒置倒打一耙。

    说的就是她。

    看着正在和医生沟通的那高挑的背影,舒浅闭眼,想起三十分钟前。

    走廊的对峙被她不合时宜响起的铃声打断,带着怨气地瞥了眼预说话的男人,她接起那通陌生电话。

    “是戴闻春的家属吗?病人高血压晕倒已经送往市中心医院,请你立刻到A区急诊!”

    也顾不上沈和易,舒浅一边走一边给小姨夫打去电话,奈何无人接听。恍然记起,姨夫和渔友约的时间就是今天,八成又去了什么没信号的地方。

    家里只有小姨一人,能发现她晕倒送进医院的,就只有和戴闻春要好的邻居,王阿姨。

    舒浅很快找到王阿姨的电话拨过去,那边接通,告和了她新的目的地。挂了电话,她转头去找带有指示标志的地图。

    因为着急,没有注意侧位的来人。

    眼见那壮汉就要撞上,舒浅手腕一紧,被吊坠按压过的地方再次刺痛。她眉心不悦,却被好闻的清香绊住了谴责的话语。

    只走神片刻,她已经带出了必然会被撞的路线,头顶磕上沈和易的下巴。

    气息短暂交织,暧昧的距离马上拉开。

    舒浅不和道他为什么跟来。

    男人先开口:“去急诊?”

    谈话的走廊安静,想听见电话内容也是轻而易举。

    道谢的话被打断,舒浅揉着手绳的位置简单思考,收敛了适才的敌意。

    “换地方了,送我小姨到医院的王阿姨说,她们现在正在往C区的心血管内科去。”

    不想麻烦他,可舒浅急得有些转向,“你和道地标指示图在哪吗?”

    “和道。”他走出几步,又转头看她,“跟我来。”

    已经迈出一步的舒浅顿了顿:

    这不信任的眼神,怎么有种被老师特殊照顾的头疼学生既视感?

    快步跟上,就这么跟着他进了电梯。

    “你要直接带我去?”

    沈和易视线落在她身后,“不在这栋楼。”

    从他的答非所问里回神,舒浅下意识拒绝:“没事,我看指示牌就——”

    “小心。”

    身后的冲击力靠近舒浅的后背前,她已经被带到角落,沈和易的身后。

    随之而来的嘈杂和乱七八糟的气味,舒浅往角落缩了缩,却发现没了必要。

    身前高大的男人已经替她挡去近乎全部的拥挤。

    还有,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清润的,干净的,就跟他本人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舒浅马上移开目光,眼神找不到落脚点,只叹医院的电梯怎么不能快一点。

    尝试未果,一声叹息后,舒浅省了力气靠着身后的把手。

    她站在那片开辟出来的平稳之地,视线从下降的电梯数字又不自主地转移到身前,打量起沈和易。

    和前两次色系相同的西装衬衣,唯一不同的便是上面的暗纹,舒浅瞧了瞧,这次印着的是千鸟格。

    视线一僵,她往下看到自己千鸟格的阔腿裤

    他们进入电梯的楼层是十二楼,现在才到第九层,虽然楼层下沉的层数不多,但时间被拉长,不适感也随之到来。医院电梯拥挤是常态,一层一停的眩晕感也是,舒浅胃里有些受不了。

    好在,接下来的楼层下降很快,达到一层后剩下的人全部出了电梯。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几乎是小跑着跑到另一栋,这一次倒是很顺利的达到心血管内科,见到了主治医师和王阿姨。

    简单了解了情况后,舒浅拿着单子去交钱,可还没走出两步,那股一直压抑的不适彻底爆发,舒浅眼前一黑,下意识抬手去抓什么,扑了个空。

    眼见找不到支撑就要摔在地上,下一秒,蜷起的指尖擦过布料,熟悉的气息靠近,腰侧被大掌扣住,她稳稳倚在男人胸口。

    “舒浅。”

    沉稳的嗓音响起,舒浅找回些意识,抬眼。

    这人。

    叫人名字都一点温度没有。

    “谢谢你啊。”

    “”

    “低血糖。”医生给出诊断,“坐着休息一下,家属去缴费吧。”

    被点名的“家属”专心盯着舒浅的脚下,根本没注意这边,反而是旁边的王阿姨见状接过医生手里的缴费单递给沈和易,“诶呀,说你呢。”

    他接过单子扫了眼,又看向已经坐下的舒浅。

    她闭着眼倚靠着墙,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沈和易看向医生,“有巧克力吗?”

    “家属放心,我已经让护士去取了。”

    没在意主语称谓,沈和易轻点下头半蹲下来,轻拍她的膝盖,轻声道:“我离开一下。”

    难受的舒浅已经说不出话,等她有意识的时候,沈和易已经熟练地揽下一切,正站在不远处听着医生交代注意事项,而她,抱着和自己裤子相同花色的西装外套,风中凌乱。

    “家属?戴闻春家属呢?”

    离得更近的舒浅起身,“我在!”

    好不容易劝好了秦泰让他回去休息,舒浅送走人后站在病房外叉腰,想起姨夫的话,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你小姨不是中意了个小伙子嘛,主要是和你八字合,都跟人家说好了,就是你小姨没跟你说好,弄得人家有意见了,又听人家说了几句就小心眼,觉得人家说话难听,回来气了好几天,血压一直降不下来。”

    都不用想,舒浅就和道对方说了什么。

    从小到大,关于“有娘生没娘养”“她爸都不要她的可怜虫”“拖油瓶”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她没少听。

    段泽明看着小跑着离开的窈窕身姿,啧啧道:“难听,真难听,能把话说地这么难听又不会被骂,也就只有你沈和易能干得出来。”

    说话难听的沈和易看过来,段泽明立马认错:“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会让闲杂人进来,就连休息间也不行。”

    收回视线,沈和易越过他,“开开窗。”

    空气里残留的香水味,并没有因为气息源头的人离开而减淡多少,段泽明挥挥手,还是试图解释:“其实挺正常的,女生身上不都是这种香水味儿么。”

    窗户被打开,冷风放肆地钻进来,沈和易站在那里,忽然想到在医院安全出口前,他闻到的舒浅身上的香气。

    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是和那夜一起留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白色。

    半晌,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段泽明,听到窗边飘来沈和易尾音轻柔的一句。

    “不是。”

    其实孕晚期抽筋是常有的事,不然她也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使唤沈和易。

    医生叮嘱的钙片,以及沈和易吩咐营养师制定的膳食,她每天都按时吃,可耐不住必须经历的生理反应。

    怀孕可真难啊,真是便宜他了。

    感受到他指尖的按压,疼痛也有所收敛,沈和易扶着舒浅下来:“医生说,就算月份大了,也要多走走路。”

    “沈和易你在说我懒吗?”舒浅托着肚子问他。

    “哪有啊,舒浅。”沈和易给她拿来披肩,盖在她的身上,“你明明是最勤劳的母亲了。”

    他想了片刻,话锋一转,“你上次不是说谁谁谁拍了孕妇照,很好看吗?那下午我们也去拍。”

    “”被手里的热水袋烫了下,舒浅迅速低头,声音极小,“昨天我自己来的呀。”

    “律师怎么还骗人,王阿姨早就都跟我说了。”见舒浅还要犟,戴闻春把王阿姨的所见所闻复述了遍,“你低血糖人家在你身后眼疾手快就扶住你,就连扶你在椅子上坐下也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还跟你和会,那么冷的天就脱了外套给你穿。”

    “那么高的小伙子,虽然是沉默了点却是会照顾人,行动足够就高于一切,男人会说漂亮话有什么好,过日子还是得跟这种沉稳的、能靠得住的男人。”

    “不是,小姨,怎么就过日子了?而且你说得那些。”是你做的梦吧

    沈和易是扶了她一把,但那些形容词是哪来的?

    什么眼疾手快、轻手轻脚,在哪呢在哪呢?

    “你这孩子。”戴闻春拂开她的手,“王阿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怎么能错?你老实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的事!”舒浅感觉事情往自己想不到的方向偏移,也顾不上细想当日的细节,企图洗脑戴闻春:“您之前不说让我找个幽默的,我怎么可能——”

    “但我觉得你王阿姨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她说好肯定错不了,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

    “小姨,您和王阿姨误会了,那就是位不熟的朋友,恰巧遇见了这才帮了我的忙。”

    “真不是交往对象?”

    舒浅还不和道沈和易考虑后的结果,现在认下来万一他又不结婚了无疑又是毁灭性的炸弹,她可承受不了。

    她点头,肯定道:“真不是,就是不太熟的朋友帮忙,赶巧了。”

    “哦。”

    戴闻春若有所思,在舒浅松了口气的眼神里,又问,“你是说,恰巧遇到一个不太熟的朋友,恰巧他又和道了我住院的事立马过来帮忙,在你低血糖的时候忙前忙后?还眼疾手快接住了要晕倒的你?”

    说完话,听见拉链滑动的声音。

    可舒浅却感到背后一凉,她从镜子里看着他,急忙解释:“沈和易,拉链是往上拉的,不是往下拉。”

    “我知道啊。”

    “划拉”一下,裙子在他的指引下,掉落在地,散落在舒浅的脚边。

    她里面穿的防走光贴,却下意识捂了下。被他掰开,从后面抱住。

    “舒浅,你别仗着肚子大就开始为所欲为,试探我的底线了。你不知道,你终有生的一天吗?也没想想,你未来该怎么办?把我惹这么火,你承受的住吗?”

    “我到底惹你什么了?”舒浅被他把弄着,眼神低了低,又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姿势实在怪异。

    没想到沈和易才好几天,又开始提无理的要求。

    “舒浅,我好想要啊,这几个月都没和你上床了,真是难受死我了。忍这么久,我容易吗我。要隔我兄弟,都去找女人泄愤了呢,但是我没有,我是不是做的很好啊舒浅。”

    他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蛋,一只手捧着她的上半身:“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什么东西呢?”

    “我需要奖励你什么。”舒浅道,“都快生了,你在忍忍不行吗?”

    “我不是要这个,我要你帮我舔下。”他把她抱着转身,伸手抚摸她的嘴唇。

    第 58 章 第 58 章

    哦。

    原来在这等她呢,果真求沈和易办事,他心里满肚子坏水。

    舒浅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没开口也没说话,任由时间的流淌。

    “好了,你帮我,我又不是不帮你。”沈和易以为舒浅是这个原因拒绝她,连忙开口打消她的疑虑。

    根本不是这样!

    她耳朵慢慢渐渐烧红。

    之所以不说话的原因,是因为目前处在的位置。

    他安排的妥帖,从礼数到态度舒浅都挑不出什么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对婚事这样上心。

    “没有,沈先生想的周全。”

    她也跟着他客套起来。

    舒浅垂眼看着他推到面前的花。

    他刚走过来的时候她就伸手摆弄着。

    应该是刚好被他看到了。

    她指尖捻动花瓣,徐徐道:“硬要挑的话,就是这借花献佛的方式不大好。”

    沈和易意会她话的意思,扬了扬眉,抬手从瓶中抽出一支,薄唇轻勾:“就是觉得这花与舒小姐相配。”

    他轻轻俯身,一副温柔绅士模样的将花递到她手边。

    舒浅抬眼,不偏不倚的撞上那道染着笑意的好看眉眼,心底猛地一颤。

    今晚所有的花都是浅色系,随机的摆放在桌上,她眼前的这几枝偏巧就是她喜欢的。

    骄傲玫瑰。“B23号在吗?”护士出声打破沉寂。

    无人应答。

    重复了几次接是无果,她又喊:“那B24号在吗?”

    “在。”

    一个大学生年纪的女生包裹地严严实实跟着进了屋,舒浅收回视线,深呼吸企图平复紧张的心情。

    掌心抚上平坦的小腹,那里平静无事,全然不像有生命存在的迹象。舒浅只觉得闷得慌,起身离开。

    医院走廊里并没有因为周几而影响人流,舒浅去哪都有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恶心。

    绕了几圈终于找到安全通道的门,左脚还没迈进去,耳后响起的愈来愈近空荡脚步扰乱了她的思绪。不等舒浅全身进入,落后的手腕被忽然出现的强势力道攥住,下一秒,她身形一晃,跌见进镜片后的那双清冷的眼,呼吸凝滞。

    “你怎么在这儿?”

    沈和易胸口极速起伏着,额前的发型也很凌乱。可舒浅比他还震惊。

    她躲了一个多浅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还是妇产科?

    对面的人正要说什么,舒浅看到他视线下移,看向她手中、露在外面的报告单。

    “乱看什么?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和道么——”

    “你怀孕了。”

    不和是不是舒浅的错觉,她抬头和比她高许多的男人对视,只觉得他的面色比刚才冷许多,紧抿着的唇,起伏的胸口无一不在宣告着他的烦躁。

    果然。长达三个小时的离婚协商结束,双方先行离开五星级酒店的私人包厢,舒浅和助理律师何文落后一步。

    “这不行那不行,她丈夫都说答应净身出户了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何文抱怨,后面这句却是压了声,“明星了不起啊!”

    舒浅闻易睨他一眼,“还和道隔墙有耳呢,我瞅你这气势,还以为你要追到人家耳边说。”

    可能因为刚结束对峙的缘故,女人气场未收,她翘着二郎腿凝眸手机,尽管白皙的面容上略显疲惫,可那直达视线的干练飒爽的距离感还是让何文立马怂了。

    舒浅提醒,“祸从口出,尤其我们这行,不要议论你的当事人。”

    “我和道了,舒律师。”

    一天已经过去四分之三,两人忙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舒浅也不准备拉着人加班,只把需要的东西发给他,“去吃点东西吧,明天汇总一下给我。”

    何文和道舒浅的性子,不喜欢犹豫不决的人,这时候他照办是最聪明的做法。

    等他出了门,舒浅最后审查一遍文件,深呼口气。

    研究生一毕业,她就进了北城法律界最赫赫有名的律师事务所HC。因为业务能力出色,高情商加持,她成为最快晋升的律师,因此受到唐慧敏的赏识,一路提拔,让她坐稳了高级律师的椅子。

    原本以为这次律所合伙人非舒浅莫属,可意外发生在两周前,她拒绝了唐总塞来的关系户,得罪了拥有一票否决权的领导,又遇上备受关注的明星离婚案,雪上加霜。

    倘若她能将案件处理的漂亮,那无疑是一场翻身仗,倘若失败,别说竞争合伙人后选,就是舆论暴力都能压死她。

    时不我待,舒浅快步推开门,可没走两步,胃里熟悉的感觉席卷,她捂着唇,在记忆里很快找到那个标识,冲跑进去。

    一声声钻心的呕吐声在空荡的环境响起,直到舒浅连扶着墙的力气都没了,胃里才终于有了平复的意思。

    她捂着嘴慢慢蹲在原地,身边的门开了。

    “不好意思,姐姐你是孕吐嘛?我这有B6,你需要吗?”

    舒浅难得没见人就露出笑,反而神色惊恐,“你说什么?”

    似是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那个女生愣了下,“啊,我以为你是怀孕了,我姐姐孕反就这样,我这里还有她的药……原来不是吗,不好意思。”

    在确定舒浅不需要帮忙后,女生离开,而舒浅听着渐远的脚步声蹲在原地还没回神,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呼吸,慌乱地去翻手机。

    经期软件上,她的大姨妈已经推迟了整整十天!

    算了算时间,正好一个浅多点……

    不和道是怎么走出卫生间的,舒浅脑海里全是那晚的记忆涌现。

    窗帘微敞的房间、胡乱扯掉的衣物、摇晃的水晶吊灯、还有那淡淡的、令人舒服的香气

    舒浅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她没有在任何一款香水里闻到过,更不会去问酒店前台,“你们房间用的是什么熏香”,除非她脑袋被驴踢了。

    靠在门框边,反复假设推翻再假设。

    肯定不会。

    他们做了措施的。

    灯光通明的酒店走廊上,时不时有客人经过,舒浅突兀的站在那里,又气质出众,难免少不了多看两眼。

    她扶额,边走边在回忆中自燃。

    “怎么还没好?”

    黑暗中,轻软的嗓音带着催促。

    已然达到顶峰的酥麻还不停拉扯她的神经,奈何耳边还是无人应答。

    就在她第二次询问时,腿边终于传来那声清冽。

    “不合适。”

    和开始不同,这次的低沉又沙哑,就像澈明泉水下的细小沙砾,挠着她的脚心,旺了那把燃烧的邪火。

    什么不合适啊?

    舒浅强撑起身子,对上眼时,她被两者的尺寸差异惊得眉心抽了好几下。

    这怎么能套的上??

    混乱急促中很快找回理智,指了指倒在桌子腿边的包。

    “我包里有”避开他投来的视线,她第一次在与人对峙中落了下风,还是头皮发麻地挑起舌尖,“要不试试?”

    “”

    印象里,那双属于男人的大掌犹如烙印禁锢在她的腰上,中途舒浅被折磨地失了智,不听使唤地反应和声音更是让她头皮发麻。她从未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不和道是热的还是什么,她感觉她和他都是烫的,不停灼烧着彼此。

    荒唐的一次之后,身下的床单褶皱又黏腻,舒浅想换个姿势却因为颤抖倒在男人的怀里,那是那晚第一次,她那么真切地瞧见沈和易的脸。

    冷淡、疏离。

    哪怕抱着她,仍是没什么表情

    感情只有她一个人在沉浸??

    舒浅心底冷笑,甩开他。

    手腕上的葫芦吊坠因为沈和易的禁锢留下的刺痛,让舒浅对他又多了几分不悦,语气也是不加掩饰的不爽。

    “答案显而易见。”

    呼吸一沉,沈和易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面上,无声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舒浅被盯地不自然,蹙眉:“你想说什么?”

    “我的吗?”

    “呵。”来这一套。

    毫不掩饰地翘起唇,她的漂亮眼睛充满攻击性,“不然?”

    半框眼镜后的眉眼微敛,似是在思考,舒浅也不急,好以整暇地打量他,就想看这位克己复礼的禁欲学神会怎么处理他们的一夜情。

    没让她多等,几缕呼吸后,他抬眼看来:“你想要吗?”

    舒浅挑眉,佯装思索这个她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不和是不是恶趣味上头,她回视等她回答的男人,一字一顿说出那个和自己决定背道而驰的答案。

    “都可以。”

    “好。”他应声。

    单音节里带着他的郑重其事。

    心中有丝异样闪过,转念,舒浅想到了让晃动的心下沉的那项选择,收敛目光,抿唇点头,庆幸自己预约了流产,保全了最后的体面。

    “那我们——”

    “好的。”他又很快接上。

    舒浅疑惑。

    他怎么和道她要求流产的费用aa?

    不等她确认,头顶响起沈和易淡然的语句。

    “孩子留下,我负责。”

    花如其名,纯白的颜色第一眼就透露出清冷感却又不失温柔唯美。

    迷恋又疏离。

    枝茎带刺,她接过的时候掌心虚拢着花头,拿到了胸前。

    舒浅今晚穿了纯白的礼服,为了避免太过单调,造型师特地为她搭了套澳白珍珠首饰。

    单单在视觉上,确实与这花是相配的。

    她不知道沈和易口中的相配究竟是哪种。

    但不论是什么,听着都叫人舒心。

    舒浅莞尔一笑,水浅浅的双眸中混着与生俱来的傲娇,“沈先生的眼光真好。”

    沈和易被女生暗藏的小心逗笑。

    他说花和她相配,她夸他眼光好。

    变着法的夸她自己。

    两人在这耽搁的时间有些长,舒浅怕被闻芷兰先看到,礼貌道别就想要走,不凑巧有人在不远处朝着沈和易招手,她又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

    还是不要一起走的好。

    她的小举动被身旁的男人尽收眼底。

    几次在她家附近时,她虽然都有意隐藏自己的慌乱神情,但他还是看穿了她的担忧。

    狭小的试衣间,昏沉的灯光,模糊的身影,安静的氛围。

    稍稍一个转身,就可以听见摩擦的响声。

    她吞了吞口水。

    他倒要看看,这种男人,有什么勾引女人的招数,能让舒浅迷的神魂颠倒。

    从上往下翻了会。

    无非就是些自拍,和心灵鸡汤,没有别的不同之处。

    有一种越没有什么,越想彰显什么的装感。

    他平淡无波的退出朋友圈,看着旁边熟睡的舒浅。

    偷偷看了眼她的手机,发现她和陆一帆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满意的笑笑,准备关灯。

    没想到自己的手机里却显示出一条信息。

    是陆一帆的。

    [陆一帆]:你好啊,沈先生,我叫陆一帆,这是我的名片。听说你最近有投资的剧,不知道你能不能考虑下我呢?

    哦……

    原来目标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