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我爹他是九千岁 > 第20章【VIP】
    第20章

    “许多福,你今天喊破了嗓子也得给我阿爹跪下。”仲子恺站在一旁很是冷傲,“我阿爹可是世子。”

    孤还是未来的小太子呢。许多福也冷哼。

    谁怕谁啊。

    而且算下来,仲子恺你这个小屁孩还得叫我堂叔。不过现在、以后即便是仲子恺叫了,他也不稀罕,除非仲子恺给他拜年再给他红包。

    仲子恺话里意思是:许多福给他爹跪拜行礼,这是规矩,就算许多福那个权势东厂爹过来了,也挑不出错。

    今天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仲世子之前只是听儿子讲这太监义子很狂,不把子恺放在眼里,觉得小孩夸大了几分,今日一见,竟然半点不假不说,甚至不把他、不把慎亲王府放在眼底,仲世子神色一下变了,很是生气。

    王府的总管太监还在喊:“见到世子还不下跪行礼,你这个小儿——来人,还不上前,好教教他规矩。”

    这是强来啊。许多福往后退了步,瞥到俩爹还有王伴伴往这边来,顿时来了哇的一声,边哭边后退跑,只见哭嚎声不见眼泪。

    他好绿茶哦。

    “阿爹阿爹有人要打我。”

    “阿叔救命!救命!”

    告状!狠狠告状!

    王府的侍卫上前捉人,还没近那小子身,先发现不远处金吾卫逼近,速度极为快,挡在他们身前,甚至还有几个便衣打扮但一看身手怕是东厂的,当即迟疑不好交手,看向世子。

    “世子,是金吾卫,还有东厂的太监。”王府侍卫说道。

    东厂太监他们捉人的话,对起手来也要掂量掂量,更别提现在还有金吾卫,这可是圣上御用的侍卫。

    仲世子被当众下脸,先骂了声废物,气狠狠地说:“正好,本世子会会许小满,他一个太监行事张狂如此僭越。”

    许多福装哭边跑,一看俩爹,一头扎进了皇帝爹怀里,发出‘咚’的一声,他跑得太快一时没刹住闸——所以撞皇帝爹,别把阿爹撞疼了。

    许小满神色着急,上去就摸多多发揪,“怎么了?哪里伤着了?阿爹看看,谁欺负你了。”真护崽子急了。

    许多福从皇帝爹肚皮抬头,他皇帝爹好像练过,肚皮怎么硬邦邦的,撞的他脑门疼。许小满一看崽脑门红了一片,顿时眼睛也红了。

    “谁揍你了!!!还揍你脑袋。”

    “多多这么聪明,哪个心狠毒辣的打多多脑袋。”

    打傻了怎么办!许小满可气了。

    仲珵大手摸了下多福的脑门,盖住红痕,眼里是了然。

    许多福眼巴巴看皇帝爹,扭头看阿爹,见阿爹心急担忧他,忙说:“阿爹,没人揍我,我装哭跑来跟你和阿叔告状呢。”

    “告状好,没伤着就好。”许小满松了口气。

    即便是知道爹惯他,许多福还是被他爹这句‘告状好’给惊到了。

    他爹真的好爱他。

    于是许多福又转头轻轻抱着阿爹。许小满以为崽吓到害怕,伸手摸摸崽发揪,一派的父子情深。仲珵:……

    仲珵看向了远处。

    “来人是谁,好大排场。”宁武帝声音很冷淡。

    赵二喜心头一紧,立在圣上身后侧,躬腰恭恭敬敬说:“是慎亲王府的世子。”不长眼的来了。

    宁武帝眼神都冷了。

    不远处东厂便衣还有四个金吾卫正与慎亲王府亲卫对峙,两方隔了几丈远,虽是没拔出兵器来,但是王府侍卫的手是按在胯间刀上,很是警戒,仔细看其实眼底透着几分惧意。

    倒是对面统共就八人,东厂的三人,穿戴的看似寻常百姓,很是不起眼,打头的王圆圆甚至双手环胸,只是目光透过对面亲卫队看向中间的世子。

    金吾卫只是立在一侧。

    “东厂是想造反不成。”仲世子气急败坏大骂。

    今日一个小儿下了他面子,慎亲王府还怎么在盛都立足了?

    “造反。”

    仲珵听到这个词笑了下。

    金吾卫恭敬避开两侧,护着圣驾,这一次拔出了腰间的刀。

    气氛一下子不对劲起来,慎亲王府侍卫后退了半步,纷纷看向世子,仲世子本来就气,此刻已经火冒三丈了,他还没让拔刀,许小满竟然敢拔刀对着他?

    “还看本世子干什么!拔刀啊。”

    仲世子大喊,亲卫们不再犹豫,拔出腰间的刀,这一下剑拔弩张,金吾卫队伍中间的宁武帝瞬间眼底是戾气,许小满忙上前,大喊:“先别动手!”

    打打杀杀的,多多还在呢,吓到崽了。

    仲珵听闻,小满说得对,眼底几分戾气遮掩干净。

    仲世子刚吓了一跳,没想到对面竟然敢拔刀,往后跌退了两步,此时站住脚跟,扶着身边内侍太监,色厉内荏看向对面,终于是准确找到了许小满的身影。

    “许小满,你今日还想和本世子动手,你即便再权势滔天,不把皇家放在眼底,动用金吾卫,城外逞凶,本世子要参你一本。”

    本公公要是不出来,你刚才就被按到了。许小满对仲世子的指责真是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说:“你要参就参,不用跟本公公禀告。”

    “你、你!”仲世子快气死了。

    许多福:他阿爹在朝为官是这个画风吗。

    好拽。

    许小满不想大动干戈,要是仲珵身份抖出去,今日陪崽郊游就泡汤了,多多盼了好久的,便耐着脾气,好声劝告:“仲世子,你今日带孩子出来放风筝就放风筝,这么大的潭水乡干嘛堵我儿子,还不要脸的让侍卫吓唬我儿子。”

    “是欺负本公公东厂无人了吗。”

    许小满确实是想‘息事宁人’,但是他越说越操蛋,平时耍耍嘴皮子在他跟前过威风就算了,欺负多多那就不行。

    于是这一通‘劝架’说的跟撩架似得。

    对面仲世子十分的火气,已经火上加火,烧的已然没了理智。旁边仲子恺有些胆怯,他年纪小,刚两方拔刀要打的时候就吓到了,此时察觉不对,他爹好像不是许多福他爹的对手。

    许多福他爹一点都不怕他爹。

    就跟许多福不怕他一样。

    “许小满,你胆大妄为,不要仗着圣上宠信——”

    “我就仗,你有本事也仗。”许小满打断说,他有媳妇干嘛不抱大腿,这也不丢人,俗话说大丈夫男子汉能屈能伸。

    仲世子气得快原地去世了。

    许小满问:“还有事没?没事各玩各的,就这么散了。”

    九千岁理解的好聚好散、息事宁人,又给绕回来了,还挺好。

    仲世子半晌没说话,因为气得脑子缺氧嘴唇发麻,胸膛起伏很大,指着亲卫头子要拦着许小满等人,不许走。

    亲卫头子犹豫了下,当看不懂,现下这个情况不对劲。

    “多福,他刚才怎么欺负你了。”宁武帝淡声问。

    对对,怎么欺负他家崽了。本来已经熄火的九千岁又被拉回重点了,低头看崽。

    面对俩爹的眼神,许多福实话实说,也不卖弄茶艺了,他发现俩爹都很惯着他,茶艺卖不卖一个效果,干嘛多此一举,便说:“仲世子见了我,要我下跪,阿爹我手里握着风筝我不想跪。”

    “啊我风筝呢,我风筝跑了。”

    许多福才注意到手里的风筝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他的胖头锦鲤!真是可恶,肯定是刚跑太快断哪里了。

    仲珵摸了下多福发顶。

    “不该跪的。”淡声,赞许。

    仲世子硬生生又气活了,现在才注意到说话的男人,隔得远现下看只觉得有些眼熟——

    “淮闵,拿下人,送太平寺。传话仲恒跪太极殿前。”

    “是,主人。”

    仲世子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男人,想起来,当初圣上登基,他在太极殿前跪见过,远远看到宁武帝坐上了龙椅。

    这可是他爹提起来便胆战心惊,手上满是亲兄弟鲜血的宁武帝。

    仲世子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了,咚的栽倒在地上,锦衣华服蹭上了泥巴,此时全然顾不上,脑子一片空白,求生欲硬是扶着草地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

    脑子全是当年巫州王杀进盛都,血洗太极宫……

    那些侍卫兵器掉落一地,不敢反抗挣扎,亲卫头子心里只有庆幸,刚没打起来,九千岁喊的好,救他们这些人一命,要是真打起来。

    那可是圣上。

    他们对着圣上拔刀,真是造反了。

    仲子恺恍恍惚惚明白过来,眼前那个摸许多福脑袋的男人好像……是圣人。

    慎亲王世子排场摆的大,仪仗车队四五十人,潭水乡这片百姓虽是避让开来,其实偷偷看着这儿,见早早来的那些贵人,三两下拿下了仲世子,慎亲王府的侍卫都不敢反抗,心下骇然。

    那早早到的贵人究竟是什么人?

    即便是再低调,不消半个时辰,城里都知道圣驾在此。

    “今日放不了风筝了。”仲珵说。

    许多福道:“阿叔,我都把风筝放天上了,还飞的老高,大家都夸赞我的风筝好看,也爬了树摘了枣子吃,还骑了大马,不亏的。”

    “那就回宫。”许小满说道。一会人多眼杂,他怕仲珵有危险。

    淮闵收拾车驾,回宫。

    王圆圆让其他人先走,一会追上去。他骑着马满地的找风筝,小多福的胖头鱼落哪儿去了……

    队伍进城,淮闵派人提前告知了九门提督开路护驾,车驾还未入城门,已然有兵把守开路来接,之后一路护送到皇城内。

    许多福坐在车厢里,脑袋也没塞出窗户,问:“阿爹,仲子恺会挨板子吗?”

    “太平寺不打小孩,也不会送他进去,估计送回王府了。”许小满肯定说。

    那地方专门关皇亲国戚的,别说小孩,就是送过去的大人,没有上令,等闲都不敢用刑,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宗室老爷们顶多是关几天吃吃苦头。

    要是犯了人命官司,那就不一定了。

    许多福挨着爹坐,松了口气,“那就好。他虽然是讨厌了些,老爱笑话我,不过我也反击回去了。”

    “多多干的好。”许小满其实不插手小孩子之间打闹,他虽然疼儿子,但从小在村里跑着玩,跟亲兄弟姐妹也丢泥巴打着玩,没什么的,此时说:“这个仲子恺不如多多,他爹也比不上我,一个大人还来欺负小孩。”

    许多福小鸡啄米连连点脑袋,“谁都比不上阿爹,阿爹最好了。”

    “那多多也最好了。”许小满笑说。

    仲珵闭目养神,许小满一看觉得不对劲,怕仲珵犯病,主动牵着仲珵的手,仲珵轻轻摸了摸小满的手指。许小满见此松了口气,却不知道,合了眼的宁武帝眼底全是怒意。

    最最好的小满,仲恒的儿子竟然敢指着骂。

    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当当进了太极宫。

    “你们先护着多多回东厂。”许小满抱着崽下车,跟逐月几个吩咐,没看见王圆圆,不过都到宫里很安全,又跟崽说:“爹去处理公事,可能晚些到家。”

    “我知道。”许多福乖乖点头。

    崽乖的许小满心软乎乎的,想到今日只玩了半天就匆忙回来,不由许诺:“等下一次沐休,阿爹再带你去玩。”

    “好啊阿爹。”许多福一口答应,“其实我们今天去的早,都玩了。”

    许小满一想还真是,“多亏了我们多多早早要起来。”

    什么都能想到夸儿子。

    许多福:幸好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不然阿爹这么夸他,真的很容易膨胀的。

    然后成熟大人回家洗澡给蝈蝈喂食,便看到王伴伴手里拿着他的胖头鱼,成熟大人两眼放光:!!!

    “王伴伴,你怎么找到的?我的锦鲤胖胖。”

    王圆圆笑眯眯说:“也是运气好,有个书生捡到了,就是刮破了。”

    “没事没事,只破了一点,我会糊。”

    “小公子真厉害。”

    逐月要来了浆糊,陪着小公子粘风筝。许多福一边干手工,一边问:“是不是金榜题名那个书生?他的风筝我见过。”

    没他飞的高。

    书生看着有点瘦,面黄肌瘦营养不良那种,跑起来也拘束。旁边他的家人一直鼓励书生,说风筝飞的高高的指定行。

    寒门书生科举很艰难的。

    “小公子记性真好,他捡了胖锦鲤,记得奴才,就给了奴才。”

    “王伴伴你给他感谢钱了吗?”许多福停下手里活,说:“他瘦瘦的,读书好辛苦的。”

    诶呦好多福,王圆圆心也软乎乎,声都放的童言了,要是许小满听见了得让王圆圆好好说话别捏着嗓子。这不是许小满没在么,王公公夹里夹气说:“小公子放心,奴才给了,那书生起初不要,奴才脸一垮,说‘我们东厂的银子还没收回去的份,给你你就拿着,我们小公子风筝你捡了怎么说都要谢的’……”

    那段很尖细声,学着内务所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太监声,说的像是欺负人的台词,但干的却是好事。

    许多福听王伴伴说话笑的眼睛弯弯的。

    他早都发现了,王伴伴是个戏精,什么场合摆什么谱,而且平日里说话声很正常,但有时候故意捏着嗓子玩似得,还有吓唬他们班仲子恺那几个,老爱阴惨惨一张脸。

    可好玩了。

    “王伴伴你心肠好好,人又好有意思。”

    王圆圆得了夸,乐呵呵的笑。心里想这一套也是当初在巫州跟许小满学的,许小满那会更是惟妙惟肖,那死太监模样,面上伏低做小不起眼,捧着那些乡绅贪官信服,像是里外勾结背主求荣的刁奴一样,结果下死手一坑一窝。

    那些人胆大包天想动黑手害死王爷。

    死的不冤。

    王圆圆跟着许小满混,看的是目瞪口呆,觉得很牛就跟着学,到了现在,许小满当了厂公遗憾说不能演了,容易被骂死宦官连带着圣上也成了识人不清偏心奸宦的昏君。

    得克制。

    王圆圆演上了觉得爽,不爱去东厂干正经差事,就喜欢泡在宫里照看小多福,没事演演死太监,看谁都不顺眼,吓得大家背地里绕着他走,多有意思啊。

    ……

    太极殿前白玉石板上跪着一人,慎亲王朝服加身,已经跪了有半个时辰了,宁武帝回宫后一直未召见,就这么晾着。许小满过去找仲珵,特意绕到了太极殿,‘不小心’路过慎亲王,啧了声。

    慎亲王跪的额头冷汗,抬眼有点昏花,看到是许小满,背脊反倒挺直了,帽檐下鬓角发白,身体摇摇欲坠却坚持着,衬托的站在慎亲王跟前的许小满像个大反派。

    若是这一幕传出去,倒逼舆论,御史台参许小满,更甚者指当今圣上不辨是非为昏君。

    “四年没见,亲王骨气铮铮,叫咱家刮目相看啊。”九千岁一撩袍子蹲下,目光比慎亲王还要高一些,尖酸刻薄一笑,说:“不对,王爷老相了几分,听说府里歌姬舞姬不断,王爷得爱惜身体啊,别一把年纪马上风死上头了。”

    慎亲王气得嘴唇哆嗦,对上许小满冷的眼,突然想到四年前,他那个以为会死在巫州的二弟愣是挣扎活下来,活下来不说还杀到了盛都。

    仲瑞加急传召,各地藩王进京护驾。

    宣德门,太极殿前全是血。

    仲珵坐在马背之上,这阉人与仲珵的马齐平,背着一对银头红缨短-枪,浑身漆黑衣袍透着猩红,什么猩红,那是被血浆染的,仲瑞抬出父皇骂仲珵颠倒黑白弑君弑父畜生不如,结果就是这阉人太监,快的他都没看见怎么做的,背上那根银头短-枪丢了过来。

    势如破竹,一股血腥味,冷冽的杀气。

    短-枪正中仲瑞的咽喉,鲜血喷溅,仲瑞就这么死了。

    当时许小满驾马到跟前,落马,拔出仲瑞喉咙的短-枪,鲜血喷了一脸,许小满眼睛都没眨,说:“圣上,不孝畜生仲瑞已然伏诛。”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封地九阳王的仲恒膝盖一软直接跪地认新君。之后就是大势所趋。

    仲恒一直都是墙头草两面倒的人物。

    此时许小满一身寻常衣服,也没血迹,还沾了些泥土青草,可慎亲王仲恒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四年前,顿时背脊软了一截,扯着脸皮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许小满点点头,认清形势就好。

    “圣上宣召,咱家先进了。”

    “王爷就在此等等。”

    慎亲王跪地客气:“许大人快请。”

    许小满站起来,掸了掸慎亲王肩头看不见的灰尘,慎亲王仲恒吓得发抖。许小满起身去往宣政殿了,不用通传直接进。

    “我刚特意绕到太极殿,你别生气了,我狠狠刻薄吓唬了一顿仲恒,他吓得发抖脸色比鬼还要白,你解气了没?”许小满边走边说,那语气跟哄小孩似得。

    仲珵哪能不知道小满哄他的心意。

    “嗯。”

    许小满走近观察媳妇儿脸色,还气着呢,便上手拉仲珵的手,说:“他就是墙头草倒的快恶心人,四年没见,好了伤疤忘了疼。”

    仲恒骨头软跪的快,这种人最恶心了,因为顺风得势时,也最会狗仗人势很嚣张。仲恒是先帝长子,一个贵人生的,先帝对这个长子并不看重疼爱。

    而那时仲珵中宫所出,嫡子,身份贵重。

    仲珵那会年幼,很懂长幼秩序,见大哥处处讨好年幼的他,很是不好意思,便在皇后娘娘那儿说些好话,皇后娘娘看在儿子面子上,对仲恒亲母几分照拂赏赐,还请圣上给抬了嫔位。

    那些年还算兄友弟恭。

    结果赵家出事,皇后被赐毒酒仙去,仲珵迁居至冷宫。

    仲恒改捧贵妃之子仲瑞奚落仲珵,倒打一耙,说仲珵当初高高在上不把他当大哥看待,只是给他施舍云云。

    真是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许小满那会作为伺候仲珵的小太监也吃了些苦头。

    按说仲珵登基为帝,新仇旧怨该报的报,处理的处理,但因为仲珵当时杀的太狠,许小满先一步杀了仲瑞就是不想仲珵背负千古骂名——心太狠杀亲弟弟。

    就想着他动手。

    结果该杀的太多了,仲瑞兄弟贵妃一脉等等,整个盛都有些世家、言官、文官民声已经按不住,外加仲恒跪的快,愿意弃暗投明,帮忙背书,说新帝天命所归,并非滥杀之人。

    有这么个亲大哥站出来,那确实,新帝看着还是很有人性的。

    跟仲瑞兄弟下毒、设埋伏桩桩件件想要置仲珵与死地不同,仲恒就是狗叫党墙头草软骨头,没造成什么大伤害,当时情势只能留下。

    不过仲珵还是很厌恶,顺势削了藩地,赐封慎亲王,留人在盛都。仲恒也知道,窝在府中流连女色,不去圣上跟前讨嫌。

    就这么个人。

    “你气不顺,让他多跪一会。”许小满说。

    仲珵摩挲小满掌心,许小满想到什么,翻手给仲珵看,“早都没痕迹了。”当时仲瑞嫌他帮仲珵,叫太监打他板子。

    “我不喜欢仲恒,他身上流着仲谋开的血。”

    许小满哄人语气接话:“你说得对,当时跟狗一样叫的可大声了,那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嗯,他那个儿子今日叫的声音也大。”仲珵回想说。

    许小满就对对对。

    外人不知道,仲珵以前过的什么日子,那真是提心吊胆随时一不小心就没命,时不时还要受仲瑞仲钰兄弟俩折辱磋磨自尊,以前那么众星捧月天潢贵胄的人,被践踏在泥中,却不想死,因为还没替母后报仇,没替赵家洗刷冤屈。

    许小满都经历过,心疼坏了。

    所以有时候仲珵有点阴暗犯病苗头,许小满都会哄着。

    “不然你把仲恒叫进来骂一顿。”许小满给仲珵顺心口的气,老气横秋说:“咱们现在不受窝囊气了,有什么就撒出来,不行我暗暗的解决了他。”

    仲珵捏小满掌心,摇头说不用,语气刻薄阴冷:“那狗东西,不配脏你的手,我要杀就杀了。”

    过了几秒又理智一些,说:“我骂了他,明日御史台要参你,说你是奸佞,砍不过来了。”

    许小满:……还是没清醒,哪能乱砍人啊。

    他们都金盆洗手了,正儿八经当官遵循律法的。

    “朕前两日才在心里想过,要做仁厚贤明的皇帝。”

    许小满:啊?仲珵吹这么大的牛皮啊。

    他一时急了,扒拉仲珵,“你发誓了没?这誓你都敢发,诶呦呸呸呸,老天爷,他乱说的当不了真。”

    仲珵这下是清醒了,抱着许小满笑的胸口震动。

    这个愣子,神佛报应小满不信,但是怕报应到他身上便信。

    “没,我没发誓,就是在心里想想。”仲珵抱着小满跟抱了个宝贝,小满在他就总能定了心神,不去想那些乱糟糟的思绪。

    许小满重重松了口气,“仲珵,你以后对你还是要有些数的,贤明的皇帝行,仁厚就算了,咱们开那个头都没开好,不过以后多做些好事,对百姓仁厚一些,让他们吃饱穿暖有太平日子过。”

    “知道,不乱说了。”当了没两天的仁厚皇帝,仲珵喊:“赵二喜,让仲恒滚进来。”

    当天傍晚,慎亲王在宣政殿跪着劈头盖脸挨了宁武帝一顿骂。据说当今圣上骂的很是难听,说他这个大哥是猪脑不如,见风使舵的小人,连带养的世子不成体统纨绔做派仗势欺人,若不是碰见了朕,还想对谁行凶……

    什么行凶?

    慎亲王世子要对圣上动武?

    后来话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传着传着变成了:那一日圣上和九千岁去潭水乡体察民情,然后慎亲王的世子仪仗很大,有百姓冲撞了世子,世子要把人杖毙,圣上见了便呵斥说仲世子草菅人命,世子动怒让王府侍卫拔刀砍了对方,没想到竟然踢到了铁板,这竟然是圣上。

    圣人勃然大怒。

    酒楼里、茶肆里都这么传,你就说该不该怒。

    百姓们纷纷拊掌叫好,大快人心,催着再多说一些,还有呢。

    听说:慎亲王被圣上骂的痛哭流涕,当日就废了慎亲王王爷身份,降为郡王,闭门思过,子不教父之过,慎亲王回去就上书废了世子位,那仲世子现在还关在平安寺中。

    又是一阵叫好。

    百姓言:“咱们圣上手腕是狠了些,雷霆手段,不过对咱们百姓是好的。”、“是啊是啊,圣上登基以来,田税少了两成。”、“那九千岁之前听说是宦官,都说是坏的,但没想到干的都是好事。”、“上次那个大贪官,姓什么来着,就是九千岁发现的。”

    “姓田。”

    “对对。”

    大家想起来了,那之前都说九千岁害忠良。

    朝中忠良大官他们都不认识,但九千岁干的事,不像是坏的。

    酒楼中百姓们听的热闹大快人心,二楼靠窗位置坐着一对父子,旁边桌子是仆从,父子二人皆是一身儒生装扮,那小童年岁看上去只有五六岁一般,却坐的端端正正,姿态如松柏。

    “宫中之事,竟能传到民间,还是如此详实。”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说。

    旁边小童说:“有人故意为之吧。”

    谁为之也好猜,定是九千岁一党。

    要是许多福听见了,肯定得哼哼得意说:才不是他阿爹,是他叫王伴伴干的。

    他阿爹直率,务实派,做什么只问心无愧,典型的做好事不留名。许多福当初看小说时,时不时被民间误会他爹的舆论气得红温,虽然知道作者这么写是想先抑后扬,给他爹塑造个反差人设,表面上他爹是奸诈权势滔天的坏太监,实际上赤子之心、直愣善良。

    但还是很气气气气啊。

    许小满和仲珵都是好人——可能对仲姓宗室、贪官、世家比较重拳出击黑脸一些,因为世家占有土地、资源很多很多,百姓都是仰人鼻息靠世家过活,给世家打长工卖体力,才能勉强度日。

    这就是皇帝爹为何一直要打压世家,重科举制度,对正派官员、科举出身的官员是很提拔重视的。

    作者写,暴君后来疯了,乱杀,那些世家害怕宁武帝对他们赶尽杀绝,便在民间散布流言,乱世局面百姓水生活热,但背锅的只有暴君和奸佞九千岁。

    ……反正后面很压抑很难受。

    许多福看到后面心梗,留下血书:作者罪大恶极。

    已经很善良了。

    现如今他在,当天晚上听到皇帝爹骂了慎亲王后,就嘀咕起来,临睡前问王伴伴:“明明是仲世子先欺负我的,阿叔骂了王爷,言官会骂我阿爹吗?”

    虽然三句话断的有些远,但是王圆圆还是串起来听懂了。

    仲世子是坏蛋欺负小多福,圣上骂了仲世子的爹,但仲世子爹是亲王,会不会那些言官说是许小满进献谗言挑拨离间谋害忠臣——

    好熟的话啊,田明那会好像也有过,不过没掀起风浪就没了。

    王圆圆:那肯定啊。他们这些太监,哪怕放个屁,那些文官都觉得他们的屁害死了人。

    但是他一看,小多福担心的眼眶都红了。

    王圆圆心疼坏了,说:“没事的——”

    “王伴伴,我们能不能倒打一耙,啊不是,我们先说出去,传给大家听,都是仲世子仗势欺人,我阿爹和阿叔是好人。”许多福眼巴巴祈求。

    “……你睡觉,交给王伴伴,王伴伴来。”王圆圆对上小多福那是有求必应,再说这也没什么,就是几句话的事。

    于是当晚天黑,王圆圆又偷摸翻墙,不过先跟许小满这样那样说了一通,许小满不愧是亲爹,无条件惯儿子,听完只有感动:多多操心我,真是又聪明又孝顺,拿我牌子,找暗哨去放消息。

    王圆圆:包的。

    许小满:他咋没想到这儿呢。

    于是当夜,许小满去陪媳妇儿,又是狠狠夸了一通多多。宁武帝:非要在这个时候提儿子吗。

    不过多福说得对。

    朕做不了什么心慈手软的仁厚皇帝,他的小满可以在民间当个嫉恶如仇为民的好厂公,以后是朕的好皇后。

    不愧是他和小满的儿子。

    “多福是很聪明。”宁武帝夸赞。

    许小满来了劲儿,眼睛亮晶晶的,跟仲珵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了,本来都困了要睡,聊着聊着起劲儿,于是又做了一次,这次九千岁在上。

    他现在使不完的牛劲。

    宁武帝:幸福。

    距离那天放风筝已经过去五日了,仲子恺不来上学。他爹还在太平寺中。仲子恺的爷爷从慎亲王变成了慎郡王,在府中闭门思过,仲子恺爹也没了世子位。

    其实第二日上学的时候,班里同学就有点避着许多福。

    可能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觉得仲子恺是惹了许多福,慎亲王府才全府倒大霉,像是之前田文贺就是。他们怕跟许多福走得太近,沾染霉运。当然面上不会这么说的。

    李昂一如既往同许多福一起温书,听到班里背后的言论——仲子恺之前跟那几个表兄弟说过要堵许多福,结果下场如此,那些人猜想是许多福叫他爹害仲子恺。

    “朝堂之上又不是儿戏,仲子恺的爹犯了错,关多福什么事。”李昂站出来维护朋友,“再说,仲子恺只是不来上学,他还是富贵闲人,比起普通百姓日子已经很好过了。”

    那天之后,民间多了些传闻,沸沸扬扬的——就是王圆圆派暗哨传的那些。第五日时,班上大家对许多福不再避之如蛇蝎,觉得先前的事误会许多福了,给许多福扣了锅。

    这日早上,班里扎堆聊天。

    “你们知道吗?严大儒来盛都了。”

    “严大儒?可是江南周柏山的严氏?”

    “自然是了,这天下还有几个敢称大儒的。”

    这些都是文官集团孩子聊的话题,比较好学上进,对出名的大儒很是敬仰。李昂虽然是擦宗室边保送进来的,但其实本人很刻苦好学,因此也在听,听完了还跟许多福说。

    许多福背课文背的头大,最近学的课文越来越长了,胡太傅又隔三差五还要再抽查前面学过的,他就跟小猴子掰玉米一样,掰一个扔一个,过去已经罚站了三次了。

    现在听到大儒就恐惧。

    “来盛都就来盛都吧,一个胡太傅就够了,别来宫里就行。”许多福背书背的胡言乱语起来,说完一笑,“哈哈,我多虑了,也不是谁都能进宫当太傅的。”

    李昂听了点头,只是脸上可惜,还有些神往。

    “听说严大儒讲学讲的很好的。”

    要是能听严大儒讲学多幸福啊。

    作者有话说:

    多崽背书背的焦头烂额:哈?大儒哦哦,肯定不会来的【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