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演化阵法
“敢问道友如何称呼?从何处来?”
陆风上船后, 乌屈爻才发现陆风的眼睛看不见,连忙引人坐下。
陆风微拱手,“在下陆风, 散人一个, 此去是赴个朋友之约。”
散人?
乌屈爻眼中一抹失望闪过。
他方才隐隐约约间觉得陆风有什么地方很是不凡, 就以为是大宗门的人,可现在凑近了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对方貌似只是个儒雅洒脱的游士。
“原来如此……”
乌屈爻心中虽是有些失望,但陆风已经上船了, 他也不好赶人下去。而且看陆风的言行举止,也许浅交也不错。
便为陆风斟茶道:“幸好道友遇见了我们,否则只怕要在河边等上许久了!”
“陆某确实是等了几天也不见船影,不知这是何故?”
“道友有所不知, 下月十五在大祈皇朝, 乃是十年一度的宗门晋升大比,许多大船早早就被人包下,一路西下了,我们也是等了许久才等到这艘船。”
陆风了然的点点头,“原来诸位是要去参加大比, 想来定然能拿到个不错的名字。”
乌屈爻听陆风这么说, 嘴角微扬,脸上却是没有多少喜色。
“承道友吉言。”
他近些年确实收到几个较为上进的徒弟, 但也只是上进罢了,天资始终欠缺一些,比起那些大皇朝、大宗门的修真者们差得不只是一星半点。
而且宗门已经稳坐末流数十年, 这一次也只是想尝试一下,并不抱太大希望。
只是面对陆风这个外人, 他也不好灭自家威风,当然也有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原因。
就在陆风乘船顺流而下时,大祈皇朝的南宫世家却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人人心怀忐忑。
数月前,多年未归家的宫巡缮突然回到南宫家。
八年未见,彼时的南宫家对这个家主之子十分陌生。
宫巡缮十六岁的算命结果是众人皆知,尤其是他从道一圣地回来后,连家族外的人都知道南宫世家的家主之子命不长久。
除了宫巡缮的父母,没有人对他抱有希望。
早在多年前,在族中长老的要求下,为了南宫家的发展,宫巡缮的父亲就不得不从家族的旁支子弟中选人培养,作为南宫家未来的接班人。
而那个人叫南宫启云,还是宫巡缮的堂弟。
他的天资要比宫巡缮稍逊色一些,但在万分努力和家族资源的倾斜下,他也不负众望,让南宫家年轻一代不逊色于同辈的世家子弟。
久而久之,众人都只闻南宫启云,忽视了在外苦苦求生的宫巡缮。
就在大家都默认南宫启云是未来的家主时,宫巡缮却回来了,还说找到了破劫的人。
于是,无论是南宫启云还是宫巡缮,他们的身份和处境都变得尴尬起来。
以至于宫巡缮回来以后,南宫家的气氛就变得非常奇怪。
而幸好此时的南宫启云在外历练,还没回来,否则,两人遇见是何种尴尬。
“缮儿,那位先生一定会来的吧。”
“母亲,陆先生不是不守信用的人,根本不屑于骗我,您就放宽心吧。”
宫巡缮扶着姜青竹在人来人往码头等着。
在宫巡缮的记忆里,姜青竹是个温柔貌美的女人,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可如今他看着母亲两鬓的白发,眼眶止不住酸涩。
“母亲先回府吧,我在这里等先生就行。”
数日前,捉鬼人那边传来消息,称陆先生已经离开璋县,自那以后宫巡缮便日日来码头等。
他并不知道陆风什么时候会来,但他不敢怠慢。
宫巡缮也没有给家里人提及陆风的身份,连父母也没有说。一是没有人会相信,二是怕有心人打陆先生的主意。
他不担心陆风会受到伤害,就怕不长眼的人惹先生心烦。
“让娘陪陪你吧。”
姜青竹慈爱的看着宫巡缮,“娘都不知道你长这么大了。”
当初她本来是想陪儿子一起离开的,可奈何她是姜家与南宫家的关系纽带。
作为大祈皇朝第一世家的主母,从她嫁进来的那天开始就不再是她自己,不能再随心所欲。
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她也只能放手让他一个人去闯。
宫巡缮回来的那天很寻常,寻常到没有人提前知道。
姜青竹只记得那天天气很好,而她多年不见的儿子就站在房门口愣愣的看着她。
老练成熟的,也是冷漠严肃的,光是看他那一身的肃杀之气就知道这些年他过得有多难。
想当初儿子离家时也不过十多岁而已。
再见面时她百感交集,以为儿子已经心灰意冷,放弃了。
直到宫巡缮说遇见了一位先生,会在他二十五岁生辰时来帮他破劫后,她才稍稍安心。
只是无论她和丈夫南宫昊怎么追问,宫巡缮都不肯透露那位先生的只言片语,只说是不能怠慢的存在。
他们夫妻虽然心有顾虑,但见儿子如此高兴,她们也不愿泼冷水,而是向多方大势力下请柬,邀请他们来参加宫巡缮的生辰宴。
一是想弥补儿子,给他一个热闹壮观的生辰宴;二是想借助众人的力量,一同阻止他命里的大劫。
为此,南宫昊送出去不少奇珍异宝,让家族中出现不少怨言。
但谁也不想出面阻止这个刚和儿子团聚,却又即将永远失去儿子的父亲。
就连平时蹦哒很欢的长老们都只当没看见。
毕竟好宝贝可以再挣,但能在群狼环伺的世道里撑住南宫家的家主,却只有南宫昊一个。
而且这些东西,就是他们夫妻多年来想方设法、屡屡犯险得来的。他们早就在为宫巡缮准备最后的一搏了。
“缮儿,你说的那位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生名讳不能随意提及。”宫巡缮面露敬畏。
“可先生他博学多识,知晓古今,真的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
姜青竹对宫巡缮的停顿感到很疑惑。
听宫巡缮的意思,就好像这个“人”字不能用来形容那位陆先生一样。
姜青竹心中咯噔一下。这些日子,她们对这个先生的身份多有揣测,但都往隐世大能的方向想。
还从未想过其他可能。
妖?鬼?还是什么?
姜青竹内心忐忑,邀请那么多大势力来,一时不知是福是祸。
……
一宿过去。
在忆松河上的大船中,陆风从袖里乾坤中取来笔墨纸砚,在纸上画出八卦和拘鬼阵。
当初在张府外,他看见捉鬼人们摆出北斗拘鬼阵时,就觉得那阵法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如今他在船上闲来无事,就打算演变一番,也许不久之后就会用得上。
北斗拘鬼阵是以北斗七星为框架,法器角铃为驱动器,捉鬼人为控制者。
七位捉鬼人可合力编织大网,将鬼物控制。
而陆风打算摈弃北斗七星,转而以八卦为框架,但法器这种东西则是过于鸡肋而且危险。
若是在列阵的过程中被人夺走了法器,那阵法就废了,这是一大缺陷,可不要。
陆风在图纸上涂涂改改,在心中一次次演练,等到他满意的时候,那纸上已经是一片漆黑。
要是有人看见,就会以为是陆风把墨打翻了。
但这对陆风毫无影响,他眼睛看不见,纸对他用处不大,他在纸上画的每一笔都落在了他的脑海中,纸上画图也只为增加印象而已。
“试试看吧,应当不会太差。”
陆风双手齐出,皆是只伸食指与小指出来,两手交叉相错。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个白色八卦图像缓缓出现在交叉的两手之上。
与此同时,乌屈爻和三个弟子被摇晃的船带得头晕。
“怎么突然起狂风了?”
“不对,是天上……云在转……”
几人紧抓栏杆,抬起头向上看后皆是满脸惊恐。
“师父,天是要塌了吗?”
别说三个年纪小的徒弟了,就是乌屈爻也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此刻云层堆叠缠绕,明明是在彼此融合,却又互不相容,形成的样子也十分奇怪。
它们转成一个巨大的圆,其中仿佛有黑白两种颜色,直直向下压来,仿佛要把这艘大船一巴掌拍进河里。
乌屈爻几人被吓得腿软,巨大的威压让他们连张口呼救都做不到。
要是陆风出来,他一定能认出那是太极的样子。
但现在正是演练的关键时刻,他是不可能跑出来的,不过乌屈爻这些人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要收敛些,这可是底牌,不能让人发现。
所以他挥手就布置了一个结界,隔绝天地的感知。
几个呼吸后,一直呼啸的风总算是停了,而天空那异样的云已经消失不见,大船依旧稳稳驶在水面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乌屈爻和三个徒弟两腿颤抖,心有余悸的四处张望。
“怎么没了?”
“难不成刚刚是眼花了?”
那女弟子反驳道:“总不能我们全部都眼花吧!”
三个弟子一头雾水,干脆齐刷刷看向乌屈爻,等着师父解释。
可乌屈爻哪里见过刚刚那种天地都为之变化的阵势,但他又不想在徒弟们面前丢脸,只能没什么底气的说:“大概是有大能们在此处斗法,引起了异变,而且肯定不止一位。”
“原来如此……”
徒弟们崇拜的看着乌屈爻,期待他在多说点,他们修行不就是奔着强大去的嘛,正好提前领略一下有多强。
“咳……”
可是乌屈爻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便岔开话题道:“方才阵势吓人,我们倒是没什么,可陆先生只是一介凡人,眼睛又不好,你们去看看陆先生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第042章 气运沾身
几个徒弟听话的来到陆风门前, 大徒弟林禹正想敲门,却被最小最细心的华姝拉住。
“大师兄,你看门上。”
林禹顺着华姝指的看过去, 就见门上挂着免打扰的牌子, 他方才一心找人, 竟然没注意到。
“这位陆先生好奇怪啊,刚刚如此大的阵仗他竟然都不慌, 正常人不都是先出门看一眼吗?”
在长辈面前不大说话的齐霖磐在师兄师妹面前很活泼,他撑着下巴故作深沉的思考。
“我总感觉陆先生不是普通人, 说不定刚刚这阵仗就是他弄出来的!”
没想到这话却换来林禹和华姝一个白眼。
他们甚至懒得与齐霖磐争执。
“既然先生都挂牌子了,我们便不打扰,走吧!”
林禹率先离开,华姝却是怜爱的拍拍齐霖磐肩膀, “二师兄, 你的癔症越来越严重了,师傅让你少在人前说话也是为你好……”
“哎!我!”齐霖磐看着师兄师妹离开,他也是挠挠头,“可我觉得很有可能啊,一切皆有可能嘛!”
可是想起以往他每次说话都会别人嘲笑嫌弃, 齐霖磐就陷入自我怀疑。
听着脚步声逐渐消失, 屋内盘膝而坐的陆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悬浮在面前金色阵型,陆风很是满意。
这阵是虚无的, 可陆风伸出手指,却能随意拨动大阵中的一切,随心改变阵型。
“以八卦为型, 大阵可变化无穷,即可守, 亦可攻。白为阴克活物,黑为阳困虚者,当为阴阳八卦阵!”
陆风将阴阳八卦阵抹去,这阵法依托于他的意念,可瞬息成阵,抹去也不用担心。
就是可惜现在没有可以试验阵法威力的地方,一切全凭陆风自己想象,都不知与当世阵法相比如何。
“真希望能见一见这修真界的阵法大家。”
陆风觉得自己还是有阵法天赋的,若是能结合这个世界的知识,或许他还有可进步的空间。
就在陆风复盘这次的得失时,甲板之上,乌屈爻面色凝重地看在远处。
“师父,那是哪个门派?竟然有如此大的阵仗!”
乌屈爻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带着向往,声音低沉道:“是道一圣地,应该是之前的天地变化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他不可能认错,几大圣地是无数修真者都曾向往的地方,乌屈爻也不例外。
只是他资质太差,别说是成为杂役弟子,就是连扣山门的资格都没有。
“道一圣地!!!”三个徒弟瞬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直接能横断江面的飞舟。
齐霖磐下巴都合不拢了,“是那个传说中的道一圣地吗?”
“还有别的宗门敢自称道一圣地吗?”
哪怕一向秉持大师兄身份,稳重如林禹都失态了。
“师父,道一圣地怎么会出现在东州这最偏僻的小王朝?”
乌屈爻摇摇头,他比三个徒弟知道的要多一点,在很久前就知道了道一圣地驾临王朝的事,只是这圣地来干什么的,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那段时间大虞王朝内都宗门些都是战战兢兢的。
即想攀附,却又知道自己不够资格,没那个胆子,只能约束弟子言行,个个安静如鸡。
只是奇怪的是道一圣地以那样雷霆般的方式降临,却没听说为了何事,渐渐地竟然像消失了一般。
痕迹抹除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离开大虞王朝了,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
“师父……我们……”
几个徒弟难掩激动的心情,脸色涨红。
“哎……弃船走陆路吧。”
乌屈爻当然明白徒弟们的心情,要知道那圣地之中随意拉一个弟子出来都是天资卓越的。
吾辈修士都慕强,尤其是那些遥遥领先的同辈,谁不想一睹风采,结交结交。
只是可惜了,他们这样不入流的末等宗门,别说目睹结交,便是靠近都得掉层皮。
见徒弟们垮着脸,乌屈爻只能搬出他总结的生存之道。
“天才妖孽身边总伴随着机缘是没错,可这些机缘面前常常堆满了尸体。遇见大场面大人物能躲则躲,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出门前我是嘱咐你们的?再念一遍!”
三个徒弟失落的低下头,齐声朗道:“不贪不抢不惦记,不管闲事不出头……”
刚上甲板的陆风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他觉得这个乌屈爻还挺有意思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但踏上了修行路后,还能保持这份心境真的挺不错。
修行之人谁不是一路争一路抢,他却是深谙苟道。
陆风杵着青竹竿一点一点过来,他头一次坐船,船被水浪扑得晃动,让他走路有些困难。
“是要靠岸吗?”
“啊!陆先生!”
华姝连忙引着陆风坐下。
乌屈爻也坐到陆风身边,“前面有点事,接下来得走陆路了。”
“嗯,也好。”陆风虽不晕船,但船在水上总这么晃着他也不太习惯,看来要多坐几次才行。
“先生目的地可在大祈皇都?要是皇都的话,我们可以和先生同行,彼此有个照应。”乌屈爻提议道。
“那就有劳了。”
听宫巡缮提过,南宫家就在大祈皇都,能和人同行,自己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一旁的齐霖磐突然低声嘟囔,“师傅刚不是还说少管闲事嘛。”
“陆先生有眼疾,跟我们一路也好有个照应,”华姝和齐霖磐把头凑在一起耳语,“师父为人你还不知道吗?嘴硬心软。”
林禹走到齐霖磐和华姝面前,在他们额头上一人敲了一下,“不许议论师父!尤其是师弟你,别在外面胡说八道。”
说完又低声补一句,“不许当外人面说,你们让师父脸面往哪搁。”
说完三人低声笑作一团,看起来感情十分要好。
乌屈爻气得脸色铁青,要不是陆风在,他定要把这三个拉来打一顿。
陆风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多看了齐霖磐一眼,随后对着乌屈爻道:“世有得天独厚者,气运极佳,虽不出众却也是遇难呈祥,不必刻意约束,反倒误了他。”
齐霖磐就是一个典型,他说话虽是没头没脑、异想天开的,但往往都是一语中的。
可现在却因乌屈爻的要求,在别人面前总是少言寡语,陷入怀疑,反倒成了无福之人,这不利用于他的成长。
乌屈爻一听陆风的话便是身躯一震,他没想到只是一小段路程,哪怕都没有怎么接触,陆风都能发现齐霖磐的不同,这让他心生警惕。
不过陆风这话却也说得不错。
乌屈爻虽然不懂,可自从收齐霖磐做徒弟后,他渐渐也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异样,但他不因此而喜,反而是十分忧愁。
此刻反正陆风已经看出来了,他不如试一试这陆风的态度,看前路是否合适与他同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没有自保的能力,倒不如平凡的过一生。”
这也是乌屈爻总是嘱咐徒弟们出门在外不能冒头的原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大概就是乌屈爻这个样子吧,为这些徒弟操碎了心。
陆风觉得乌屈爻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只是他不认同。
“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倚……能在数万万人中分得一丝气运,那必定是有他必须要去做的事。”
“若是如你所说浑浑一生,那这有福也会变无福。世间万物讲究平衡,他不可能只收取,这是败己行事。”
陆风的话劈开了一直悬在乌屈爻心中的石头。
他确定陆风没有恶意,同时也更加疑惑陆风的来历。
无论是他的言谈举止,还是对事情的看法和见解的独到,都昭示着陆风并不简单。
乌屈爻无形之中已经将自己放在下位,对着陆风拱手作揖,“那先生觉得……”
“师父!靠岸了。”
“行吧,先生请!”
乌屈爻为自己先前邀请陆风同行的决定感到庆幸,路途遥远,他有的是时间向陆风讨教。
“请。”
就在陆风下船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道一圣地飞舟的方向。
但随后又淡淡的回过头不再理会。
而在那道一圣地的飞舟之上,执法长老负手而立,看着岸边的船神色晦暗不明。
“长老怎么了?”
圣主的徒弟、年轻一辈的大师兄桦悟来到执法长老身边,看见长老神色后,面露疑惑。
“我刚刚感受到了一丝气运变化,好似有真言落下。”
“真言?”哪怕天资妖孽的桦悟也是一头雾水。
见状,执法长老恢复到平常的冷漠,“你现在还没到那个层次,不用知道!吩咐下去,直接去大祈。”
桦悟刚要走,执法长老却道:“老夫再说一遍!没回到圣地之前,都给我收敛些,若有谁违令,休怪老夫无情!”
他的话语中仿佛含着冰碴子,杀意波动着,桦悟后背冒出一阵发凉。
“弟子遵命。”
他不再打扰,转身离开。
而桦悟走后,执法长老却暗中握紧了拳头,手心中尽是冷汗。
就在方才,他神魂震动,仿佛有无上大能从他身上扫视而过,虽是不带恶意的,却也让他动弹不得,险些在晚辈面前失态。
“呼~”
看来圣主说的不错,开宗老祖他能在外游历这么久都不回,那这外面定然还有不简单的人,至少也是老祖那个层次。
当然,也可能是这次道一圣地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各方查探,其中可能就有太一圣地的人。
毕竟道一圣地已经安稳平静太久了,这次突然大张旗鼓的跑到这偏远之地,定然会引起各方猜测。
而且枯骨老祖出关之事也肯定在暗中传的沸沸扬扬。
刚刚一瞬间天地异变,现又有大能现身,只怕这次大祈之行也不能平静了。
其他圣地的人倒是不足为惧,就怕到惹得开宗老祖出面的地步。
第043章 青牛上天
乌屈爻几人下船后, 便一路步行,三个徒弟应当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东张西望, 对什么都很是好奇。
他们没有飞行法器, 便是御剑都做不到, 陆风也不急就这么跟着他们。
起初几人还因为陆风眼睛的原因对陆风多加照顾,可当发现陆风的速度虽然始终不急不缓, 却总能和他们保持速度一致后,几人就歇了照顾陆风的心思。
同时不知不觉间对陆风更加敬畏。
乌屈爻此前还一口一个道友的叫着, 可和陆风相处越久,交谈越多,他便换成了先生,拱手行礼已是家常便饭。
夜里。
几人宿在一座山脚下, 升起火堆烤馒头吃。
陆风拿出白日里在店里买的羊奶喂那孩子, 但因眼睛看不见,动作显得很是生疏。
“先生,我来吧。”
华姝见那孩子不哭不闹很是喜欢,就接过了喂奶的活,抱着孩子轻声哄。
乌屈爻及其他徒弟则是心中狐疑。
这一路上, 陆风带来的这个孩子都太安静好养了, 而且没什么存在感,若不是陆风偶尔要喂养这孩子, 他们都会忽视掉这个孩子的存在,着实诡异。
乌屈爻试探性的问:“这孩子是先生的……”
“我捡来的,也不知父母是谁, 此次去大祈也是希望能找到他的双亲。”
“原来如此。”
陆风见他们没问题了,便将烤好的馒头往嘴里送。
“师父, 道一圣地不会也要去大祈皇朝参加宗门排名之比吧?”
林禹有些担心,若是有这些天骄妖孽参加,那大比定然十分激烈,死伤就不可避免。
“瞎想什么呢,这种宗门排名只有需要争夺更好资源,想往上爬的宗门才在乎,像这些高不可攀的圣地,别说是整个大陆的宗门比试,哪怕是三大皇朝、几大世家亲自相邀他们都不一定会来。”
齐霖磐点点头,“要是他们参与,这就好比把大象放菜地里,一踩一个准。”
陆风头一次听说这种比试,十分好奇,“这通常是比什么?”
乌屈爻回道:“有好些比法,比如擂台就是比个人修为能力,或者进入秘境,就是比宗门整体实力。”
“往往发起的皇朝对胜者也是十分大方,前几名皆是奇珍异宝。”
这种比试不仅给人、给宗门崭露头角的机会,还方便各大势力挑选人才,提升人族整体实力。
“听说这次的奖励中不仅包含十大名剑,魁首更是还有一枚悟道丹,那可是连各大世家都趋之若鹜的东西。”
三徒弟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消息,不禁都瞪大了眼睛。
悟道丹已经不能用价值来衡量,对修士来说那是突破的保障,尤其是那些卡在突破口却迟迟无法突破的高修为之人,
大祈皇朝能拿出这种东西,可见其底蕴之恐怖。
“听起来还挺有趣。”
“陆先生要是感兴趣不如前去一观,这种比试难得,每十年才举办一次,由三大皇朝轮流组织。这次刚好就在大祈皇朝,对前去观战的人并没有要求,人人皆可去看。”
“若是时间来的及,陆某会去为诸位助威的。”
陆风也觉得这种机会难得,而且这场比试几乎汇集了三大皇朝和七小王朝全部叫得上名字的宗门。
其中定然不缺阵法大家,自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了解一下。
此前他们在水上走了两三日,如今已经踏上了大祈皇朝的土地,只是按照乌屈爻他们的速度恐怕要有十来日才能赶到皇都。
只因大祈皇朝的疆域辽阔到有些出乎陆风的想象,宫巡缮的生辰又在大比之前,看来不能再和他们同路了。
在陆风表明自己需要独行时,乌屈爻众人稍有些失落,但听陆风说在皇都会再遇时便释怀了。
翌日。
陆风早早与几人告辞,坐上大青牛离开。
三个徒弟看见那大青牛时眼睛都睁大了。
“师父,那大青牛是何处来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明明这一路上都没有见过。”
“不会是一直藏在身上的吧?”齐霖磐吸吸鼻子,“肯定是先生嫌我们速度慢,这才把大青牛唤出来。”
“不可能,那么大的牛怎么藏身上,听过储物法器能存死物,没听过还能装活物的。”
“那万一先生就是有这能耐呢?”
齐霖磐与华姝就这么一人一句的杠上了。
一直没说话的乌屈爻幽幽的看了齐霖磐一眼,“好了,别争了,下次见到先生记得更加恭敬就行了。”
其实别说三个徒弟,就乌屈爻自己心中都是疑惑又惊骇的。
这一路上从没见过什么大青牛,它就像凭空出现一般。
虽说他们宗门很差劲,没有储物法器这种东西,但是该知道的他还是清楚的。
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过有哪种储物法器能装活物的,便是那些大圣地之人也不曾有。
“没成想一时善意竟然能遇见陆先生这样的奇人,可惜不知是何方大能,日后也好登门拜访。”乌屈爻感叹。
陆风离开他们后,便招来一朵白云驮着他升空而去。
今日天朗气清,乳色云层重峦叠嶂,陆风自由的在其中穿梭,虽看不见,但也能感到新奇。
而在他身后,一艘飞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启云,怎么了?这白花花的一片云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得这么出神,”
南宫启云揉揉眼睛,犹犹豫豫道:“我刚好像看见有一头牛在天上飞……”
南宫照玉嘴角抽搐两下,欲言又止的看着南宫启云,“估计是这次历练让你太累了……”
想了想他又道:“就就算巡缮堂兄回来,你也不用太过在乎。”
提起宫巡缮,南宫启云就忘了他看见牛在天上飞的事,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你说堂兄他真的找到破劫的办法了吗?”
“族里来信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大家都不大相信,连道一圣地的天机长老都解不了的事,别人又怎么可能呢?”
“是啊……”南宫启云依旧垂着头,无人能看清楚他的脸色,他的声音也是十分平淡没有波澜的。
南宫照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为了担起少主之责做了许多,我们都知道,安下心吧。”
一切尽在不言中,二人并肩飞舟之上,不再言语。
陆风的速度今非昔比,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他就连跨几座大州,只是越靠近皇都,这人世就越繁华,有能耐的修士便越多。
青州城外,陆风不愿惹人注意,便找了个无人之地落了下来。
这次他不再将大青牛收到袖里乾坤中,而是牵着它晃晃悠悠往前走。
还没进城都已经感受到热闹了,处处人声鼎沸,而且来来往往的都是修士居多。
没想到离大比还有十多日,就已经有这么多人先到了,这还只是青州城外。
这要是在皇都只怕是人山人海,十分壮观。
“那是佢山宗吧!一个个真是壮如蛮牛。”
“佢山宗以力量出名,他们坚信一力可破万法,上次大比就险些打进前二十,可惜遇见了世家子弟,不过这次看他们那蓬勃的气势,只怕是有备而来!”
“但没想到佢山宗竟然会和万花谷的人一起来,这站一起就有种大猩猩配……”
“嘘!”男人的话突然被打断,他身旁的人压低声音道:“万花谷虽是女修居多,并且都是医修丹修,且每次宗门排名都不是很靠前。但放眼各大宗门哪个不给她们面子,你如此议论,不怕被找上门来吗?”
陆风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声,好奇的四处张望,想要看看这些宗门是怎么个样子的。
只可惜他看过去,满眼都只是修真者的青气,并没什么特别。
正当他微微失落时,突然觉到一丝异样。
在人群之中,有一股青气十分强横,那人的身形在陆风眼中也是若隐若现,显然十分不凡。
但却不扎眼,若非他仔细看了一下,定然会被蒙蔽过去。
陆风见他对这些人和事都不感兴趣,随意看两眼后就转身进城。由此猜到这人的身份定然比那些佢山宗和万花谷高上许多。
只是人家显然有意遮掩,虽然好奇,他也不好贸然上前打扰,还是赶路要紧。
宋衢把剑架在肩膀上,嘴里叼着根毛尾草在街上闲逛。
他俊郎潇洒的样子惹得不少人频频回顾。
只是他表面虽然潇洒,心中却是十分警惕。
从刚才在城外他就感觉有人在看他,其修为绝对不在他之下。
只是奇怪的是他这次一个人行动,族中有长老怕他惹事,早就掩盖了他的修为,不应该被人发现才是。
偏偏他回头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要说特别的,大概就是那个牵着一头牛的瞎子了。
他总感觉那瞎子有点不大寻常,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他的身上丝毫没有修真者的气息。于是很快宋衢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认定那瞎子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等到宋衢进城,那股注视消失之后,宋衢便将这事抛之脑后。
而陆风进城后,收不到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些人中有乌屈爻那种末流修士,也有十分强大不可小觑的修真者。
身上佩戴的武器都是上乘,不是飞舟就是御剑,但是除了特别强大的,大家基本上都差不多,形成了审美疲劳。
反倒是陆风这种骑着大青牛的特别惹眼。
这不,在那隐蔽的的巷子口里就有两人正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陆风身上。
“御剑骑马坐轿的都有,骑牛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看他孤身一人,抱着个孩子,还有那穿着打扮,应是无名野修一个。”
“这种人都是来凑热闹的,身上怕是没有多少东西。”
可其他修士明显都不是好惹的,而且三三两两成群,他们也不好下手。
“瞎子一个,摸到就是赚到,如今鱼龙混杂,还是找最弱的容易得手,何况他还有头牛呢。”
“说的也是,跟着他,到无人处就动手。”
两人一合计,就确定捡陆风这个最软的软柿子来捏。
进了青州城,陆风先是找了个茶铺子喝杯茶,又给大青牛喂些水,休息一会儿后才继续往前走。
青州城乃是皇都的最后一道城防,过了城之后,便可畅通无阻。
第044章 固执仙人
“听说南宫家这次要给家主之子大办生辰宴, 各大有头有脸的宗门和世家都来了。”
“那位长子多年未回,而且听说他命不久矣,此举只怕是……哎!”
陆风听到旁边人的谈话, 觉得宫巡缮这生辰宴还挺热闹, 以南宫家的实力和声望, 来人都必然非同小可。
那横在江面上的飞舟应该也是要来到这里的。
“这次出门真是热闹啊。”
陆风杵着青竹竿往皇都走,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偏僻处。
而他的身后突然窜出个人, “站住。”
陆风还没回头,又出现一人把他的前路堵住。
“把身上东西交出来!”
“这是……打劫?”陆风有些想笑。
他早就发现这两人一直跟着自己, 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这才走到偏僻处,没想到竟然是打劫。
他这一路上表现得已经足够穷困潦倒了,又看这两人身上有丝丝青气缠绕, 觉得修真者应当瞧不上自己才是, 没想到……
“把身上的东西交出来。”身后的男人冷冷开口。
陆风无奈,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就摸出来几个碎银子,还是这一路上吃吃喝喝用剩下的,本就没有多少。
那两人也没想到陆风会有这么寒酸, 只能道:“把牛留下。”
“呵~”
陆风轻笑, 这牛他是能留下,但是这两个盗贼能不能留得住大青牛他就不敢保证了。
大青牛甩甩尾巴, 事不关己都低头啃草。
正当其中一个男人要上前牵牛时,陆风身前的男人突然盯上了他怀里的孩子。
“把那个孩子留下。”
他这句话让原本还毫不在意的陆风的脸色冷了下来,“要个襁褓内的孩子干什么?”
男人却是没有回答这话, 而是给另外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这孩子的身上。
准确的来说是这孩子手腕上带着的那一节青藤上。
“送他上路。”
两人见陆风不予理睬, 也是毫不客气的抽出了腰间大刀。
可陆风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嘭!”
就在那刀尖抵达陆风双眼之前时,竟被一道无形的气劲打开。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残一弱,真是不要脸。”
宋衢抗着剑依旧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这让两个贼子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们还以为是哪个强大修士突然出手,没想到竟然是个妄想行侠仗义的毛头小子,身上一点修士气息都没有,应当只是个武者。
“来得正好,一起抢了。”
两男人话落之后,径直朝着宋衢而去,看来是打算先解决这个看起来有一点点威胁的对手。
大青牛就在旁边悠闲的看着,时不时看陆风一眼。
“为了修行,修士之间相互争夺无所谓,但你们竟然抢弱者,我很久没有遇见像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宋衢仅仅是拿起了手中之剑,那冷冽的眼神就令冲上来的两男人生生止住了步伐,惊惧的后退了两步。
“你是什么……”
只是他们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衢一剑劈了。
一剑劈死两个人,如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抹去剑上的热血后,宋衢转身看向陆风,见他依旧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暗想这人是不是吓傻了。
他此前看陆风带着孩子孤身一人,身后又被两个不怀好意的人跟着,放心不下才跟上来的。
没想到却看见陆风如此好脾气,让给什么给什么。
妥妥一个软柿子。
“我说这位……抱着孩子就不要往偏僻处走。”
宋衢走到陆风身前,想要看看这娃娃身上是什么东西让那两个盗贼改变了主意。
却在看见孩子模样的瞬间愣了一下,尤其是看见那孩子手腕上戴着的青藤时,手就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故作平静的打量起那青藤。
“这根藤条可不简单啊!”
始终都是翠绿鲜活的样子,阳光下还有华光闪过,不似凡物。
那两个男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陆风好似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对着宋衢微微一笑微躬身道:“多谢侠士的救命之恩。”
宋衢被陆风那双眼睛看着,不自在的站在身体,正经回礼道:“不谢,只是在下不明白,这一路上带着孩子多有不便,不知为何先生要带着出来。”
“寻人的。”
“原来如此……不知是寻什么人哦,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宋衢没发现自己热情过头了,也或许是他认为陆风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陆风又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宋衢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话题。
“先生这是去哪?”
“去皇都赴个约。”
“真巧,先生不介意在下与先生同行吧。”
陆风不同意也不拒绝。
就这样两人再次启程,宋衢落后陆风一些,一个传讯符自他手中飞出,极速向天边射去。
陆风抱着孩子颠了颠,手里竹竿时不时在地面敲响。
“先生累了?”
宋衢表明了自己可以搭把手的意思,陆风却是不给他。
他这才发觉自己表现得太殷勤了,是个正常人都不敢把孩子交给他,所以接下来的这一路他都没有再试图与陆风搭话,而是焦急的等回信。
两人一路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落日前来到皇都内,但城中客栈已经住满了,宋衢提议道:“我知道个地方,不如先生与我同去。”
“那便有劳了!”
宋衢领着陆风来到一家规模很大很热闹,名叫天意的卖行。
“这是什么地方?”
陆风一进来就感觉到这地方的灵气十分浓郁,可见这里面摆着的东西都不普通。
“这里是叫天意卖行,是家赌石坊,我家在这里有些关系,可以找个住处。”
“赌石……”
陆风听过这个叫法,但那赌的是玉,放到这个世界,玉显然没有那么值钱。
宋衢见陆风不是太清楚,便解释到:“这些石中不是玉,玉是凡人的玩法,这里开出来的是灵物。
灵物!
陆风突然来了兴趣,他想试试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能靠看见的青光分辨灵物的值钱程度。
“这个怎么赌?”
“用灵石买下自己看中的石头,然后解石就行。”
灵石?
可惜了,这个东西陆风没有。
宋衢见陆风的犹豫,顿时明白了陆风的难处,遂大方道:“先生要是有看中的尽管说,我买下赠予先生。”
“萍水相逢,无功不受禄。”陆风明明知晓了宋衢所想,却不点破。
“呃~那在下便直说了吧,在下有事想请先生帮忙。”
“原来如此,那好说。”
陆风也不问是什么事,就自顾自在大堂中转了起来。
这一圈下来,他发现那些灵气浓郁的石头皆在展柜之处,有大有小,但看不清石头之中是什么。
而那些灵气淡薄或者普通十分的石头都被随便堆放在了一起,陆风随手捡起一个,发现手感确实与普通石头有些差别。
“先生,需要我为先生说说吗?”
宋衢看陆风眼睛不方便,转来转去居然转到一堆最差的石头面前,便想给陆风掌掌眼。
“不用劳烦,我已经看到想要的了。”
陆风突然在一堆品相不好的石头里扒着,终于扒出一个合他心意的普通石头。
“这个……”宋衢见状忍不住蹙眉。
这是在一堆很差的石头中,精准地挑了个最最差的。
便好意开口提醒,“先生,每家卖行都有坐镇的鉴定师,那些能开出货的早被人挑出来了,都在那边展柜,你面前的都是挑剩下的次品。”
意思便是这个开出来的希望不大,就是真有东西也不会是好东西。
虽然说赌石这种东西会有人能捡漏,但这种人少之又少。
而且这里可是皇都中最大的天意卖行,坐镇的鉴定师至少都是七品以上,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看走眼的情况。
所以次品这一堆根本没有人来看,大家都挤在展柜那里。
“多谢提醒。”
陆风一如既往的挂着温和的笑,只是此刻的笑里有种油盐不进的感觉。
“……”
宋衢见陆风如此固执他也不再好说什么,就当是卖个教训吧。
陆风当然不是傻子,是他发现这石头除了有稀薄的青光之外,其中还有丝微弱的生气,就像里面封得有活物。
如此特殊的石头,想来里面的东西也不一般。
“哎……”
宋衢无声叹息,他打算再去挑一个,等陆风这个开失败了,他再将自己选中的送他,之后的事便好办了。
收台后的小哥仅看了一眼陆风选中的石头,便摇摇头,好似看见了无知冤大头。
陆风却是满意的问:“这个要多少灵石?”
“这种二十枚下品灵石就够了。”
“二十……”
陆风对灵石没有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二十算多算少。
“记我账上!”宋衢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扔了过去。
那小哥看见令牌后脸色大变,又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回来,“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叫掌柜的。”
那看守去得快,来得也快,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男人。有眼尖的认出了这是这家卖行的掌柜和鉴定师。
两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宋衢,暗暗猜测这是那家的公子,竟然能然这两人同时出来。
“公子大驾光临,还请楼上雅间一坐。”掌柜对着宋衢的态度十分恭敬。
宋衢摆摆手,一指陆风,“暂时不用,先给这位先生解石吧。”
“是是是,”掌柜朝着陆风伸出手,“那劳烦这位先生把石头给我吧。”
掌柜虽不知道陆风是什么来路,看样子也不像是世家之人,但是能被宋衢亲自带来,那定然也不简单。
天意卖行虽然不在宋家名下,但这里的不少石头皆出自宋家矿场,不好怠慢。
只是他在看见陆风选中的石头后明显面露不解。
旁边的鉴定师也看见了,对着宋衢婉转道:“公子,这块石头品相不好,不如解那块如何。”
鉴定师指的是一个不小的石头,放在了展柜的最显眼的地方,就是那标价都是三十万灵石,与陆风选中的这个天差地别。
“呃……”宋衢正想再劝陆风一句。
却被陆风打断,“这个就挺好。”
如此他也不好再劝,只能说就开这个。
第045章 再遇故人
陆风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来不少人的注意, 包括陆风选中的那块石头。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并不是好选择,甚至可以说就是块垃圾。
但聪明人已经从掌柜和鉴定师这里看出了陆风身边的那位少年身份不凡,所以连带着对陆风选的这块石头也是缄口不言, 不敢多加质疑, 只是摇摇头。
倒是有些新进门的人不了解当前情况, 对着陆风选的石头嗤之以鼻,坐等着看好戏。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贵气, 身后跟着好几个人的年轻人。
来人看着宋衢,随便瞟了一眼陆风就开始嘲讽:“原来是宋公子, 小爷当是谁呢,竟然买这样穷酸的石头!你要实在买不起,我可以借给你啊!”
陆风尴尬了一下,头一次听见有人用穷酸两个字来形容一块石头, 顿时感觉汗颜, 同时他也对宋衢深感抱歉。
他能看到这说话的少年身上所蕴含的灵气,虽然没有宋衢身上的浓厚,但也看得出来不是个普通修士。
而且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人虽然从进门之后就一言不发,却给人强横的压迫感,要是动起手来, 宋衢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解石吧!”但出乎预料的, 宋衢十分冷静,仿佛没听见那少年的嘲讽。
掌柜的明显是两方都不想得罪, 一边找人给陆风解石,一边向那少年招呼,“柳公子今日不知看中了哪块石头?”
柳花垣嗤笑一声, 他看出宋衢今日似乎没有平时那么硬骨头,似有顾忌, 还以为他是怕了自己,于是行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本公子就要那块,并且要马上开!”他随手指了一块石头,还是先前那位鉴定师推荐给宋衢的那块。
“这……”掌柜为难的看向柳花垣。
卖行虽然不止一个解石的师父,但是巧就巧在现在的皇都热闹非凡,又是南宫家生辰宴,又是宗门大比。
导致来卖行的修士特别多,要解石的人也特别多,唯一一个空闲的人刚拿到陆风选定的石头,正要解。
“那就让他排小爷后面!”柳花垣趾高气昂的看着宋衢。
“柳花垣,你不要欺人太甚!”宋衢也不是个软性子,做不到一让再让。
同时,卖行中已经有人认出了柳花垣和宋衢的身份。
“原来是太原柳家的公子,柳家家大业大的,难怪这几日天天都要来解石。”
旁边的人一听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友是说的是五大世家之一的柳家!”
先前说话的修士点点头,“看见他对面那个拿剑的公子没,若我没猜错,应当是篁山的宋家。”
此话一出就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柳家与宋家虽同为五大世家之一,但这两家在五大家族之中乃是排在末尾的。
只是数月前,宋家发现中等灵脉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座中等灵脉便可让宋家有望在世家排名中再进一步,这一消息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也就是在那时,宋家主母在回程中身死,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消失不见,只有一位长老撑着一口气回到宋家,但也在当夜断气而亡。
柳家与宋家向来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自宋家出了这事后,不少人暗中揣测与柳家有关,可没有证据,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
而今柳家柳花垣与宋家宋衢竟然在这家堵石坊里遇见了,而且宋衢明显势单力薄,身边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瞎子。
倒是这柳花垣,身后跟着几个狠角色。
一时间,卖行里的人神色各异。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陆风依旧无动于衷。
不过他虽性情平和,不愿与人产生纠葛,但他买石头的钱可是宋衢垫付的。柳花垣又如此横行霸道,他也不想无端端后退一步,叫宋衢在气势上就输给了别人。
遂杵着青竹竿来到柳花垣面前来,“这位公子无端端就要在下退让,恐怕不合适。”
气氛在两个世家之人的身份被扒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显得十分紧绷,这时候陆风突然站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有人看戏,有人嘲讽:“这瞎子胆子真大,真是无知者无畏!”
那柳花垣知道面前的瞎子是宋衢带来的,不自觉就对陆风多了一丝探究,但依旧嚣张:“那你想如何?”
“就堵我们选中的石头,谁开出来的价值大谁就赢,如何?”
……
陆风的话一出口,卖行中顿时鸦雀无声,片刻后,一阵大肆嘲笑的声音响彻整座卖行。
宋衢眼角忍不住的抽抽,正想阻止,却被柳花垣一口答应。
“你想赌什么,赌注太小的话,可配不上小爷!”
柳花垣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幅志在必得。
他原本还以为能被宋衢看得起的应当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真的是个没脑子的瞎子。
就连掌柜和鉴定师都无语的摇摇头。
陆风却是不在乎,“在下若是赢了,你开出的东西送给宋公子;若是你赢了”
“我赢了如何?”
“你买石头的三十万灵石我十倍奉还!”
“嘶~”
此话一出,大堂中人神色各异,有惊吓、有嘲讽、有不解、有猜测。
就连柳花垣都是面色凝重,要知道他为了买到那个石头,他这几日连着解石,然后把解出来的东西拍卖,再拿着身份牌到钱庄提钱凑够了这三十万灵石。
而面前的瞎子开口就是十倍奉还,如此大的手笔不是背后有人,就是脑子有病!
当然,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还没见过哪个背后有大人物的人,会连买个破石头的二十下品灵石都没有。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柳花垣不相信陆风,“你赔不起怎么办?谁能证明你有能力十倍奉还?”
宋衢赶紧拉住陆风,陆风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他无福消受啊!
“你的二十枚灵石是下品灵石,他的三十万灵石是中品灵石,你还要十倍奉还”宋衢都说不下去了。
陆风连二十都没有,对赌石又一窍不通,这个赌石坊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还有如此大的口气。
宋衢顿时觉得这人实在过于自大狂妄,本来他先前看到他,还以为哪怕不是修士,也是个理智冷静之人,没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就在柳花垣得意,宋衢懊悔时。
“我等能为先生担保!!!”
门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大堂中的僵局,众人回头望去,看到来人后都情不自禁的让出了一条路。
“你们算什么东”柳花垣不满的回过头,看到来人时却愣住。
他并不认得这些人,卖行内外的人都不认得这些人,却认得他们身上的衣服。
“捉鬼人!!!”
“还是几位银牌,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瞎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得到这些人的担保?”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陆风听见声音,有些诧异道:“赵绰,陶咏?”
陶咏和赵绰及几位捉鬼人一同进来,对堂中的谁都不曾多看一眼,直奔陆风,拱手行礼。
“先生,自彰县一别,我们时刻都想回去看望先生,只是事物缠身走不开,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先生!”
众人被这一幕惊掉下巴。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陆风赶紧把人扶起来,同时心中震惊陶咏和赵绰对自己的信仰,竟然到达了纪明悟那种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地步了。
他竟然能看清这两人的长相,就连他们身后的一些陌生的捉鬼人的身形都是若隐若现,那炙热敬畏的目光十分惹眼。
显然他们离开后的时间里,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还与自己有关。
几人站起身后,陶咏率先道:“上次回去我们大大小小的立了功,又得金牌大人举荐,所以现在已经升为银牌。这次来大祁也是有任务在身,只是没想到先生会在这里,而且”
陶咏和赵绰同时看向柳花垣,他们方才在外面将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如今面对柳花垣也没个好脸色。
他们这些普通的捉鬼人定然是比不上这些世家子弟的,可是捉鬼人中就不缺世家之人,就像宫巡缮一样。
南宫世家身为五大世家之首,不是柳家能比的,要是宫巡缮知道陆风在这里,这叫柳花垣的可不会好过。
今天他们不怕事,万事有宫巡缮兜着。再说了,以陆风的能耐,别说柳家,就算是几大圣地在这里,也只有圣地退让的份。
陶咏和赵绰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一样站在陆风身旁,其他捉鬼人也站到了陆风身后,甚至把蒙圈的宋衢都挤到旁边去了。
他们身上那长期杀鬼而产生的煞气叫人脊背发凉。
“这位柳公子不是要赌吗?有我们作证就解石吧!你要是觉得我们不够格”
赵绰朝着一个铜牌捉鬼人看一眼,“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大人,就说先生来了!”
“是!”
那捉鬼人一拱手就快速离开。
“呃~倒也不用如此。”陆风已经猜到他们要去找谁了但觉得实在是没必要,他坚信自己稳赢。
而柳花垣此刻脑子快速转动。
银牌之上就是金牌。
捉鬼人又遍布大陆,那些下层修士不知道,但世家的人都明白,这捉鬼人不是好招惹的。
捉鬼人的成立十分诡异,像是突然出现,又像是暗中发展多年后被悄无声息的抬到明面上,掌舵人更是神出鬼没,无人知晓其真面目。
他们身后有几大皇朝的身影,就连圣地恐怕也有插手其中,就像南宫家族长的儿子也是捉鬼人一样。
捉鬼人所展露出来的力量,只是冰山一角。
因此柳花垣并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但他也不畏。
身份背景是一回事,看石头的眼光又是一回事,他可不想放弃那十倍的中品灵石。
就算这瞎子背后有人又怎么样,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敢赖账。
打定主意后,柳花垣痛快的点点头,“解吧!”
大家都对柳花垣买的石头更感兴趣,所以陆风也同意先解他的。
随着解石师父的动作,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哪怕是那位七品鉴定师也是睁大眼睛看着,他虽一早就鉴出这里面的东西不凡,但具体是什么他也是一无所知。
第046章 活石诡异
在万众瞩目中, 解石的师父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解石。
哪怕他是这家赌石坊最有经验的师父,此刻也是小心翼翼,因为知道这块石头的特殊, 他更加拿出十二万分谨慎来对待。
陆风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上赌石的具体情况, 但看见那块石头中逐渐有青色的灵气溢出来时, 他也是聚精会神,十分期待。
随着解石师父的动作越来越大, 场中安静无声,众人那急促的心跳声和吞咽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砰!!”
随着表面那层石皮的碎开, 一股纯净的灵气霎时填充满整个屋子,一个如拳头大的果实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人惊惧:“这股灵气”
有人疑惑:“这是什么?”
多数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的人只是惊讶于这个东西的灵气浓郁程度,而那些识货的人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复生之实!!!”
复生之实的名字一出,大堂中鸦雀无声, 众人盯着那悬浮在空中泛绿光的东西忘了呼吸。
柳花垣喜出望外, 他为了拿下这个石头,不惜动用家族力量从钱庄拿钱,若是把这个东西拿回去,谁还敢小觑他!
在场中只有陆风不明所以,他确实能感受到那里面蕴含的蓬勃力量, 但对东西的用途却是一无所知。
“复生之实是什么?”
众人一听陆风这么问, 顿时就觉得陆风实在是孤陋寡闻,看起来像是没见过市面之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乡野山村跑出来的。
但他旁边的陶咏和赵绰却是见怪不怪, 在一旁解释道:“复生之实虽有复生之名,却和复生没什么关系,但他能延寿, 尤其是对那些大限将至的修士来说就宛如救命神药。”
“而且稀有难得,”陶咏接着赵绰的话继续道:“在数年前, 有人开出了复生之实,在他将其炼化之后寿命在添百年,因此有幸在百年内修为突破,摆脱了死亡的威胁,修为再进一步。”
“但复生之实只适合那些修为在元婴之下的人,但一般筑基结丹这种修为根本用不起。”
“原来如此。”能增加寿命的,倒也不错,只是适用范围有点小。
不过这种东西如此难得,论珍贵程度也算是无价之宝。
“嘁~”
一旁就有人对陆风他们不满了。“被你们说得像是什么没用的东西一样,你们倒是开出更好的东西来啊。”
久不开口的宋衢也对陶咏等人道:“几位不是修真者,不知其的珍贵,如今灵气稀薄,修行不易,能踏入元婴之辈都是天之骄子,若因寿命苦苦不得寸进,必是遗憾终生。”
“所以复生之实对修士来说十分重要。”
没成想陶咏却是冷哼一声,“我不是只知无尽索取的毒瘤修士,当然不知道。”
闻言,周围无数修士都变了脸,看陶咏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陆风也朝陶咏看了一眼,这是他第二次从陶咏身上感受到对修真者的厌烦与恶意了。
不禁心中奇怪,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修真者与捉鬼人修道之路不同,要为资源而起仇也不是不可能。
可奇怪的是他在其他捉鬼人身上并没有感受到,看来只是陶咏的个人意见。
但在陆风的印象中陶咏并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他敢在修士齐聚之地说出这样的话,定然是不满到极点。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赌石坊的掌柜赶紧出来打岔。
这时众人才想起来,陆风的石头还没有解,不过有柳花垣这个珠玉在前,再解也不过是献丑而已。
而且还是那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石头,众人根本不放眼里,只催促解石师父赶紧解开,他们也想看有捉鬼人作证的陆风能不能拿出三十万中品灵石的十倍出来。
若是拿不出来,管你与捉鬼人是什么关系,柳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眼睛不好就不要逞一时之快,哎~”
有的人已经开始同情陆风了。
柳花垣气定神闲的坐着,心中盘算要是陆风给不出来,他就把宋衢拉下水。
不,应该说他本来就是冲着宋衢来的。
这次真是来的不亏啊,开出了宝贝,带回去数百万中品灵石,还踩了宋衢一脚,真是大快人心。
就在柳花垣暗暗得意时,那解石的师父却是不动。
顿时就有人不耐烦了:“不会是这赌石坊在帮忙拖延时间吧!”
那掌柜也是奇怪的看向解石的师父,却见他满头大汗,心生疑惑的走过去,“怎么了?”
解石的男人擦擦额头的汗,附在掌柜的耳边低语,“我解不开”
闻言,掌柜的瞳孔一震,他当然不会认为是男人有意包庇陆风,也不会认为是男人的解石手法有问题。
毕竟解石的男人在赌石坊待了大半辈子了,那问题只能出在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上面。
掌柜的接过石头,也试着解了一下,那石头却是纹丝不动。
掌柜的顿时也是满头大汗,这可是事关卖行的声誉,他从接手卖行几十年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便是其他卖行也没有听说过这个情况,难不成这卖行要砸他手里不成。
他赶紧将旁边的鉴定师招来,将石头放在他的手里,“你再仔细看看。”
见掌柜的如此严肃表情,鉴定师的心也提了起来,难不成他看走眼了。
赶紧拿着石头反复观看,可看来看去他确定自己不会断错。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已经有人发现掌柜等人的异样了。
柳花垣也是不耐烦的站起身,“有事说事,交头接耳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见众人都如此,掌柜的也不敢隐瞒,将石头递了出来,犹犹豫豫的说:“这块石头解不了。”
“什么!!”大堂中一片哗然。
柳花垣虽然跋扈狂妄,却不是没有脑子之辈,他玩赌石多年,不会觉得解不开这块石头是这家卖行不行,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石头之上。
只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个石头有什么奇异之处,便交给了一旁的护卫:“震碎它!”
对柳花垣这一举动没有人阻止,他们都想知道那石头怎么回事,陆风也是。
护卫拿到石头之后,手中力量续起,强横的力量引得那块石头咔咔作响,却是不见一点石屑掉下。
在众人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陆风早已知晓了原因。
他看见男人手中内力扑向石块之时,那石块中央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将石头里面的东西保护起来。
陆风没想到石头里面的东西竟然能开启自我防御,看来并不是寻常宝贝。
他明白了但其他人都不明白,尤其是柳花垣和宋衢等人,他们都近距离看过这块石头,都认为十分寻常,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变故。
相比其他人的震惊,陶咏和赵绰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在他们看来就该如此。
而他们的反应则被掌柜尽收眼底,这让他看陆风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如今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看来得请行主出手才行。于是他朝旁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连忙往楼上跑去。
“给我吧!”
就在众人都不知接下来当如何时,陆风轻轻开口。
众人这才想到,这块石头是陆风选的,如果不是陆风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那陆风此人定然不简单。
掌柜想法一出来后,在许多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个眼线从卖行中离开,有的则是直接在门口发出信号,一时间各种传信往四面八方而去。
陆风接过石头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那层屏障还未撤去,其中有缕缕生机之气溢出,就仿佛他的手中睡着一只脆弱的小兽。
而这小兽在方才受了刺激,正在陆风的手中惴惴不安。
陆风见状就不愿再刺激它,只是有一缕无形的、淡薄的功德之气从他指尖进入石块之中。
幸运的是那层屏障并没有挡住功德之气,反而是很欣喜的接受了它。
而在众人眼中,就是那瞎子接过石头后,那本该是死物的石头竟然在陆风的手掌心动了一下。
这一次,连知道陆风不凡的陶咏和赵绰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宋衢结结巴巴,不可置信的呢喃:“活,活的”
这下已经没有人在关注赌局了,他们更想知道那石头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石头里开出活物这事可是闻所未闻啊。
陆风见功德之气对手中的小家伙没有伤害,便大胆的往其中注入一缕功德。
“轰!!!!”
霎时,一股金色光柱捅破了屋顶直冲云霄,天空中白云如水纹一样一层层荡开,最后覆盖了皇都之上的整片天空。
无数人被天上那巨大恐怖的变化惊得合不拢嘴,皆是朝着云浪的中心看去,最后看向赌石坊。
刚从楼上下来的行主亦是被这一变故吓得一个踉跄。
楼下发生的事他早就知道,只是觉得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在小打小闹,就继续翻身睡觉,没有提前做准备,这要是让上头知道,他只怕得受苦了。
与此同时,一个个气息浑厚的大能们相继出现在皇都。
有人还是从远方赶来,此刻气喘吁吁,哪怕是有意遮掩都藏不住他那凌乱的心跳。
“三千万中品灵石!!小友卖给我吧!”最先赶过来的是五大世家的篁山宋家宋御关,他乃是宋家族长。
本来这次应该是宋家大长老前来的,只是他自从接到儿子的传信后,便是放下了手里头的一切事物,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没想到竟然刚好赶上了这般异象。
陆风刚想开口拒绝,突然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四千五百万中品灵石!!”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紫色华丽衣裙的女子出现,许多人直接被那靓丽的容颜迷了眼。
宋御关很是不满,“原来是织伞长老,你难道也要横插一脚吗?”
织伞莞尔一笑,“我知道得不到,跟着报报价而已,我劝你也别痴心妄想了。”
女子的话说完之后,几道人影同时出现。
“织伞仙子说得有理,六千万中品灵石!”
“七千万!”
“那我就八千万吧!”
“三百万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一出,场中众人都已经失去该有的反应了。
三百万极品灵石足以买下一个中等宗门,还是连吃带拿的那种。
这个报价报得他们麻木,能报出这些价格的相继就是太原柳家,欧阳世家,皇甫世家,以及姗姗来迟的大祈皇朝的皇族之人。
三百万极品灵石说拿就拿的就是大祁皇朝,来人报完价后还冷冷的斜睨了行主一眼,看得行主心如死灰,知道他这个行主彻底保不住了。
同时心塞的还有柳花垣。
他那个复生之实都没被这些人看一眼,不过也是常理之中。
要是他们看得上复生之实,大祈就不会明晃晃的摆在天意卖行等人解石了。
……
眼看来人越来越多,身份越来越大,陆风不得不开口:“不卖。”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了一直被忽视的陆风。
此刻谁都觉得陆风要不是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就是高估了捉鬼人。
别说与捉鬼人有关系,哪怕是掌舵人面对几大世家与一皇朝都要思考一下。
这瞎子胆子也太大了。
皇甫邗好心提醒 :“小友,你可要想清楚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带这么个宝贝可走不了多远!”
第047章 各方齐聚
“皇甫兄此言差矣, 我南宫家的贵客在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皆是齐刷刷的让出一条大道,只见南宫家家主和道一圣地的执法长老竟然同时出现。
“原来是执法长老驾临, 难怪南宫兄姗姗来迟。”皇甫邗朝着两人一拱手。
那执法长老只是摆摆手, 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南宫昊则是拱手回礼,“皇甫兄亲自来也不告诉一声。”
“自家兄弟, 你亲自相邀,老夫总要亲自来的, 何况是为了侄儿。”皇甫邗一身腱子肉,两鬓白发让他威严更甚。
众人见他们如此熟络,便知道南宫家与皇甫世家关系好的传言是真。
这也是他们始终霸占世家之首的原因。
但道一圣地的出现就很耐人寻味了,从前可没见过那家办生辰宴, 能把圣地请过来的, 哪怕是皇朝都请不动。
而且前不久道一圣地有大动静是众所周知,如今出现在这里,不知是与南宫家有什么干系。
难怪之前那织伞仙子说陆风解石出来的东西他们买不走,看来这些人早就知道道一圣地出现了。
只要道一圣地开口,什么东西得不到。
“没想到小小一个生辰宴竟然聚齐五大世家, 南宫家这次是下了血本吧, 连那从不爱与世俗掺和、高高在上的道一圣地都来了!”
“就是不知道那圣地来人瞧不瞧得上那东西?”
“这种大场面可比什么大比有看头多了!”
一群人心情激荡地议论纷纷,道一圣地驾临的消息传荡开。
“那就是南宫家传说中的家主之子吗?倒也是一表人才。”
陆风完全靠众人的议论声来识别这些人的身份, 他能感觉到门口有十分强大的气息,其中还有数日前在江上遇见道一圣地。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人,只有在听到宫巡缮来了时才回头朝门口“看”去。
“先生!”
见陆风回头看向自己的方向, 宫巡缮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径直越过南宫家主和道一圣地的执法长老几步跨至陆风身前。
“不久前听闻先生从璋县起身, 我以为先生会走水路过来,所以一直在码头等着,没想到先生已经来了!”宫巡缮边说边躬身行礼。
众人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亲切和敬畏之意。
没人注意到执法长老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心中默默咂摸璋县两个字,这种小地方他理应是不知道的,奈何却觉得熟悉。
直到反应过来这地方好像位属大虞王朝。
那屁都不是的晋阳吴家在大虞王朝,开宗老祖似乎在大虞王朝,眼前开出奇石、说能破天机长老都破不了的劫难的陆风也来自大虞……
种种信息联系在一起,想起圣主的再三警告,执法长老脊背发凉。
先前他还想对那奇石出手,现在看来得三思了。
“水上耽搁了一下,半路便下船了,我也刚到。”陆风说着说着突感到那位执法长老无端端的有情绪波动,遂好奇的看了过去。
正若有所思的执法长老突然对上陆风的眼睛,他的身躯一震,瞳孔骤缩。
这个被打量的感觉竟然和在江面上,让自己冷汗直流的扫视差无分毫。
当日未曾相见都压力巨大,现在对方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平静莫测的眼神中虽不带恶意但还是让执法长老心中大骇。
在场众人中他的修为是最强的,南宫昊与皇甫邗都稍差他一步。
其他人更入不了他的眼,所以那些人感受不到陆风的恐怖,他却清楚的知道陆风应当就是那隐世大能之一,说不定还与老祖有关。
执法长老心中虽然惊骇连连,但他面色如常,众人察觉不到。
陆风突然看向执法长老也是因为这人身上的气息让他感觉有些熟悉,但这种感觉过于薄弱,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与谁有关,遂不再多想,而是看向手中开出来的石块。
众人见状都将视线落过去,期待圣地出价,这可是万年未遇的奇石啊。
“多谢诸位厚爱,只是这石头与在下有缘,就不卖了。”
石头上那原本冲天的金色气柱早在之前就消失不见,只是掉了一层石皮后,露出了黑色类似壳的质地,众人见状无不称奇。
只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圣地开口。
就连南宫昊都有些疑惑,要知道那气柱冲天而起的时候,执法长老可是面露喜色的。
怎么现在反倒如此平静?
见圣地不发话,众人都觉得遗憾,遗憾看不到圣地大展威严。
“这壳还能孵化不成。”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这局都是这位先生赌赢了,那复生之实再珍贵,终究是比不上这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强,里面的可是活物啊,闻所未闻!”
经人一提醒,众人才想起来赌局的事,接齐刷刷的看向柳花垣。
那些后来的大人物们不明所以,陶咏他们却一清二楚,“柳公子,该履行赌约了吧!”
柳家那长老陡然看向一直龟缩起来、心存侥幸的柳花垣,脸色黑如锅底。
在场哪个世家宗门的来人不是人精,谁都看得出来面前这瞎眼先生与南宫家关系匪浅。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众人结交,何况这瞎子仿佛凭空出现的一团迷雾,任谁都看不透,来路和实力更是叫人摸不着头脑,这样的人谁也不想贸然结仇。
但他没想到柳花垣这个家伙竟然还与人家下了赌约。
看清形式的柳花垣不敢直视自家长老的眼睛,硬着头皮把复生之实交给宋衢。
白捡的宋衢在众人的注视下接过这烫手的复生之实,宋御关这才注意到自家儿子竟然也在这家卖行中。
“宋小友,这当是报答你还清你替我垫付的二十块下品灵石了!”陆风一向不爱欠人人情,其他的暂且不计较,但这二十灵石可算是还清了。
“二十块下品灵石换得复生之实,这笔买卖可真是捡着大便宜了。”
“呃……谢谢先生……”宋衢被人说得脸红,他看向宋御关欲言又止。
宋御关突然如梦突醒,看着陆风怀里抱着的孩子差点没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他不动生色的看向宋衢,直到宋衢点点头他才松了一口气。
见陆风的事处理完,知晓陆风不喜欢被人注视着的宫巡缮率先开口:“先生一路奔波,不如先去我家歇息。”
“啊!忘了,”陆风突然道:“过两日是你生辰,我来得急,没有用心备礼,便先送你个石头吧,”
陆风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那些看不穿陆风的人依旧觉得陆风先前是凭运气,而那些世家代表则是聚精会神的看着。
南宫昊见状本能的想客套两句,他虽不相信眼前的先生能阻止大劫,但目前为止他对陆风的观感还不错。
不骄不躁,温和有礼,对宫巡缮来说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可宫巡缮却是双眼放光,他知道陆风的不凡,挑出来的石头定然不是一般东西。
“多谢先生!”他高兴的应下,叫南宫昊客套的话堵在了嘴边。
陆风也不多说,将早已看中的石头挑出来。
那是个泛着黑气的石头有女子半抱那么粗。
陆风之前一看见这石头就觉得与宫巡缮十分契合。
“这个,”陆风挑好石头刚想问价。
“送与先生了!”大祈皇家的来人上前一步,“先生能走进天意卖行便是缘分,祁诏想与先生结个善缘。”
这祁诏身上有华贵的紫气缠绕,与别人不同。
紫气向来是帝王家的代表,听声音又如此年轻,陆风顿时对他的身份有些了解。
“殿下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要送人的礼物,还是我自己来吧!”
众人对陆风称呼的殿下没有感到异常,毕竟三皇子祁诏常在外游走,有头有脸的人都认得他。
除去那几个后来赶到的大人物,其他人只觉得陆风此人实在是过于猖狂,祁诏有意示好他都能拒绝,实在是给脸不要脸。
那祁诏还是头一次被这种名不经传的人拒绝,虽有诧异,却是不恼,反而对陆风的兴趣多了几分。
“先生,是三百灵石,”陶咏见陆风都这么说了,立马给陆风报价格。临了又补一句,“下品灵石,先生这是又要捡漏了吗?”
陶咏和赵绰跃跃欲试,陆风轻笑,“你们的机缘不在此处,打消心思吧!”
“……是。”两人失落的齐齐拱手行礼。
他们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只是知道陆先生不会轻易生气,所以就想淘个石头,讨个好彩。
不过陆风都这么说了,自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生的意思你们还真听不懂啊!”宫巡缮羡慕地看着这两个属下,这两人认识陆风比他还早,陆风对他们两个也是亲厚。
不过先生对自己也不差。
经宫巡缮一提醒,陶咏和赵绰喜上眉梢,“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谢我做什么,可跟我没什么关系,”陆风边说边看向宋御关,“借钱可否?”
“啊?”
突然被点名的宋御关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陆风那浅浅的笑意,他才如梦方醒,连忙从储物戒里掏灵石。
其他人也不明白陆风为什么会向宋家借钱,在场的人都想结交陆风,掏几百个的灵石自然是顺顺手的事。
要知在场世家中宋家并不起眼。
付完钱后,陆风请人当场解石。
这次没在出现解不开的情况,那解石的师父在众位大佬的注视下浑身不舒服,只是越解他就越感觉到丝丝凉意,反倒冷静了几分,直到彻底解开后,一股寒气席卷众人。
“看来这次解出来的东西也不一般啊!”
“是沉水寒铁!”
执法长老看出这东西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这东西道一圣地有的也不算多,全都用在了紧要的地方。
南宫昊面露喜色,他不是高兴宫巡缮收到这样贵重的生辰礼,宝贝这些东西总会再有的。
而是陆风两次捡漏已经不是运气的事了,这是个有本事的人,说不定真的能破戒呢。
陆风把东西交给宫巡缮,“你的刀该换把新的了!”
宫巡缮看着面前的沉水寒铁,他自然是知道这种东西的,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得到。
其他人只觉得沉水寒铁珍贵,但那些各大家的代表人物却是看得清楚。
“侄儿,收下吧,这东西对你而言可是好处不少,让老夫带来的礼物都显得无足轻重了。”皇甫邗看着宫巡缮道,“你身上杀气太重,虽然有性柔的宝贝可以中和,但都不如这块寒铁,若是随身携带寒铁制成的刀,可中和你的煞气,叫你不会迷失本心。”
“而且寒铁难得,坚韧无比,可是锻刀的无上基石。”
“我原本是准备了把刀给你贺喜的,如今那刀我反而拿不出手了,不如将寒铁给我,我亲自重新给你锻一把!”
一直不表态的执法长老将皇甫邗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琢磨。
皇甫一族精通炼器,当今名剑大多出自皇甫家之手。
而且皇甫邗自从坐上家主之位后就不曾亲自锻刀,他的手艺可是圣主都要称赞一句的。
如今他却要亲自锻刀,很显然不仅仅是因为与南宫家有交情的原因。
这人是怕发现了什么,让他觉得与南宫家交情可更进一步。
执法长老不敢看陆风,但心中认定与陆风有关。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皇甫邗看着粗矿,心思却细腻,要不是自己此前就经历种种,只怕看陆风也会看走眼。
道一圣地远离红尘太久,看来是该入世走一番了。
没人能知道执法长老在想什么。
“多谢先生赠铁,多谢皇甫兄赠剑!”
南宫昊十分欣喜,皇甫邗不锻刀多年,再次出手,还有寒铁加持,根本不输十大名剑,还要甩它们几条街。
“还是谢这位先生吧,我不过是见铁心喜,一时手痒罢了!”
宋御关、柳家长老,织伞祁诏这些人突然听皇甫邗改口,心中顿觉莫名。
之前皇甫邗还一口一个小友,如今却改口叫先生,南宫家有宫巡缮这层关系在,南宫昊态度友好能理解,但皇甫邗图什么呢?
众人看向陆风,暗暗打量。
“哎……”
那些来赴大比的人都只能羡慕的看着宫巡缮,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他们翻山越岭而来,大比中或许连个奖品都争不上,更别说是十大名剑了。而宫巡缮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一把位高于名剑的刀,还是出自皇甫家主之手,量身打造,寒铁加身。
人比人真是比死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生可否移步南宫家?缮儿已经将先生的院子备好了。”
第048章 先生不凡
南宫昊对陆风有诸多疑问, 心下忐忑不安,他想知道陆风究竟有几成把握,真的是否如宫巡缮说的那样, 可以把心安放在肚子里。
天机长老当初虽说往东走可得一线生机, 但谁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程度, 如何分辨那一线生机。
偏偏宫巡缮不多言语,无论他们怎么问怎么查, 也得不到个所以然。
陆风“看”向南宫昊,略一思索道:“那便有劳!”
在宋衢和宋御关欲言又止的注视下, 陆风跟随着南宫家离开。
皇甫家与南宫家关系较好,也跟着落脚在南宫家,其他世家则各有各的去处。
倒是那道一圣地,原本此前就说在飞舟上歇息就好, 如今却突然改了口, 要一同落脚南宫家,这让众人的心思活络起来。
就连南宫昊都诧异。
道一圣地的飞舟不同一般,其中另有小天地,异宝奇多,还有阵法加持, 在里面修炼比在外面修炼还要事半功倍, 远不是南宫家能比的,如今突然改口, 只怕
南宫昊看向陆风的眼神越发晦暗起来。
南宫家,偏院。
“这几日你们两个就守在先生院子门口,任务的事先放下, 日后我亲自处理。”宫巡缮把陶咏和赵绰安排在陆风身边。
从这两人升银牌后,他便把人划到了自己的名下, 对他们此行的任务也是了如指掌。
而且陆风对他们两个较为熟悉,他们又知晓陆风的身份,安排他们两人在陆风身边最好。
要不是南宫家这几日的事情过多,宫巡缮都想亲自来给先生守门。
宫巡缮的安排很合陆风心意。
这处院子很适合他,静谧简单,不会有人打扰,后院还有一方温泉。
奔波一路后,那孩子被陆风交给陶咏和赵绰,他难得狠狠地泡了个澡。
靠在温泉壁上,陆风拿出先前开出的东西,准确来说是个蛋,捧着仔细观看。
他虽看不到这蛋的具体情况,却能感觉到其中生机越来越浓。
他试着往里输入一股微薄的功德之气,那蛋就在他掌心晃动了一下。
“长大了?”
陆风感觉到手心的重量有增长,还摸到壳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浅浅的古朴纹路,这种蛋真是闻所未闻。
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蛋也能长大,但愿真的能孵出活物来,不要白忙活一场。
方才在天意卖行内,似乎没有人认出这个蛋的来历,看来想要弄清楚,还得往更厉害的地方去。
可世家之上除了三大皇朝,就剩圣地了,只是这些地方都不是自己想进就进的。
“嗯……不过那道一圣地倒是有些意思。”
陆风思索一番后就将黑蛋丢进了袖里乾坤中去。
那地方是他用功德构筑的,很适合这个蛋的孵化成长。
陆风懒懒的泡了会后,便换了身干净的衣袍走出去,静静等着。
宫巡缮同父母过来的时,见到的就是陆风身着浅蓝色长袍,长发披散,摸读竹简的闲散气定的模样。
南宫昊和姜青竹心中同时生出一个念头:太年轻了!
他们不会往陆风是老怪物的方向想,毕竟哪怕天赋再高,容颜能毫无变化,但举手投足间还是有岁月留下的痕迹,可这种痕迹他们没有在陆风身上看到。
而且地位越高,修为越深,就越不会往那个传说中的方向想,除非是无知如山民,强大如吴羽子,这些人才会将陆风与仙人放在一处。
南宫夫妻面上虽是不显,但心中的希望都沉了一分。
“见过先生。”
“有礼。”陆风放下竹简回礼,几人一同坐下。
“先前事情纷杂,没有第一时间来见先生,先生见谅。”
“我来得唐突,倒是叨扰了。”
“先生别客气!”宫巡缮先给陆风斟茶才给父母倒,“您不辞辛劳为我的事走上一遭,我没有亲迎是我们怠慢了!”
宫巡缮语气轻快,根本不将所谓的劫难放在眼中。
估计是回到父母身边的缘故,他没有与陆风第一次遇见时的般冷酷压抑、威严肃穆,现在的他说话时语气都是轻快上扬的。
“缮儿说得对,先生有什么需求都尽可告知,就是不知先生是哪里人?对大祈吃食习惯适不适应?”
陆风微微一笑,他明白南宫昊在打听自己的来路,便如实相告。
“在下从大虞境内一小小璋县而来,教书为生,习惯简素。”
“教书……仅是如此?”
南宫昊失望至极,先前他还抱有陆风是在隐藏身份实力的想法,现在才如梦方醒,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儿子胡闹他也跟着胡闹。
不过事到如今,已无回转的余地。
天机长老早就说过,往东走,不能回头,这么多年的煎熬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南宫昊一时不知道陆风骗了宫巡缮,还是他本人愚昧,不知大劫是什么。无论是哪一种,南宫昊的脸色都冷漠下来,不似先前。
不过无论陆风抱有什么心思,现在都被南宫家亲自请进来了,这时候把人轰出去也不好看,毕竟先前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明面上陆风是为破劫千辛万苦赶路而来,现在他要是被轰走,南宫家也不好看,倒不如叫陆风知难而退。
“陆先生,缮儿的劫难连道一圣地的天机长老都无法勘破,参与者多半十死无生,不知什么先生有何妙计?”
南宫昊的态度转变陆风感受到了,但也理解,父母之心情有可原。
自己既然答应帮忙,理应让他们安心,只是可惜……
“顺其自然就好。”
陆风实在找不到好的说辞,他虽有阴阳八卦阵在手,但还未正式用过,一旦施展,那卷云的气势定然会引起变故,叫敌人察觉。
而紫雷送的那枚雷令也不一般,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次性用品。
若是贸然在南宫夫妻面前施展掉,于几日后不利。
所以陆风能说的,只是顺其自然。
姜青竹寻常时候看着柔弱,可此刻她却比南宫昊坚韧冷静许多,干脆十分直白的问:“敢问先生有几成把握?”
“十成。”
“……”
陆风回答得斩钉截铁,在南宫昊眼中倒像是年轻人过于狂傲,让他心中更加没底。
姜青竹却继续发问:“先生不怕死吗?这不是危言耸听。”
“死不了。”陆风还是平静以对。
姜青竹点点头,“那就好,若是先生小觑这劫难,只怕会和我们缮儿一起飞灰湮灭!做娘的,还是挺高兴有人和儿子做伴的!”
“娘……”听到陆风和自己同归于尽,宫巡缮心脏狂跳,给他几辈子的胆子加起来他都不敢。
“我明白。”
陆风平静品茶,多看了姜青竹一样。
在他眼中,姜青竹虽是修者,但身上灵气稀薄,只比那乌屈爻好上一些,着实不够看。
不过她能如此坦率果决,却也让人刮目相看。
“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不用准备,安心过生辰就好。”
见该说的都说了。
姜青竹缓缓起身,一撩衣摆跪在陆风面前,重重磕了个头,“我儿的命,便交给先生了!”
“娘!!!”
宫巡缮想去扶姜青竹,却听见南宫昊长叹一声,一起跪在姜青竹身边,“拜托先生了。”
“爹……”
要有多大勇气,一大世家的家主才能将自己儿子的命交于一个不足以信任的人手中。
宫巡缮一时沉默,随后跟着跪了下来。
等到从陆风院子里出来之后,南宫昊和姜青竹眼神暗淡。
他们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世家找了,圣地求了,结果显而易见。
南宫家家主之子的事不是秘密,连圣地天机长老都解不了的劫,谁都不愿意掺和。
就如他们夫妻说的,掺和劫难的人,大多都会跟着遭殃。
“爹娘……你们不必如此,先生他不是普通人。”
宫巡缮不忍心再隐瞒,将陆风身份合盘脱出。
“先生是仙!!!”
但换来的,则是南宫昊父妻心疼的眼神,“好孩子,我们知道你压力大,这些年苦了你了。”
宫巡缮:“……”
他就知道,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甚至还会以为自己过于害怕,脑子出了问题。
不过能理解,没有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宫巡缮只能无奈叹息。
送走一波人后,陆风依旧坐等着。
没多久就有陶咏敲门进来,“先生,宋家来人了,说想见你。”
“让他们进来吧。”
宋御关父子进门视线就从陆风身上扫过,随后又四处看。
“你们是来找那个孩子的吧。”
宋御关也不打马虎了,开门见山说:“我们怀疑那孩子是我家丢失的,想请先生让我们看一看。”
“是你们家的。”
“我知道我这话是唐突,让人……”宋御关在说的话突然卡住,像是听见了什么出夫意料的话。
“先生怎么确定是我们家的?”
陆风疑惑,“嗯?你们不确定吗?”
“不不不,我们确定,只是突然站出来要孩子这事确实让不人道。我也听犬子说了,先生把那孩子照顾得很好,这才不敢贸然来认。”
“所以你打的主意是想留住我,怕我带着孩子跑了?”
宋衢尴尬的挠挠头,“是这么打算的,毕竟这里龙鱼混杂,我怕出意外……先生别气。”
尤其那柳家都在,柳花垣又总和宋衢过不去,宋衢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我有什么好气的,”陆风不急不缓的喝口茶,“只是如你们所言,我也养他几个月了,你们突然跳出来要认孩子,一般人确实难以接受,不过你们想领走他也不是不可以。”
宋御关夫父子大喜,“先生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需求没有,要求倒是有一个。”
“那孩子能活下来不是我出的力……”
陆风将捡到孩子的事说了个来龙去脉,只是隐藏了苏木的存在,只说了青槐树。
“我只要求你们记得青槐树的恩情,如此便够了。”
“便够了?”宋衢与宋御关异口同声。
陆风点点头,他能帮苏木的只有这么多了。
哎……果然是知道越多越操心。
第049章 前因后果
两日后, 南宫府热闹非常。
五大世家齐聚,三大皇朝都有人来,虽然都知道这次生辰宴不简单, 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到了。
“夫人, 姜家人到了。”
“好, 我知道了,把他们带到后院吧, 我稍后到。”
姜家是姜青竹母家,虽然比不上五大世家, 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与南宫联姻后也是势头渐起。
姜青竹今日身着深蓝色华裙,妆容得体,完全不像是担心儿子的样子, 她给管家交代了一些宴会事项后就往后院去, 路上想起宫巡缮,便向身边的丫鬟问:“缮儿现在在哪里?”
“回夫人,少爷和家主在前院迎客。”
“是嘛”
姜青竹呢喃一声,抬头仰望万里无云的蔚蓝色天空,阳光刺得她抬手遮住了眼睛。
“陆先生呢?”
“陆先生在后花园闲逛。”
谁都知道今日注定不平静, 而那陆先生为什么而来大家都清楚, 但见他还这么悠闲的四处闲逛,欣赏风景, 众人心里直泛嘀咕,有许多事只是不好讲而已。
但姜青竹只是平静道:“知道了。”
然后向着后院而去,跟在姜青竹旁边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姜青竹能如此淡定, 前些时候还担忧得日夜睡不着,没想到真的到了这天, 她反而非常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连在前院迎宾的南宫昊也是如此。
如果不不是知道这些日子南宫夫妻为宫巡缮送出去多少奇珍异宝,四处求人,那仅仅是今天看他们的反应,估计还会以为宫巡缮不是他们亲生的。
后院。
姜青竹一踏进门,就见自家母亲和哥哥正在屋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安。
“娘?您怎么来了?”姜青竹没想到自家娘亲都来了,一时愣住。
姜老夫人大步上前,握着姜青竹的手,百感交集地看着比同龄人还要沧桑的闺女,“你爹也来了,在前面和女婿闲聊呢。”
“你们都来了”
姜青竹有一刻的红眼,但立马又被她压下去了。
姜老夫人拍拍姜青竹的手,“你的脾性我们是知晓的,我们帮不了你,但也不想拦你。”
“是女儿不孝。”
“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我那个外孙呢?我多年没见他,都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
“刚刚还说在前院呢,娘和哥哥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吗?”
姜青竹话音没落,房门突然就被管家推开,“夫人,少爷和少主在后院起争执了!”
半个时辰前,陆风杵着青竹竿在南宫府里熟悉地形,而南宫启云等一干人也刚好在今日历练归来,和陆风碰上了。
“启云我们要去见堂兄吗?按理来说是应该去看看的。”
几个少年拥着南宫启云过来,未留心到陆风,险些就撞上了。亏得陆风不是普通人,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否则定会被撞到了湖水中去。
“哎?这是哪里来的瞎子,跑到南宫家来乱窜。”
“今日宾客太多,应当是哪个宗门的人吧。”
“不可能,能跟着宗门来南宫家的,定然不会是毫无修为之辈,还是个瞎子,这种无名之辈怕是跟着人群混进来讨饭吃的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率先给陆风定了罪,陆风哭笑不得。
“是你们不注意脚下,而且我并未挡在路中间。”
“谁看见了!分明是你绊的我们,我们可都看见了,这里可是南宫家,你一个瞎子竟然倒打一耙!”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
“算了,他都看不见就不为难他了。”南宫启云看陆风眼睛不便,就不想过多折腾他,“既然是混进来的,从后门打发出去就行了,前院宾客多,不要落人口舌。”
一直没说话的南宫照玉突然开口:“启云,堂哥回来了,现在正是你立威的时候,好叫别人知道你才是南宫家的少主,未来的家主!”
“对啊,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宫巡缮的身上,我们今日回来都没有人迎接,简直岂有此理!”
“这……”南宫启云有些犹豫。
陆风从头听到尾,只觉得好笑,“没想到诺大一个南宫家竟然能教出你们这些个心术不正的人。”
“你说什么?!”
一个南宫家的旁系子弟突然上前,伸出手机要去抓陆风的衣领。
“找死!”
一把大刀从远处极速射来,险之又险地贴着那弟子的手腕飞过,直直插进旁边的假山中。
南宫桂看着手腕上的血痕,背后被惊出一身冷汗,幸好他躲得快,再晚一步那大刀就会砍掉他的手。
“谁这么不长眼,敢……”他愤怒的转过身去,看见宫巡缮的那一刻,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其他人也是回头望,在看见宫巡缮那严肃带着怒意表情后,一个个浑身不自在。
他们不知道宫巡缮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南宫启云的脸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宫巡缮从小就要压他一头,无论是资质血脉还是其他,都不是他这个旁支子弟能比拟的。
从前他一直以宫巡缮为目标,可是无论他怎么追赶都追不上,直到宫巡缮离开他才能停下来喘一口气。
偏偏宫巡缮哪怕离开了大祈,摈弃了南宫家的姓成为捉鬼人,都时常有消息传来,时不时就有人拿他和宫巡缮做对比。
他不明白宫巡缮为什么要回来,就安安静静的死在外面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
“堂兄。”
“见过堂兄!”
一个个即使心中不情愿,但该行的礼却是一个不少。
多年不见,宫巡缮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厉害了,长得也越来越像南宫昊,行事作风都像,仿佛南宫昊就站在他们面前,活脱脱一个家主。
比南宫启云这个培养多年的少主更像少主。
“许久不见,堂兄。”南宫启云随意地向宫巡缮拱手行礼,脸上挂着得体但不真挚的笑。
可惜宫巡缮并未搭理他,而是走向陆风拱手作揖,“家中子弟不成气候,惊扰了先生,我替他们给先生赔罪。”
“无妨。”
陆风知道宫巡缮这是有意为南宫家的子弟求情。
他们虽有些交情,但陆风温和却不性软,这次确实有觉得被冒犯到,若宫巡缮不出手,他也不会草草揭过。
不过宫巡缮既然开口,他乐意给个面子。
但显然宫巡缮的好意这些人并不领情。
“堂兄,是这个瞎子……”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在后院假山莲池中回响。
众人皆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启云和宫巡缮。南宫启云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宫巡缮收回手,冷冷看着南宫启云,“从前我就知道你心智不坚,易受人教唆摆布,但这些年你得父亲亲自教导,我以为你能有所改变,没想到却依旧死性不改,难堪大任!”
“陆先生是父亲亲自邀请来的贵客,你竟敢以下犯上!作为少主,你纵容家族子弟肆意妄为,谁给你的胆子!”
南宫启云刚回到家,确实不知道关于陆风的这茬子事,他觉得陆风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瞎子而已。
不过这些在宫巡缮动手面前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南宫启云缓缓抬起头直视宫巡缮的双眼,脸上的巴掌印仿佛不存在一样,他语气轻佻满含嘲讽,“堂兄,我现在才是南宫家的少主,你……不过将死之人罢!”
此话一出,南宫照玉等人皆是震惊地看着南宫启云。
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规矩,南宫启云哪怕是少主,在南宫昊尚在时,对家主之子说这话是犯忌的。
除非他得到了南宫家大半以上的支持,尤其是那些家族长老,让南宫昊不再有话语权。
可南宫家能成为第一大世家,不仅仅是靠家主一人,那些长老或有权的人都不是白痴,家主在世时,少主等多算是资源倾斜的地方而已,并不等于家族。
“启云,你别犯糊涂了。”
众人都以为南宫启云见宫巡缮回来了,心中产生危机感所以口不择言。
但与之对视的宫巡缮却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南宫启云的心里话,尤其是他眼里的邪恶,藏都藏不住。
“反正他今日就会死,你们不说,谁会知道。”
闻言,南宫照玉等人仅仅犹豫一瞬就闭口不言了。
倒是旁边一直充当看客的陆风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竟然看走了眼,没发现南宫启云身上有一缕黑丝缠绕,直到他方才情绪有很大波动后才发现。
当初平生说他被南宫家的人抓到,差点被练成鬼丹。
结合宫巡缮曾经说的话,这练鬼丹的人在被南宫家发现后逃了出去,路上还与宋家宋御关的夫人遇见了。
导致宋夫人早产生下孩子,而后孩子被宋夫人身边的长老托给了苏木。
平生当时还很讨厌宫巡缮,说宫巡缮身上的味道和要拿他炼鬼丹的人的味道类似。
那时陆风还以为平生说的是修炼的功法,现在看来,平生说的应该是血脉的味道。
南宫家练鬼丹的人,不止一个。
陆风想通后,他抬手掐指,“看来……时辰到了。”
话落,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如被黑纱笼罩的一般,阳光变昏暗后,后院里无故开始起风。
第050章 活人吃鬼
那南宫启云能把自己练鬼丹的事情藏这么好, 在家族中的众多长老的眼皮子底下都没叫人发现。
外出历练遇见各种危险也能全身而退,看来身上定然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要不是宫巡缮突然回来,让他有了危机, 失去了方寸, 他也不至于暴露在陆风眼下。
长期服用鬼丹会使人逐渐失去理智, 变得癫狂嗜血。
这也是让南宫启云敢在贵宾云集的今日对宫巡缮口出狂言的原因,要是放在从前, 他即使心中不平,也不会表露半分。
“多年不见, 就让堂弟我看看昔日风光无限的少主究竟长进了几分吧!堂兄,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见南宫启云真的要动手,甚至拔出了剑挑衅宫巡缮,这让南宫照玉疑惑不解, 他记忆中的启云可不是这个争强好胜的人。
“启云, 今日不行,要是扰乱了宴会,你会引起家族的不满!”
“不满?漂亮地赢了他,一切问题就都不存在了,你们不是让我立威嘛。”
宫巡缮不愧是与鬼打交道的捉鬼人, 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南宫启云情绪变化。
但他不是陆风, 没有陆风那一眼能勘破万物的本事,他只能试图引出南宫启云的更多破绽。
“那便来吧, 也让我看看你的长进。”
宫巡缮为了让南宫启云的破绽更加明显,他直接放下了捉鬼人常用的大刀,选择空手对敌。
“你修为太弱, 我就空手让你三招。”
他这十分蔑视的举动确实激怒到了南宫启云。
“这是你自找的!”他眼中一抹杀意闪过,二话不说就把剑刺去。
宫巡缮也信守承诺三招内绝不还手。
可三招过后他却依旧没有拔刀的意思。
眨眼间两人就交手了数个回合, 打得有来有回,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二人最开始的相互试探。
宫巡缮始终以守为主,不曾主动出击。
南宫启云使的是南宫家家传的剑法,他再熟悉不过,即使后来他摈弃了,改去修炼捉鬼人的功法。
但这一招一式都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在他看来,南宫启云的招数是有破绽的。
“看来你并没有好好修炼南宫剑道,与其如此,倒不如使出你真正的本事!”
“呵~那就如你所愿!”
两人互对一掌各自退去,南宫启云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缓缓举起剑,剑上寒意覆盖。
但在陆风的眼中,那寒意之下包裹的是无尽凶恶鬼气。
宫巡缮皱眉,他不记得家族中有这样的招数。
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
天色越来越暗,原本晴朗蔚蓝的天空被阴暗厚重的云层取代。
大风渐起,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缓缓酝酿。
陆风眼睑微垂,双手背负于身后,一个杯口大的阴阳八卦阵型出现在他的掌心,而后开始缓缓运行。
宫巡缮认不出南宫启云所使的招数,但这么多年里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直觉告诉他。
这一剑,非同小可。
宫巡缮终于拔出了自己的大刀,严阵以待。
而这里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前院的注意。
姜青竹急匆匆赶来,看见的就是他们夫妻最用心培养的一个孩子与自己的儿子兵戎相见。
只是她已经来不及阻止。
刀剑相撞时产生的巨大力量将离得最近的众人震退三步。
在感受到威胁时,宫巡缮身上那日积月累的煞气轰然出现,他使出的刀法不像之前的漫不经心,而是越发强横凌厉。
宫巡缮乃是金牌,若以修真者的实力换算,他应当是凝合中后期。
而南宫启云仅仅是结丹后期。
可面对如此急狠的攻势,南宫启云都尽数接下了。
但硬接一刀的结果就是他隐藏的修为也暴露无遗。
“没想到南宫少主已经是凝合期的修为了!”
“巡缮少爷才可怖,短期内必将踏入凝合后期!”
众人皆是诧异。
“妹妹,你们家可是出了两天天才,外面那些同辈的修士与他们相比可要稍逊一筹。”姜青竹的哥哥看着感叹道。
其余人也都点头附和。
宫巡缮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金牌捉鬼人。
而那南宫家的少主竟然已经悄无声息步入了凝合期,所使剑法也是变幻莫测。
“这一代的孩子真是人才辈出,比我们当年强多了!”
“就是这剑法不想南宫家的……”
听着众人的夸赞,姜青竹丝毫开心不起来。
儿子不在他身边,修为如何她不太清楚也情有可原。
可那南宫启云是她和南宫昊亲手教起来的,但她们却连南宫启云何时步入的凝合期也不知道。
南宫启云资质如何他们很清楚,不可能这么快就踏入凝合期。
难不成是这次出去有了奇遇?
前院,感受到战斗气息的波动,南宫昊找来一长老问:“后院怎么了?”
“下人来说是巡缮和启云在切磋。”
“胡闹!!”
今日非比寻常,南宫昊如惊弓之鸟,始终绷着一根神经。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没想到这些孩子能如此不消停。
“南宫兄,小辈相互切磋是常有的事,刚好我们也去看看侄儿这几年的修为如何。”
皇甫邗在一旁道。
南宫昊略一思索就点点头,“那便同去吧。”
——
南宫启云并不在乎暴露修为的事,倒时顺便找个借口圆过去就行了。
真正让他不高兴的是,他以为他步入凝合期的速度比宫巡缮快,但宫巡缮所展露的却是凝合中期,隐隐有后期之势。
做什么宫巡缮都要抢在他前头,实在令人恶心。
这让南宫启云的情绪变得越发暴躁,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要杀了宫巡缮,彻底让他消失在南宫家,消失在这个世上。
为了压制心底那股暴躁情绪,南宫启云爆喝一声提剑向宫巡缮杀去。
宫巡缮感受到杀意中轻泄出的一丝针对自己的鬼气后,心中一寒,不再留手。
只见他握刀横于眼前,身上煞气大涨,黑发纷飞。
“煞鬼诀!”
赶来的陶咏和赵绰认出这是捉鬼人才能练就的功法。
将自身煞气全部引到自己豢养的鬼物身上,此法威力巨大,一击必杀。
但他们都不明白宫巡缮为什么会对南宫家的人使出这一招。
只有一旁的陆风看得清楚,明白宫巡缮是发现了。
“南宫启云,你是家族耻辱!”
话落,宫巡缮刀身之上浮现出一个狰狞可怖的凶煞鬼影。
在大刀劈出瞬间,那鬼影尖叫着朝南宫启云极速飞去,看样子仿佛要把他撕碎一般。
这一招太过狠辣,只会用在敌人身上。
那南宫启云或许听说过这招,却没亲眼见过。
他将手中剑挥出,可剑光却径直穿透鬼影,对它造不成一丝伤害。
慌乱间,南宫启云就被那鬼影缠着撞到了身后的假山之上,使那假山瞬间炸裂飞射。
众人也回过味了,这并不是年轻人的相互切磋,这是动真格的。
但这就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家主之子,一个少主,难不成是真的因为那个位置?
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宫巡缮并不想在这些外人面前丢南宫的脸,他见好就收,打算抓住这个南宫启云,过后再审。
“胡闹!!!”
刚来的南宫昊看见这一幕,气得脸红,正想教训两人,却听见了压在南宫启云身上的煞鬼突然哀嚎惨叫。
众人被这鬼叫声听得头皮发麻,皆是齐刷刷看过去,却看见了更令他们震惊到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凶神恶煞的鬼,竟然被南宫启云给一口一口的撕扯着生吞了。
那煞鬼被撕掉一块身躯就哀嚎一声,声声凄厉可怖,偏偏想逃又不能逃,只能不断地挣扎着,漆黑的指甲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离南宫启云最近的南宫照玉等人被这一幕吓得瘫软在地,惊恐地向后爬开,胆小的甚至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孽障!!!”
看见这一幕,南宫昊哪还有明白的。
他怒喝一声,抬手就要一掌拍死这个家伙。
活人吃鬼,违天理灭人伦,实在是惊世骇俗,天理难容!
“噗!!”
“缮儿!”
众人还在惊惧南宫家出了个吃鬼的人,转头却见宫巡缮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是反噬!”
陶咏和赵绰连忙提醒,“要是那煞鬼被完全吃掉,大人会被反噬至死的!”
众人立马就想到关于宫巡缮的劫难。
谁也想不到所谓劫难居然出自一个小人物之手。
南宫昊掌风一转,要夺下那仅剩的一片残鬼魂。
却被南宫启云利落躲开,众人疑惑为什么一个凝合修士能躲过元婴后期的手。
直到看见南宫启云那节节高升的修为。
凝合中期……凝合后期……紫府……
此时的南宫启云哪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他黑发披散乱舞,双眼血红,脸上布满黑色诡纹,活像个魔鬼。
“鬼丹!!”
南宫家的人对这东西十分熟悉,却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如此大规模的清洗后,还能有漏网之鱼,这人还是南宫家的少主。
一时间,众人看南宫家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南宫家的少主服用鬼丹。
南宫家主之子与南宫家少主竟然差点因互斗而死。
无论哪一条消息单拎出来都很令人瞠目结舌,这一趟着实没白来。
好在无论南宫启云修为怎么涨都始终在南宫昊之下。
南宫昊只需放出元婴后期的威压就让南宫启云动弹不得,任由他拿下。
可就在众人以为今日的事了结之时,一块赑屃模样的碧石从南宫启云身上掉了出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听说赑屃有稳定魂魄和静心醒神的作用,难怪南宫启云如此能藏。
有赑屃稳住他身上的邪气,南宫家查不到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可是一个难得的珍宝啊。
圣地他们不了解,但三大皇朝都不一定有的东西,没想到落到了小小一个修士手里。
传说那赑屃石应当还有其他的大用处,只是无人知晓。
一个南宫家的长老欲要上前收取,那赑屃去突然飞到了重伤的宫巡缮手里。
“巡缮你这是……”
那长老不解。
如今南宫启云已废,赑屃虽难得,但要是宫巡缮想要看在他是家族未来支柱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给,用不着现在抢。
宫巡缮手里拿着赑屃,缓缓抬起头,嘴角挂着鲜血,但脸上笑容却是不减丝毫。
“当然是……养魂啊!”
拿到赑屃后,他站起身,抬手擦去嘴角鲜血,根本不像受反噬之苦的样子。
姜青竹被宫巡缮那轻佻的语气一惊,再看他那得意、邪魅的眼神。
她颤抖着后退两步。
伸出手惊恐地指着宫巡缮问:“你是谁?”
“你不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