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喜也惊慌失措起来,但她很快镇定了,她本就因为能言善道才被傅棠留在身边:“什么解药,我不知道。这油纸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塞在我身上的,兴许就是从良,是这贱婢,为了嫁祸给我塞的。”
“我要嫁祸你,不塞毒药的油纸,却塞解药的油纸。这算什么嫁祸?”
“怎么的不算嫁祸?方才你问我是不是未卜先知的时候,多少人疑心是我投的毒?”
“若是我毒害老夫人,我自然不能给她解药。如今只剩油纸,里面的解药又去了哪里?”
“扔了,撒了,兴许被你随手倒进池塘了,谁知道呢?”
“没有服下解药,老夫人如何好转的呢?”
“自是因为五娘子大傩成了,老夫人方才好转了。”
邵秋实一时怔住了,她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搜出包解药的油纸来,还能被翠喜堵得哑口无言。
“你还有什么话说?”见邵秋实沉默,傅大老爷喝道。
“老爷,这贱婢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还是打她一顿,让她招供。”顾妈妈再次提议道。
“哪里就那么麻烦?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她不招也没有用,直接关进暴室。”傅二夫人挑着眼角。
傅棠没有说话,她得保持住自己女菩萨的样子,不能再说些有损自己慈悲形象的话。但她看着邵秋实的眼神和表情都充满愉悦,贱婢,看你还有什么能说的。
邵秋实的确没什么能说的了,算了算了,她果然是笨嘴拙舌,完全不擅长这种事情。
“我不会下毒。”邵秋实叹了一口气,霄光火文神印入手,法印凤火燃金融玉,烧断区区的麻绳自然不成问题,尾指粗的麻绳只在触上法印的瞬间,就切口焦黑地断成两截。
顾妈妈嗤笑一声:“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
“我笨嘴拙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当面示范给你们看,我若要一个人死,不会下毒,”说着,邵秋实忽然动了,她拔地而起,小小的身躯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傅棠,“我会直接打死她!”
啪!邵秋实撞上傅棠的声音清脆而富有水声。像开一个熟透的瓜,没有拿刀刃切,却拿刀背狠狠地砸,瓜皮被分开的瞬间,瓜瓤和鲜红的西瓜汁都喷溅了出来。
“啊!”顾妈妈大叫起来,声音尖锐,谁也没想到她一把年纪,还能叫得跟惨遭蹂躏的小娘子似的。
叫什么叫?吵死了,傅棠忍不住白了顾妈妈一眼,是她被撞了,她都还没有叫呢!然后,傅棠看见顾妈妈满头满脸满身的红,那是什么?是血吗?顾妈妈怎么浑身是血?
“血,好多血。”顾妈妈磕磕巴巴地道。
果然是血,但顾妈妈为什么叫着血,目光却看着她?
傅棠顺着顾妈妈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这里什么时候竟开了一个洞?
傅棠还要在细看,却发现浑身不受力,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她还存着最后一丝神智,知道倒在地上必然痛得很,人是往顾妈妈身上靠去的,顾妈妈却如避瘟疫般避开了,任由她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感觉也不是很痛,因为胸口痛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其他的感觉都弱化了。
傅棠张了张嘴,想呼痛,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吐出血沫,一口接着一口。
她睁着眼,看见那不知怎么挣开麻绳的贱婢又被摁住了,对,摁着她,最好就这么打死她!
父亲惊慌地拉着黄家的老者到她面前,对,快帮她看看,她胸口开了一个洞,痛得很。
摇头是什么意思?摇头是什么意思?快帮她看啊!
她刚刚成功地跳了大傩,再也没有人能够怀疑她生有佛佑,在也没有人会怀疑她继承了大巫之力。
此后,她就是傅家的大巫,傅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她要亲眼看着那个胆敢冒犯她的贱婢被一棍一棍打死,自己上手自然不符合她高雅的气质,但只是看着就好多了,她甚至最后还能对着这贱婢的肉泥掉一两滴眼泪,以叫人歌颂她慈悲的心肠。
她要跟王琅谈可歌可泣的爱情,山盟海誓花前月下。
她还要当皇后,以庶女之身无奈成就皇后之尊,成为王琅心中不可磨灭的白月光,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荣宠,同时也享受来自琅琊王氏默默的仰慕和支持。
“五娘子死了。”顾妈妈叫得更凄厉了。
死?她会死。但是在送走三朝皇帝后,作为曾祖皇太后,在华丽的寝殿里,在站满整个寝殿的皇子皇孙的悲戚注目下,尊贵而安详地闭上眼睛。
傅家,王家,满朝重臣,天下百姓都会为她的死而举哀,万千庶女更都将以她的传奇一生为念。
而不是现在,也不是这里,作为连祖坟都入不了的未嫁女仓促死去。
傅棠不甘地大睁着眼,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最后什么都看不见。
“啊。”傅二夫人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傅二老爷急忙叫了大夫,房间里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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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妈妈也想晕过去,可她就是晕不过去,只越发感觉那泼在身上的血冷了,干结在肌肤上,抖如筛糠。
“打死她,拖出去打死!”傅大老爷盛怒之下,再顾不得什么琅琊王琅,什么家国王法,只大声喝道。
当即有部曲上前,不是仆妇,见了邵秋实一巴掌拍碎傅棠胸骨的怪力,上前的尽是身强力壮的部曲。
“你们看见了吧?我若是想杀一个人,不会下毒,只会直接打死她,”部曲们将邵秋实压得跪在地上,还是一点没妨碍邵秋实大喊:“你们谁要是看不明白,我可以再示范给他看。”
怎么示范?谁说不明白就打死谁吗?
部曲看着倒在地上的傅棠尸体,圆睁的写满不甘的眼睛至死都没有闭上,齐齐打了个哆嗦。
“拖出去!”
傅大老爷一声令下,部曲们大着胆子把邵秋实往屋外拖。
邵秋实叹了一口气,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其实她想拍的不是傅棠的胸骨而是头颅,只是个子矮,跳起来才打到傅棠的胸骨。
但无论是拍头颅还是拍胸骨,她觉得自己不会下毒的意思都表达得很明确了。可惜傅大老爷并不理解,可惜她才炼气二阶,可惜她还没有将地下化龙的灵脉收为己用。
心念一动,一直握在掌中的霄光火文神印疾速旋转。
虽然只有炼气二阶,要摆脱这些凡人也是够用了。
部曲已拿来了棍棒,傅府积善之家,寻常不打下人,自然没有打杀专用的棍棒,此刻拿来的是门上卸下来的门栓,有些粗糙,但足有碗口粗,打人绰绰有余。
眼看棍棒越来越近,闪烁着青芒的八卦符篆以邵秋实为中心,自脚下无声荡开。
灵气无形亦无质,凡人看不见金光,也看不见青芒,却能够感觉到风,掀动了衣袂。
“喝!”部曲抡着棍棒,对准了邵秋实。
邵秋实掌中神印金光大盛,也对准了握着木棒的部曲:“疾!”
“且慢!”
一声喝,喝阻了部曲,也喝阻了邵秋实。
众人一起循声望去,超逸出尘的小郎君在金童一样的小厮搀扶下,白鹤月华般缓缓步入院落。
院子里的篝火没有熄灭,篝火映红了半天天幕,靠近篝火的人的脸色也是红通通的。噼啪燃柴声中,傅仲达却唇色苍白,额际有汗,本就纤细的身体看着更加羸弱了。
傅仲达一贯平和的眉心微蹙,犹带稚气的脸上添了几分坚毅,看着众人,又说了一遍:“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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