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乖,别动
林浅语的大脑混沌成夜色里的雾白,她也不知道她想他怎么拆。
她只觉得车里很热,封闭的车厢内萦浮着躁动,又拉扯出轻而薄的丝线,一点点地将她和他缠绕住,越来越紧,直到密不可分。
林浅语抬起胳膊圈上他的脖子,清冷的嗓音里缱绻着些柔靡,“亲我。”
陆骁眸色一暗,摁着她的后脑勺要欺进。
林浅语想起什么,又后退了些,“不要在这里。”
车里虽然还算宽敞,但也不太舒服。
陆骁问得认真,“哪个先哪个后?”
他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唇间,林浅语脊背都跟着一紧,她有些恼地命令,“同时。”
陆骁低笑道,“遵命。”
林浅语更恼,张嘴想咬他,她的唇刚动,他就撬齿抵入,吞咽走她全部的呼吸。
从车上下来,开门,进院,又进屋,他钳着她的腿将她挂在他腰间,两个人深深地粘连在一起,一秒都没分开过。
屋里很黑,陆骁将她压在墙上,吮着她的舌,伸手摸到开关,林浅语勉强挣出些声音,“不要开灯。”
她才哭过,眼睛肿得难看。
陆骁咬她的唇,“不开灯怎么拆礼物?”
林浅语不甘示弱地咬回去,“盲拆。”
陆骁又笑,林浅语恼羞成怒,手推上他的肩膀,不想给
他亲了,陆骁揉着她的头发安抚,低缓沉哑的嗓音一字一字地压进她的耳朵里,“乖,别动,我要开始拆了。”
林浅语指尖一颤,腕上松了力道,不再动,陆骁眸底克制着的汹涌恣意流淌而出,他裹住她的唇,重重地吮弄。
大衣在刚才的混乱中已经滑落到地上,她里面穿了件墨色的绸面软缎衬衫,布料软又滑,摸在手里柔若无物,他修长的手指直接覆到她的领口,林浅语的呼吸又急了些。
他说要开始,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拿手指把玩着她的扣子,也不解开,指腹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的锁骨,带起一阵战栗,林浅语被他慢条斯理的动作挑弄着,紧绷的神经在黑暗中愈发敏感。
她不想一直处于被钳制的下风,手勾上他脖子,攥住他后颈的头发使劲扯了下,含混的声音闷在他嘴里,“你开灯。”
陆骁后退些,看她的眼睛,确认她的话。
林浅语轻喘着气道,“你不会拆的话,我教你。”
话音刚落地,明亮的光在房间里瞬间充斥开,两人的视线对上,他沉沉的眸光紧锁着她,“怎么教?”
林浅语被他看得耳热,但眼神并不闪避,她的背抵着墙,手也覆到他的领口。
不同于他蓄意的挑弄,她面无表情地一颗一颗解开他的扣子,直到衬衫完全敞开,她看他一眼,指尖似碰非碰地一直向上,触到他的下巴,轻抬起些,语气倨傲,“会了?”
她尖尖的一张小脸晕着粉,鼻尖缀着汗珠,眼睛因为哭过,瞳仁里浸着水雾,神色端得越冷,越是诱人。
陆骁胳膊上的青筋隐隐地跳着,他还停在她扣子上的手稍一用力,她的衬衫直接被他撕扯而开,陆骁看她,“林总教得不好,这样好像更快。”
林浅语看着破碎的衣服,气得掐上他的脖子,“你赔我衣服。”
陆骁正经且严肃地回,“我没有钱,不知道我今晚要是服务得卖力些,能不能把这个账给抵了?”
天底下把没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他也能算得上是头一个了,林浅语冷声道,“那得看你的本事。“
陆骁的喉结在灯光下慢慢翻滚开,他咬一下她的唇,像是在盖章,“一言为定。”
林浅语看着他眸底的暗光,突然想要反悔,但他压根儿就不会给她任何可以反悔的机会,直接将她压在墙上,堵上了她的唇,然后气息跟着唇又慢慢向下,再向下。
林浅语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睫毛一颤,忙揪住他的头发,陆骁仰头看向她,沉幽的眸光将她完全包裹住,林浅语的唇微弱地动了动,最后咬牙道,“关灯。”
陆骁笑,“我们林总今天好难伺候,一会儿开灯,一会儿关灯。”
林浅语被他脸上的笑闪了下眼,她偏开视线,无所谓的语气,“你要是不想伺候也可以不伺候,想伺候我的人很—”
她还未说完的话直接变成了闷哼,后面就再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就连骂他的话也连不成调,他一声不吭,用实际行动将“伺候”这两个字表达地淋漓尽致。
从门前辗转到床上,窗外绚烂的烟花绽放又消散了不知几次,深夜的凌晨静到万籁俱寂,林浅语瘫软地趴在凌乱的被褥间,连指尖都不想动一下。
陆骁慢慢地顺着她堆砌在颈间的头发,又倾身覆过来亲上她的唇,低低地叫她,“绾绾。”
林浅语掀开些眼皮看他。
陆骁哑声问,“是不是想我了?”
林浅语懒得搭理他,又闭上了眼。
陆骁攥住她的手直接摁到连看都没法看的床单上,将证据摆给她,林浅语身上还没褪尽的热气在顷刻间又袭卷而来,她整个人都要烧着了,陆骁凑到她耳边,“如果不是想我,就是我伺候得好。”
林浅语把脸深埋到枕头里,挣开他手的钳制,一巴掌打到他脖子上,他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她还要打他。
陆骁看着她快要滴出血的耳垂,眼里勾出无声的笑,他低头亲亲她沾着汗珠的额头,又将她抱到怀里。
手机的震动掩在衣服里闷声响起,两个人的衣服散了一地,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在响。
林浅语踢他一下,陆骁又流连地亲亲她的耳根,起身下床,从堆叠的衣服下面翻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直接摁了挂断,又按了静音,将手机扔到茶几,不再管它。
他把地上的衣服挨个捡起来,又拿起她的手机也放到茶几上,然后从衣柜里扯出条长裤套上,又拿出干净的床单被罩,坐到床边,俯身问床上装睡的人,“把床单被罩换了?能舒服些。”
林浅语脸上又是一红,她还是闭着眼,只抬了抬胳膊,懒懒道,“抱我起来。”
陆骁唇扬起,他拿毯子裹住她,托着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抱到沙发上。
林浅语靠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勉强睁开些困顿的眼,支着下巴看他利落地换着床单被罩,视线落到他脊背上的抓痕,耳根生热,她挪开眼,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看到进来的信息,慢慢顿住。
【他叫陈景淮,长得很好看,儒雅温文,就是不太爱笑,严肃得像个老学究,但笑的时候又尤其迷人,我的绾绾笑起来会格外像他。
他说过他想要一个女儿,在我们最相爱的时候,你来到了我们身边,他很爱很爱你,每晚都会趴在我的肚子旁和你说话,讲故事,他说他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最爱的宝贝,可是世事总爱弄人,他没能等到他最爱的宝贝来到这个世上,就先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段日子的记忆对我来说,完全都是混乱模糊的,我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我不是不想要你,我是不敢要你,也不敢抱你,我知道我自己生病了,却不知道怎么让自己走出来,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好一个妈妈,我更害怕我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
后来,你慢慢长大,我的病也慢慢好起来,我想靠近你,又怕我的靠近会破坏掉现有的一切,你知道真相后,会给你带去更大的伤害,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你。
绾绾,我永远不会乞求你的原谅,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有一个很爱你的亲生父亲,虽然你没和他见过面。
而我,是和他一样爱你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哪怕是在我最不清醒的时候,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林浅语将信息一个字一个字读到最后,若无其事地按灭屏幕,又划开,再按灭,她环抱住自己的肩,慢慢低下头,将眼里掉下的泪藏到膝盖里。
陆骁察觉到她的异样,大步走过来,半屈膝蹲在她面前,俯身想探她的视线,“怎么了?”
林浅语将脸压在膝盖上,不肯起来,只喃喃叫他一声,“陆骁。”
陆骁低声应她,“嗯?”
林浅语嗓音里压着哽咽,“抱抱我。”
陆骁直接将她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用力到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林浅语内心的荒芜和空洞被他的气息慢慢地填满,她伸手环上他的腰,将眼泪蹭到他怀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他在她耳边轻哼着不知名的摇篮曲,像是在遥远的记忆里,她在昏沉的睡梦中听过的曲调,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暖。
再醒来,是被外面敲铁门的声音给吵醒的,林浅语眉心轻蹙起,在他怀里动了动,不满地哼了声。
陆骁捂上她的耳朵,拍着她的背低哄,“没事儿,睡吧。”
林浅语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陆骁等她睡熟了,轻着动作,从她身边起来,穿上衣服去开门。
其实他一离开她的背,林浅语就又醒了,只是不想睁眼,意识也还停在半梦半醒中。
院子里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骁哥,真的是你回来了,我昨晚看你这边亮着灯,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我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觉,
一起来,就想着赶紧过来看看。”
林浅语慢慢睁开了眼,从睡梦中清醒了些,转头看向窗外,只可惜窗帘挡得严实,她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女人又笑,“没事儿就好,哎呀,你回来了正好,你家是不是有钳子,我屋里那个门出了些问题,我想借钳子用一用。”
后面两个人再说了什么,她就听不清了。
林浅语听到他走回的脚步声,又闭上了眼。
门打开,他走进来,门又关上,床边微微塌陷下去,他的气息俯身而下,越来越近,林浅语眼睛闭得更紧,带着外面凉气的手直接捏上了她的耳朵。
林浅语气恼地睁眼看他,刚睡醒的嗓音软得没有任何气势,“你好烦,我正睡觉呢,你干嘛要闹醒我。”
陆骁吹了下她的眼皮,“你的睫毛眨得都快扇起风了,醒了为什么要装睡?”
林浅语的话脱口而出,“不装睡,难道听你和你的好妹妹……”
陆骁挑眉,等着她的下文,林浅语及时咬住唇,不再说下去,连她自己都能听出这句话里的酸味儿有多大。
陆骁捏捏她的耳朵,“怎么不说了?”
林浅语横他一眼,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攥住,他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揉捏着,林浅语的心被他揉得有些软,她抬眼扫了圈屋内,虽然房间重新装修过,但里面的摆设和多年前几乎是一样的,她看他,“你常回来这边?”
陆骁回,“睡不着的时候,偶尔会回来睡一晚。”
林浅语屈指轻叩一下他的手背,“以后不许再一个人回来。”
陆骁笑出来,又郑重道,“好。”
林浅语推他,“快走,别打扰我睡觉,还有人在等着你拿钳子呢。”
陆骁不想说已经没人在等他了,他故意逗她,“那我去给她拿了?”
林浅语闭上眼不再管他,陆骁要起身,她又拽住他,勾着他的脖子微微直起些背,张嘴直接咬上他的喉结。
陆骁呼吸急滚。
林浅语松开他,看着他红痣上明显的牙印,又推他,“好了,去吧。”
第52章 我爱你
陆骁哪儿都没有去,直接翻身将她压回了床上。
林浅语回笼觉没睡成,又陪他荒唐了一个清晨,再醒来,墙上的钟表已经快指向八点,她意识到晚了,着急想起来,手撑着床刚抬起些身,腰上一酸,又瘫回床上。
陆骁听到动静,从隔壁屋推门出来,林浅语对上他含笑的目光,狠剜他一眼,他还在笑,林浅语扯过旁边的枕头朝他砸了过去。
枕头砸到陆骁的肩膀,又被他接在手里,他弯腰把枕头递回给她,“还砸吗?”
林浅语看着他喉结上又多出的两个牙印,想到刚才,耳根泛起热,摁着枕头直接怼到他脸上,小声咕哝,“你很烦。”
陆骁拿着枕头坐到床边,给她扯了扯下滑的被子裹住她的肩,低头看她,“你今天早晨已经说了我两次烦。”
两个人离得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她盛满在他的瞳仁儿里,林浅语伸手摁了摁他狭长的眼尾,“因为你招人烦。”
陆骁握住她细白的手腕,“我现在才发现林总很爱口是心非。”
林浅语歪在枕头上,似笑非笑地看他,“我怎么爱口是心非了?”
陆骁指腹停在她跳动的脉搏处,语气里带着些笃定,“心里有在想我,嘴上说不想,希望我快一些,又哭着说不要,说我招人烦,其实是喜欢。”
他说一句,林浅语的耳根就红一些,话说到最后,林浅语都想把枕头塞进他嘴里,她也没否认他的话,只冷脸睨他,“你就不爱口是心非?”
陆骁慢慢摩挲着她的手背,“以前是会,现在不会了。”
林浅语不以为意地哼一声,压根儿不信他的话,扬下巴点他的胸口,“那你跟我说说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陆骁说得随意,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在想,我要怎么让我们林总知道我对她不只是喜欢。”
林浅语目光一顿。
陆骁俯下些身,将她罩在身下,两人的视线平行,他看着她的眼睛,试着开口,嗓音沉缓坚定,“我爱你,绾绾。我以前就知道这个事实,抱歉现在才说出来让你知道,希望还不算太晚。”
外面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泄进来,给他冷峻的侧脸洒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林浅语眨了下眼,想把眼底涌上的潮湿给掩下去,可是好像没什么用,她伸手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到他怀里,冷声道,“你别跟我说,你又偷偷去看什么情话速成大全了。”
陆骁挨到她耳边,“这应该不算是情话,是我的心里话,我一直都欠你的一个表白。”
林浅语闷在他身上,沉默半晌,又道,“你欠我的东西多了,不止这一个。”
陆骁笑,“还欠你什么?”
林浅语回,“我刚睡醒,不想动脑子想事情,等我空闲了再列个表出来,然后一个一个跟你算账。”
陆骁轻抚着她的头发,眼神温柔,“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跟我算账。”
林浅语搂着他的腰,没说话,是默认同意的意思。
冬日的清晨,窗外冷寒,屋内温暖,最宜爱人相拥。
林浅语简单洗过一个热水澡出来,才觉得骨头缝儿里的酸劲儿缓了些,他这里虽然地方小,但该有的都有,倒也还算方便。
陆骁走过来,接她手里的毛巾,林浅语身上没力气,头发都不想擦,乐得让他伺候,她窝到沙发椅上,拿手机给母亲打电话问林修远的情况。
傅静雅回说,早晨刚醒过一会儿,现在又睡过去了,他现在的状态跟猪也没两样,也就只会睡觉了。
林浅语听母亲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她昨晚应该没问出什么来。
傅静雅道,“你和阿骁不用着急来医院,反正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她边说着话边将手里摸到的牌打出去,林浅语听她打牌的声音都比前两天多了些力气,稍微放下些心来。
傅静雅又像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你小姨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要赶着进组,这次要走两个多月,等再回来得到你生日了。”
林浅语握紧手机,轻“嗯”了声,表示知道了,只说待会儿会过去医院,没再说别的。
结束电话,林浅语将手机扔到一边,阖目仰靠到沙发背上。
陆骁不多问什么,给她吹完头发,揉上她的太阳穴,又给她按到肩后颈。
林浅语身上的紧绷渐渐放松下来,她睁开眼,懒懒看他,“你这套手法是在哪儿学的?”
陆骁道,“老太太生病的时候,经常全身疼,我去店里专门找老师傅学过一段时间。”
林浅语看着他眉眼里的沉寂,偏过头,亲了亲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陆骁眸光微动,手钳上她的下巴,要倾身压下。
林浅语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她浴袍里面什么都没穿,要擦枪走火太容易,“我不想再洗一个澡。”
陆骁指腹碾着她的唇,黑眸里慢慢淌出笑。
林浅语挪开视线,踢他一脚,“去给我拿衣服。”
陆骁捏捏她粉莹的耳朵,“穿我的?”
林浅语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不然呢。”
她的衣服都被他撕成了破烂儿。
陆骁眼里的笑更浓,他趁她不注意,弯腰凑过来,吮上她的唇角,林浅语想捶他的肩,手没什么力气地落上去,又没有动,由着他的气息一点点深入。
再分开已是十分钟后,时间在耳鬓厮磨里像是被谁偷走了,总是过得格外快。
他给她拿完衣服就到外面院里凉快去了,林浅语想嘲弄他活该,可难受的也不只是他,她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身上的燥热才慢慢下去。
内衣他昨晚给她洗过,现在已经干了,她自己的牛仔裤再搭上他宽松的高领毛衣,不难看,林浅语将头发简单地挽起来,穿上大衣走向屋
外。
陆骁听到开门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伸手给她理着大衣翻起的领口。
林浅语看他,“你下次记得拿些我的衣服过来。”
陆骁对上她的视线,眸底又翻出笑。
他今天笑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些,林浅语淡淡地回,“只是因为这儿睡觉还算舒服。”
陆骁顺着她的话道,“那以后林总想过来睡,我陪林总一起。”
林浅语横他一眼,陆骁笑着亲亲她的唇角。
胡同里起了些嘈杂,一个高亢的男人声传进院子。
“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他那种人,有再大的本事,挣再多的钱能有什么用,说好听点儿是个孤儿,实际上是连亲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跟着个小孤老太太长大,连个家也没有,亲娘都不要他,从出生就没人养也没人疼,心里肯定缺爱缺得不行,所以才养成了那么一个冷心冷肺的性子,打小连个笑模样儿都少见。”
有个女人压着嗓子让他小点儿声,是不是挨揍没挨够。
男人的声音反倒更大了,“小什么声儿小声,我以前怕他,现在可不怕他,我一招手,我店里的兄弟一大把,还能打不过他,我跟你说,跟他这种人,连交心都不能,更别说跟他搞对象,都没人爱他,他又怎么会疼人,你趁早擦亮眼睛看看别人,不然你要是真和他搞上对象了,他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紧接着又响起杂七杂八的声音。
有人激动辩驳,你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在这儿胡咧咧,别的不说,看他对老太太什么样儿,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哪怕是亲儿子亲孙子都做不到他那样尽心,他绝对重情重义。
另一个人说,没准儿他就是图老太太这两间房呢,老太太最后可是把这两间房给了他,要是没这两间房,他还能那么尽心尽力地伺候老太太。
又有人说,他那个娘也是会盘算,没准儿就是瞅准老太太没儿没女又有房,所以当初才把他丢给老太太的,那女人也是够狠心的,这么多年都不说回来看看,他这个冷性子,还有他那聪明脑子,八成是随了他那个娘,是个心思深的主儿。
林浅语的神色慢慢凝结成寒冰。
陆骁捂上她的耳朵,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已经没所谓,他不想她也听到这些话。
林浅语看他,面无表情地问,“你觉得你缺爱吗?”
陆骁一怔,又道,“缺的话要怎么办?怕我把你卖了。”
林浅语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地牵紧,拉着他往院门外走,“缺的话,我给你就好了。”
第53章 你今天不许再亲我
大门咯吱一响,原本热闹的胡同登时变得鸦雀无声。
林浅语迈步走出去,冷眼环视了一圈围在车旁的那几个人,哪句话是谁说的,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王志强正说陆骁那个娘说得起劲,看到陆骁出来,脸上一慌,抄起兜想赶紧走,又被林浅语看过来的目光定住,脚跟沾在了地上一样,挪都挪不起来,只能面色讪讪地冲陆骁笑了笑。
朱丽呆呆地看着林浅语,她一直都知道能够站在陆骁身边的人,一定会是特别出众的,但她还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漂亮,不仅仅是漂亮,就是简简单单的黑色大衣,连妆都不用化,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气质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高不可及的清贵,两个人站在一起,般配得就跟天造地设一样。
王超原本嚣张的神色在看到陆骁后,就跟压瘪了的气球一样,全都跑没了,又让林浅语一盯,他更是生出一种莫名的惧怕,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你怕陆骁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女人你也要怕。
他挺了挺有些畏缩的肩膀,强装出几分气势来,“呦,陆骁回来了,这是谁啊?你媳妇儿啊?”
林浅语听出他就是一开始说得最大声的那个,她问他,“你又是哪位?”
王超被她倨傲的气势一压,老老实实做起了自我介绍,“我王超,我爸跟陆老太太还沾点儿远亲,按辈分来算,陆骁得叫我一声哥。”
林浅语挑一下眉,“原来你有爸?”
王强脸一黑,“你什么意思?”
他爸就在他眼跟前呢,他怎么会没爸。
林浅语淡淡开口,“既然你都有爸了,那他没教你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刷刷牙。”
王强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听见别人笑出了声,才明白过来这是骂他嘴臭呢,一张脸瞬间成了个猪肝色,他咬牙憋出个“你”,就再说不出别的话,攥紧拳头抻着脖子想要干仗。
陆骁上前一步,将林浅语护在身后,冷冷睨着他,王强的脚步又不听使唤地退却了。
这几年,陆骁偶尔也会回来,但每次都是住一晚就走,就算听到他们说什么闲话,也都是漠然视之,慢慢地,他也就忘了他曾经挨过的那些揍,现在对上陆骁的眼神才想起来怕。
王志强看不得自家儿子这个怂样儿,他想仗着年纪大,在陆骁面前倚老卖老,“哎呀,大侄子,你看你对象说的这是啥话,大家都是二十几年的街坊邻居了,老话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王超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但没坏心眼儿,一直都盼着你好呢,现在大侄子你有本事了,在外面挣了大钱,这么好的车都开上了。”
他又瞄了眼林浅语,话说得不阴不阳,“又有了这么好的对象,陆老太太在天上看着指定高兴,我跟你说,你现在可不能飘,更得脚踏实地,不能忘本,你说你这过年回来了,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当初怎么说也是扶过你一把的,按理说你这有了对象,大过年的,也该上门给我们这些老人拜个年。”
林浅语讥诮地扯了下唇角,还扶过一把,她以前去医院看老太太,没少听她老人家跟她说这些所谓的街坊邻居都做过哪些缺德的事儿,要不是陆骁能打架,拳头够硬,小小年纪就给老太太把家撑了起来,这两间房能不能留得住都两说。
她看向王志强,眼神慵懒,又带着些让人生畏的冷意,“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是没错,不过也得分是什么样的邻居,现在一口一个陆老太太叫得亲热,当初有些人怎么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家老太太来着,别不是吃了几年饭全都给忘了。”
陆骁接上林浅语的话,笑了下,“忘了也没关系,等待会儿我去给我们老太太上柱香,让她晚上有时间去王叔家里坐坐,好好和王叔聊聊以前那些事儿,大过年的,王叔反正清闲,一晚上聊不完,就多聊几晚。”
两人默契地一唱一和,王志强的脸慢慢白成了纸,他早些年缺德的事儿做得太多,年纪越大越信这些鬼神之说,他自己都做过什么他心里最清楚,他是真的怕陆骁会给陆老太太上香,让陆老太太晚上来找他。
大年初四的上午正是胡同里最热闹的时候,有人躲在墙后看戏,也有人跟王家结怨已久,从门口探出头来扬声道,“那我待会儿也给我爸上柱香,让他也去找王叔聊聊天,没准儿还能和陆家奶奶凑一桌,和王叔打会儿麻将。”
王志强恼羞成怒,刚要气急败坏地骂回去,就看到闺女王春燕带着她对象张海洋拐进了胡同,他又闭上了嘴。
王春燕看到王志强,扬声叫了句“爸”,又看到胡同里几乎每家院子都有人在往外探头看,还以为大家都是在等着看张海洋,不禁挺起胸,头发也甩了起来。
他们这条胡同里,算是结婚的没结婚的,张海洋应该算是最拿的出手去的一个了,长得相貌堂堂不说,又在林氏上班
,林氏是什么企业,轻易哪儿是谁都能进去的,他还是个经理,一个月轻轻松松几万块就到账了,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人。
张海洋刚一进胡同,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他大脑都空白了一瞬,虽然他只在年会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一眼,但他确定他没有看错。
那是……林总,还有陆助!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王春燕看他眼神有些乱,还以为他是第一次登门紧张,她好笑地拍一下他的肩,让他放轻松些。
王志强看到未来女婿,腰板也挺直了几分,他陆骁在什么大公司上班怎么了,他女婿也在大公司上班,那可是林氏,还是个经理,一个月就能把别人忙活一年挣的钱给挣出来,陆骁再厉害能有他女婿厉害。
他抻了抻闺女给他买的羽绒服,摆起了老丈人谱儿,等着女婿过来给他打招呼,他再顺势给这些看他笑话的人介绍介绍他女婿的身份。
张海洋两手都提着东西,连看都没看王志强,直接走到林浅语和陆骁面前,先恭敬地叫一声“林总”,又恭敬地叫一声“陆助”,因为紧张,连自我介绍都忘了说。
林浅语对张海洋没有任何印象,听他这样称呼,大概率应该是公司的员工。
陆骁见过张海洋一面,他对林浅语道,“淮城厂房新聘用的质检经理。”
林浅语可有可无地对张海洋微颔了下首。
张海洋有些激动,他没想到他和陆助只见过一面,陆助竟然对他有印象,他压下心里的激动,先正式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又给林浅语和陆骁拜起了年。
王志强老丈人谱儿没摆成,还彻底被人给无视了,他气得想吹胡子瞪眼,但又摸不透陆骁和他这对象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能让他未来女婿低三下四地巴结成这样儿,他不是林氏的经理吗?这身份还不够唬人,还是说他是个骗子,根本不是什么经理之类的。
林浅语被张海洋车轱辘多的话弄得有些不耐烦,陆骁适时打断张海洋,说林总后面还有别的安排,得走了。
张海洋识趣地收住了还远没说完的话。
林浅语对张海洋点了下头算是告辞。
张海洋忙说,“林总,您慢走。”
他又想跑上前给林总和陆助开车门,陆骁用眼神止住了他的脚步,他也就不敢再跟上去献殷勤。
林浅语不紧不慢地走到车前,陆骁给她打开车门,她一侧身,正对上王超那张鬼鬼祟祟的脸。
王超躲在王春燕后面,偷偷地呸了声,刚想低声再骂一句“野种”,被林浅语一看,话没说出来,倒把自己舌头给咬住了。
林浅语手搭在车门上,看着王超笑了笑,目光冷到极点,“王超是吧,你要知道,陆骁他家里不是没有人,他也不是没人养没人疼,他以前有我们家老太太,以后有我,我跟老太太一样,都护短,听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好的话,以后要是再被我听到或者看到你说他一个字,你爸不知道该教你怎么做人,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替他来教教你。”
王超脖子一梗,还想说什么。
王春燕一巴掌打到他脑袋上,让他赶紧闭嘴,她对张海洋十分了解,他最会捧高踩低,能让他这样上赶着巴结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她还指望着让张海洋把她和王超还有她爸,都给弄到他公司呢,所以现在绝不能拆张海洋的台。
而且她早就听说陆骁在外面混得很好,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但接触的人肯定和他们不是一个层面的,以前陆骁就不好惹,现在的陆骁更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她早就嘱咐过她爸妈还有王超不知道多少遍,让他们学会看人下碟,他们就是不听,等什么时候吃了大亏,他们就知道了。
王超被他姐的一巴掌给打老实了,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退到墙角,他今天丢人算是丢大发了,不仅被女人骂,还被女人打,现在朱丽肯定更看不上他了,陆骁连爹娘都没有,到底比他强在哪儿,连找的这个对象气势都这么足。
林浅语懒得再多看王超一秒,从他身上收回视线,神色愈发冷淡。
陆骁垂眸看着她冷峭的眼神,漆黑的眸子里浮出笑。
林浅语横他一眼,弯腰上了车。
王春燕想和陆骁打个招呼,陆骁目不斜视地上了驾驶座,王春燕闹了个没脸,转头低声问张海洋,“那女的到底谁啊?”
张海洋没理她,半躬着身目送着陆骁的车开出了胡同,才直起身,又收起脸上的笑,沉着脸看一眼墙角的王超,对王春燕已经没了刚才的热乎气儿,只简单道,“那是林氏的董事长,我最大的老板。”
王春燕脸一白,王志强一听,心里也咯噔一下子,他再没见过世面,刚打眼一瞅,也知道那女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但他真没想到她会是林氏的董事长,她还这么年轻就当上了董事长?!别不是唬人的吧,陆骁能攀上林家?!
蹲在墙角的王超急了,跳起来看张海洋,“姐夫,那我进林氏的事儿还能成吗?”
他都把大话给朱丽说出去了,说他马上要去林氏上班了,还说等他去了林氏,要领着朱丽去林氏的大楼转一圈呢。
王春燕咬着牙又一巴掌拍上他脑袋,还进林氏,你这个姐夫能不能成现在都不好说。
胡同里的鸡飞狗跳被远远地甩在车后。
林浅语回完手机上的信息,转头看向驾驶座的人,本来不想理他,但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她面无表情地摁一下他的唇角,“你一直在笑什么?”
从上了车,他就一直在笑,她以前都没发现他有这么爱笑。
陆骁攥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我们老太太走了后,还是第一次有人护到我前面。”
老太太在的时候,要是听到谁说了他什么,老太太指定要找上人家门去骂一顿,她护他都要比老太太护得还紧了,连一个字都不许别人说他。
林浅语看着他眼睛里清清淡淡的笑,拇指摩挲着他的虎口,轻声道,“等后面安排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老太太吧,我有些想她了。”
陆骁眸底微动,车停在红灯处,他倾身过来,捧起她的脸,亲上她的唇,哑声回,“好。”
林浅语使劲咬一下他的唇角,“你今天不许再亲我。”
陆骁抵着她的唇笑,“为什么?”
林浅语把他推回驾驶座,“你额度超标了,以后每天只能亲三次。”
她这段时间对他放纵太过,他动不动就要亲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还好,他要是养成了这个习惯,在公司也下意识地这样,她以后还怎么板起一张脸来坐在会议室开会。
陆骁也不问这个三次的额度是怎么定下来的,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凡事总能有应对的办法,他只道,“遵命,老板。”
林浅语不想再理他,拿起手机又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红灯进入倒计时,陆骁想起什么,又道,“我待会儿会跟张海洋说一下。”
林浅语头也不抬,“说什么?”
陆骁回,“看到我们的事情。”
林浅语想了想,“没必要,反正以后也都会知道。”
陆骁的手指叩在方向盘上,顿住。
林浅语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看到他怔愣的目光,觉得他难得有些呆的样子还挺有趣。
她伸出手逗弄小狗似的蹭一下他的下巴,“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总不能一辈子都把你金屋藏娇。”
第54章 撒娇小狗
陆骁倒不在乎是“金屋藏娇”,还是她在外能给他个名分,他在乎的是她说的“一辈子”。
只要是能和她一辈子,就算是一直被她“藏娇”似乎也不错,毕竟偷摸着来有偷摸
着来的情趣。
就像高三下半年,哪怕是关系缓和后,他们在学校还是没说过一句话,上课翻书的时候却能翻出一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纸条。
谈恋爱这种事,或许隐秘越多,趣味儿也就越多。
春节的假期就跟做梦似的,一晃而过,向小园一个星期一共吃胖了七斤,平均一天一斤,吃得她的脸都成了圆乎乎的胖包子,一掐一把肉的那种,很瓷实。
陈岩相反,他不但没胖,只肉眼看着就瘦了不少,向小园围着陈岩转了一圈,有些羡慕他这个吃不胖的体质,她怎么就没自带些这种基因。
陈岩没法儿跟向小园说,他是因为一直都在担心林总和陆助“婚外情”暴露的事情,吃啥啥都不香,所以才瘦下来的,手里的股票他犹豫了一个假期,也没下定决心到底抛不抛,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他宁愿像向小园一样,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快乐小白鼠。
向小园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太多了,除夕那天她给小伍打电话拜年,她在电话里隐约听到了林总的声音,也听到了陆助的声音。
虽然小伍嘴很严,一星半点的东西都不会跟她透露,但那可是除夕夜,两个人都在一起,总不能是为了工作。
向小园摸着脖子里的金项链,低声哼着小曲儿,每天都能吃点儿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瓜,连上班这件事都变得有意思了许多。
她很想知道,过了个年,陆助嘴里的“我们家那位”到底有没有舍得花钱给他买个戒指,该不会陆助今天还要戴着自己画的戒指上班。
外面的电梯“叮”的一响,向小园立刻坐回自己工位,眼睛看着电脑,认真开始工作,安若背着个大包匆匆进来,向小园看到她,眼睛睁大,“安若姐,你怎么也瘦了这么多?”
安若勉强笑笑,只道,“过年事情有些多。”
向小园还要再说什么,林浅语接着电话走进来,向小园正襟危坐地闭上了嘴,又往老板身后偷偷瞄了一眼,没有看到陆助,难道陆助节后上班第一天又要因为迟到被扣工资。
林浅语经过安若的桌子,停住脚,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稍等”,屈指叩了叩安若的桌面,“你来我办公室。”
安若肩膀有些紧绷,她轻声回,“好的,林总。”
林浅语进到办公室,安若紧随其后,林浅语结束掉通话,将手机放到桌子上,边脱着大衣,边随意地和安若聊起林修远的情况,“他现在每天能醒四五个小时,精神好的时候,可以靠着床坐一会儿,就是说话比较困难,目前也只能说是和不是。”
那天林修远醒来后,安若便再没去过医院,她想和林总说,这些事情不用告诉她,她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也未必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当年她离开他的时候,他就说过,她这辈子都不能再出现在他面前。
林浅语继续道,“他的大脑有些损伤,现在的记忆只停留在十七八岁,再后面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至于以后能不能想起来,也不能确定。”
安若一怔,下意识地开口,“十七八……岁?”
林浅语点头,“对。”
安若眼神惶惶,拇指不自觉地抠着食指。
林浅语话头一转,说回了工作上的事情,“你的辞职申请我已经驳回了。”
安若回过神,看向林浅语。
林浅语公事公办的语气,“我相信陆骁看人的眼光,他当初把你从分公司调上来,是因为你的工作能力,事实证明,你在这个岗位上也适应得很好,作为老板,我欣赏你的做事态度,更不想失去你这样的一位优秀员工,如果你想离职,是对工作上面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陆骁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她顿一下,又认真道,“如果你只是因为林修远而提出离职,我不希望你因为他而打乱你自己的职业规划,林修远是林修远,公司的事情是公司的事情,不管他是不是我哥,或者有没有失忆,只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会让他来干涉到我的用人安排,这点你永远可以放心。”
安若眼神里已经有了犹豫。
林浅语最后道,“至于诺诺,你不想让她见林修远,我和母亲完全尊重你的意见,但我也有一个私人的请求,能不能让母亲和诺诺,偶尔通个电话,见个面,母亲怕打扰到你,一直不敢联系你,她这些天都在想着诺诺。”
安若迟疑片刻,最终点下头。
林浅语看着安若明显尖下来的脸,心里轻轻叹息一声,看来林修远这个失忆失得多少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陆骁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公司,今天林修远要开始做第一疗程的康复训练,她不放心母亲,他上午一直陪在医院。
两个人是在地下停车场碰到的,林浅语后面跟着一行人从电梯出来,她中午有个饭局,陆骁来公司也只是转一圈拿些资料,他下午要去淮城新厂。
他们这两天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他晚上还是留在医院陪床,今天早晨她送母亲去医院,两个人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话都没说上两句。
林浅语看到他的车开进来,不由地停住脚,后面的安若和向小园,连同几位经理,也跟着她一同停下。
陆骁从车上下来,两人视线对上,林浅语波澜不动地转开眼睛,对身后的人说,“你们上车先走,我和陆助说些事情。”
其他人听从吩咐,立马上了各自的车,一辆紧接着一辆开出停车场,向小园上了她安若姐的车,她们最后才出发,车驶离停车位时,向小园扒着车窗偷偷看了一眼。
有柱子做遮挡,陆助给林总顺了顺压在大衣下的头发,又顺势将林总的手攥住,握在了掌心。
向小园看着陆助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这种隐秘的快乐到底谁能懂。
林浅语想抽回自己的手,陆骁攥紧不放,低声道,“牵一会儿,三分钟,不会耽误你太久。”
林浅语也就没再挣,只要笑不笑地看他,“我虽然说不会把你一辈子金屋藏娇,你是不是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这里车来车往,随时都有人出来进去,说不定就被谁给撞到了。
陆骁拉着她往旁边隐秘的过道走,话说得半真半假,“不明目张胆一些不行,周祈安说,名分这种东西,还是要靠自己争,我得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林浅语跟上他的脚步,面无表情地拧着他的虎口掐了下。
陆骁推开过道的门,把她拉进去,又关上门,背抵住门缝,防止过堂风吹进来,他将她揽到怀里,俯身仔细看她的眼睛,“昨晚睡得怎么样?”
林浅语一碰到他身上的气息,神经就不自觉地放松了些,她歪着头靠到他的肩上,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交给他,她这两天其实都睡得不太好,又不想让他知道,只懒懒地“嗯”一声,回道,“还可以。”
陆骁轻抚着她的头发,又亲亲她的耳朵。
林浅语从他肩上抬起些视线,仰头看他,“你是不是没睡好?”
他的眼底又有些泛青。
陆骁又低头亲亲她的唇,含糊道,“还行。”
林浅语伸手摸上他的眼睛,“你今晚回家睡吧,有护工在,我今晚让沈叔也留下,不会出问题。”
陆骁回,“不用,昨晚下棋他输了,闹了会儿脾气,我答应今晚还陪他下。”
林修远这几天情绪有些不稳定,一醒来就喜欢下棋,他又嫌别人下棋水平不行,也只有陆骁陪他下的时候,他勉强不会皱眉,但他赢了的话,就觉得陆骁是在让他,会不高兴,输了又觉得是自己脑子不行了,也会不高兴,得需要哄着来。
林浅语想到他耐着性子哄
林修远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了些,“你们之前看对方都那么不顺眼,我也是没想到你们现在能在一张桌子上下棋。”
陆骁坦诚,“我现在也看他不顺眼,但不妨碍我从心里感激他,所以也只能由着他使唤了,他怎么能高兴就随他怎么来。”
林浅语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泛起了微痒的酸,她捧着他的脸,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角,陆骁有些怔,反应过来,在她离开前,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侵入进她气息的领地。
外面有车经过的声音,林浅语呼吸里起了些紧张,手抵上他的肩膀,陆骁退出来些,吮着她的唇角慢慢安抚,林浅语使劲咬他一下,他现在越来越会得寸进尺。
陆骁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这是你主动亲我的,不能算到今天那三次的额度里。”
林浅语又咬他一下,轻喘着气开口,“那你现在要不要用掉你的一次额度?”
她每说一个字,唇就轻蹭过他的唇一下,陆骁眸色生热,俯身直接压下。
林浅语比别人晚了将近半个小时候才到酒店,包厢里已经热闹地攀谈起来,看到她进来,纷纷站起身,骆嘉树走过来迎她。
今天的饭局是和骆嘉树的团队,主要是为了两方的人员先熟悉一下,方便后面工作的开展。
骆嘉树接她脱下来的大衣,低声揶揄,“你和你们陆助这事情谈得可是够久的。”
林浅语给他一记眼刀。
骆嘉树识趣地闭上嘴,也不用在一旁候着的服务员,亲自去把大衣给她挂起来,大衣兜里有一张纸条轻飘飘地掉落到地上,向小园看到了,赶忙弯腰捡起,递还给林浅语。
林浅语不记得自己口袋里什么时候放过这样一张纸条,应该是他放进来的,她将折叠的纸条随手打开,指尖稍顿。
上面写着,【别一直对他笑】
旁边还画着一只小黑狗,在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他可真是……有够无聊的。
林浅语想将纸条揉成一团给扔掉,目光扫到那只小黑狗,又将纸条整整齐齐重新叠好,递给向小园,“放回我衣服里去。”
向小园双手接过纸条,觑了眼林总唇角浮着的浅笑,心里的小人又欢快地跳起了舞,她刚刚不小心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她没想到平日冷漠严肃的陆助,私底下会是这种撒娇小狗的类型。
那个小黑狗真的好可爱,如果它能动的话,大概还会摇起尾巴。
她还是第一次见林总这样温柔地笑,为什么她看老板谈恋爱比她自己谈恋爱的时候还要心动,她是真的没救了。
一直到饭吃完,向小园脑子里都还在想着那只可怜又可爱的小黑狗。
旁边的两个经理看着走在最前头的林浅语和骆嘉树,小声说起了悄悄话。
其中一胖胖的经理道,“你说咱们林总是不是要和这位骆总在一起了?两家公司合作项目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就是宣布联姻,这位骆总在这些二代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顶得上出挑的了,两个人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和咱林总也算般配。”
另一个瘦高的经理摇摇头,“我觉得骆总不是咱林总会喜欢的类型,两个人在一起说话的感觉更像是朋友,没半点那种呲溜溜的火花电流。”
他又压低了些声音,“我倒觉得林总和陆助很配,年会上我们部门一姑娘照了一张照片,当时陆助去扶林总下台,那张照片在我们部门都传遍了,我也看了眼,我不知道是那姑娘照相技术好还是怎么回事儿,就林总和陆助的神情明明都冷到不行,但绕在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很有感觉,我发你照片,你看看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向小园耳朵都支棱成了兔子,她很想说,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也拍那张照片了,但林总让我删了。
只可惜这不是她能加入的话题,她只能默默地当一个听众。
瘦高经理刚把照片给胖子经理发过去,有几个也在偷听的人立刻围了上去。
一卷发红唇女士看着照片忍不住道,“要我选,我肯定选陆助,这冰山一样的脸,再配上这双开门冰箱的肩膀,还有这两条无敌的大长腿,简直是绝了。”
胖子经理小声道,“我觉得这是照片的问题,林总不可能会和陆助有什么,陆助长得再好,能力再强,两个人的身份差距摆在那儿,像林总这种家世,最注重的应该就是门当户对。”
卷发红唇女士不以为然,“身份差距又怎么了,又不是要结婚,林总玩玩总可以吧。”
胖子经理直接道,“陆助那个性子,你觉得他肯让谁玩儿他?!!”
卷发红唇女士想反驳,但想起陆助那双淡漠冷傲的黑眸,又觉得胖子说得也有道理,陆助哪里是肯让谁随随便便玩的人。
不过……那个人要是林总,也要另当别论吧,就算她同为女人,每次一见到林总,也都会觉得惊艳,林总眼里不经意地散出来的那种清冷和疏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诱惑,会让人想要仰望。
就像在这张照片里,虽然两个人都是站着的,她莫名得觉得陆助是在向林总表达臣服,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士,轻咳一声,插进话来,“我听到一些事情,就是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说。”
其他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回,“说!!!”
眼镜男小声道,“我说之前你们得先发誓,我待会儿说的你们听进耳朵里,就得立马给我全都烂进肚子里去,谁要是把这话传出去了一个字,就诅咒自己年底年终奖一分都拿不到。”
他这话一说出来,其他几个人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挑起来了,七嘴八舌地发起誓来,单等着他后面的话。
眼镜男又轻咳一声,招手示意他们都把耳朵伸过来,向小园也往那边歪了一个耳朵。
只听他悄声道,“陆助好像是被咱林总给包了。”
胖子经理一听这话,差点没跳起来,“啥意思?!”
眼镜男高深莫测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这可不是我信口胡诌的,我认识一朋友,是林总和陆助的高中同学。”
胖子经理又惊,“林总和陆助是高中同学?!!!!!”
其他的人不约而同地捂住胖子经理的嘴,示意眼镜男继续。
眼镜男被大家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肩膀都往上耸了几分,他又放轻了些声音,“年前林总和陆助去参加了同学聚会,陆助当着林总的面,跟我那位朋友说,现在只要给他给的钱够多,他什么都能做,聚会结束的时候,林总就牵上了陆助的手,咱大家可都是成年人啊,你们自己品品这里面的意思。”
死寂般的沉默里,大家都神色各异。
有人心想,我怎么没当着林总的面去说这句话,不过我说了应该也没用,陆助那张脸也没长我身上。
卷发红唇女士羡慕道,“我要是能像林总那么有钱,我也把陆助包了。”
向小园听不上去了,脑子没管住嘴,直接打断他们的话,“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说话说得太大声,走在前面的林浅语都回头看过来,其他人纷纷做鸟兽散状,各归各位。
从洗手间回来的安若走到她身旁,关心看她,“怎么了?”
向小园话说出来才知道后悔,且不说她作为总裁办的人不能泄露有关林总的任何私事,刚才那几位不是经理就是老总,无论哪位伸个手指头就能轻轻松松碾死她,她竟然那么大声地吼过去,她的胆儿也忒肥了些。
向小园闷声回安若,“没事。”
安若揉揉向小园的头发,对林浅语摇一下头,表示没事。
林浅语收回视线,接上骆嘉树说什么时候方便想去探望修远哥的话,她有些抱歉地回道,“再过一阵儿吧,他这些天心情不太好,也不太愿意见人。”
骆嘉树自然理解。
林浅语其实知道林修远这些天为什
么一直闹脾气,但他又不跟她和母亲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能把安若留在公司,却没法儿一而再地把安若骗去医院看他,不然安若怕只会跑得更快。
下午从公司出来,林浅语先去了趟商场,又奔去了医院。
傅静雅看她怀里抱着个小熊玩偶进来,笑着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林浅语看一眼病床上的人,随意道,“诺诺最喜欢的小熊玩偶,每晚都会抱着睡。”
林修远靠在床头,正在艰难地挪动着手,自己跟自己下棋,听到林浅语的话,想抬头又没有动,继续冷着脸用一根手指挪动着棋子。
傅静雅懒得搭理他,只把玩偶抱过来,“我就说怎么这么可爱,我们诺诺的眼光就是好。”
林浅语对傅静雅道,“晚上八点左右,诺诺会打视频过来,她说她想傅奶奶了,想和奶奶说会儿话。”
傅静雅眼眶一热,回道,“欸,好。”
她又暼一眼病床上的人,故意道,“那我今天早点儿回去,等着诺诺给我打视频过来。”
林修远的手指顿住,过了一会儿,他有些别扭地叫傅静雅,“妈。”
傅静雅当听不到,林修远又叫一声,傅静雅还当听不到,林修远又叫他一声,傅静雅没好气地看他,“叫我干嘛?”
林修远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巴巴地看着傅静雅,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让她别回去,在这儿和诺诺通话。
傅静雅道,“那你先跟我说说你当初到底对安若做了什么,让人家现在连到医院看你一眼都不愿意。”
林修远脸又沉下来,话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别提那个女人。”
这是他这些天唯一能开口说的一整句话,一提到安若,他就只回这一句,气得傅静雅直接将手里的小熊玩偶砸到了他身上,那是你孩子的妈。
林修远默不作声地看着滚落到他膝盖上的小熊玩偶,许久,慢慢伸出手,使劲摁了摁它的鼻子,原本寒戾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林浅语捕捉到林修远眼神的变化,越是绝口不提,怕是心里的在意越多,就像当初的她。
陆骁从淮城回来,直接来了医院,他刚走到病房门口,林浅语正好推门出来,两人目光交汇,还没说话,手先牵在一起。
林浅语轻着动作把门关上,“妈在和诺诺通视频。”
陆骁揉捏着她的手,“嗯”一声。
林浅语看他,“吃饭了?”
陆骁回,“和吴厂长一起吃的。”
林浅语攥住他一直捏她的手,“下去陪我散散步?我中午没吃多少,晚上吃得有些多。”
陆骁眼里淌出笑,低声道,“好。”
林浅语踢他一脚,陆骁俯身亲上她的唇角,林浅语捶他的肩膀,这里可是过道,陆骁又裹着她的唇吮了下才直起腰,林浅语看着他眸子里的笑,想给他摆冷脸又摆不起来,只冷声道,“你今天的额度只剩一次了。”
陆骁唇角上扬,“我一定好好珍惜今天的最后一次。”
林浅语又踢他一脚,命令他,“快走。”
陆骁牵着她的手刚要走,看到她有些松的鞋带,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她,半屈膝蹲下,将她的鞋带解开重新系上,又给她解开另一只脚的鞋带。
林浅语看着他低垂的后脑勺,伸手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的手机响起震动,林浅语看了眼屏幕,对他道,“周祈安打来的。”
陆骁头也不抬,“你帮我接。”
林浅语划开屏幕,把手机放到他耳边。
电话刚一接通,周祈安声音里压都压不住的激动在过道里散开,“陆大助,你知道公司里现在都在传你什么?”
陆骁系着鞋带,没多少兴趣地问,“什么?”
周祈安回,“他们说你被老板给包了!!”
还没等陆骁说什么,周祈安又激动道,“你知道他们猜你的行情价是多少?”
陆骁仰起头,看着林浅语问,“多少?”
周祈安看一眼群里最新的消息,“现在已经涨到了六位数!!!还在往上涨!!!就这价格,哪个地方的头牌都得靠边站吧。”
陆骁:“……”
林浅语看他一眼,从他耳边拿回手机,不紧不慢地回周祈安,“他倒也没贵到那种地步。”
周祈安听到老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大脑一下子完全给宕机了,他竟然还顺着老板的话,磕磕绊绊地问,“没多贵是多贵。”
林浅语想起那十块一个,十五俩的戒指,淡淡开口,“七块五,就可以包了他这辈子。”
第55章 反正我这辈子有老婆养……
周祈安把老板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组合,想了一个小时,也没能想明白老板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偷偷发信息问陆大助,【老板说的是啥意思?】
陆大助应该是懒得搭理他,一个小时后才回他信息,【你理解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周祈安心想,我理解的意思是,你陆大助这辈子生是老板的人,死是老板的鬼,还是个没名没分的鬼。
七块五,最多应该也就是四颗过冬大白菜的价格,这哪儿是没贵到那种地步,这未免也……太便宜了些。
他痛心好兄弟在大好年华的自甘堕落,内心深处又忍不住羡慕好兄弟这辈子也算是有了个归属,不管是不是没名没分,总归是有人要了。
不像他,就算他倒贴一车大白菜,也不一定会有人站出来说要把他这辈子都给包了,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问题是,这七块五的价格到底是怎么商定下来的?林总绝不是那种一拍脑门就乱定价格的老板。
陆骁开始也没想到这七块五的出处,她打定主意不想说的事情,他很难逼问出什么。
直到晚上和林修远下棋,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他才想起她之前很大方地一次性给他买了两个戒指,总共消费十五元。
合着他这七块五的身价还是平均出来的。
林修远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把棋子扔到棋奁里,闹脾气不下了。
陆骁也不惯着他,直接收起棋盘,说到正事,“程崇远那边这阵子不太平,应该很快就会有什么动作。”
听到程崇远的名字,林修远脸色更沉,他点点了头,表示知道了,他这场车祸人为多过意外,程家虽已失势,但程崇远心里肯定不甘,同样的事,他敢做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之前那次,他和父亲都没有防备,才让他钻了空子,这次可不一样,他只要再有一点动静,他那条尾巴很快就会藏不住。
陆骁又道,“诺诺和安若身边也都安排了人,你要是想,我后面让他们直接跟你汇报?”
林修远沉默看他。
陆骁只当他这是同意的意思,他又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信封,递给他,林修远看着信封里露出一角的照片,先是一怔,眼神又转冷。
信封里的照片,是陆骁让小伍在向小园朋友圈里翻到的一些安若在年会上和同事的合影。
陆骁看他不接,也不催,要收回手,林修远又一言不发地将信封夺过去,手上原本迟缓的动作都利落了很多。
林修远夺过了信封也不看,只将它像丢垃圾一样随意地丢弃在床边。
陆骁难得想和他推心置腹几句,“我自己的亲身经验,你要是心里已经没了她,也不必和她置什么气,从此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你要是心里还有哪怕是一分的放不下,现在就不要一味地耍狠,与其浪费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去走到她身边,不然等她以后真的牵上了别人的手,后悔的只有你自己。”
林修远冷哼,你趁虚而入和绾绾结了婚,这个账我还没和你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陆骁也不多说别的,“你可以先想象一下别人牵她手的那个情景,再来想我说的话。”
林修远目光一闪,脸色登时黑如锅底,他从牙关艰难咬出字,“要滚就快滚。”
陆骁确实想快些滚,但他得先把他安排好。
等小伍上来,
陆骁仔细交待小伍几句,临出门前,手机又震了下,他停住脚,将对方发来的视频直接转给林修远,又对病床上的人道,“你看一下手机,算是今天没能陪你下棋的补偿。”
林修远连看都不看他,他会稀罕他给他什么补偿。
等陆骁走出去了好一会儿,林修远才拿起手机,皱着眉慢慢划开屏幕。
是安若和诺诺在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中一起登台表演唱歌的视频。
陆骁等红灯的时候,收到林修远发来的消息。
【你要是敢对绾绾有半点不好的地方,就做好被我抽筋扒皮的准备】
陆骁扯了扯唇角,他这位大舅哥说谢谢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别致,他直接关掉对话框,点开置顶的头像,发信息过去,【在做什么】
林浅语的手机放在卧室,没看到他的信息,她洗完澡,还是照例先到母亲房里去坐一会儿。
她这阵子又住回了老宅,前些天她都和母亲睡一屋,母亲担心她一直睡不好,这两天把她赶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其实她回了自己房间也睡不太好,可能跟她睡在哪儿也没多大关系,大概是因为他不在,她总觉得睡觉的时候身边少了些温度,有些不踏实。
母亲屋子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小姨的声音,林浅语的脚步慢慢停在门口,在原路返回和继续向前之间迟疑着。
她昨晚半夜醒来,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打出了这两天一直存在她脑海里的三个字。
陈景淮。
新加坡的陈家她是听说过的,陈家长子陈景淮,她之前也有所耳闻,在三十六岁的年纪,不幸殒于飞机失事,任谁提起都会惋惜地道一句,天妒英才。
网上对他的生平介绍很详尽,能让小姨倾心喜欢的人,无疑是世间少有的优秀,仅有的一张照片有些模糊不清,只有一个远远的侧脸,应该是被谁给偷拍下来的,他在打电话,眉眼里都含着笑。
她笑起来……好像确实和他有些像。
林浅语脑海里浮现出那双含笑的眸子,攥紧手,直接迈步转进了屋。
傅静雅倚靠在床头,看到她进来,笑意扬高,“绾绾来了。”
视频那头的傅静妍滞住,嗓子有些发干,跟着傅静雅的话,勉强出了些声,“绾绾来了。”
那晚的信息后,两个人还没说过一句话。
林浅语走到床前,对上屏幕里傅静妍殷切又有些闪躲的目光,想叫声小姨,唇动了动,又给咽了回去,只道,“您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吗?”
傅静妍眼眶有些湿,她弯眼对她笑,“挺顺利的,都是之前合作过的团队,也不用磨合,今天早早就收了工。”
林浅语“嗯”一声,又想到今天早晨顺手打开的天气预报,“那边是不是比我们这里冷,您多注意保暖,别着了凉。”
傅静妍听到她这样说,刚稳下的情绪又有些起伏,她偏脸清咳一声,笑着道,“我刚要说呢,阿骁今天安排人送来了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有,连常用的药都给备上了,这里比较偏,采购什么的都不方便,我原还想着让我助理明天跑一趟市里,多亏了阿骁,让我们省了好些事儿。”
林浅语心头翻动,他都没跟她提过这些,他好像总是这样,哪怕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做好多事情。
有陆骁做话头,原本有些艰涩的对话慢慢顺畅了些,林浅语和小姨简单聊了几句,又和母亲说了会儿话,等母亲睡着,她给母亲盖好被子,关上灯,轻着动作从屋里退出来,又上了楼。
才十点不到,他应该还没睡,反正回屋也是睡不着,她想着要不要去医院一趟。
回到屋,林浅语往衣帽间走,走到一半,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动静,脚步一顿,有些意外,随即脚尖转了方向。
她刚一走近,浴室的门就打开,陆骁腰间仅围着一条浴巾,边擦着头发边从里面走出来。
林浅语及时止住脚,才没撞到他身上,陆骁扶住她的腰,帮她稳住身体,林浅语看他,“你不是说不回来?”
陆骁不说话,沉着一双黑眸,拿毛巾扑棱了一下头发,发梢上的水滴在灯光下飞溅下来,林浅语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预料之内的凉意并没有落到皮肤上,她又睁开眼,他的手遮在她的脸上挡住了水。
林浅语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她要他假好心,明明是他作弄她在先。
陆骁唇角扬出一点笑,回她的问题,“暂时把林修远哄好了,我就回来睡一晚,顺便再和林总算一下七块五的账。”
林浅语不接他最后一句的话茬儿,因为那七块五,在医院的楼梯间,他咬得她的舌尖现在都有些发麻。
她只问他,“你怎么哄好他的?”
陆骁微微俯下身,和她视线平行,两人安静对望,目光慢慢滋生出缱绻,陆骁捏捏她的耳朵,低声回道,“秘密。”
林浅语冷下脸踢他一脚,让他在这儿和她卖关子,陆骁唇又扬起,他钳住她的下巴,气息要压近,林浅语伸手抵上他的肩膀,陆骁停住,挑眉看她,林浅语冲他微微一笑,“不记得了,你今天的额度用完了。”
陆骁看着她的眉眼弯弯,眸光变深,林浅语敛起笑,推开他,转身要走,陆骁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林浅语身体失衡,直接歪倒在他怀里,鼻尖撞到他胸前,都要把眼泪给她撞出来,她气恼瞪他。
陆骁笑着亲上她泛红的鼻尖,又亲亲她清亮的眸子,气息慢慢向下,咫尺之隔的距离浮在她的唇上,并不贴近,他哑声道,“林总放心,我肯定遵守约定。”
他说遵守约定是真的遵守。
她被他压在床上,他亲过她的额头,鼻尖,在她唇间停一下,绕过去,又继续向下,温热的气息覆盖住柔软的峰顶,如此反复。
林浅语呼吸渐急,红唇慢慢张开,轻吟从嗓子里溢出,又被她咬在唇间。
以往在这个时候他总会低头来吻她,这次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指腹碾开她的唇,探进去,放钩子似的,碰了碰她的舌尖,林浅语又是闷哼一声,意识有些空白,唇裹着他的手指吮了下。
陆骁眸光翻滚,之前他架势再狠,总会给她些适应的缓冲,今天却直接欺身抵进,接连肆意凶悍的急攻。
林浅语哪儿能抵得住,不过几分钟,就咬着他的指腹呜咽出来,她想将他推远,他俯身压下来,她又下意识地将他搂紧,他的气息轻轻掠过她的唇,林浅语视线迷蒙地看着他,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
陆骁黑亮的眸子里淌出笑,只拿唇角若有似无地蹭了下她的唇珠,林浅语喘息更急,陆骁嗓音沙哑,诱哄她,“想让我做什么?”
林浅语慢慢缓过些神,咬唇不语,不上他的当。
陆骁的气息又近了些,“说话。”
林浅语后仰些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她学他的样子,也用指腹碾弄着他的唇,“你今天这么卖力做什么?”
陆骁笑,“总得表现好些,好让林总给我涨涨身价。”
林浅语嗓子还有未尽的抽泣,“你想涨多少?”
陆骁道,“我不喜欢有零有整,怎么也得给我涨到八块,这个数字听着还吉利。”
林浅语摁着他的唇角,不说话,眼里浮出些不明显的笑。
陆骁将她的手指吃进嘴里,咬一下,“涨不涨,八块买我一辈子,肯定会让林总稳赚不赔。”
林浅语拒绝,“不涨,你要是觉得不行,也可以找别—”
她还没说完的话被他沉默的眼神给压了回去,林浅语不想输掉气势,使劲摁了下他的唇,轻声咕哝,“就七块五,一分不能多。”
陆骁倒也好说话,唇贴着她的指腹一张一阖,“行吧,你是老板,我在你这儿又话语权,
只能你说多少就多少了。”
林浅语被他弄得有些痒,她压着呼吸里的颤音,轻轻哼弄了声,“早知道你价格这么好商量,我就该说七毛五。”
陆骁拥紧她的腰,翻一个身,她在上,他在下,他仰头看着她,“我也只跟林总好商量价格,其他人都不行,七块五也好,七毛五也好,反正就是买定离手,概不退货,我这辈子以后就归林总了。”
林浅语懒懒地趴在他身上,思绪有些过于放松,随口道,“那还是算了,连退货都不能,万一你到三十岁以后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我要你又有什么用。”
潮热的空气如死寂般静了一瞬。
林浅语对上他沉沉的眸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淡定地搂上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佯装困意浓倦地呢喃,“我好困。”
陆骁现在压根儿不吃她这一套,哪怕是她主动亲他,他掐着她腰冷笑一声,“林总放心,你再困我也能让你清醒过来。”
林浅语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她自知失言,开始也就随着他折腾,但他没完没了,像是铁了心要跟她证明,在他这儿就没有下坡路这一说,她都昏死过去了,他都能把她给亲醒过来。
林浅语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她扯着他的头发,被水浸泡过的嗓音只能断断续续地勉强出声,“明天还有早会。”
不对,已经不是明天了,是今天,应该就还剩没几个小时,林浅语揪着他的头发又用了些力,他都快折腾了她一个通宵。
陆骁不为所动,伐挞更加凶悍,“我会定好闹铃,肯定不会迟到。”
林浅语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又晕过去,她气若游丝地发狠,“你明天要是敢给我迟到一秒,你这一年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陆骁俯身过来,含住她的唇给她渡气,“工资要不要也无所谓,反正我这辈子有老婆养。”
林浅语求生不能,想死他又不给她一个痛快,她紧紧抱住他,想干脆咬死他得了。
她才不要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