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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新政 自己教导出一位君王

    光州知州换了人,不是胡洪,胡洪也被调去了别的地方做知州,他总是心心念念做知州,如今也算是高升了,只是去的地方不是很好,比当年的光州还要差得多,若想做出成绩,晓不得,要吃些苦头。

    而今光州的知州是沈渊。

    宋允知当初听到这一调令是也是放妥了心。沈渊好啊,他小时候在国子监可没少被沈渊照顾,同是国子监出来的,沈渊定然能将光州治理好。

    赵安虞过来时,沈渊还未抵达光州,未曾见到这位新知州,他心中无不遗憾。当然,光州官民比他还要遗憾得多,他们甚至都没能好好给大人送个行,也不比他,还能去京城继续跟着宋大人。见了宋允知后,赵安虞还在惆怅此事:“大人荣升丞相光州上下都欢喜至极,街头巷尾到处都有讨论此事的百姓,生怕旁人不知道。只是大人当时走得匆忙,未曾好好践行,百姓们对此万分遗憾。”

    宋允知这位知州,给光州带来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百姓们是真的舍不得他。光是这几年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再待个一任,光州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建康城了。

    可惜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他们能抓住宋大人在任上的机会,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赵安虞还透露:“百姓们之前也猜到了大人肯定会高升,连送行要准备的东西都想好了,如今却也无送行的机会。”

    倒是便宜了他。

    临走前,衙门里头的同僚将原本准备送给宋大人的东西挪出来一部分给了他,剩下的,也托他带到了长安来。

    宋允知被赵安虞领着,看到了光州衙门给他备的贺礼,两辆马车挤得满满当当,还有不少干货,都是他在光州衙门里爱吃的,叫宋允知一时有些酸涩:“又不是不回去了,往后肯定还能再见面的,非得弄得这般郑重。”

    “日后见面是日后的事情,眼下是为了贺大人高升,这都是诸位同僚的心意,大人可不能推辞。”即便要推辞也得晚了,反正东西都已经带过来了。

    “对了,其他人都还好吧?”宋允知追问。

    “都好。”赵安虞细数着衙门中的各人,宋大人召进来的这些小吏大都成功当上官儿了,虽然官位并不高,都是□□品小官儿,但是从吏转为官这可是天差地别,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们家中便能改头换面了。

    这前一波人得了这样大的造化,光州附近的百姓们都铆足了劲。都紧紧盯着衙门的吏选,心里盼着这样的好事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

    有个好处在前面吊着也不错,如今为了应试,学堂里面招的学生都多了好几倍。读书认字的人多了,地方上教化也要比别处更好些,这都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短期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能惠及后代。

    至于衙门中其他几位大人,吏部大概也是知道他们从前的表现,职位不变,但都得到了赏赐,也算是全了他们都体面。

    简单聊过光州后,宋允知才跟赵安虞说起了近期的打算。

    他虽在户部任职,可是这段时间都得跟着他外出办事,宋允知怕他认识不清还叮嘱道:“这门差事是陛下亲自盯着的,容不得半点闪失。累肯定是累一点,不过只要入了陛下的眼,后头的路自然比旁人要好走一些。”

    他自己就是个例子,这不是陛下信任他、器重他,他也不至于升得这么快,宋允知比谁都清楚,他这个丞相是怎么来的。

    赵安虞重重点了点头,他哪里会害怕苦,害怕累?再苦再累,也比之前在外谋生要强。他知道仅凭自己一个人的本事,是绝对不会被陛下记住的,更不能直接跃升成了户部的六品官,这都是沾了宋大人的光。

    他在长安无亲无故,心中唯一的执念便是替宋大人将事情做好。

    赵安虞一来,宋允知解放了一半儿,身边有个已经磨合好、随时随地都能懂自己心意的人,实在是太重要了。

    除了赵安虞,还有程武两个人也跟着萧宝玄出来了,宋允知便不客气地将他们都用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程武跟吕蒙跟着小皇子出来本来是为了透口气的,就当是放假了,结果假是一点儿没享受到,人还跟着累得不轻。

    “也就是你了,见不得旁人闲着。”吕蒙憋屈道。

    宋允知一脸无辜:“可是我也没闲着啊。”

    他负责统筹,尤其要跟底下的各州县疏通好。虽然大地主已经被郑廷给杀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有一些小地主,地方上也有一些没有杀干净的乡绅。当然不是说他们就该死,没被杀应该就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是新政肯定会触动他们的利益,将不少隐田公之于众,今后便要收取这部分的田税。这些人又哪里肯呢?少不得要使点绊子。

    宋允知要处理的便是这些事,碰上难缠之人,他还会特意带上萧宝玄一块儿。

    萧宝玄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人,他很是不解:“这些分明家中富裕,如今只要让他们将原本藏起来的田登记在册,为何他们就是舍不得那点不该得的私利?明明他们不缺这点东西。他们老实配合,百姓也都能跟着受益,不好么?”

    他在外见到了许许多多的穷苦百姓,他们有的被世道剥削,有的被地主剥削,日子过得清苦异常,有时候,只要那些地主高抬贵手,少收一些粮,他们便能有喘气的机会。

    宋允知想摸一摸萧宝玄的脑袋,但是刚抬起手,便想到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儿了,十来岁的少年,个头也开始抽条,在外得给他面子才行。宋允知轻声回应:“自私是绝大部分人的天性,原本握在手里的东西,如今要舍出去,谁能愿意?别说他们,即便是朝中的官员,真让他们为国奉献多半也是不肯的。殿下,站在个人的立场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这是人性,少有人能够超越人性。但是我与殿下既然身在其位,便得跳出个人立场,从全局考量。”

    说到自私,权贵难道不自私吗,甚至,皇家难道不自私吗?都是自私自利之人,可是为君之人,得想方设法为天下万民考虑。

    萧宝玄若有所思,他来这里见识到了太多与宫中教导不同之处,一切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但是萧宝玄还是希望能多看看这些不同,他不愿意一辈子活在身边人编织的美梦之中,整日听他们歌功颂德,甚至不知真正的世情是什么样的。

    跟着宋允知的日子不大好受,仅仅两个月而已,萧宝玄便瘦了许多,人也显得更高了。见识的东西多了,眼中仅存的那点懵懂也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照顾他的内侍都觉得殿下的变化大,简直是脱胎换骨,相貌上的变化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态上的变化,殿下更成熟了,也更有主见了。

    宋允知不遑多让,卢蒙本来是嫌他布置的活累得慌,但是看到宋允知消瘦成这样,只能默默地替他多分担点儿。

    光是重新测算北方的田地,便花了整整六个月的功夫,初步测算完之后,宋允知又领着户部一干人等去核查。

    他将人手抽走了,户部自然也就没人了。

    长安城内一直都是缺人的,自从王新投降之后,前朝的班底也就废掉了。这些人在郑廷上位时也是个墙头草,皇上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都给打发了。也就只有王新一家跟郑太后待遇好些,捞到个不错的住处,除了没有前程,吃穿用度总是不愁的。其他人则是一落千丈,彻底没了官职。

    朝廷多出了这么多空缺,皇上理所当然想着开恩科,多召一些北方的有识之士入朝为官。

    此事本来该在明年办,但因为宋允知抽调人手,冯尚书忍无可忍前来告状,责怪陛下不能什么都紧着宋允知,宋允知的活儿重要,难道户部原本的活就不重要了吗?

    冯尚书气势汹汹,皇上不得不将明年的恩科提前了,年前就办。

    恩科举办之际,宋允知这边的活儿也接近尾声了。摆在他案头的是几本厚厚的“鱼鳞图册”,就是仿照后世画出来的。

    萧宝玄依在宋允知身边,随手翻着地图:“有了这些,今后便真的能按照田产多少来收税吗?”

    宋允知并未点头,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刻意引导萧宝玄,没有什么比教导一位君王更富有挑战性了,他委婉道:“若是陛下对税收一事分外上心,那三五年内应当是没有人使幺蛾子的。但长久下去也不好说,毕竟负责收税的是地方官吏,盲目加征田税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隐匿田产对于地主而言也不是难事儿,所以……”

    萧宝玄情绪低落了些许:“所以,即便有了这些也不能一劳永逸,对吗?”

    是的,宋允知心道,这本就是不公正的世道,想要靠着这点图册就让百姓免受压迫,根本不可能。宋允知点头之后,还在打量萧宝玄的神色。

    出乎意料的,萧宝玄并没有难受多久,很快便振奋了起来,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自信:“无妨,我会督促父皇的。”

    他们好不容易完成了南北一统,好不容易解决了郑廷,绝不能让悲剧再次上演。若是将来,父皇也忘了,只要他不会忘了百姓就行,他会比父皇,做得更好。

    宋允知看出了点苗头,压住了嘴角,却还是露出了点笑容,看来他们这位将来的储君殿下很有魄力嘛。

    “殿下,这次的鱼鳞图册只是个开胃小菜,接下来还有更重的活哦。”

    萧宝玄目光坚定,不怕,他相信自己跟允哥儿会做的一次比一次好。

    第162章 准备 婚事进行中

    年关将近,宋允知几个人开始返程。图册已经绘好,新的税法顺利完成,等到明年,北方的百姓便可以按照新税发纳税了。

    无地或者少地的百姓,身上的担子也能跟着清减许多。

    政令直接下发到地方,百姓们虽大多不识字,可唯独这一篇政令他们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即便不认字儿,里面的内容也都背下来了。宋允知他们回程时,还有不少百姓大着胆子过来询问,明年是不是真的不用交丁税了?

    宋允知坏心眼地将萧宝玄推了出来,让他应付。

    萧宝玄任劳任怨地给他们挨个承诺,承诺朝廷确实改了税法,往后他们都不用再多交税。

    虽然自己说了一遍又一遍,但是萧宝玄并不觉得厌烦,只因他知道,这句话对每个人鼓起勇气过来求证的人都十分要紧。若是自己的一句话能够让他们安心一整个年关,何乐而不为呢?

    又拖了几日,才到了长安,彼时长安城内刚下了一场雪,城内各处旅店都住满了前来应试的学子。朝廷开设恩科,不少衙门也添了吏选试,沉寂已久的北方学子都铆足了劲前来碰一碰运气,就连不少南方学子都不远千里来到长安城,为恩科拼一把。

    若是能中,自然最好;若是中不了,回头还有常试,权当是为了后面的常试积攒一番经验了。

    因为这些学子的涌入,长安城内的文气顿时浓郁了起来,城中常有文人学子开设文会。

    南方来的学生本来不大喜欢跟北方学子有什么交集,南北分割这么久,各种差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淡化的,南方文气鼎盛,大儒频出,学子们心态上便有些骄纵,瞧不上北方学生,觉得对方低自己一等,因而总喜欢自己抱团。

    北方的文人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自己被轻贱了?虽然北戎统辖北方的这些年,北方人的教化确实比不上南方,但是这也不该是南方人瞧不起他们的理由!上面的皇帝陛下还没开口呢,南方的这些学生倒是心高气傲先瞧不起人了。

    真当他们愿意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喜欢就不喜欢,他们日后也抱团好了。

    双方互不搭理的情况却没有持续多久,在陈素亲自下场邀请北方学子参加文会后,风气立马为之一变。

    陈素年事已高,平日不大喜欢经营什么文会,近来更是年小辈都见得少了,嫌他们吵闹。他愿意主动邀约,也是担心两边学子嫌隙渐多,最后影响南北双方的关系,给朝廷带来不利的影响。

    陈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南边那些学子们瞬间乖觉起来。

    这位既是太傅也是国子监祭酒,在文坛久负盛名,如今陛下最器重的那位丞相便是他的关门弟子,除了这位丞相之外,其他弟子也各有建树,初出茅庐的学子们当然要给陈素面子。

    后面国子监的其他先生也出面调和了矛盾,不说让南北双方化解了矛盾重修旧好,但总归是能让他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话相处了。

    “这已是极大的不易。”宋允知听先生提到这个烂摊子事儿后,如是感叹道。

    陈素也觉得麻烦,但这都是可以预想的麻烦,南北方还有的磨合呢:“这回陛下的意思是,想在恩科时多照顾一下北方的学子,但是统一考试,糊名阅卷,哪里能把握得那么精准?”

    北方教育不如南方,这是共识,将他们放在一块儿考试本就不公平,起码三五年内都是不公平的。

    宋允知嘴比脑子快:“那就分开考呗。”

    “恩科已经迫在眉睫了,改不了了。”

    “那就改录用规则。”宋允知脑筋一转,主意便来了,在他看来,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些都是小事儿而已,“同一场考试,但是考生按照南北两个考场分坐,将录用的名额定好,各自按照比例录用就是了,没必要混在一起阅卷。”

    教育资源不平等这件事,在后世也是存在的,若是按照统一的标准来录取,那对教育资源落后的地方肯定不公平,不若区分来看,分成两大考区,在南方按比例招一拨,北方按比例招一波。

    陈素迟疑了一瞬,其实这法子细究起来也是不公平的,北方长安的学生跟其他偏远地区的学生受到的教化肯定也不一样,混为一谈对偏远地区的学子也大为不利。但是这毕竟是头一回考,也没时间做细细划分了,现将这回的恩科考试应付过去,之后的事情,他与陛下商量之后再议。

    陈素当场便领着学生进宫了。

    宋允知无奈被逮走,在宫里转了一圈之后才终于能回家歇歇了。

    这回跟着宋允知一块儿出门办事的人都累得不轻,皇上记住了几个办事得力的年轻人,而后给他们放了五日假,让他们都回去好生歇一歇。

    宋允知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第二天便被他爹给喊醒了。

    “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宋允知卷着暖和的被子。磨磨蹭蹭不想动弹。

    贺延庭忍不了了,一个箭步冲过来:“还睡,知不知道今儿要去镇北侯府?”

    宋允知瞬间清醒!

    睡觉么,什么时候都可以睡,但是商量婚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商议的,他可是即将要成家的人!

    宋允知立马爬起来,穿衣洗漱用膳,然后带着一家子人赶往镇北侯府。

    虽然还是累,但是精神上期待满满。

    宋允知跟蕴姐儿很小就认识了,从前他就觉得蕴姐儿好,跟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跟自己也不一样,他厌学,努力都是装出来的,但是蕴姐儿是真的好学,跟他这种天性不学无术之人不一样。

    小时候宋允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凑到她跟前同她玩。这种感觉越长大越强烈,不过他总是暗暗收着劲儿罢了。宋允知就没想过要跟别人定亲,成婚这种事,对象若不是谢蕴的话,宋允知也想不到别的人了,感觉换了人就不会期待。

    唐懿落后一步,见状跟宋瑜笑道:“看他如今多在意。”

    宋瑜也意外:“我之前还总担心允哥儿是个小傻子呢,不成想只是不到时候。”

    同允哥儿玩的好的那几个,随春生结婚生子了、江亦行也定好了亲事、庭哥儿的儿媳妇也前些日子还有了身子,至于沈渊、冯子归等人,成婚更是一个比一个早,也就他们家允哥儿一直拖到现在。好在镇北侯府的亲家好说话,没有嫌弃他们出身不好,亲事进展得很是顺利。

    这回商议也顺顺当当,基本都是唐懿跟镇北侯夫人拿主意,余下几个人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两家情况相仿,都是女主人当家。

    宋允知有点高兴,坐在下面的时候一直盯着蕴姐儿,时不时地冲着她笑两声,莫名得意。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每次见面前都得盘算一番见了面要说什么,想做什么。现在即将成婚了,宋允知又开始盘算着成婚之后他们得怎么过,一个人随便怎么过都无所谓,但是两个人在一块儿,能够分享的东西可就多了。

    哦,蕴姐儿还一直想出门逛逛,还想自己做一份事业,这个也得支持!

    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要热闹许多,难过的时候可以分担,高兴的时候也可以分享。

    谢蕴抿了抿嘴角偷笑,她觉得允哥儿真的一点儿没变,当丞相之前是这般模样,当了丞相之后还是如此,真好,她并不希望允哥儿变得跟外面那些官员一样。

    这两个小儿女的眉眼官司,上面两位母亲都看得一清二楚,说实在的,唐懿到现在还有点担心,担心允哥儿是不是真的已经开窍了。两个人与其说是未婚夫妻,还不如说是小时候的玩伴儿,关系是亲密,但最多只怕也仅限于牵个手了。

    唐懿担心是她跟宋瑜起了个坏头,没有给允哥儿做好榜样,让他没看到正常的夫妻应该如何相处的。可是这种事,唐懿也不好教,只盼着允哥儿聪慧,能自行领悟吧。

    年节过后,宋允知跟谢蕴的婚期也就临近了。

    一切准备妥当,成婚前一天,宋允知寻了他舅兄开后门,将新娘子约了出来。

    按理说应该是不能见面的,但是宋允知跟谢蕴都不在乎这个。宋允知不是空手来的,他在路上看到一支极好看的簪子,便买回来送给谢蕴了,玉兰花的样式,他觉得特别适合蕴姐儿。亲手插上之后,果真也是好看极了。

    谢蕴由着他打量,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欣赏跟自得,仿佛在骄傲自己眼光真是不错,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你在官场上也是这样吗?”谢蕴忽然好奇起来。

    宋允知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在问什么,笑着摇头:“怎么会?在官场行事,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础的。”

    他好歹是在郑廷手底下全身而退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一眼看清。他只是,不习惯在亲近之人面前装模作样罢了。他的位置注定了在人前要谨慎一些,即便陛下是个仁君,但君就是君,宋允知也不得不压抑着天性,有时候还得循规蹈矩地做事。他不像戴一辈子的面具,也不想一辈子跟旁人勾心斗角,若要在亲近之人面前也端着架子,那这辈子过得也太苦了。

    谢蕴听懂了:“往后我也会坦诚相待。”

    宋允知心中一喜,他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最搭的!人一高兴,话便多起来,宋允知开始给她分享官场上诸位大人的八卦,这种事平常宋允知都是一个人竖着耳朵听,这下能够分享,不管是说的那个还是听的那个,都一本满足。

    等到分别之际,宋允知嘴一快,立马开始豪言壮志:“等到成婚后,我肯定想法子带你出去,逛一逛夏国的大好河山!”

    谢蕴眼睛一亮:“明年就可以去么?”

    宋允知卡壳了。

    谢蕴改口道:“罢了,过几年出去也是一样的。”

    但宋允知也是要面子的,愣是咬牙道:“明年就明年!”

    大不了他努努力,多搞点事,总能再有外出公干的机会,到时候带上他媳妇儿就行了。加油干吧,明年注定闲不了了。

    第163章 大婚 难得的婚假

    二月初五,宜嫁娶。

    系统望着打扮得人模人样的宋允知,欣慰之意溢于言表。想当初它绑上这个杀千刀的小屁孩时,不知道懊恼了多少个日夜,费劲能量就绑定了这么个玩意儿,谁都会抓狂的。几年来任凭它费劲口舌,这家伙也是油盐不进,一门心思要做他的纨绔子弟,没有一点精神追求。

    好在后面峰回路转,遇上了唐懿母子,又上了京,恰好被陈素收为关门弟子,终于被领上了正途。

    一切都来得刚刚好,没有一步路走错,否则,这家伙也不会一直顺风顺水了。眼下看到他即将成亲,系统感慨最多的还是他自己的付出。他们俩能安然无恙走到这一步,全靠自己善于容忍并且乐于奉献。

    它默默承受了一切,实在是辛苦至极。

    宋允知也在感慨:“这几天日日早起准备,我真是太辛苦了,系统你说是不是?”

    系统:“……”

    呵,臭不要脸。

    见系统又气咻咻地不吱声,宋允知已经习以为常了,系统向来脾气大得很,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谅他,他们俩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全靠自己脾气好不计较,换上一个小心眼的,才不会这么听话呢。

    很快宋允知便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了,成婚当日的事项多到吓人,宋允知哪怕很有主见,也不得不为这些礼节性的规矩让步,到最后他仿佛就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被迫着完成各项指令。

    其实他更想简单地办一场婚礼,只邀请双方的亲友共同见证即可。可惜到了宋允知如今的这个位置,想要低调行事是不可能的。

    早已有人打听到了他成婚的日子,提前好多天便送上了贺礼,更有一些商贾为了同他拉近关系,不惜一掷千金。

    身在高位,想要洁身自好也是一桩难事。只是宋允知并不缺钱,他爹写话本子有钱,夫人更是经商有道,他自己俸禄也高,完全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

    那些贵重的礼物宋允知压根没收,全都退回去了,他知道这些送礼的商人也不是每个都奔着贿赂他、或者将他拉下马去的,也有人只是单纯想要过来讨个巧,指望日后宋允知再有什么赚钱的好去处,可以先想到他们。

    今日成婚,外头想要混进来送礼的人更是多不胜数。旁人收不收是旁人的事,宋允知却给自己立了规矩,他绝对不能收,如今不行,往后也不可能。他有自己的坚持,宋允知再三交代管家:“不该收的东西千万别收,也别被他们忽悠着就将人放进来,丞相府里只招待亲友。”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系统“哟”了一声。

    宋允知面露骄傲,好吧,他这样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朝中盯着他的人不计其数,他总不能自己把把柄交到别人身上。

    可即便这样,丞相府中还是热闹非凡。

    皇后给谢蕴加急不少添妆,皇上则给宋允知添了不少贺礼,帝后二人不便亲自前来贺喜,吵让几个皇子代劳。

    萧宝玄去了谢家,三皇子则来了丞相府,二皇子也不情不愿地被派过来了。他对宋允知没有任何好感,被派过来纯粹是为了凑数的。眼下来了相府也觉得处处不顺心,想要找个人跟他一块儿排挤宋允知,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能说话的人。

    今日来观礼的都是宋允知的亲朋好友,跟他不对付的大都没有被请过来,即便真有几个同他有摩擦但又德高望重的大官儿,也是被安排在他先生那一桌。

    陈素坐得稳如泰山,今日是他的小弟子大喜的日子,他就坐在这边看着,若有一人胆敢议论他弟子的是非,他绝不轻饶!

    陈素目光如炬,他周围的人不得不收敛。

    陈素这个老匹夫,越老越护犊子,叫人恨得牙痒痒,偏偏又拿他没办法,谁让他年纪大,资历老呢?还有陛下,陛下也是个偏心眼,旁人娶亲,再没见陛下这么在意过。又是给贺礼,又是派自己儿子过来迎亲送嫁的,合着就宋允知是他的心腹臣子,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外面捡来的?偏心眼也别骗得太厉害。

    可惜这句事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尤其在陈素面前,一句都不好说。且坐着吧,熬过了今儿就不用妒忌了,他宋允知还能日日这样风光无限?

    也正因如此,二皇子才完全找不到可以与他共鸣之人闲聊。

    好在不久之后,宋允知便去迎亲了,他那个好皇弟竟然也不顾体面,还要跑去凑热闹。身为皇子,为底下的大臣迎亲,这种荒唐事情父皇竟然也不拦着,二皇子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可三皇子却乐在其中,他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可新鲜着的,今日特意换了身好看的衣裳,不想让宋允知丢人。

    跟着宋允知出门后,三皇子理所当然地走在离宋允知最近的位置,他身后都是宋允知的同僚,也是他当初在国子监读书时的同窗。都是熟人,不过三皇子觉得还是他比较好看一点。

    无奈路上压根没有多少人将目光放在他头上,百姓们都在看新郎官呢。

    除三皇子外,宋允知迎亲派头并不大,人数也不多。按照他如今的身份,甚至可以说是低调了。但他这一行人,一眼望过去都是年轻人,而且个顶个的相貌堂堂,尤其是宋允知,他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作为本朝最年轻的一位丞相,宋允知受到的关注度比任何一位官员都要高。更不用说今日还是他成婚的日子。高头大马,锦衣华服,有别于往日着官府的装扮,说不出的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百姓们恍惚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红色这般衬人气色。

    宋允知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注目,眼下他即将要去接自己的新娘子,没了方才在府里那么多的规矩约束,心情空前高涨,不能看谁都觉得眉清目秀,一路走来始终扬着笑脸。

    他高中进士的时候都没这么得意过。

    路上还碰到一个被推出来的小娃娃,他本是过来看热闹的,因为调皮挣开了母亲的手,就被人挤了出来,茫然地站在中间望着自己的母亲。

    后面有人道:“你这个小娃娃,还不赶紧回来,别挡路!”

    小孩儿被吼,也是吓了一跳,眼泪都憋到了眼眶里。

    宋允知正好经过,俯身给他递了一把糖,又将衣上别的花戴到了他的小揪揪上,将人给哄住了才继续往前。他今日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身上的花倒是挺多,给出一朵也无妨。

    再说哄小孩儿这种事,宋允知还不是信手拈来?

    目睹这一幕,随春生跟江亦行还在后面咬耳朵:“允哥儿会带孩子,往后等他们家有了孩子,咱们也把孩子送去凑在一处,就让允哥儿带。”

    江亦行觉得悬,允哥儿升官之后忙得要命,哪里有空带孩子,这不是做梦吗?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那母亲才忙上前将不省心的孩子给抱了回来:“你这孩子,还好大人不计较。”

    小孩儿抽了抽鼻子,手里还攥着宋允知给的糖,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花,乐出了鼻涕泡:“娘,那位大人长得可真好看。”

    “是啊,丞相大人真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这样好的丞相,不知新娘子又该是何等人物?”

    旁边有人应和道:“听说是镇北侯府的大姑娘,镇北侯府世代忠良,他们家姑娘更是蕙质兰心,两家成婚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别的丞相于百姓而言,仿佛都是云端上的人,距离他们很遥远。但是这位宋相公不同,他是真实存在的,像是可以触摸到的一样,百姓们对他有股天然的好感。

    这些话宋允知没能亲耳听到,否则还不知要如何骄傲。

    不多时,迎亲队伍便到了镇北侯府。

    宋允知自然被拦住了。但他人缘好,萧宝玄就是他的内应,还有其他几个早就收买的小辈也在偷偷给他放水,而且放水放得越来越明显。

    谢霆都有些气急败坏了,他是想要为磨一磨这个妹夫的性子,可终究没有多少人帮衬,最后还是没怎么为难住宋允知。

    顺利从谢霆跟岳母手里接过自己媳妇儿之后,宋允知便没有松开手。

    真好,接到娘子了,蕴姐今儿真好看,当然,他也不差,他们俩站在一块儿,便是“光彩照人”的具象化!

    谢蕴也望着二人交握的人,想到了幼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虽然狼狈,但也是一场特殊的经历,或许他们二人的缘分从那时就开始了。

    皇后娘娘作为谢蕴的姑母,为这个侄女谋了个福利。婚后,宋允知比别人多出了半个月的婚假,这可是皇后娘娘。不容易才在陛下那边争取到的。

    她知道侄女儿一直想要出门,所以便借着成婚之际,让宋允知带着她去外头转转。

    于是婚后第二日,谢蕴还在熟睡,宋允知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裳转头看蕴姐依旧睡得香,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出了房门后,宋允知便安排人准备行囊了。

    时间有点赶,但是他想借此机会去一趟老家看看,祖父祖母还有母亲的墓已经许久没扫过了,舅舅一家也得人护送着回去,顺便还能陪蕴姐儿沿途走一走、逛一逛。

    多难得的机会啊,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皇后娘娘可真是他的大恩人。真是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