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多余的渊上
据渊上说，想要通过海祈岛的试练需要先点亮浮空岛中央名为［大日御舆］的‘太阳车’，但大日御舆自带屏障，根本无法接近，想要解除屏障，需要先找到名为［御髻］的钥匙。御髻之名，就是指太阳车的缰绳。
吃了饭，四人前往存放御髻的后山，裴娜娜和小派蒙又一次飞到浮空鸟巢上坐着，渊上与旅行者走在下面。
渊上推了推眼镜，一步一回头，走了好几步，情不自禁的期期艾艾道，“那个，我能不能一起上去坐着啊？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学者而已，平时看看书翻翻资料什么的就可以了，爬山真的好累的。”
旅行者三人，“？”
旅行者回头，不由得往鸟巢上看了一眼，而后露出礼貌假笑，“抱歉，位置满员了。你看，我都是自己走的呢。”
渊上，“可是那个小家伙不是自己会飞吗？让她下来跟着我们飞不就好了吗？或者腰上拴个绳子，我们拉着她跑也可以啊。你们不觉得她小小一个，挺占地方的吗？”
小派蒙，“？？！”
小派蒙瞬间炸毛，叉着腰怒道，“你这个家伙！不要以为我小派蒙不跟你一般见识就好欺负！为什么不是把你吊在下面啊？”
“好了好了。”裴娜娜赶紧转身抱住她，安抚的拍了拍后背，转头对渊上礼貌微笑，“抱歉哦，渊上先生，你看周围空无一物，外面还有空先生保护，我却依旧开着防护盾就知道，我对自己的安全非常重视。
所以，很抱歉，我没有和陌生男性坐在一起的兴趣哦。所以，麻烦你了，渊上先生，你就跟空先生好好的在下面走吧。”
小派蒙得意的叉腰，“哼哼！就是！你这个家伙那么可疑，谁会放任你跟娜娜单独处在同一空间啊！”
“好吧……”渊上失落，两秒钟后，依旧不死心的试图努力，“那个，如果只是觉得我可疑的话，你们可以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或者把我捆起来什么的……”
“啪！”一只手忽然重重压在他的肩头，压的他肩膀一矮，也打断了他的话。他诧异的回头，身后，少年旅行者露出核善的微笑，亲切道，“我不喜欢其他男人离我老婆太近，现在你明白了吗？渊上？”
“呃……”渊上抖着手推了推眼镜，“那、那个，你这副表情，不会是想揍我一顿吧？”
“如果非得揍你一顿你才能听得懂，那么，我不介意。现在，你还要上去坐吗？”
“呜……表情好可怕。”一个大男人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委屈巴巴，“好、好吧，我不去了，我开玩笑的QAQ……
你们不觉得在这空旷无聊的渊下宫，开点玩笑会更轻松吗？”
旅行者和小派蒙，“哈哈哈！”
小派蒙双臂抱胸，一脸冷漠，“好了，笑完了，赶紧带路！”
旅行者也放开了他。
“哼！”渊上傲娇的扭过头，再次带路。
走着走着，他们忽然看到了一些半透明的黑影，飘飘忽忽浑浑噩噩，如水波一般。
裴娜娜不由抱住小派蒙，惊悚道，“那是什么？”
小派蒙也紧紧抱住她，探出一颗小脑袋往外巴望，“咦！飘飘忽忽的好可怕，是鬼吗？”
旅行者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山坳的夹角站着一个飘忽的黑影，颜色与地上黑青色的草地机其相似，难得裴娜娜那个一向眼神不好的，竟然也能看到。
他正要过去查看一下，渊上已经开口。
“哦，是［罪影］啦，又被称为［常世之灵］。”渊上瞥了一眼，随口解释道，“据资料记载，渊下宫的地脉异常，因此这里人情绪波动剧烈就有可能分裂留下一个影子，影子会保留当时的人格，情感和记忆，这些影子被称为［罪影］。所以，渊下宫的历史保留的还挺完好的。
不过，除非你拥有白夜国册封的［地走官］的身份，拿到属于地走官的信物，不然这些影子不会搭理你的。所以不要白费力气啦，我们走吧。”
裴娜娜，“地走官？”
渊上，“在白夜国人眼中，这些影子跟幽灵鬼魂差不多嘛，那处理他们的人不就像是黄泉幽冥的使者吗？所以，地走官就是来往幽冥的使者。”
“……好吧。”裴娜娜默默写下文字注解。
渊上，“你在写什么？”
裴娜娜，“游记。”
渊上瞬间来了兴趣，兴致勃勃期待的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裴娜娜，“不可以。”
他又失落下来，沮丧的低下头，嘟嘟囔囔，“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很可疑信任度不够……”
小派蒙凑到裴娜娜耳朵边，小声嘀嘀咕咕，“这家伙怎么回事？那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跟小狗一样？情绪起起落落的，什么都写在脸上？”
裴娜娜也小声，“你不觉得挺可爱吗？我还挺喜欢他的。逗起来多有趣啊。说话的语气也很可爱。”
小派蒙想了想，不得不赞同的点头，“……是挺好玩的。”
前方，渊上突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感觉看过去，只见［王子殿下］意味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正在收回目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里沁着令人浑身发毛的凉意。
渊上，“？？？”
不是，你老婆看别的男人你瞪我干什么？你去骂她呀！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他不敢吭声了，默默闭嘴。
如果真的不小心勾搭到了王子殿下的夫人，别说王子殿下本人，远在深渊的公主殿下都能活劈了他。
等解开机关拿到御髻，渊上坐立不安的提出建议，“那个，你们冒险家既然来了这里，肯定想到处探查一下吧？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吧？我在大日御舆的入口处等你们好了！”
裴娜娜托着腮笑眯眯问，“这里这么大，又这么黑，要是我们找不到入口也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感受着王子殿下看他越来越不爽的情绪，渊上欲哭无泪，忙道，“大日御舆不是有屏障的吗？找不到我的话，你们只要顺着屏障走一圈就好啦！我肯定会在屏障边等着的嘛！”
旅行者微微点头，平静道，“那我们大日御舆下见，注意安全。”
“再见再见！”渊上摆摆手，忙不迭一溜烟跑了。
裴娜娜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旅行者挑了挑眉，双臂抱胸，仰着一颗金色的小脑袋，凉凉的看着她，似笑非笑，“怎么？舍不得？”
裴娜娜顿时忍俊不禁，探身关闭鸟巢的防护盾，从浮空台上一跃而下，旅行者立刻飞扑过来接住她，紧紧搂着她心脏砰砰直跳，恼道，“你干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
裴娜娜却笑的得意，像偷到腥的小狐狸，亲昵的搂着他的脖子，挺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得意洋洋，娇声炫耀，“因为我知道，亲爱的你一定会接住我的嘛！”
旅行者冷哼一声，依旧臭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却没有反驳。
裴娜娜笑嘻嘻的又凑上去亲他，只要他不给反应，她就一直凑上去痴缠的亲亲，像一只粘人的猫，工作也好，写字也好，看电视也好……只要你不给它反应不摸摸它，它就一直缠着你的手腕，让你什么都干不了。
旅行者被缠的没办法，无可奈何，只好认栽的低下头亲回来，叹气，“好了吧？真是的，明明该生气的是我才对。”
“干嘛生气嘛～”裴娜娜笑嘻嘻的撒娇道，“我就逗逗他。”
旅行者被气笑，“是在逗他还是逗我？”
“嘿嘿，都逗都逗！”她装傻憨笑，“最可爱的当然还是我天下第一可爱的老公啦！那家伙只从长相直接就出局了呢！虽然长的也很清秀可人吧，但跟我老公一比，真的不值一提！”
她甜言蜜语仿佛不要钱，彩虹屁一大堆，没一会儿，就把心里不爽泛酸的男朋友重新哄的心花怒放，挨挨蹭蹭的甜蜜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亲自把她送到浮空台的沙发上。
放开女朋友的时候，旅行者叹了一口气，“……好想快点结束这个委托啊。”
结束委托，就可以和女朋友自由自在的做些快乐的事了。
裴娜娜凑过去，笑嘻嘻的道，“那就赶紧干活吧！”
小派蒙不由得用嫌弃的小眼神瞥他们，默默飞远了一丢丢。
真是的，自从带上了娜娜，旅行者他就变了。以前像个无情的任务机器，现在像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从一心上班的卷王，到满脑子下班的咸鱼，只差一个老婆的差别。
假如真的存在早已被编织好的‘命运线’，这‘天命勇者’基本算是完蛋了吧？也不知道幕后的编织者看到这副场景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经过一点小调剂，两人和好如初，更加显得甜甜蜜蜜，重新上路时，冒险又一次变成了共同游玩看风景的约会。
渊上站在大日御舆的门口足足等了一天，感觉自己等的花儿都谢了，才终于看到了浮空鸟巢的影子——当时山下有一群冥鱼，可以托着人飞起，旅行者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放弃了爬顺畅的楼梯，跳进了冥鱼群里，被冥鱼们送到空中。
支棱着风之翼小心翼翼的，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漏下去。
而裴娜娜的浮空鸟巢跟着冥鱼们一起飞，小派蒙和裴娜娜一起跪坐在浮空鸟巢防护盾边缘，握着拳头为他加油打气。
“坚持住！”
“不要动！”
“空先生你一定可以的！”
“这次一定能飞到顶！”
热血激情仿佛在参加什么运动会。
渊上，“……？”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其实并不是来找我的，只是在玩冥鱼？然后因为被冥鱼托起飞得高，刚好被我看到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好脾气如渊上，额上也跳起一根青筋。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扬起一张灿烂的笑脸，热情洋溢的大声呼喊打招呼，“喂！旅行者！这里这里！我在这里！太好了，你们终于赶到了！”
旅行者下意识一转头，风之翼稍微偏了一点方向，一下子从冥鱼群里滑出来，向下滑翔。
旅行者，“？！”
小派蒙和裴娜娜看着还在向上飞的冥鱼群，脸上挂上明显的失落，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啊……又失败了。”
小派蒙揉揉脸，“算了算了不玩了，既然已经找到渊上了，我们先做任务吧，反正传送锚点已经开了，等忙完任务再来一起玩！”
“好吧。”裴娜娜惋惜，“我先把数据记一下，等下次来了我们直接对比这次的。”
又等了十多分钟，渊上终于等来了他们三个。
他幽怨的道，“你们可算是来了，我感觉等了好久啊！”
小派蒙两手一摊，无辜，“毕竟我们的向导中途跑路了嘛！像这种上上下下恨不得多出十几层石窟的地形，初来乍到会走错路也很正常吧？如果一直有人带路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种恼人的事。你说是吧？渊上？”
渊上哇哇大叫，“哇哇哇！你这话不会是在怪我吧？难道你是想揍我吗？如果一定想揍的话……那就给你们揍一顿出气好啦。”
小派蒙，“……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总想着让人揍自己一顿啊？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渊上，“没有啦！其实我可怕疼了，但我总觉得你们早晚会揍我一顿哎，既然如此，晚打不如早打，大家都是好朋友，下手还能轻一点嘛。”
裴娜娜，“……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不过，你就没想过，要是万一那顿也跑不了呢？那不就挨了两次打吗？平白多了一次。”
渊上振振有词，“可是那样我就能告诉大家之前试了没打过，然后直接逃跑了啊！毕竟像我这样柔弱的学者，又不是勇武的战士，明知道打不过逃跑又有什么问题？大家也不能强求我一定要去打嘛！”
小派蒙托着肉乎乎的小下巴，表情迷惑，若有所思，“所以……渊上，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一定会打你一顿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就那种，一旦我们知晓，就一定会揍你一顿的坏事！”
“当然没有啦！”渊上急忙叫道，扶了扶眼镜，又小孩子一样委委屈屈的嘟囔：“可未来这种事，谁都说不准嘛，发生什么样的变故都不奇怪。也许哪一刻我只是好好的看着书，看着看着忽然就变成了全身冒火的怪物呢！
未来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无理取闹且充满变数！我这叫未雨绸缪！”
旅行者和小派蒙不由死鱼眼，小派蒙无语，“……你这家伙，真是有够异想天开的。你们学者都那么善于‘思考’吗？”
旅行者被他们俩带的，也忍不住吐槽，“这种程度，多少算个哲学家预备役吧？”
反倒是裴娜娜，心头一梗，莫名说不出话来。
‘……渊上这家伙，不会真的就是这么变成深渊使徒的吧？’
‘而且这家伙跟自爆马甲有什么区别？生怕旅行者发现不了他有问题？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啊？在危险的边缘跃跃欲试？’
她实在有点看不下去，道，“那你别想了，空先生那么正直的人，不会随随便便打伙伴的。但如果你真的骗了我们，这顿揍你是跑不了的。我一定会让他能打多狠打多狠！”
渊上抖了下，“哇……长的那么漂亮可爱怎么说话那么吓人。”
裴娜娜灿烂一笑，语气故意掐的极其温柔，“那你骗我们了吗？”
渊上心虚的移开眼睛，缩着肩膀嘟嘟囔囔，“我，我可没说过多少谎话。好，好了，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们赶紧打开屏障吧，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进去寻找一些古老的书籍看看呢。”
旅行者把御髻递给他，渊上操作一番，打开了大日御舆的屏障。
进入屏障的范围，是一条有着许许多多台阶的山路，路边有倒下的遗迹守卫，还有一些丘丘人聚在一起跳舞。
裴娜娜不由得神色微妙起来，在空先生冲上去战斗时，降下浮空鸟巢的高度，转头问渊上，“欸，你说，大日御舆不是有屏障进不来吗？这些丘丘人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有深渊法师为他们开了传送门？”
渊上轻笑一声，推推眼镜，软乎乎的道，“深渊法师的传送门可进不来这里，都跟你说了，这里的地脉之力十分混乱。至于这些丘丘人和遗迹守卫……说不定是屏障开启之前就出现的呢。”
裴娜娜，“哇！那得好几百年了吧？这么久？”
渊上道，“毕竟丘丘人其实是不死的嘛。很正常的啦。”
小派蒙看看裴娜娜又看看渊上，眼神狐疑，“……看不出来啊，你这家伙真的懂得好多。”
“哈哈！毕竟我是喜欢阅读古文献的学者嘛！就算有一天为自己的求知欲付出什么沉重的代价，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旅行者战斗完回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小派蒙道，“说丘丘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屏障内。”
裴娜娜看着那些丘丘人，被杀后，丘丘人们就变成灰烬消失了，地上只剩下面具箭头之类身上的杂物。
也许等漫长的时间后，他们又会从灰烬中重新复生，然后再次开始痛苦绝望的轮回。
这就是被［不死］诅咒的魔物，属于坎瑞亚血脉的惩罚。
裴娜娜不由得“啧”了一声，略感烦躁。
和荧妹相处的久了，裴娜娜对于［深渊教团］和［不死魔物］远比空先生知道的更多。毕竟，她是对方阵营boss亲自开门参观。
对于荧妹‘干翻天理重纺命运’的梦想是支持的，也觉得丘丘人们有点可怜，但这不代表她认同深渊、同情坎瑞亚。
恰恰相反，裴娜娜私心里觉得，坎瑞亚真的是罪有应得，死的活该。
只从独眼小宝真名‘耕地机’这个名字，就看出坎瑞亚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了，‘耕地的是血与火’……把妄图侵略他人领土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也是够不要脸的。可除了坎瑞亚，其他就是七神之国，一个心心念念想要侵略自己国家的狂妄种族，七神最后把他灭国又有什么错？
唯一值得诟病的是，‘不死诅咒’。
胜者为王，败者食尘，坎瑞亚挑战七神失败，被报复国破家亡实属正常，这是他们狂妄贪婪的代价。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么多年……确实有些过分。而且，是但凡血脉里流淌着坎瑞亚血脉的人，都被诅咒……
这个打击面就太广了，代价太残酷了。
可随着对‘深渊’对‘提瓦特’对［地脉］的了解，裴娜娜心里却渐渐浮现了一个新的念头——这是一个［克系］的世界观，疯狂，污染，与绝望的诅咒，是克系的基本色。
七神对坎瑞亚血脉的诅咒，究竟是恨毒了坎瑞亚当年的狂妄冒犯，还是……不敢让他们真的死掉？
提瓦特人类的轮回基础建立在‘地脉’之上，肉身消亡，所有的记忆与情感都会随着魂灵一起回归地脉。而提瓦特又存在一种特殊的珍宝——圣遗物，由地脉之力生成、世人的‘思念’赋予形体的奇迹之物。
也就是说，在提瓦特，智慧生物的思想与潜意识是可以直接影响勾连地脉的。
那么，再结合克系世界观下甚至可以追溯因果律的高污染性……假如已经被深渊污染的生物魂灵再次回归地脉，深渊的力量会顺势污染地脉吗？
裴娜娜觉得，会的。
因为克系世界就是这么蛮横不讲道理。
这么一来，神明对坎瑞亚血脉诅咒，究竟是恨屋及屋，还是想斩断‘坎瑞亚’与地脉的所有因果，从而避免深渊的力量通过思想污染地脉？进而污染整个提瓦特？
裴娜娜不知道。
她所有猜想，都建立在她对［克系］世界观的恶意揣测上。
但她认识的舅舅和温迪都是很好的人，甚至对她这个外来者也从未喊打喊杀，甚至多有照顾。她不相信这样宽容友善的神明，会随随便便对一个种族亡族灭种，甚至只要混入了一丝血脉牵连也不行。除非，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丘丘人的下场是无解的，这就是［克系］世界观的绝望。
除非……回溯时间，重写命运！
——从根本上改写坎瑞亚曾被深渊污染的命运。
只有坎瑞亚从未被深渊侵蚀污染，提瓦特地脉才敢向他们重启轮回之门。
又或者，从更高维度的命运层面改写［提瓦特］的命运，使之能安全适应深渊的侵袭，从而在深渊的力量下保住提瓦特。而深渊教团的存在，证明了这一点——深渊与提瓦特并不是不死不休，不能共存。
所以，对于荧妹的目标，裴娜娜是支持的。
重纺命运，一切悲剧都会被重写，提瓦特也可以从与［侵蚀污染］的僵持中解脱。
这是救世之举，为了这个宏伟的目标与未来，付出的一切代价与牺牲都是值得的。
‘为了所有人充满鲜花与歌唱的未来。’
裴娜娜不再关注那些变成灰烬的丘丘人，反正对于她这样的小人物来说，世界的存亡与文明、种族的延续，都是她踮着脚尖也遥不可及的事物。她只要在那些负重前行的‘英雄们’疲惫时能带来一些轻松快乐，让他们觉得有片刻的喘息之机就足够了。
于是，她又扬起笑脸，眼睛亮晶晶的热情的鼓起掌，娇声欢呼，“空先生！我刚才看到那个荒星从天而降！竟然刚好砸到了那个凶猛的丘丘暴徒！这准头和预判也太厉害了吧？！真的是太帅了！”
小派蒙也跟着一起热烈的欢呼鼓掌，骄傲附和，“对！超级帅！”
少年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轻咳一声，却得意的挺起了胸膛，故作矜持，“咳咳！这算什么，下次我带你们去射箭啊！”
“欸？你居然还会射箭吗？好厉害！”
“那当然了！基本上见过的武器我都会学学，也算是一种旅途的乐趣吧。不过，我最习惯使用的还是剑，所以，没有剑术专精。”
裴娜娜，“那也很厉害了！”
小情侣再次快乐夸夸，一说话就仿佛眼里只有彼此，忘记了周围的所有人。莫名其妙存在感再次消失的渊上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迟疑的看向小派蒙。
只见那个小女孩身躯小小脸蛋稚嫩，脸上却带着慈爱的微笑，仿佛一位欣慰的老母亲。
渊上，“？？？”
不是，有问题的到底是我这个邪恶boss，还是你们勇者小队？
他凑过去，疑惑不解的小声询问派蒙，“……总是被他们这么忽略，你不生气吗？”
小派蒙，“那有什么好生气的啊？无论娜娜还是旅行者都很可爱啊。”
自从接受了娜娜可能把自己当女儿看之后，她接受起来就更顺当了呢。毕竟，那不是三人团队里搞孤立，那叫‘父母爱情’！
渊上，“……”
不是很懂你们勇者小队。
渊上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大声打断，“喂！我们都已经进来了，不如先去大日御舆看看吧？有什么话等回来说也可以啊！”
“……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要是知道你上司是谁，我一定要去投诉你！”裴娜娜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投诉就算了吧，工作不易。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上司是谁。”旅行者忍俊不禁，掩唇失笑，转身继续往上走，“不过，渊上说的也有道理，走吧，既然都到门口了，我们去瞧瞧那里究竟有什么。”
第142章 绝世大冤种
来到大日御舆中心，四人在太阳塔正下方发现一个黑色的透明身影，旅行者还想谨慎的再观察一下，渊上却已经超勇的走过去搭话。
神奇的是，同样是常世之灵，当渊上向祂发问的时候，这个灵体居然对答如流。
他自称亚琉，很久很久以前，自愿化身为罪影留守渊下宫，目的就是为了主持开启海祇岛数百年一次的试练。
而他们也终于见识了来自渊下宫的终极奇迹——人造太阳。
当裴娜娜看着旅行者拨动机关，一轮璀璨的太阳在大日御舆的上方亮起，驱散黑暗、将整个昏暗世界照得明亮光辉如白昼的场景时，难以言喻的震撼充斥着她的心间。
她没忍住，跳下了浮空台，将机关来回拨了好几次。于是，昼夜在她的指尖变换。
“太厉害了！……简直像是神迹一样！”
亚琉道，“可惜，这神迹的建造者，结局并不美好。”
裴娜娜，“？？！”
然后，亚琉就简单的向他们介绍了一下，名为‘阿倍良久’的贤者的故事。
怜惜人民，铸造奇迹，带来光明与希望，却被享受着他带来的福祉的野心家们污蔑处死的……故事。
裴娜娜，“……真是可怜又可悲。为什么英雄的结局总是下场悲惨呢？”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英雄’吧，所以光辉伟岸，对黑暗中的诡谲与背后的刀总是防不胜防。
还好，空先生是‘勇者’，而不是英雄。
但……他真的不是吗？
她指尖推动阴阳球，将大日御舆又转到了白天，仰头看向那轮辉煌灿烂的太阳，心情却不由自主的失落沉重。
刚刚见证这轮照亮地底的太阳的激动之情，刹那间变得索然无味。
不止是这神迹般的太阳，之前很多觉得很有意思、很厉害的事物，此时此刻也忽然变得无比无趣。
‘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白夜国，也许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
她给大日御舆拍了几张相片，端着相机四下观望，却不知道该拍什么。
端是一个拔剑四顾心茫然。
仿佛所有的事物都在这个瞬间变得平平无奇，不值一提，当然也不值得她特意拍照留念。
裴娜娜悻悻的放下相机。
旅行者将御髻交给亚琉，结果亚琉说，需要将御髻苏生唤醒，才能进行下一步试练，而想要苏生御髻，需要通过三个‘考官’的考验，并拿回部件。
……你搁这套娃呢？
旅行者，“……”
老实说，有点习惯了。
反倒是裴娜娜，她开始觉得有点烦了。
跑了这么久，任务还没有完成，到处还都是黑乎乎的，压抑又阴森，且肉眼可见的还要继续跑更久。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她心里暗想。
跟着旅行者离开大日御舆，见恋人有些无精打采，旅行者关心的询问，“怎么了？”
裴娜娜仰头又看了眼天上高高的‘太阳’，意兴阑珊，“我好累哦。”
渊上，“……可你不是一直坐着的吗？！”
裴娜娜，“精神也会疲惫的啊！”
旅行者想了想，不同于喜欢四处乱跑的他和小派蒙，娜娜是个‘宅’属性。
而且，娜娜喜欢甜美可爱又梦幻的事物，渊下宫的画风也不讨她喜欢。第一次出来陪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够久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心生怜爱，还为自己没有提前注意到这点，感到有点抱歉心疼。
他眉眼温柔，抚着胸口温柔安慰道，“如果你觉得疲累了，就先回家歇一歇吧。等觉得休息好了，我们再出来玩怎么样？”
裴娜娜却下意识看向渊上。
她承诺深渊法师们会帮忙打配合的。
在之前兵分两路的时候，渊上也已经与自己的下属们碰了头，裴娜娜的事他也听说了，见状立刻道，“想走的话，当然可以随时走啦！这种事没必要勉强自己的。反正就算你不在，我跟这位旅行者，也对渊下宫的历史很好奇的，一定会坚持找下去。对吧？旅行者？”
“嗯。”旅行者点头，“遇到有趣的事物，我回去可以讲给你听。”
小派蒙摇了摇相机，可可爱爱，“我也会帮你拍照哦！”
“那好吧。”裴娜娜扬起笑脸，叮嘱，“我对渊下宫的历史非常好奇，你一定要好好查哦，如果能找到一些古籍就更好了，渊上先生，作为负责翻译的学者，你一定不介意帮他的吧？”
渊上不由得推了推眼镜，扬起灿烂的笑脸，“……当然，这种事我乐意之至。”
借口传送离开渊上的视线，旅行者把裴娜娜送回尘歌壶，然后带着小派蒙一起进行任务，完成效率瞬间提升了一大截。
裴娜娜在的时候，他总情不自禁的关注娜娜的一举一动，完成任务的同时，又像在郊游约会，边玩边走，遇到有趣的事，会先和娜娜玩上一阵，体验的差不多了，才又想起任务。
就连战斗的时候，他都要想一想，自己刚才的姿势帅不帅、战斗的场面会不会吓到女朋友，她会不会觉得无聊？自己的形象会不会受损？
总之，也许效果没有那么好，但女朋友在旁边的时候，他总情不自禁的想兼具一些‘趣味性’，从而勾着恋人的注意力一直在自己的身上。
但当娜娜离开后，这种现象完全消失了，他又一次变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任务机器。
遇山翻山，遇水跨水，一切都从最简洁的来。
冷酷，精准，干脆利落，与人战斗也不必再考虑观赏性与战斗的场面是否可怕，收割敌人犹如秋风扫落叶。
无数的冒险经验也让大部分机关在他眼睛里形同虚设，任你设计的如何精妙，他破起来也势如破竹简洁与潇洒，好似拿了攻略。
只用了小半天的时间，三个碎片全部集齐，当旅行者带着碎片再次出现在亚琉面前，他都被震惊了一下，不由自主赞了一句，“好快的速度。”
他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只有旅行者和派蒙两个人，提醒了一声，“之前那人还在这里，我不敢说。我要提醒你，你的另一位男性同伴身上似乎有很大的问题，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旅行者道，“开启最终任务吧。”
亚琉应了一声，将碎片融合，开启大日御舆之下的通道。
融合生长着血枝珊瑚的深海龙蜥，就养殖在大日御舆的地底深处。
旅行者和派蒙踩着飞速下降的升降板飞了很久，感觉下了几百米深，才终于再次脚踏实地。
地上是一个圆形的平台，擂台一样的落脚点，周围全都是翻涌的海水。升降板直接落进平台的凹槽，旅行者刚刚站稳，就有一丛丛黑色的背脊破浪而来，像是一群狂躁的鲨鱼。
少年横剑胸前，警惕的左右四顾。
忽然，一个庞大的身躯从水中一跃而出，“砰”！的砸在平台上。
“砰！”
“砰！”
“吼——！”
他已经被龙蜥包围了。
……
回到尘歌壶，裴娜娜先好好的睡了一觉，睡醒后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出门看到阿圆，她心里一动，凑上去试图忽悠万能的手工大佬阿圆帮她做饭。
可惜，阿圆根本不惯着她，豆豆眼一斜，揣着两只小翅膀高贵冷艳的说不做就不做。
裴娜娜没办法，只好自己尝试。可是，当跑到厨房，她对着炉灶茫然了好一会儿，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以前是会做饭的，厨房工具很齐全，各种料理机一应俱全，可在这里，只给你一把刀，一个锅。再加上从来到提瓦特，她再没亲自下过厨……总之，最后，她委委屈屈的给自己煮了一锅小米粥和两个水煮蛋，特意端到阿圆面前去吃。
阿圆忍无可忍，脑袋往茶壶里一缩，“咔嚓”一下盖上盖子装死了。
“哼～！”裴娜娜得意的冷哼一声，从旁边的水果车上拿了几个水果，溜溜哒哒进屋了。
等她吃饱就去了书房，把自己拍的相片和笔记都翻出来，开始筛选相片。
因为并不是专业人士，她拍的相片其实有大部分都是重复的。不过没关系，给珊瑚宫小姐一份，放《游记》做参照组一份，再弄出一份合集捐献给小吉祥草王，废片也就全都利用起来了。
裴娜娜一个人在书房里忙碌大半天，忽然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小派蒙的声音，她眼睛一亮，立刻跑出来。
一出门，果然看到了小派蒙，她又惊又喜，欢欣鼓舞的跑过去，“你们回来了！”
但却又只见小派蒙，她不由得左右张望，“欸？空先生呢？没和你一起吗？”
小派蒙背着小手，得意的哼哼，“你猜？”
裴娜娜东张西望，四下观察，还是没有人影，不由有点失望，却又不死心，“难道空先生没有回来？那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小派蒙，“我自言自语不行吗？”
裴娜娜悻悻应了一声，“……哦。”
就在这时，一只手无声无息搭在她的肩膀上，裴娜娜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啊！”的尖叫一声，一下子跳起来。
“噗嗤……”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闷笑，并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她，“小心！”
裴娜娜听出声响，气恼的拍他手，“你不声不响的站在人后面，是要死啊？！”
旅行者笑眯眯的道，“给你一个惊喜嘛，谁让你都不回头看？好了好了，别乱动，小心摔倒。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裴娜娜安分下来，好奇的回头，“是什么啊？”
“当当当当——！”旅行者捧出一座半人高的红珊瑚，红色鲜艳如血，还有许多蓝莓似的蓝紫色凝珠。
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
看上去危险，诡异，又艳丽。
裴娜娜吓得退后一步，“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枝珊瑚？看上去好可怕！”
旅行者不由看了看手里艳丽逼人的大珊瑚，迟疑，“可怕吗？”
这好歹是空先生为自己准备的惊喜……
裴娜娜看了又看，硬着头皮勉为其难的点头夸赞，“……其实仔细看看，也不是那么难看。还……还挺有特色的。”
旅行者迟疑的应了一声，“……那我找个高处摆起来吧。对了，它是活的，你平时别碰它就行。”
‘你一定要摆出来吗？’
裴娜娜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纠结的看着空先生搬出一个椅子，把它送到一个展示架的最顶层。
小派蒙飞过来，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讲鬼故事般阴森森的惊悚语气讲，“娜娜，你知道吗？那些血枝珊瑚是寄生在深海龙蜥身上、把龙蜥当做养料吸收长大的哦……你可千万别碰哦，说不定一下子被寄生，瞬间就死掉了呢！”
裴娜娜情不自禁狠狠抖了一下，觉得那个血枝紫实的配色诡谲诡异，像红色的血管和紫色的静脉瘤一样瘆人。
反应过来小派蒙是故意吓自己，她顿时白了她一眼，按住她的小脑袋把她一把推开，没好气道，“哼！真那么危险空先生怎么可能拿到家里来！你别骗我了！”
“嘿嘿，真的！”小派蒙坏笑，背着小手，小脚丫得意洋洋的一翘一翘，“骗你是小狗！不信你问旅行者呀！”
裴娜娜迟疑的看向旅行者。
“虽然确实是真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旅行者笑着安慰，“海祇岛举行海灵祭的时候，我让她们帮着把这个一起转化了，现在的血枝珊瑚不仅没有危险性，还会缓慢释放其中蕴含的庞大生命力。
就像它可以慢慢改善海祇岛的土地一样，放在尘歌壶里，也会慢慢改善周围的环境。
所以，别太嫌弃它……虽然长得奇怪了点，但对身体有好处呢。”
从知道血枝珊瑚的工作原理就是释放生命力之后，他就想给娜娜搞一个了。
虽然娜娜那个体质感觉‘吃’什么补品应该都没太大用处，但时常处在生命力旺盛的环境里，日久天长，一直温养着也没坏处啊。
将血枝珊瑚固定住，他从凳子上跳下来，拍了拍手，问，“怎么样？”
裴娜娜观察了两眼，说，“漂亮。”
旅行者莞尔，揽着她的肩往书房去，一边走一边问，“你感觉怎么样？舒服点了吗？”
“你看咱们家里山清水秀的，这么漂亮，我好好的睡了一觉，又在家里逛了逛就调整好了。反倒是你们，血枝珊瑚既然已经拿到手，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旅行者道，“我已经把它交给珊瑚宫心海。”
裴娜娜听出他语气的隐隐变化，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捧着他的脸，担心问，“……你怎么了？是不高兴吗？”
旅行者叹了一口气，“你走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我只是忽然又想起来那些，心情不太好。”
跟着飞进来的小派蒙也叹了一口气，顺便关上书房门，“娜娜你一定没想到，那个渊上居然是深渊教团的人，他忽然变身的时候，可真是吓死我了！”
裴娜娜一愣，诧异，“他变身了？？”
小派蒙傻乎乎的道，“对啊！他居然是个伪装成人类的深渊使徒！砰的一下全身冒火！可吓人了！不过，说话倒还是一样的有趣。他还想打旅行者，不过反倒被旅行者打回去了嘿嘿。他居然会求饶，真是让人意外，我还以为所有的深渊使徒都是宁死不降的硬骨头呢。”
旅行者却莫名的看了裴娜娜一眼，软软的脸颊在她掌心蹭了蹭，有一丢丢心虚，道，“我也没想到。我本来还想完成任务后和他暂时组个队，一起探索渊下宫，顺便帮你收集一些古代书籍和资料……没想到刚刚打完龙蜥，他就忽然出现，然后变身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还以为大家已经有了默契呢。
他知道渊上身份有问题，甚至大概猜出了他是深渊教团的人，大概目的也已经有了猜测——为了渊下宫古老历史和古代书籍。
毕竟相关内容娜娜和渊上已经提了很多次了。没怀疑的时候一遍遍的提起可能形成某种心理暗示，但一旦怀疑留意，这种若有若无反复强调的行为，简直就是考试给你划重点。
但他不打算拆穿，娜娜离开前叮嘱他，带着渊上一起收集古代资料，让渊上‘帮忙’翻译——这不就是为他和渊上看那些资料提供方便吗？
他心知肚明，却只做不知，轻易答应，但万万没想到啊，渊上会忽然自爆马甲！这还让他怎么装作不知道？
看到渊上变成深渊使徒的那一刻，小派蒙也许是单纯的震惊他居然是深渊使徒，但他的震惊却是没想到他现在就翻脸了，然后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种想法：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妹妹！带不动，真的带不动！我是真的有打算带他浑水摸鱼的！但奈何他自己掀了桌子啊！
后来想想，大概是渊上觉得他任务完成了，就要离开了，一旦他和珊瑚宫心海碰面，就会知道她从未往渊下宫派过其他帮手，渊上身份的谎言会被立刻揭穿，索性不装了。
“不过，虽然渊上跑了，但答应你的事情，我依旧会尽力做到。”少年温柔道，“我和派蒙自己去探查了渊下宫，确实发现了很多古代资料。”
他来到书桌前，清了清桌面，拿出一札札大量的相片，还有一摞古旧的书籍与残卷。
他向裴娜娜招招手，女朋友过来后，他就把女孩拉到怀里坐着，然后拿起那些相片，一张张讲述相片的内容。
少年略带冷感的声音清灵悦耳，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沙哑的喘，平静而又耐心讲述时十分动听。
裴娜娜就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安静的听着，旁边还有小派蒙时不时轻快活泼的补充。
最后，他做出总结，“渊下宫的白夜国科技也许是令人赞叹的，但孤绝于世，内部孕育的文明却是扭曲畸形的，残暴而又愚昧。太阳之子们被烧死时的痛苦挣扎，影子投射在墙上，居然会被认为那是高兴的狂喜乱舞。
可悲又可怖。
我真庆幸，你回来了，没和我继续下面的探查，不然一定会很难过的。”
“那你可小瞧我了。”裴娜娜抚摸着他凌乱的碎发，用指尖勾勒他稚嫩的脸庞，“人类是热爱争斗的种族，没有外敌就只能内斗了。权利争斗会发生怎样黑暗的事都不奇怪。我才不会接受不了。”
“知道是知道，看见是看见。你看到那些孩子的魂灵和你轻快的说话，畅谈着未来的梦想，还能坦然接受他们被欺骗烧死吗？”旅行者叹息。
被残忍杀害的是自己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完全是两回事。
裴娜娜知道，男朋友嘴里问的是她，实际上是说的自己。因为和那些孩子的魂灵交流的，其实是他自己。
她沉默了下，微微俯身用力抱了抱旅行者，“别难过了，我会把这些事都记下来的，很多人都会知道他们的故事，他们不会白死，也不会被轻易遗忘。”
“……不，记在天卷吧。”旅行者忽然一个激灵，紧紧捏住裴娜娜的指尖，郑重其事的提醒，“关于白夜国的所有事，全都记到天卷。”
裴娜娜，“？？？”
裴娜娜懵逼又茫然，惊愕道，“可是天卷只记神明层次的大事啊！那个太阳之子太阳之神难道是真的不成？？没听说哪个神明是太阳神啊。”
小派蒙语气幽幽，“太阳之神是假的，太阳之子是伪造的，但是牵扯了神明却是真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查出来，海祇岛的蛇神是被逼自杀呢，雷神特别倒霉，是被无辜碰瓷的倒霉神。
是的，你没听错，一个神明，被逼自杀了。”
裴娜娜，“？？？”
旅行者想了想，解释，“打个比方，有一家的家长忽然得了绝症，被下了死亡通知书，但他还有很多孩子，他死后，这些孩子无依无靠，也必死无疑。于是，临终前他做了一个决定——去碰瓷另一个家族的当家人，让对方‘失手’杀了他，然后临终托孤，让那个当家人把他那些孩子全都收做养子，庇护他们长大。
蛇神奥罗巴斯就是那个时日无多的绝症患者，耿直的雷神就是那个被碰瓷的倒霉蛋，海祇岛的海民就是那些被托孤的孩子。”
裴娜娜捋了一下人物关系，表情顿时微妙起来，“如果我没记错，雷神的挚友是被蛇神所杀吧？这才彻底激怒雷神，将祂一刀斩杀……”
人在家中坐，忽然被侵略，好友被杀，一刀砍仇人，却又被仇人临终托孤……然后因为魔神爱人的天性一时心软，结果收下了一群天天想着造反、只记得她是‘杀父仇人’的反骨仔……
这么说来，这雷神到底是什么绝世大冤种啊？
裴娜娜原本对雷神的印象很不好的，因为她二话不说就砍她的男朋友。
但此时此刻，她却忽然对雷电影产生了高山仰止般的敬佩之情——这位大佬，到底得多大的气量才能在被一坑再坑之后，依旧容忍海祇岛的反骨仔们在自己面前蹦哒啊！
是她绝对忍不了！分分钟一刀劈过去！
“咳！”旅行者尴尬的轻咳一声，“这应当是个失误。蛇神与雷神也许事先有过沟通，两位神祇一起在世人面前做了一场戏，毕竟，现在回头看，雷神对海祇岛真的十分容忍。
而蛇神的自杀，需要做到不引起任何人怀疑。”
裴娜娜不满，“那悄悄告诉自己人不要怨恨雷神也可以啊，本来就是碰瓷，还要骂人家受害者。现在搞得好像他们才是理直气壮的受害者小可怜一样。”
“不行的呀。”小派蒙摊手，“大蛇的‘绝症’是会传染的。真相也好，白夜国的历史也好，只要有人知道了那些事，就会变成下一个大蛇。所以，旅行者才会让你把白夜国的事，写在不可为人知的天卷里。”
裴娜娜愣住。
旅行者安慰的摸了摸她，玩笑般提起，“你对珊瑚宫小姐提的那个报酬，我做主换了，反正海祇岛现在留存的古代资料，应该还没有我多呢。喏，你看。你的珍珠摆件。”
他说着，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篮球般超大号的珍珠。
裴娜娜新奇的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就随手收起来了。旅行者有点疑惑，“你不是很期待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又不太喜欢的样子？”
他和小派蒙在宝库里可是挑选了好半天呢，无论色彩还是光泽都尽量挑选理论上最符合娜娜审美的样子。
比如里面有更加珍贵的金珍珠和粉珠，但挑选了半天，他们一致选了奶白的。
裴娜娜略一沉吟，有点不好意思，尴尬道，“……可它太大了，超出常理，有点像假的，我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旅行者和小派蒙，“……”
冤种其实是我们吧？
第143章 阿姨的见面礼
写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写人卷游记的时候，很轻松，就像写一份日记，流水账也好，随口闲谈也罢，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只要记录下自己今天去了哪儿又经历了什么，基本搞定。
地卷要麻烦一点，因为涉及到当地势力暗处的争斗。你想写人家的争斗，就要尽力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交锋的大概过程。
想要做到这一点，你需要高屋建瓴的视角，和看穿层层迷雾直达真相的洞察力。还要尽力写的谨慎克制严谨客观，毕竟有些人的计谋可以被一眼看穿，还有些大佬却草蛇灰线几十年，随便胡说八道乱下结论，说不定十年二十年之后对方忽然给你一个大嘴巴子，剧情直接大反转，那就丢人了。
天卷的记录样样都很要命，反倒不难写，因为提瓦特大陆的神明并不多，牵扯上神明的事件更不多。有些事就算牵扯到了，几句话也能言简意赅的说清楚。
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字越少事越大。
但，事大不大跟旁观的记录者没关系，跟记录者有关系的只有字少。
比如说当初冰之女皇和岩神合作那事，愚人众执行官与璃月七星台上台下的明争暗斗可以自成一本书，天卷里只有几句话：［冰神与岩神暗中合作达成契约，岩神于请仙典仪现场假死，冰神派遣愚人众执行官‘公子’以外力考验璃月。公子暂时解放‘漩涡之魔神’奥赛尔，为保护璃月港，璃月仙凡摒弃前嫌与旅行者通力合作，天权凝光砸下群玉阁镇压魔神。
事后，岩系神之心被执行官‘女士’作为交换带走。］
总之，在写渊下宫的故事之前，裴娜娜一直觉得，［地卷］是最难写的。直到她这次要记录渊下宫。
太久远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消亡，再加上一位神祇献出生命的重量，让裴娜娜不由自主的肃穆以待。
可即使她很擅长从各方数据与资料交叉对比中筛选出自己需要的信息，那些资料也太久远太多了，工程量非常大。
筛选信息，整理资料与图示，回溯真相，再加上又是手写，短时间内，她几乎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
旅行者本想和她一起去须弥的，可她忙着整合信息，根本没空陪他一起参观须弥。但他已经体会到了和爱人一起相伴同行的快乐，从奢入俭难，现在再让他带着小派蒙单独上路，他有点不太乐意。
尤其须弥是草神的国度，一定有花有草青山绿水，是个约会游玩感情深温的好地方！只他自己一个去，那不是太亏了吗？
旅行者纠结的围着裴娜娜转了两天，有了一个决定——他决定等自己的爱人一等，在裴娜娜记录渊下宫过往的故事时，深入了解一下稻妻的风土人情。
他之前虽然在稻妻待了不短的时间，还和稻妻的最高领导人打了不止一架，但实际上，因为内心焦躁急着回家，且当时的处境很有问题，旅行者对稻妻其实不是非常了解。
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深入了解他们一下，顺便还能帮女朋友收集一下稻妻关于地卷的资料。
于是，就这样，裴娜娜窝在尘歌壶里写了大半个月，旅行者就在稻妻跑上跑下刷了半个多月的任务。
终于有一天，裴娜娜激动的从尘歌壶里跑出来，大声的欢呼报喜，“好了好了，亲爱的们我已经全都写完了！”
“恭喜！”旅行者与小派蒙也喜不自胜，而后，少年高兴的又送了她一本手记作为礼物！
裴娜娜迟疑，“……这是什么？”
“哦，稻妻名门望族的500年变更史。”
裴娜娜“？？？！”
忽然之间，这男朋友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你有病啊！我是写游记的！又不是真的来给人家修史的！你搞个500年……为什么不干脆把从稻妻建立之初的资料一起弄来啊！”
小派蒙委委屈屈，“……可是，我们在稻妻解决的，好像很多都是500年前的遗留问题啊。比如，稻妻的‘雷电五传’什么的，就是五百年前的名门望族，现在只剩一个了，然后我们遇到的万叶与散兵都和这个有关系，不追溯到500年前的话，要怎么记录他们啊……”
旅行者忍不住纠正，“虽然但是，‘雷电五传’现在还剩两个了，你忘了吗？前几天万叶正式继承‘一心流’了。”
“哦哦，对，那把自己跑回来的妖刀。”
“……看来这段时间你们的经历也很丰富。”裴娜娜的眼睛里不由的浮现泪花，沉重的接过那本手记，第一次开始认真反思自己——她为什么要写势力争斗这种东西？只写快快乐乐的人卷旅游生活不好吗！
正在这时，他们不远处响起一道冷冽迟疑的询问声，“你……在书写历史？”
裴娜娜诧异的转头，看到一位穿着大袖短款和服，紫色的麻花辫长达小腿，发侧别着一把日系小扇子的年轻女性，端庄秀丽，疏冷淡漠，偏偏眼角一点美人痣，又有几分活色生香的艳丽感。
她一向不爱关注‘无关路人’，刚才又太激动，满心满眼都是男朋友和小派蒙，竟然没有发现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位这么出众的女士。
裴娜娜下意识怯生生的依偎进旅行者怀里，抬起衣袖遮住嘴巴，迟疑的小声问，“……这位是？”
在旅行者和小派蒙回答之前，这位气质威严冷肃如刀锋的女性便已经沉稳开口，自爆身份，“我是雷电影。”
“？”裴娜娜懵了一下，好在，她最近接触的稻妻资料确实很多，只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雷电影就是现任雷神！
她瞬间炸毛，“雷雷雷神冕下？！”
‘嗖’的一下，她已经从旅行者怀里躲到旅行者身后，微微矮身，脑袋都藏起来。
雷神，“？”
旅行者，“……”
小派蒙满头黑线，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小伙伴圆场，哈哈干笑着道，“哈哈哈哈！娜娜，娜娜她有点怕生啦！影你不要介意呀！”
她给裴娜娜疯狂的使眼色，“娜娜你快出来！雷神很好相处的，你别害怕！”
旅行者也把手伸到背后，偷偷拉她。
见这么久了雷神还没有一刀劈过来，裴娜娜渐渐反应过来是自己反应过度，胆子也大起来。她若无其事从旅行者身后走出，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努力镇定的自我介绍，“咳！您好呀，我，我是裴娜娜，旅行者的女朋友。您可以叫我娜娜。”
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她没忍住，话尾又不安的补充了一句，“对了，我舅舅您应该也认识，他叫钟离。”
所以，你不能打我哦！我背后可是有靠山哒！
“钟离？”雷电影微挑了一下眉，略带诧异，“摩拉克斯？我可从未听闻他有姐妹。”
裴娜娜赶忙道，“认得认得！认得干亲！”
“原来如此。”雷电影恍然点头，但略一思考，还是觉得这件事特别离谱特别生草。
岩神摩拉克斯是何等尊贵？怎么会出现认干亲这种事？而且，认得孩子还如此弱小，看着就平平无奇。
不过，摩拉克斯作为诸神中最强最古者，雷电影虽然不理解不赞同，却尊重他的一切选择。
她的视线落在裴娜娜腰间青色的‘神之眼’上，问，“此物乃风神所赠？”
那个东西看上去和神之眼一模一样，但其中蕴含的却并不是风元素力，而是‘风神力’。
虽然同样属于元素力，但如果说普通的神之眼使用消耗的是自然界的元素力，那这颗‘神之眼’被激发，就是直接在风神的神力池上开了个通道，使用的是风神巴巴托斯的力量。
相当于风神把调动自己力量的使用权，借给了这个女孩。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风神自己。
裴娜娜点头，连忙解释，“虽然看着很像一个神之眼，其实并不是，因为我还是无法使用元素力。不过，既然是风神冕下亲手所赠，我想它应该不只是一个普通的玻璃球吧？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它的作用而已。”
“……”
巴巴托斯你是不是有病？送给人家那么一份大礼，却既不告诉人家那是什么，又不说使用方法，这跟送一座金山却装成土丘有什么区别……
故意欺负小孩子吗？
不过，作为诸神最古之二，雷电影虽然不赞同，但同样尊重前辈！既然风神阁下自己不说，她也不好破坏风神的乐趣！就算祂调皮！捣蛋！像个小屁孩！
雷电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略一沉思，道，“作用吗？诸神的神力皆有不同，巴巴托斯的礼物具体用途我也无法说清。我只能看到那里留存着风之神的一缕神力等待被动激发，也许当你重创垂危之际，它就会爆发出来保护你。”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一直找不到用法。
裴娜娜不由得用指尖摩挲了下那颗玻璃球，越发的珍惜感激了。
这不就相当于送她一次保命机会吗？
那时候她跟温迪可还刚认识没多久，甚至不认识舅舅。
‘温迪，可真是个温柔的好神明。’
雷电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略带好奇的问，“这是巴巴托斯送你的见面礼吗？”
裴娜娜愣了下，迟疑的点头，“……应该算是吧？”
“果然。”雷电影了然，转而道，“故友家的小辈上门，按照尘世规则，作为长辈，确实应当赠送一些礼物作为见面礼。
吾乃最胜之剑，吾乃雷电之影，其他不敢睥睨诸神，唯有武技之道足以称道。但你凡人之躯，且似乎并不通武艺，我也无法教导。
既然有风神先美于前，不如我也送你一枚作为搭配。”
她抬起手，四面八方的雷元素如被暴风吸取，汇入她的掌心，在她的掌心中凝结成一颗浑圆透亮的最胜紫晶。然后，那枚紫晶中央浮现了雷电巴纹，只从外表看，已经变成了一颗雷系的神之眼。
裴娜娜的眼睛亮起来，期待的问，“这是神之眼吗？”
“不。外形相似而已。”雷电影摇头，“我只是如那颗‘风神珠’，在其中封入了一丝神念。”
小派蒙也忍不住凑过来，“那它有什么作用呢？”
雷电影道，“我在那道神念里印刻下了‘无想的一刀’。”
旅行者裴娜娜和派蒙三人，“？？？！”
小派蒙花容失色，捂脸尖叫，“是、是我想的那个无想的一刀吗？！”
‘无想的一刀’，雷神震慑寰宇的成名绝技，代表她武艺的极致！
蛇神奥罗巴斯当初就是被这无想的一刀直接送走。
小派蒙和裴娜娜看着那颗‘神之眼’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惊恐了。
旅行者沉声道，“应该有限制吧？”
“没错。”雷电影淡声道，“威力与上次劈你差不多，且蓄满能量方可再次使用。但，用来震慑宵小应当已经足够。
如此一来，与风神珠一攻一防，安全无忧矣。”
旅行者，“……”
不会举例子你可以不说。
裴娜娜赶忙跑过去，欢欢喜喜的接过来，甜甜的道，“谢谢影阿姨！”
雷神沉默了下，默认了这个称呼，肃然道，“此物仅可自保，不可用以欺压伤害他人，如若被我发现，定不轻饶。”
“我明白我明白！影阿姨放心好了！我胆子最小了，才不敢主动挑事呢！”裴娜娜喜滋滋的把雷球挂在腰上，与风球挂在一起，娇俏可爱的在众人面前展示性的转了一圈，期待的问，“好不好看？”
小派蒙嘀嘀咕咕，“……那么强那么可怕的武器，能不好看吗？”
虽然是对凡人级别的‘无想的一刀’，但至今接下来的也只有枫原万叶啊！这世上能比旅行者和枫原万叶强的凡人又有几个？真打起来，那不是想劈谁就劈谁？
这‘阿姨’真给力啊。哦不对，是这个舅舅真给力啊。
认了一个舅舅，送了一个爹，还带了一串站在世界权与力最顶端的叔叔阿姨……
这绝对是这世上最粗的一根大腿了，当初竟然真的让她抱到了！可恶，有点羡慕！
裴娜娜已经眼睛闪闪发亮的期待的望向自己新认的阿姨，“影阿姨，你们是在逛街吗？不如我陪你一起逛吧！别看我平时不爱出门，其实我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哦！”
雷电影沉默了下，微微点头，语气是出乎意料的温和，“……可以。”
她迟疑的抬起手，慢慢放到裴娜娜头顶，有些生疏的轻轻揉了揉。
软软的，像蓬松的小鸟，记忆中，姐姐也时常这样抚摸她的头顶。这就是关爱小辈的心情吗？
她平直的唇线，不由得微微扬起一个小角。
裴娜娜愣了愣，随即笑容更加灿烂甜美，顺杆上爬的大胆上手，直接像个小女孩一样挽住了她的手臂，“那我们这就走吧？影阿姨？”
她拉着雷电影往街上走去，隐隐约约的，旅行者听到雷电影冷冽又有质感的声线，“你想听稻妻的故事吗？我可以讲给你听。”
见面就被劈了一刀、再见再劈、几乎回回被打的某旅行者，“……”
一直被无视冷漠以对的某飞行物，“……”
不是，你们大神，是都很喜欢可爱软萌的人类吗？是我不可爱还是我不是人？？
……
离开稻妻后，他们先回了一趟蒙德。
蒙德的大船已经出发，裴娜娜将自己在稻妻买下来的那些小玩具作为伴手礼，送给了旅行者的好朋友们。
其中，作为合作伙伴的迪卢克先生的礼物最为丰盛，她准备了一艘很大的贝壳船，大半贝壳都是红色的，很像迪卢克的发色，桅杆顶上还有一颗大珍珠作为月亮。
灯光一打，像燃烧的彩霞一样色彩斑斓绚丽。
看到她送迪卢克先生的礼物那么用心，旅行者都忍不住又有点酸了。现在裴娜娜可不惯着他，都他走哪自己跟到哪了，这家伙还想怎样？
而且，坦白说，除了彼此相爱本身就可以恃宠而骄之外，她现在面对旅行者的底气可是非常足的。
不得不说，雷神作为女性长辈，就算是个不算细心的武者，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和男神们有很大不一样。直接带入‘娘家人’身份之后，赠送的见面礼都那么的意味深长。
‘威力不算最强，但劈你还是没问题的’。
这腰杆子不是一下子就硬起来了吗！夫妻吵架都有底气了呢！
发现男朋友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吃飞醋之后，裴娜娜默默往给迪卢克的赠礼上又添了一小棵珊瑚树。
旅行者，“……！！”
委屈，生气jpg。
‘无想的一刀’警告jpg。
开心！jpg
把蒙德的所有事务都处理完，他们终于再次传送到璃月。这次传送裴娜娜一点事都没有，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个bug——只要在传送之前把她装进尘歌壶里，旅行者带着尘歌壶传送，那处在壶中洞天的裴娜娜就会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刚一到璃月，裴娜娜就迫不及待的从尘歌壶里跑出来，飞往钟离先生的家中。可惜，今天钟离先生有工作，她并没有在家里逮到他。不过，裴娜娜跑过打开自己之前住过的房间，推开门一看，果然，自己曾经的东西都还在，顿时周身洋溢起快活的气息。
她跑去杂物间找了扫把，但等她拿了扫把回来，空先生已经臭着脸把整个房间清洁一新。看到她看过来，还冷哼一声扭开脸。
裴娜娜顿时眉开眼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然后不等他反应，又乐颠颠的跑出去。
旅行者，“……”
旅行者更生气了！
敷衍！
她甚至没有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
她是不是弄到手后就不爱我？！
旅行者气到眼圈通红，一边的小派蒙还在火上浇油。
她小脸严肃，双手握拳，如助产护士般为他大声的加油打气，“忍住！你现在的情绪是不对的！理论上你不该那么生气！忍住！坚持住！你又被控制了！忍过这次下次抗性更高！”
旅行者，“……！”
走开啊！讨厌啊你们！就不能我是真的生气吗QAQ！
……
钟离回到家时，远远的，就看到自己家里的鸡飞狗跳。
庭院假山下，旅行者面对着假山背对着裴娜娜，正在眼泪啪嗒，他的身后，裴娜娜怀里正捧着一大束鲜花，凑在他的面前讨好的说着什么。
笑容心虚又谄媚。
钟离，“？”
钟离先生头顶渐渐冒出一个问号。他脚步微顿，思考了下自己是否应该再出去溜两圈，但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抬步进来，迟疑的问，“怎么了这是？”
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家就在这里。
裴娜娜立刻回头，惊喜的道，“啊舅舅！你回来了——”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响起一声响亮的抽泣。
裴娜娜笑容一僵，话语也卡了壳，随即向钟离先生抱歉的尴尬一笑，道，“那个，舅舅您等我一下，我，我还有点事！马上来！”
她又向钟离讨好的笑了笑，不等她反应，随即又捧着鲜花凑到旅行者面前，谄媚的撒娇讨好道，“别哭了～舅舅都回来了～会被人家看笑话的～先别哭了，好不好？”
少年根本不理她，继续眼泪啪嗒，只是稍微转了一个方向，一副不想理她，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裴娜娜立刻像跟着太阳转的向日葵一样转到了另一边，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我承认，我这次做的过分了点，我不该故意这么欺负你的，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主要是空先生你的反应真的好可爱啊，我没忍住，我保证，我不会有下次了！我道歉！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少年扭头怒视着她，“你过分！”
裴娜娜连忙点头，“好好好对对对，是我过分，我道歉！”
他忽然抬手一指门口的钟离，严厉质问，“那我跟他谁重要？！”
裴娜娜，“呃……”
小派蒙不忍直视的捂住脸。
门口的钟离先生挑了挑眉，双臂抱胸，不由得微微扬起一点唇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一起看向了裴娜娜。
裴娜娜额角开始冒汗了。
她一迟疑，少年金色的大眼睛里又开始蓄泪。
裴娜娜头皮一麻，想也不想赶忙道，“你你你！你重要！你最重要！舅舅怎么能跟你比！”
旅行者，“那我跟他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裴娜娜：“……不该是你们捞我吗？我能救谁啊我……”
旅行者，“呜……”
裴娜娜，“你你你！当然是你！先救你！”
门口，钟离先生哀然一叹，意有所指的幽幽感慨一句，“女大不由爹啊。”
裴娜娜跳脚，“舅舅！这种时候您就不要添乱了！”
第144章 绕过契约的小手段(捉虫
数月不见，娜娜依旧理所当然又任性的向他撒娇提要求，像理所当然向亲近信任的长辈撒泼打滚的幼崽，娇俏，天真，有种傻乎乎的可爱。
仿佛她从未离开，也仿佛，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
她嘴里叫着‘舅舅’，却把对父母、师长，‘先祖’的信任与依赖都倾注到了他的身上。
作为神明，钟离能清晰感受到那些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这也是他总是情不自禁对这个孩子格外宽容的一大缘由。
毕竟，他的子民们对他寄托的绝大多数都是对‘神明’、对‘君主’、对‘缔造者’与‘守护者’的敬畏与信仰……真如凡人父女间的孺慕之情一样把他当‘爹’的，还真没几个。倒也新奇有趣。
没直接喊爹而是喊舅舅，大概是她对神明仅存的敬畏和害羞吧。
所以哪怕她嘴里说着‘最重要的是旅行者’，他也混不在意。呵，一个随时能拋的男朋友而已，还想跟他比？所有人都知道，男朋友可以日抛，只有父母换不了。
而且，千年老龙了怎么会跟小崽子一般见识呢？小崽子开心就好。
如果说真有什么想法的话，嗯……看自家小崽子花言巧语骗别人家的小崽子算不算？
有点没教育好的心虚遗憾，又有点自家崽占据了主导权、不是被欺负的那个的欣慰与骄傲。
#骗没骗别人家的崽不重要，自己没吃亏就行。#
见小姑娘气呼呼的跳脚，钟离先生笑着逗她，“你呀，还是先好好哄哄你的小夫君吧。”
肉眼可见的，小崽子更气了，却又无言以对，只能气鼓鼓的把脸涨成了大苹果，窘迫又害羞的瞪他。
他路过时，停了停，抬手在小丫头鼓起的香腮上掐了一把，被她羞恼的用力推了一下。
钟离先生哑然失笑，摇晃着手中折扇，摇摇头，沧桑的老父亲一般叹息一声，抬步走向主屋。
‘软乎乎的，比上次离开还胖了一点。’
裴娜娜脸更红了。
小派蒙学着他的样子，老学究一般背着手摇头叹气，一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感慨样，慢悠悠的跟在他的身后。
“好久不见呀钟离，最近过得还好吗？”
“我吗？闲品香茗，悠看云舒，自是不错。你们近来可好？”
裴娜娜不敢吭声，默默目送他们进入主屋，斜眼看向旅行者。
眼神带着警告，稍微有点凶。
显然，旅行者让她在钟离先生面前丢人这种事，让她多少有点恼了。
旅行者：“……”
少年默默移开目光，“哼。”
裴娜娜把那一大束鲜花直接塞进他的怀里，低声斥道，“你够了啊！我都当着舅舅的面说你最重要了，还能是花言巧语骗你吗？你不要太过分！”
少年抱着花，怀里满满当当都是艳丽夺目的色彩，轻轻嗅了一口，不吭声。
裴娜娜：“舅舅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我最重要的人了！我这宁可伤了他的心也要哄你，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你到底想怎么样呀？”
旅行者眨眨眼睛，金色的碎发毛毛躁躁，像个蓬松柔软的绒毛球，一双哭过的眼睛边缘还有些泛红，好似一只可怜可爱的金毛小兔子。他委屈道，“甜言蜜语这种东西，不能只靠嘴上说，还得看实际行动。”
裴娜娜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比如？”
少年扬了扬唇角，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憧憬与期待，“比如……嗯，在钟离先生面前表示一下，我对你到底有多重要？比如向我告白，帮我夹菜，什么都听我的，时刻把我放在第一位什么的？”
‘……你是想把我威严神圣的龙爹搞成play的一环吗？’
‘不，不行！只要想想我就不能接受，太羞耻了！’
占有欲这种东西，可不止空先生有，裴娜娜也很乐意在所有人面前秀恩爱宣誓主权，但是，钟离先生是不同的！
只有钟离先生不行！
裴娜娜沉默了会，忽然扑上去抢他手里的鲜花。
旅行者大惊失色，赶忙举得高高的，三两下窜到假山顶上，有点心疼的检查了下花束，扶了扶被她扯歪的花枝，不满的喊，“你干什么？！”
裴娜娜上不去，站在下头双臂抱胸冷笑了一下，凉凉道，“我好好的考虑了一下，要不你还是继续哭着吧。”
少年震惊，匪夷所思的瞪大眼睛，受伤道，“你，你刚才才说我是最重要的！”
“对啊。”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裴娜娜像个面对家里黄脸婆质问的渣男，两手一摊，摆烂，“可重要的又不止你一个，舅舅对我也很重要啊。……喂，你为什么那么看着我？不会是想打我吧？”
旅行者，“……”
旅行者确实感觉到一种伤心愤怒上涌，让他情绪难以控制，但他理智上却又知道，这不太对劲，只能努力忍着，忍着忍着没忍住，眼圈又是一红，再次被气哭，“呜——”
裴娜娜，“……”
躲在屋里看热闹的钟离和小派蒙：“……”
已经见识过的裴娜娜和小派蒙也就算了，钟离先生简直是大开眼界，感觉之前对旅行者所有的印象都被推翻了，一双丹凤眼微微睁大，端着茶杯半天没喝一口，良久，他转头悄声询问小派蒙，“……他怎么了？”
他认识的旅行者，雷厉风行坚定勇敢，顶着狂风暴雨迎难而上，一边飙血一边治疗一边还能眼都不眨的与敌人大战300回合。
别看个子小小长得可爱，那是真正的流血不流泪的大猛男。
可眼前的旅行者——呜……
——你没事儿吧？
你是怎么“呜”的出来的？不要面子的吗？？你这么表现，奥赛尔知道了都会哭的！
小派蒙沧桑的叹了一口气，看穿一切般叹息道，“没事，他憋的。”
“自从和娜娜真正在一起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间断绝联系日夜担忧留下的后遗症，旅行者就特别紧张娜娜。离开他眼前一会儿，他就坐立不安的，控制欲非常强。不仅如此，娜娜多和别人说几句话，他也要胡思乱想，易躁易怒。
……跟生病了一样。
不过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对的。怕暴躁时伤到娜娜，旅行者还和娜娜签了一个安全契约，为的就是约束自己。所以，遇到这种他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想发脾气的时候，就会努力忍着。忍着忍着还想不开，就把自己气哭了。”
她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也不知道他这究竟是生理疾病还是心理疾病，我跟娜娜也试着对他进行一些脱敏治疗，但效果不佳。娜娜和雷神认识之后，情况反倒更严重了。”
正在查契约的钟离意外了下，“……这跟雷神又有什么关系？”
小派蒙两手一摊，“雷神给了娜娜不依靠任何人也足以自保的武器做见面礼，大概让旅行者潜意识中觉得自己更不被需要所以更不安了吧。”
她看向庭院，庭院里小情侣两个还在拉扯。“我觉得，这应该还是双方不匹配造成的隐患。”
“你知道的，娜娜是外来者，弱小又美丽，最初的时候，除了请求旅行者的庇护，她根本活不下去。
她就像一株无法独立生存的植物，只能寄生在旅行者的身上。虽然被其他生物寄生不太好，也很有负担，但是，对于旅行者来说，他很有安全感。因为娜娜除了他，别无选择。所以，无论未来面对怎样的境地，娜娜都不会离开他。
但是后来，她认识的亲朋好友多了，尤其是认识钟离你之后，就算娜娜哪一天离他而去，也能生活的很好。
她已经不是那么需要他了。
而且，娜娜是个喜欢安定平和生活的女孩子，而旅行者身边麻烦不断。
现在娜娜满心满眼都是他，为了爱情当然不怕任何困难，但这世上的爱情很难有一直浓烈的，假如旅行者的身边一直不停的出现各种意外和麻烦，而娜娜又觉得厌倦了烦了……
大概就是这份不匹配不契合的隐忧，发酵成了今天的这种结果吧。”
钟离听后，沉默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轻声叹息，“所以啊，我一开始就不支持他们的这段感情。游鱼与飞鸟，要如何长久相伴？
它们在水面交汇的刹那看到彼此的身影，游鱼为飞鸟自由翱翔的羽翼所倾倒，飞鸟为鱼儿悠然灵动的身姿所打动……但，无论是飞鸟停留岸边遥望等候，还是鱼儿日夜不息的努力追逐，日子久了，都会感到疲惫的。
而疲惫与厌倦，正是所有‘情感’最大的敌人。”
小派蒙闻言，目光幽幽的看向他，“我倒是忽然明白，旅行者为什么明知道娜娜最在乎你的看法，却非得在你这闹了。”
钟离，“嗯？”
小派蒙嘿嘿坏笑，意味深长道，“毕竟～你是除了他之外，对娜娜影响最深的人啊。”
钟离：“？？？”
小派蒙却嘿嘿两声，笑而不语，看向外面的眼神，越发的兴趣盎然。
‘他这是在跟自己老婆闹吗？他这是作为未过门的‘媳妇’在跟不准自己进门的‘未来婆婆’闹呢！’
房屋里小派蒙已经看穿一切，庭院里，裴娜娜还在劝说旅行者。
“……你跟舅舅都很重要，但又是不一样的重要。人的生活中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人家跟你又不是一个途径，那么计较干什么？那你要是非得分个高低，我也要问了，我跟妹妹谁更重要？我跟荧妹掉水里，你先救谁？要是我俩你只能要一个，你要谁？你想清楚哦，别以为妹妹不在这里你就能糊弄我，要是哪天我遇到了荧妹，我会把答案告诉她的！”
旅行者不吭声，只坐在假山上，垂着两条腿，委委屈屈又气呼呼的掉眼泪，心里却在愤怒叭叭：那钟离能跟妹妹一样吗？妹妹是他骨肉相连的血亲！钟离只是一个舅舅而已！还是认得！怎么比？
裴娜娜还不知道自己问一句他在心里顶一句，见他不吭声，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而且，咱们今天是来干嘛的？是来探望舅舅表孝心的！最重要的当然是哄舅舅开心！要是一直黏黏糊糊让舅舅觉得辣眼睛，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对不对？所以你快下来！我们去跟舅舅道声歉，出去后你想怎么秀恩爱、在谁面前秀都行！”
少年愤愤控诉，“你就是不愿意告诉你舅舅你多爱我！你明知道他不满意我，你还不愿意在他面前表态！”
裴娜娜，“……”
玛德！他怎么那么难缠？！
“你喊的隔壁往生堂都听见了！我没把你赶出去就是最大的表态了！你赶紧给我下来！”丢死人了！
旅行者下意识往隔壁看了一眼，胡桃坐在墙头上，正在往这边看热闹，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苹果，边吃边看。见他看过来，她举了举手中苹果，“呦～”了一声。
再左右一看，听到动静来看热闹的可不止胡桃。
他顿了顿，气势萎了萎，从假山上跳下来，巨大的花束挡住了半张漂亮的娃娃脸，咬牙低声道，“你之前说，明年就和我结婚，有具体日子没有？”
裴娜娜，“……没有。”
舅舅只答应她只要一年双方不变心，就同意她嫁给旅行者。现在可还没一年呢。
旅行者，“那你现在就去问他！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承诺！周围那么多人见证着呢，你不会不敢吧？”
裴娜娜犹豫。
旅行者低声提醒，“别忘了，当初第一个说出‘明年结婚’这种话的，可是你！”
他答应了钟离自己一年内不主动提亲，可是现在主动提的可是娜娜，不在契约范围内。
裴娜娜还是有些犹豫和尴尬，毕竟这种事真的很尴尬，显得自己很不矜持一样，而且有些辜负舅舅的好心。
她不想让舅舅对自己失望，本能的想糊弄过去。
但旅行者目光灼灼盯着她，寸步不让，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真要耍心眼，他还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裴娜娜没办法，硬着头皮磨蹭到主屋门口，趴在门框上偷偷摸摸往里探头。
钟离先生和小派蒙正在等待着她，见她过来，动作统一的轻轻挑了挑眉。小派蒙摇了摇头，摊手，“看来，这次是娜娜输了呢。”
钟离轻笑，向娜娜招呼，“进来吧。”
裴娜娜小学生一样背着小手，羞羞答答的磨蹭进来，扭扭捏捏，“那个，舅舅……刚才的动静您应该已经听到了吧？”神色间是明显的心虚。
钟离淡定，“所以呢？你要违背契约吗？”
“咳！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裴娜娜赶忙摆手，干咳一声，又尴尬道，“就是，那个……您看，咱们当初约的一年之期也过去一大半了，我俩感情不减反增，估计等一年之后我们感情依旧。所以，我就是想跟舅舅商量商量，假如一年之后我们俩没有分手反倒想结婚，您觉得哪个日子比较好？
——我绝不是来求婚的！我就想问问，假如成了！您，您觉得哪个日子比较合适？”
这倒还真是个可以钻的空子。
钟离先生沉默了会，忽然轻笑一声，煞有介事的想了想，道，“年后吧，三月一，春暖花开，宜嫁娶。我作为长辈，也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你应该是打算从我这里出嫁的吧？”
裴娜娜的眼睛刷啦一下亮了，毫不犹豫的响亮答应，“当然！”
院子里，躲在屋角偷听的旅行者和胡桃的眼睛也一下子亮了。
小派蒙掩唇惊呼，“三月一？！那不只剩五个月了吗？！”
裴娜娜克制不住的扬起笑脸，喜不自胜，跑到钟离身边，殷勤又热情的为他捏肩捶臂，嗲嗲甜甜的仿佛一块融化的麦芽糖，“婚嫁之事有劳舅舅操心了！有什么缺的用的直接告诉空先生，让他去做！千万别客气！”
“不。”钟离淡定的转着方口茶杯，“关于这件事，谁都可以帮忙，就他不行。放心，嫁妆之事，虽然舅舅没钱，但有人出钱。毕竟……”
他轻笑了下，意味深长，“有些‘爹’也不是白叫的。这种好消息，我会提前告知冰之女皇。”
裴娜娜，“……”
真的，自从认了潘塔罗涅当爹，她除了名誉受了点无关大雅的损，就只看那个雁过拔毛的资本家不停掏钱了。这事闹的，到底谁吃亏？
现在眼看又要掏一大笔嫁妆，想必潘塔罗涅应该早就后悔了吧？不过他要脸，尤其是在舅舅面前，格外要脸。哪怕心里在滴血，也会坚持下去，坚称自己不后悔……
真的有种又惨又好笑的感觉。
不过，“到时候潘塔罗涅真的会过来吗？”
“呵，无所谓。”钟离先生轻笑，温柔道，“礼到人不到也可。还不去和你的小郎君说一说这个好消息吗？”
被拆穿的裴娜娜讪讪一笑，像钟离先生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提着裙子颠颠的跑了出去。
小派蒙狐疑道，“……我还以为你会再阻拦劝说一下？怎么这么随便就答应了？”
“没必要。”钟离道，“他们现在正在兴头上，一再阻拦并无意义。等哪日感情淡了，自然就会分开了。”
……
婚嫁这种事，钟离先生说他不必准备，但旅行者怎么可能自己布置这一些东西？别的不说，最起码到时候接亲的房屋得有吧？
胡桃小姐拍着胸脯表示璃月港她熟，可以帮自己的好姐妹好朋友办得妥妥当当。
旅行者发誓，他从未嫌弃过胡桃小姐，也很尊重他的职业，认为维护阴阳平衡，满足亡者心愿，那是很好很有意义的事。但此时此刻，真的觉得有那么一丢丢不吉利。
他和娜娜的爱情之路本来就比较坎坷，在可控的范围内，他不想再多添一点波折。
所以，婉拒了哈。
旅行者道：“以璃月的习俗来看，胡桃小姐应该算是女方那边的娘家人吧？钟离先生那边就拜托您了，至于我这边，我可以再邀请其他朋友帮忙。”
胡桃想了想，确实有些道理。蹦蹦跳跳的去找钟离了。
门外，未婚的小夫妻手牵着手，一大束鲜花摆放在两人之间，明明相识已久又早已有夫妻之实，此时此刻竟然又感觉到了刚心意相通时那种想看不敢看，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的羞涩。
裴娜娜清咳一声，没话找话，“咱们现在就准备结婚事宜，会不会不太好啊？契约中的观察期可还没满呢。”
旅行者警惕了一瞬间，随即若无其事的：“又没有直接结婚，提前准备而已。我只是想自己什么时候打算结婚的时候可以直接用上，不行吗？钟离先生的契约可没有限制我是否提前为自己筹备婚礼。”
裴娜娜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人家女儿刚出生时还能提前筹备18年的女儿红呢，找到对象之前，男方为什么不能提前筹备婚房备用？
虽然这么做那条契约就仿佛形同虚设一样，稍微有点尴尬，但是，对于契约之神来说，能合情合理合法绕过契约钻到契约的空子，他并不介意。
……就像她刚才绕着圈子问到了婚期一样。
裴娜娜挠了挠滚烫的脸颊，眼睛闪闪发亮微低着头也不敢看空先生，声音又软又糯：“那，你打算请谁帮忙呢？”
旅行者摸着下巴想了想，斩钉截铁：“大吉大利之人。”
裴娜娜：？
旅行者意味深长道“听说麒麟是一种祥瑞的仙兽，走到哪里就会为哪里带来好运。”
裴娜娜懵了一下，“甘雨？”
她反应过来有点慌的叫道：“可是甘雨小姐会不会太忙了呀？她可是月海亭的秘书长，璃月港大半事务都要经过她的手。咱们这点小事麻烦她……”
会不会不太好？
甘雨小姐很好，漂亮又可爱，温柔体贴，还很善良，对裴娜娜也很友善。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没能结下深厚的友谊，而第一次见面的过程又过于惨烈，留下的心理阴影有点深刻。总之，哪怕明知道甘雨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裴娜娜也是有点悚她的。
……听到名字下意识会想绕道走那种。
旅行者捏了捏恋人的手，笑意盈盈，温柔安慰，“咱们可以去问问？甘雨可是瑞兽麒麟，你不想我们的姻缘多些好运吗？”
裴娜娜迟疑，犹豫了下，向他轻轻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小声说，“我听舅舅说，甘雨小姐特别喜欢吃清心和琉璃百合……”
旅行者了然，也小声答，“我一定会送最新鲜的。”
第145章 调皮捣蛋旅行者
野生的琉璃百合十分少见，上次为岩王帝君送行，找到的纯天然琉璃百合，还是甘雨小姐赠送的。不过，找不到野生的琉璃百合，去采些清心也是好的。
要是说起清心，当然是绝云间的华光林最佳。
上午小情侣在长辈面前闹了那么一出，等和好之后，也是稍微有点尴尬，毕竟冷静下来想一想，真的有点社死和丢人。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要想想亲朋好友们听说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又会怎么调侃他们，就恨不得从此原地消失。
两人索性和钟离先生说了一声，远远的跑去华光林那一带采清心了。
这次，他们甚至连派蒙都没带。
华光林到处都是奇峰险壑，常人难以抵达，因此才被认为乃是仙人居住之地。裴娜娜的浮空鸟巢可以飞行，万丈高峰拔地起的华光林，在她面前也毫无阻碍。
但也许是为了某种较真的仪式感，旅行者并没有乘坐鸟巢飞到华光林顶峰，而是自己想办法上去。
——借助风场飞行，顺着山壁攀爬，总之，竭尽全力只倚靠自己的力量。
裴娜娜作为一个安全第一的实用派，其实有些不能理解空先生的特殊追求。但不得不说，执拗自我又意志坚定的空先生真的帅极了！
而他对待任何事物都喜欢一些仪式感的癖好，也让很多平平无奇的日常小事，仿佛都具备了特别的意义和浪漫。
反正，对于空先生一定要自己爬上去采清心的行为，裴娜娜不理解，但觉得男朋友真的很帅气！
她驾驶着鸟巢跟在旅行者身后，看他在几乎与大地垂直的石峰上攀爬，为他加油打气，不停地鼓励着他，让少年越往上爬越有劲。
等到旅行者越爬越高，往下一看，已经是白茫茫的云雾时，她又忍不住担忧，悄悄来到旅行者下方。
万幸，她脑海中的恐怖场景并没有发生。
旅行者很顺利的就爬到顶峰，顶多就是面色红润，微微气喘。
他站在山巅往下一望，白茫茫的云雾随风翻涌，偶尔露出下方清澈的湖面，犹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仅有十几平米的山尖上，除了生长着大量的清心，还有许许多多的鸟窝和鸟蛋。
旅行者毫不客气的把它们的窝全都抄了，又薅走了大半的清心花，正要飞往另一座山峰，看到慢吞吞飞过来的女朋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假如你的女朋友是个乖巧可爱的乖乖女，你就很难控制住自己，让它不往外冒些罪恶的坏主意。
他笑道，“这里好高啊，有没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我们要不要来试试？”
裴娜娜，“？这里可不是尘歌壶。”
“没关系，来嘛～！我保证不会让你出事的。”他向裴娜娜伸出手，狡黠又淘气的眨眨眼睛，软声央道，“我的能力你还信不过吗？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上那种刺激的感觉的。”
像个天真又稚气的小孩子一样。
裴娜娜有点心动。
她不是对跳崖感兴趣，但和男朋友一起跳崖就变得很有意思，而心上人软乎乎的向她撒娇，更加令她难以拒绝。
她胆小偏安的本性在不停的发出抗拒，可和空先生一起跳崖的期待与兴奋，却又让她蠢蠢欲动。
不，不应该是跳崖，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这应该算是蹦极。
——很多情侣不是都会这么玩儿吗？
她的动摇被旅行者看在眼里，他直接跳到浮空鸟巢上，把裴娜娜从上面拉下来，抽出她臂弯里的飘带系在两人腰上，笑道，“这就不用怕出意外了。”
裴娜娜半推半就的来到山崖边，任他抱在怀里，还有一些忐忑，“真、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我有风之翼呢。”而后，他深吸一口气，问，“准备好了吗？”
裴娜娜的心怦怦直跳，常常飘在天上，尘歌壶里感官感受也是住在云海之巅，她其实已经适应了‘会当凌绝顶’的生活。
但是，只要想到她接下来要跳下去，而这是真实的场景，摔下去可能真的会死，她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如雷。
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空先生的脖子，像一只胆小的树袋熊，脸紧紧的埋进他的颈窝，用力闭上眼睛，“好、好了！”
旅行者轻笑一声，然后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用力一个远跳，直接带着裴娜娜跳了好几米远，微妙的略微滞空之后，两人就像一个实心的大铁球，嗖的一下从天上坠落！
听着那呜呜的风声和强烈的下坠感，裴娜娜本能觉得不对，她一下子惊悚的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的景物被拉成一道模糊的光带，她根本啥都看不见。
但是，她清楚的看到，空先生的身后并没有展开风之翼。
她们真的就是在、坠落。
摔下去会直接摔成肉泥、不分你我那种。
裴娜娜，“？！”
裴娜娜，“啊啊啊啊啊！骗子啊啊啊啊！！”
旅行者早有准备，依旧被喊得不由侧了侧耳朵，嘴角却情不自禁的坏笑着扬起，“——哦哦哦哦～！”
伴着裴娜娜响彻云霄的崩溃尖叫，迎面而来的疾风都显得快要飞上云端的潇洒与快意。
直到距离下方的水面还有五六米时，一双巨大的灰白色风之翼唰啦张开，四五米的翼展让他几乎停滞在空中，贴着蓝色的水面滑行，刹那间由极动到极静的急速转变，带来某种强烈的割裂感。
裴娜娜只觉心脏狠狠向下一坠，头脑一阵眩晕，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出窍了。她只能紧紧扒着空先生的肩膀，好几秒钟里，脑海里都是空白的。
直到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真的没事，才忍不住后怕的忽然大哭出声，用力锤着旅行者的肩膀，“呜呜呜……混蛋！混蛋！你这个大混蛋！你又故意吓我呜呜呜！”
“哎哎别捶别捶！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小心失去平衡！”少年惊呼。
“谁管你哇——！”裴娜娜才不管这些，一边嚎头大哭一边用力捶他的肩膀，后怕与恼怒像汹涌的海水冲垮理智，让她只顾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于是，在旅行者‘别别别’的惊呼之中，那风之翼摇摇晃晃，最后还是噗通一下掉进水里。
凉森森的湖水让裴娜娜一个激灵，懵了一瞬间之后，清醒了点。她赶忙调整姿势，免得呛水。
……只是，她的裙子华丽又漂亮，飞在空中时，微风吹来，衣带翩飞，飘飘欲仙。可泡了水之后，那些美丽的飘带与布料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阻碍活动的束缚。
正在她被衣服拉拉扯扯的有些烦躁的时候，旅行者已经游了过来，灵活的小鱼一样围着她转了两圈，笑眯眯的问，“需要帮忙吗？”
裴娜娜还有一些后怕的心有余悸，不想理他，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一边凫水保持平衡，一边拉扯身上的衣服。
她游泳的技术一般，淹不死而已，此时一乱动，顿时险象环生。
偏偏她还在生气，拒绝向罪魁祸首低头求助，堵着气全靠自己，一副很有骨气的倔强样子。
旅行者又围着她游了两圈，这次更过分，居然面朝上仰泳，一边围着她转圈，一边像个热心又热情的邻家弟弟一般笑眯眯的问，“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裴娜娜，“滚啊！”
“好吧。老婆说的最大，那我滚了。”旅行者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从她身边悠闲的游过，游到她背后，水声渐远。
裴娜娜回头一看，他竟然真的游走了！
她懵了一下，气闷的回过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委屈的连缠在她身上的衣服都不想弄了。
‘要不干脆沉到水底算了！’
她气闷的想着，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正低着头默默垂泪，面前衣纱漂浮的水面下，渐渐有水流涌动，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水下触碰她的腿，她愣了一下，本能的生出几分不好的猜想，‘难道这水里有什么大鱼吗？’
未必不可能啊，这里可是人迹罕至的绝云间！
她心里一慌，手忙脚乱的游了两下，连忙扒开那些漂浮在水面的衣服，定睛细看，然后便愣住了。
只见在她的注视之下，一颗金色的脑袋从水底慢慢冒了出来，呲出一道水流，然后跟抖水的大狗狗一样，用力甩了甩湿答答的头发，向她露出一个灿烂笑脸，“嗨～亲爱的，我又滚回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原来是旅行者。他刚才假意离开，实则潜水回到女朋友身边，现在又从她面前冒了出来。
此时嬉皮笑脸的，哪还有半点传闻中大冒险家空的冷漠沉稳样子。
裴娜娜，“……”
甩飞的水珠有一些打在她的脖颈和脸上，留下一点细微的痛感。
看到他回来了，裴娜娜先是心中一安，用力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那张得意洋洋、让人生恨的笑脸，心中怒气蓬勃，克制不住的，再次怒吼出声，“滚呐！”
“嘿嘿，我才不！”少年扑过来，一把抱住她，揽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岸边游，带着傲娇的少年气，“我刚才已经听话过了，现在到我的时间了！
快走快走，可别真的感冒了！”
裴娜娜臭着脸冷哼一声，也没挣扎，伸手紧紧抓住他身后的披风，任他带着一直游到岸边，手软脚软的爬上来。
她弯腰拾起裙摆，用力拧了一下水，一阵冷风刮过，不由打了一个哆嗦，眼角的余光看到旅行者，顿时怒气上涌恶向胆边生，她冲过去，在他背后用力一推。
“噗通——！”一声。
把他重新推回水里。
少年茫然了一下，下意识就想爬回来，裴娜娜却踩着小碎步一溜小跑跑到他要上岸的位置，伸脚在水里一踢，直接踢起一泼水泼到他的脸上，让他本能的后退闪避了一下。
湿漉漉的小奶狗泡在水里，无辜又委屈的仰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
裴娜娜半点不心软，双臂抱胸，冷笑一声，凶巴巴的道，“你就在水里好好反省吧！在我消气之前，不准上来！”
旅行者，“……”
旅行者委屈，旅行者心虚，旅行者不敢说。
他小心翼翼瞅了瞅老婆的脸色，阴沉沉的，再瞅了瞅，还是阴沉沉的，他默默游远了一点，又往湖中心游了游。
小心翼翼的讨好道，“……最起码让我把尘歌壶拿出来，然后再帮你升个火堆吧？外面天气那么凉，浑身湿漉漉的，再被山风一吹，很容易感冒的。”
裴娜娜想了想，有点道理，让开了位置。
旅行者讨好一笑，扑腾着水面，很快从水里爬上来。
他掏出尘歌壶放在一边，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些干柴，点燃一个篝火，刚想向老婆求求情，裴娜娜就高贵冷艳的向湖水方向抬了抬下巴，特别冷酷无情，“好了，用不着你了，下去吧。”
旅行者，“QAQ，老婆……”
裴娜娜冷眼看来，面带威胁，“怎么？后悔了？不愿意？”
“……没有。”少年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重新跳进水里，慢慢腾腾游到离岸五六米的地方泡着。
裴娜娜又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捆干柴，架在篝火上，下巴微扬，道，“我也不是什么魔鬼，这样吧，看到这堆柴火了吗？什么时候烧完了，你什么时候上来！”
说着，她又拧了一下还在滴水的长发，钻进尘歌壶里。
留下旅行者一个人，看着那小腿高的一摞干柴目瞪口呆——因为火堆刚烧起来，火势不旺，被裴娜娜那堆新柴一压，现在只剩下几个小火苗了。
他下意识连呼吸都屏住。
好在，火头虽小，却着实顽强，一直在努力燃烧。
旅行者这才渐渐放松下来，他望眼欲穿的盯着火苗看了一会儿，忽然心中灵机一动，先是鬼鬼祟祟的看了尘歌壶一眼，又在心里暗算了一下时间，静悄悄游到岸边，然后悄悄摸摸抬起手对准岸边的火堆，一缕清风自掌心涌出，吹向岸边火苗。
本想着风助火势让柴火烧的快一点，没想到，微风一吹，潮湿的水汽先被扩散。柴堆上的火苗先是扑闪了一下，然后肉眼可见的，又小了一圈。
旅行者，“……”
旅行者，“……”
算了，老实泡着吧。
他游回来，仰起脸，翻身朝上，双手枕在脑后，像躺在一张床上一样，只用两脚蹬着水，仰望上方的蓝天白云，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恋人刚才站在岸边，气势汹汹的堵着他不准他上岸的蛮横样子，不由得扬起唇角。
竟觉得心情极好。
第146章 清晨的魔法（二更）
裴娜娜换好衣服吹干头发，从尘歌壶里出来，木柴堆积的火堆才烧了不到三分之一。
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忧，扭头看向旅行者。
只见男朋友仰面躺在水面上，枕着双手，随水沉浮，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草叶子，仰望着蓝天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像曾经校园里那些，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高中生一般悠闲自在。
她不由的有些气闷，只觉不仅没有惩罚的他，还让自己更生气了。
她从湖边捡了一颗小石子，在手里掂了掂，“咻”的一下向旅行者砸去。
少年身经百战，反应极其灵敏，即使心不在焉，耳朵捕捉到那道破空声也下意识做出了闪避的动作。
但此时此刻，他却忘了自己是在水里，这大幅度的一动，只见噗通一下，他直接又没了影子。
旅行者，“——唔？！！”
紧接着，就是手忙脚乱的一阵乱扑腾，砸出一大片雪白的水花。
像一只惊慌失措的旱鸭子。
“噗嗤……”
裴娜娜终于忍俊不禁，掩唇笑起来。
旅行者慌乱之下呛了两口水，但他到底经验丰富，很快又掌握诀窍稳定了身体。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裴娜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他像一只静悄悄靠近猎物的鳄鱼，慢慢游到了水边，然后趴在岸边幽怨的望着她。
裴娜娜心虚了一下，轻咳一声，道，“你活该！谁让你刚才那么吓我的。”
旅行者委委屈屈的哀怨道，“都说了要相信我嘛，不会真的摔到你的。如果你不动我的风之翼，咱们根本不可能掉下来。
我都算好了的。”
“哼！谁管你？！你不提前和我打招呼就这么吓我，那就是你的错！起开！回去泡着，不准趴在岸边借力偷懒！”
“切。小气。”旅行者郁闷的又游了回去，死鱼一样生无可恋的摊成大字型。
裴娜娜瞥了他一眼，有点点心虚。但她又不想改口，让男朋友上来……
她左看右看，看到了那个还在燃烧的火堆，眼珠微转，有了主意。她从尘歌壶里取出一个吊锅来，放到火堆上，对着火堆扇起小扇子。
旅行者眼睛一亮，从背包里拿出一根圆木丢在水里，美人鱼一样趴在木头上，双脚悠然的拍着小水花，笑眯眯的问，“你是在心疼我吗？”
“胡说！”裴娜娜嗔了他一眼，哼道，“我只是在煮姜茶！我刚才可是落水了，不喝碗姜茶去去寒怎么行？你少自作多情了！”
“行行行，我自作多情。”旅行者笑起来，懒洋洋道，“那拜托娜娜小姐的姜汤等会赏我一碗可好？”
裴娜娜故作沉吟。
少年，“不是吧？多添一碗水而已，你连一碗姜汤都不舍得给我喝？”
裴娜娜强忍笑意，努力一本正经道，“哼！姜不姜汤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你喝！我觉得有点亏欸……”
水里的美少年顿时委屈的叫苦连天，直把裴娜娜逗的笑的花枝乱颤，乐的不行，最终，终于还是大发慈悲，决定‘赏’他一碗姜汤。
有了裴娜娜在一边鼓风，不到半个小时，那堆木柴就只剩一堆焦炭。
那边明火一灭，旅行者就爬上了圆木，然后用力一跃，跳到了岸边，明明能用元素力迅速干燥，却故意委委屈屈的挨在裴娜娜身边，伸出双手试图‘烤火’。
滴滴答答的水珠落进未熄的余烬里，发出噗噗的奇怪声响，蒸腾出缕缕白烟。
定睛一看，旅行者整个人都在冒白雾，跟什么奇观似的。
裴娜娜受不了的用小扇拍了他一下，嫌弃的用扇缘推他，“你有病啊？还不快把自己弄干？？”
那一下拍的又娇又俏，直拍的旅行者心花怒放心里发痒，凑过去故意用湿淋淋的头发顶她，吓得她赶紧落荒而逃，“你，你不要过来啊！”
旅行者笑眯眯的，“别嫌弃嘛！不是你让我泡的吗？为什么还要嫌弃我身上的水？我让你检查一下到底泡透没有啊！”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我才刚换的新衣服！”
两人围着火堆追逐打闹，山谷里都是清脆的笑声。玩累了又一起吃了晚饭，结果眼看天都要黑了，清心花才采了半框。
裴娜娜忧心忡忡，“……明天再接着采其他的的话，今天的应该都不新鲜了吧？所以，当初是哪根筋搭错了，没有直接放进背包里呢？”
“为了诚意嘛。”
旅行者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打了一个响指，道，“我有办法！”
裴娜娜询问的看向他。
少年却向她眨眨眼睛，神神秘秘卖了一个关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今天玩累了吧？我们先去休息，明天我给你变一个魔法！”
裴娜娜狐疑，“……你还会魔法？”
“我什么不会？我可是遨游星海的旅行者，踏入的世界多了，这个世界是元素力，其他世界说不定就是魔法呢？对不对？”少年骄傲挺胸，见裴娜娜还是有点怀疑的样子，他笑嘻嘻的拉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拉进尘歌壶，“好了好了，我到底会不会魔法，你明天就知道了！我们先去休息吧！你今天落了水，可不能劳累过度！”
裴娜娜半信半疑，但男朋友说的信誓旦旦，而他又一向靠谱，索性真的去休息了。
……
深夜时分，裴娜娜酣然入梦，旅行者掀开被角悄悄从床上下来，换上衣服，见她依旧睡得香甜，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凑过去用唇尖轻轻碰了碰她软嫩的脸颊，轻手轻脚离开卧室。
离开主屋时，他路过门口的大茶壶，在茶壶肚上轻轻敲了敲，‘咔嚓’一下，茶壶盖子被顶开，阿圆探出头来。
乌黑的豆豆眼眨了眨，“？”
少年稚嫩的面孔上才残留着温柔的笑意，语气轻微，“娜娜要醒了就和我打声招呼。”
“知道了。”阿圆又缩进茶壶。
旅行者离开尘歌壶，传送到绝云间最高处的传送锚点。在寂静空旷的深夜，一轮圆月格外的皎洁而又明亮，在硕大的月盘中，一道漆黑的人影从高处一跃而下，张开了两片宽大的羽翼。
……
清晨，裴娜娜从睡梦中醒来，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身边空无一人。
这并不奇怪，两人作息和生活习性都不一样，裴娜娜一觉能睡到早上八点，有时候甚至能赖床到十点才起床，空先生却极其自律，四点，五点基本就起来去晨练了，能拖到六点，就算他那天贪睡起迟了。
当然，极偶尔的时候他也能赖到八点十点，不过，那时候他为的不是赖床，而是在陪老婆。
裴娜娜喜欢撒娇，刚睡醒的时候更加黏黏糊糊，假如哪天她睡醒了旅行者还没走，那他就惨了。两条白花花的手臂往他脖子上一缠，黏黏糊糊的唤一声，他之前做的所有今日计划都得变动。
裴娜娜的视线往挂钟上一瞥，七点十五分，真是毫不意外。
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随手从床头柜上摸出一本未看完的小说，捞进被窝。
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咚咚咚。”有人敲门。
裴娜娜，“？”
她从被窝里探出头，往外巴望，就见空先生从屏风后走进内间，笑意盈盈，“起来吃饭了！”
裴娜娜惊讶，“今天好早啊。”
两人作息不一样，以前要装温柔贤淑，要维持形象，她饭点还起来乖乖吃饭。毕竟那时候她想见到自己心爱的空先生，还要找机会。而除了早晚饭点回家陪她吃饭，空先生和小派蒙几乎找不到人影。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暗恋对象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想什么时候见什么时候见，裴娜娜赖床的时候不想起，很多时候就躲懒干脆早饭直接不吃了，旅行者劝了几次没效果，也不舍得她真的饿着，索性提前准备了早饭留在保温箱，她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吃。
……相应的，很少过来叫她吃早饭。
旅行者把手伸进被窝，他的手其实很暖，但和热乎乎的被窝比，肯定还是有些凉的。手往裴娜娜热乎乎的皮肤上一放，顿时冰的裴娜娜躲了一下，发出一声细软的娇呼，“——哎呀！”
少年笑弯了眼睛，温声哄道，“好了，快起来！跟我去吃饭——我们今天还有正事去办呢。”
裴娜娜疑惑，“……什么正事？”
“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旅行者故作沉吟，在裴娜娜期待值拉高后，又狡黠的卖了关子，顿时气的她白了他一眼，娇声道，“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除非你告诉我有什么事。”
“你起来我就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就起来。”
两人小学生一样幼稚的争执半天，最后，裴娜娜还是被拉起来了。
换了衣服，打扮梳妆，又是小半个小时过去了，等他们下楼也已经八点多快九点了。
早上是蔬菜粥和水晶包，还有两个油果子和鸡蛋羹，裴娜娜吃饱了，搽搽嘴巴期待道，“现在该告诉我了吧？是什么正事？”
少年神神秘秘，“还记得我昨天说的惊喜魔法吗？”
裴娜娜狐疑，又忍不住想相信，小声询问，“你不会真的会魔法吧？”
“当当当当！！”旅行者神秘一笑，手里忽然出现一个竹编大框，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框的清心花，甚至贴心的进行了一个艺术收尾，让框顶上方形成一个完全由花朵构成的半球。
洁白的花朵像雪一样，组成的半球也有种毛茸茸的、纯真又甜美的可爱。
裴娜娜瞪圆了眼睛，惊呼一声，“——这么多？！”
少年得意洋洋，叉着腰道，“好了，现在我们能去玉京台找甘雨小姐了！”
第147章 璃月常青树
出了门，旅行者就又是那个沉默寡言但非常沉稳可靠的传奇冒险家了。
他们一路回到璃月港玉京台，远远的，看到下面聚拢了很多人，裴娜娜飞到附近就停了下来，有点担心，“空先生，你看玉京台上好多人啊，是出了什么事吗？甘雨小姐会不会没时间招待我们？”
旅行者探头看了一眼，眼神顿时有些凝重，沉声道，“是凝光。”
作为璃月港如今真正的掌权人，天权凝光身份尊贵事务繁忙，能让她出来亲自说明的，一定不是小事。
旅行者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但在去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先拍了拍娜娜的后背，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别担心，能在这里直接对普通人说明，应该不是很危险的事，我先下去看看。”
裴娜娜乖乖点头，默默的把鸟巢停在一个比较偏僻又能被守卫的士兵们一眼看见的地方，耐心的等待着。
而旅行者已经从鸟巢上一跃而下，跑到那边的人群里打听消息。
半个多小时后，凝光离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散了，旅行者跑回来，裴娜娜立刻关心的迎上去，“如何？发生了什么事？”
旅行者轻松道，“问题不大，是凝光小姐的私人委托——她想尽快重建群玉阁，所以召集了一群商人，想要招标。”
裴娜娜震惊，“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才开始重建？？”
距离群玉阁坠毁，少说也有半年了吧？
“是啊。”旅行者若有所思。
现在才开始招标，可见凝光之前并不匆忙，但现在却又催促尽快完成……有点奇怪。
旅行者心中暗忖，面上却没留什么痕迹，牵着裴娜娜的手笑眯眯道，“可能是之前太忙，现在终于有时间了吧。璃月大权更替，所有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凝光作为实际的最高领导人，无瑕顾及那些私事也很正常。现在璃月终于平安过度，她也总算有时间管管自己的私宅了。
不过虽然时间短，任务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吧，凝光许诺一个愿望，这值得全世界所有向钱看齐的富商付出努力。”
“一个愿望啊……”裴娜娜想了想，有点遗憾，“可惜我们这不是建材商人，也不会在璃月停留很久，不然凝光的一个愿望，应该也挺有价值的。”
旅行者微讶，“你想要那个愿望？”
裴娜娜挨在他的肩头，撒娇道，“想想而已，也不吃亏嘛。”
少年摸着下巴沉思，“……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打了一个响指，自信道，“建材和工人都很重要，但对于群玉阁来说，最重要的是能把这座浮空城送到天上、并且可以到处飞的东西。
也就是，一个核心。建造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我们没办法，但找东西却是我们的强项。你如果想参与的话，我们可以试试从这边下手。你等等，我去问问——”
他说走就要走。
裴娜娜赶忙拉住他，“哎哎哎等等等等，你等等！——我们还是先去找甘雨小姐吧！如果真想知道重建群玉阁的事，还能问问她。她一定知道。”
她转头要去操作浮空台的按钮，一扭头，却见玉京台不远处隐蔽的角落里，一个白发女人被几个男人堵住了去路。
她大惊，立刻拍打空先生的胳膊，指着那边道，“空先生空先生！空先生你快看那边！有人骚扰女孩子！”
因为过往的某些经历，她对这种事简直是从心理上深恶痛绝，当即毫不犹豫指挥道，“空先生，你快去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旅行者凑过来看了一眼，果然在下方看到一个被围住的白发女子。但也看到了不远处守卫玉京台的千岩军。
他轻轻拍拍女朋友的肩膀，道，“别急，你等等，我很快回来。”
他从鸟巢上跳下去，跑到玉京台大门口，直接对守卫的千岩军道，“下面转角，有几个男人围住了一个女孩子，似乎是不让她走。”
“哦？还有这事？”千岩军眼神瞬间变了，叫上两个兄弟，气势汹汹向外走去，“还请旅行者为我们带路！”
很快，一行人就杀到了旅行者刚刚观察到的地方。那几个流氓一看千岩军来了，瞬间就怂了，狠话还没放完，就给千岩军押走审问。
旅行者终于来得及仔细打量那位被围堵的白发女子，气质端肃出尘，如凝霜雪，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不然凡尘的凛冽寒意。
看上去不像是俗世之人。
“……申鹤。”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冽漠然，“我的名字。”
旅行者愣了下，微微点头，道：“我是旅行者空，你可以叫我旅行者。你没事吧？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呼叫千岩军。
璃月港的千岩军还算尽职尽责，大部分与人相关的麻烦，找他们都可以快速解决。”
申鹤略一思索，漠然道，“不必如此麻烦。根据我的经验，只要按住他们的脑袋在地上狠狠磕三下，他们就会服软求饶了。”
旅行者，“……？”
旅行者沉默了一下，问，“你以前不生活在璃月港？”
申鹤点头，“是的，我和师父住在山上。”
“难怪。”旅行者淡淡道，“山上有山上的习惯，俗世有俗世的律法。在璃月港，随便动手打人是触犯律法的行为。”
申鹤轻轻眨眨浅淡的瞳孔，浮现几分明显的茫然，“律……法……？”
仿佛，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旅行者沉默了，见这边事情结束，慢吞吞飞过来的裴娜娜也沉默了。
两人对视一眼，裴娜娜想了想，道，“所谓璃月港的律法，就是想要在璃月港生存必须遵守的法则。”
申鹤回忆了下，面无表情的摇头，语气疏离冷淡，“我从未听说过律法。”
“那就没办法了。”裴娜娜摊手道，“璃月的律法高达几百页，别说是你，我这种为了考试专门背过的都已经忘的七七八八了，大概除了专业的法律咨询师之外，没人会一条条记住。
你只要记住，第一，不能随便打人，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告诉附近的千岩军。如果在千元君到来之前对方纠缠不休，你可以动手打人，但不能危及性命，或者致残。这样虽然你也会受到一些处罚，但律法会酌情减轻。
第二，属于你的物品你可以自由处置，但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随便损毁，遇到想要又有主的事物，需要用摩拉购买，而且，必须得对方自愿答应。
第三，不要让人知道你有很多很多摩拉。
能做到以上三条，你在璃月港的生存就会便利很多。”
申鹤微愣，仰头看向她，冷漠如冰雪的气质渐融，淡漠的语气浮现几分温和，“多谢。你好。申鹤，我的名字是申鹤。”
裴娜娜愣了愣，也扬起笑脸，甜美温柔道，“裴娜娜，我的名字是裴娜娜，你可以叫我娜娜。申鹤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申鹤道，“替师父送信。”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起来。
旅行者和裴娜娜下意识看向她，却没想到申鹤没有半点害羞尴尬，坦然道，“哦，是我的肚子在叫，饿了。”
“呃……”她的坦然让旅行者和裴娜娜反倒有些尴尬起来，裴娜娜挠挠脸，赶忙从空间戒指里找出一叠点心，递给申鹤，“我这里有一些点心，你先吃点垫一垫，出了玉京台就是璃月上城区的绯云坡，那里有很多大饭店。不过，主要做的是国外富商的生意，所以，装修豪华但价格很贵。如果你只是一个人日常吃饭的话，可以继续往前走，穿过大桥抵达下城区，就是吃虎岩，那里都是老璃月人，街头美食小摊很多。
如果你不想走那么远，也可以直接去上城区的国际市场，那边小摊小贩也很多，美食同样数不胜数，不过，因为目标客户都是国际市场的客人，所以，同样很贵。”
“谢谢。”申鹤接过点心盘，拿出其中一个外表焦黄的小圆饼咬了一口，珍惜的慢慢嚼了嚼，剩下半块就放下了。
裴娜娜，“？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很好吃。”申鹤摇头，淡淡道，“但这不是我应该吃的食物。”
旅行者和裴娜娜，“？？？”
申鹤道，“清心，琉璃百合，琉璃袋……我的食物。”
“……这不是药材吗？”小情侣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药馆不卜庐。
从未想过，它可能还是个餐厅。
裴娜娜指了指不卜庐，示意申鹤回头去看，道，“申鹤小姐，你看到那家店了吗？那是不卜庐，璃月最大的医馆，你如果想买那些药材的话，可以往不卜庐去。
不过，我和空先生今天来玉京台是有事要办，就不陪你过去了。我们有缘再会，再见。”
她向申鹤快乐的摆手，丝滑的长袖滑到臂弯，露出雪白的小臂，伴随着她的挥手，星星手链摇摇晃晃。
申鹤微愣，迟疑的学着她的样子，也挥了挥手，淡淡道，“有缘再会。”
旅行者与她点头作别，跳到浮空鸟巢上，两人再次回到玉京台，寻找甘雨。
甘雨作为仙兽麒麟，其实已经做了一千多年的七星秘书。从‘璃月七星’制度建立，她就作为引导者进入璃月管理层。
结果，‘七星’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甘雨依旧是统筹璃月内务的秘书长。
可以说，‘流水的七星，铁打的大秘’这句话，用来形容璃月‘政坛’可太真实了。
如果说，曾经的岩王爷是所有璃月人精神上的风向标，那身处茫茫人海的甘雨就是人们心中的主心骨。
毕竟除了请仙典仪时，岩王爷平时看不见摸不着，而甘雨小姐却一直在那里，千年如一日的陪伴，又一直手握实权，无论是否自愿，‘甘雨’这个名字都已经成为璃月港这台庞大的机器运行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比如说裴娜娜和旅行者找到甘雨的时候，她的面前就堆着厚厚的一摞公文，而甘雨小姐忙的头都不抬，厚厚的文件堆之后，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水蓝色发顶和一双褐色的可爱犄角。
裴娜娜瞬间就更心虚了。
她不由得停住脚步，悄悄拉了拉旅行者的手臂，迟疑，“……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再去换个人帮忙？虽然甘雨小姐确实十项全能办事妥帖又可靠，但……她工作也太多了。如果我们再用私事麻烦她的话，好像有点不太人道……”
看着那快要把甘雨埋掉的公文，旅行者同样沉默，他赞同的捏了捏女朋友的手指，点头转身。
两人轻手轻脚正欲离开，身后响起甘雨小姐带着点迷糊茫然的声音，“欸？旅行者？娜娜小姐？你们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甘雨小姐已经发现了他们。
裴娜娜若无其事转过身，轻咳一声，道，“咳！我们昨天才从稻妻回来，想到处看看以前的朋友们。”
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袋天云果实，送到甘雨的书桌上，道，“这是我们在稻妻带回来的天云果实，听说只生长在雷元素非常浓烈的地方，一口咬下去，酥酥麻麻，感觉非常奇妙。空先生采集了不少。
我听说甘雨小姐只吃素，拿几个给你尝尝，如果甘雨小姐喜欢的话，我们这边还有很多。”
“谢谢。”甘雨小姐收下来，本就温柔的面容，越发眉目舒展。
裴娜娜笑着摆手，回到旅行者身边，挎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笑道，“那甘雨小姐你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等等。”甘雨忽然喊道，两人停住脚步，诧异的回过头。
甘雨温柔道，“凝光小姐要重新修建群玉阁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旅行者沉稳道，“早上路过，略有耳闻。”
“听说过就好。”甘雨小姐耐心温柔道，“我听说凝光小姐为了重建群玉阁，愿意给出不少的好处，但其中最重要的三样［鸣霞浮生石］、［千奇核心］以及［仙家符箓］还没有着落。旅行者最擅长寻找东西，如果能找到最重要的部分，凝光小姐应该会给出很不错的报酬。”
“是很不错，可是……我们这次没那么多时间。”裴娜娜遗憾道。
旅行者也点头。
凝光许诺的愿望很诱人，如果没有其他事，他当然不介意去做一做——反正做什么委托不是做？帮忙建造群玉阁还挺有趣。
但现在不一样。
他婚期已定，却还没有任何准备，也没有揪出妹妹……而他也并没有什么必须借助凝光的力量才能达成的愿望。
所以在他这里，这个任务的优先度并不是很高。
甘雨小姐稍微有点惊讶，意外道，“哎？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裴娜娜一下子涨红了脸，羞答答的低下头，扭扭捏捏的抱住旅行者的一条胳膊，小鸟依人般靠在他的胳膊上，“是……是有一点事……”
看她这副奇怪的情态，入世千年却始终忙于工作的甘雨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旅行者轻咳一声，俊秀的娃娃脸上也浮现几分笑意，淡淡道，“我们明年也许有结婚的打算。她有一位长辈在往生堂工作，目前还不支持我们的未来。不过，我有信心，只要我一直对娜娜很好，钟离先生早晚会松口的。如果能成功的话，到时娜娜会在璃月出嫁。
按照你们璃月港本地的习俗，男方需要准备接亲办宴的房子，我想提前准备起来，也让钟离先生看看我的决心。”
“啊，那是好事呀！”甘雨也很为他们高兴，情绪高涨了很多，想了想，道，“往生堂的钟离先生吗？我也听说过这个人，听说博闻多识，对璃月的古代文化与风俗很有研究。
如果他想刁难你、让你知难而退的话，一定会在这些方面下手。
如果旅行者不介意的话，不如把婚礼事宜交由我来筹备。我在璃月港生活千年，亲眼目睹这千年来的风俗变化，我想，没有比我更合适应对那位钟离先生的人选了。”
旅行者和裴娜娜眼睛一亮，十分心动，又有一点不好意思。
裴娜娜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些公文上，羞羞答答，“那个……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毕竟……甘雨小姐看上去还挺忙的。”
“没关系。”甘雨温柔浅笑，安慰道，“于我而言，不过是无数事务中又多出一件而已。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而且……”
她看向旅行者，笑意更深，“我也很感谢上次旅行者和小派蒙对我的帮助，说起来，小派蒙呢？”
“啊，她，她还在钟离先生那里。”裴娜娜赶忙道。
“原来如此。”甘雨点头，没有深究，继续问，“怎样？两位需要我帮忙代理吗？”
“那就拜托甘雨小姐了！”旅行者立刻道，果断拿出一框之前准备好的清心花，道，“这是我们昨天刚采的清心，就作为谢礼慰劳甘雨小姐的辛苦了。”
“两位客气了。”甘雨温柔浅笑，收下了那框清心花。
旅行者和裴娜娜离开后，一个小秘书从门外探头，好奇的问，“甘雨姐姐，我听到天云果实，真的很好吃吗？”
甘雨洗了两个，拿一个给她，笑道，“你也可以尝尝。”
小秘书把玩着那颗拳头大的粉白色果子，好奇道，“甘雨姐姐真要帮忙啊？”
甘雨温柔道，“我欠旅行者一个人情。钟离先生不支持他们的婚姻，但娜娜小姐又认准了旅行者，他如果不打算强行拆散，就只能在各种规矩上下绊子。对于旅行者一个外国人来说，确实为难。
而且，假如娜娜小姐真的在璃月结婚，愚人众的［富人］会来吗？富人潘塔罗涅交际甚广，与他有利益关系的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富人爱女出嫁，那些人会派人出席观礼吗？
富人在国际上的影响很大，做事又不择手段，有的是人想巴结讨好他，女儿的大喜之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和人轻易翻脸，正是结交他的好时机。但也有的是人恨他入骨。若是他的独生爱女婚礼当天惨死当场，对于那些为仇恨疯魔的人来说，定是一件十分快意的事。
就算无法让富人痛失爱女，破坏婚礼袭击宾客，也能搅了富人之女的好事，让富人颜面大失。
但娜娜小姐婚嫁是在璃月，如果真是这样，富人确实会威严受损，那防护不利的璃月呢？一个失去神明，主城又治安不力的国家，来往的商人们又是否有想法？
这场婚嫁确实只是一件私事，但对璃月来说，绝不是一件小事。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无论旅行者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很高兴对方能把事情主动说出来，并把事务全权交给具有璃月官方背景的她来操办。
这是两个人的婚礼，一对有情人的彼此奔赴，但是，这也不只是两个人的婚礼。
小秘书叹道，“说来说去，那位娜娜小姐为什么非得在我们璃月办婚礼啊……”
她不来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甘雨听出了她的潜台词，面色微冷，肃然道，“慎言！”
“不说旅行者有功于我们璃月，就单是那位娜娜小姐……虽然不想承认，但潘塔罗涅确实曾出身璃月。娜娜小姐选择认祖归宗，也是因为心向璃月。自从回归后她一直安分守己，选择在璃月举办婚礼，正是她忠于璃月的体现。
而且，这确实是一场危机挑战，但换个角度想，这又何尝不是一次机遇呢。”
甘雨淡淡道，“璃月乃是财富流通汇集之地，多年来，也一直都是七大国之首。但帝君仙去，旁边又有潘塔罗涅这样的资本大鳄虎视眈眈，璃月手握世界经济命脉的地位已经受到挑战。谁知道暗中又有多少双眼睛贪婪窥伺呢？
财富之首的位置，谁不想坐坐？
假如潘塔罗涅记恨女儿背叛不肯过来，旅行者与娜娜小姐顺顺当当结婚，咱们只是虚惊一场，那自然再好不过。但如果真如我猜测一般，宾客云集……那些能与潘塔罗涅搭上关系的豪商政要可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难得自己送上门来。他们是潘塔罗涅的朋友，为什么不能变成璃月的朋友？如果真的不能，也能看清深海里到底藏了哪些牛鬼蛇神对不对？
所以，不要说这样的话，娜娜小姐会伤心的，娜娜小姐的态度，也影响着旅行者的态度。而且，这世上会发生什么意外，从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们这些人的职责，就是尽量把原本可能对璃月产生危害的危机，转变成有利于璃月的好处。所以，不要轻易抱怨，要想办法解决它、扭转它，知道吗？”
“不愧是甘雨前辈！我记住了！”
小秘书走后，甘雨推开办公室的窗户，倚在窗前看着下方鳞次栉比碧瓦飞檐的璃月港。
繁华，宁静，幸福。仿佛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凉凉的海风吹拂在脸上，良久她轻声一叹，神色又坚毅起来，握拳坚定的为自己打气，“即使帝君不在，我也会好好守护帝君的璃月港的！
——工作工作！立刻工作！加油啊，甘雨！！你可以的！”
她‘咔哒’关上窗，白色旋风一样又跑回办公桌后，翻开一份文件，埋头专心工作。
此时此刻，满心满眼为帝君‘遗志’付出一切的甘雨，一定不知道她新接的那个任务，和她打擂台的究竟是谁……
也许得说，幸亏不知道……？
第148章 高岭之花申鹤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事还是甘雨接手了呢。
出了门，裴娜娜与旅行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忽然，也不知道是谁先笑的，两个人一起笑起来，手牵着手蹦蹦跳跳走出玉京台。
裴娜娜，“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是去帮凝光小姐找材料，还是去须弥？”
“都可以。”旅行者笑道，“不过，考虑到甘雨小姐可能随时找我问消息，而一旦去了须弥，可能就会错过，我的建议是，先在璃月停留几天，然后再去须弥。”
“那好吧。”裴娜娜想了想，觉得很有几分道理，索性把这事丢到一边，牵着他的双手，一蹦一跳，倒退着走路，“那我们去准备一些新鲜的食材吧？昨天的事真的好不好意思啊，明明是来探望舅舅想让他开心的，却让他看了那样的笑话，后来还把派蒙丢给他带……哎呀，好难堪呀，我都要不好意思上门了！咱们准备一桌大餐，给舅舅赔礼道歉吧？”
想想自己居然会哭着问‘我跟钟离谁更重要’，而且是当着钟离的面问的，旅行者也感到几分羞耻与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连忙道，“我习惯囤货，基本所有的食材我这里都有，我们可以直接做。”
裴娜娜白了他一眼，娇嗔道，“笨！你忘了自己背包里的食材都卖给珊瑚宫心海了吗？就算这段时间又收集到了，除了普通的瓜果蔬菜，也只有稻妻出产的了吧？舅舅不爱吃海鲜，难道你让他吃各种鱼和海带吗？我们要给他准备山珍啦！”
旅行者，“……”
习惯了背包里总是满登登的状态，还真忘了这回事。
不过，作为一个旅行者一个冒险家，他什么都喜欢自己手搓，不习惯用金钱购买。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只能勉为其难的遗憾道，“你说得对，咱们去买菜吧。”
即便是他，短时间内也收集不到太多种类的食材。不如直接去市场。
出了玉京台，两人登上浮空鸟巢，裴娜娜视线往下一扫，又看到了那个白发的身影。
她连忙扒拉了一下旅行者，“哎，空先生，你快看，那是不是申鹤？”
“还真是。”旅行者惊讶，“她这才离开？”
裴娜娜道，“应该是把不卜庐当成了饭堂，先在那里饱餐了一顿吧。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她吧，长得那么漂亮又比我还没有常识，我总觉得有点不太放心……”
旅行者比较无所谓，“好啊，问问她要去哪，我们可以直接送她。”
申鹤有神之眼，气息也很强，再加上‘根据经验按着对方的脑袋在地上狠砸三下’就服软了的行事作风，真的有人招惹她，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
反正不可能是申鹤。
“申鹤——！”裴娜娜大喊，浮空鸟巢快速降落。
申鹤抬头，迟疑的向他们挥了挥手。
裴娜娜开心道，“好巧啊，又见面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璃月港我们熟，可以帮你带个路！”
申鹤淡漠道，“我也不知道会在璃月港停留多久，四处走走看看，你们呢。”
裴娜娜眉开眼笑，“好巧！我们正想到市场上逛逛呢，打算买一些菜回家，要一起吗？”
申鹤微怔，点头，“可以。”
旅行者刚要起来为女士让座，裴娜娜就粘人的小猫一样搭住他的手，撒娇道，“带我一起下去。”
少年意外，“你要下来走？”
“逛街嘛～就要和朋友一起走才有意思。三个人，总不能分成两队吧？”
申鹤是个需要帮助的可爱女孩子，又不是达达利亚那厚脸皮的讨厌鬼。
申鹤微怔，“……朋友？”
旅行者哑然失笑，打趣道，“那等晚上腿疼脚疼可不要哭哦。”
“笑死！我累了不会再上来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着嘴，从浮空鸟巢上下来。脱去居高临下的视角，面对面看清了申鹤的衣着打扮，裴娜娜的神色微妙的僵硬一瞬间，很快又重新扬起笑脸。
她看的出来，申鹤是个直白无垢的女孩子，绝不可以因为她穿着紧身衣，就说她轻浮。
如果有问题，那有问题的一定是让她这么穿的人！
所以……教她穿衣服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冷若冰霜的冰美人你给她穿性感火辣的紧身衣？？！是不是该谢谢你没给她配个小皮鞭啊！
站在申鹤与旅行者中间，挽着男朋友的胳膊，裴娜娜笑容甜蜜又可爱，一边走一边甜甜的道，“申鹤是第一次来璃月港吗？”
“嗯。”申鹤点头。
裴娜娜，“那这次打算在璃月港玩多久？”
申鹤摇头，“不知道，但应该用不了几天，我就会回归山林。”
“回归山林……？”裴娜娜想了想，惊异，“申鹤是仙人吗？怪不得气质那么棒！怎么形容来着，欺霜赛雪，高洁出尘！”
“这样吗？你也很美，像春日盛开的鲜花。”申鹤道，“不过我并不是仙人，我师父才是。我是师父捡到的，属于人类的孩子。”
“这样啊……”裴娜娜抬起小扇子懊恼的拍了拍嘴巴，小心翼翼道，“抱歉哦，我不该提这个的，你不能吃美食，衣服呢？衣服可以带回去穿吧？我帮你设计几身新衣服怎么样？就像我这样的——当作我刚才失言的欠礼。”
她说着，在申鹤面前轻轻转了一个圈。
裙角飞扬，环佩叮当。
申鹤不在意这些。
她的世界只有生存，一切与生存无关的物欲都被压制的很低。这当然也包括那些华而不实的漂亮衣服。
她的衣服都是师父做的，行走山林需要尽量避免树枝刮蹭，还要便于登高爬下，因此，基本都十分贴合身形。
但是，女孩在她面前笑容明媚的转圈，像一朵柔软的彩云舒展，又像一朵娇嫩的花儿在初春的枝头缓缓绽放。
精雕细琢的宝石与精美的首饰在阳光下烨烨生辉，亮闪闪的，让每个女孩子都情不自禁的回眸驻足。
非常漂亮。
申鹤感觉心里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了，愣了两秒，摇头，“我本身亲缘淡薄，与你无关，也并不生气，因此，你不必道歉。那，衣服还有吗？”
“有！当然有！你等等！我这里有一本装订好的服装设计集，是我以前画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先做一套给你啊！”
裴娜娜惊喜，连忙拿出一个装订好的画集，递给申鹤。
在申鹤低头看画集的时候，旅行者轻轻拉了女朋友一下，稍微走远了两步，有点不太高兴的低声道，“你好像很喜欢她？”
这也太热情了吧？
娜娜对待刚认识的陌生人，除非是无害的小孩子，一向都是很警惕很“端着”的。
就像没啥战斗力的小动物，需要虚张声势的威吓别人来证明自己的不好惹。
裴娜娜却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我总是忍不住对女孩子心软，尤其是，看上去非常漂亮又容易受到伤害的女孩子，更觉得不能看着不管。总觉得像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一样。
申鹤小姐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她没有社会经验，很容易被骗啊。咱们既然遇到了，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还好我有空先生你陪我，不然面对这个世界，我一定比申鹤小姐更陌生茫然吧。申鹤小姐可比我勇敢多了。
空先生，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和守护神，有你在身边，我这样自顾不暇的女孩子，都敢帮助其他女孩子了呢。你可真棒！能把你变成自己的男朋友，一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最得意的事！么～！”
她凑过去，用小扇子挡住两人面容，躲在团扇之后，在少年软乎乎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空先生，“……”
空先生被哄好了。
他脸上微红，轻咳一声，道，“这很好啊，有余力帮助别人，说明你比以前更好更自信了。对了，这几天就多陪陪钟离先生吧。”
裴娜娜，“？”
裴娜娜略微警惕，“为什么？”
她当然乐意多陪陪舅舅，或者说，她这次本来就打算陪舅舅几天尽尽孝心的。
如果不是昨天男朋友闹了那么一出，她现在大概率跟在舅舅尾巴后面做一只‘讨人嫌’的绊腿猫呢。
但是，这个提议由空先生提出来，就很不对劲。
旅行者面容微肃，沉声道，“申鹤之前说过，她来璃月港是为了送信。她是仙人弟子，能为谁送信？又送信给谁？又为什么送信？再加上凝光忽然催促重建群玉阁，慎重许诺建造者一个愿望这样的大手笔……我总觉得，璃月最近恐怕还有大事要发生。”
大事？什么大事？什么样的大事能牵扯到群玉阁？
群玉阁很棒，但经过那惊天一砸之后，人们想到它的第一瞬间，想到的已经不是象征权力的华美的天空之城，而是一座空中要塞了……一件属于凝光的战略武器。
裴娜娜心慌慌，仓促的笑了一下，干巴巴道，“……不会那个魔神奥赛尔，祂又跑出来了吧？”
旅行者摇头，“应该不是。”
还不等裴娜娜松一口气，就听他道，“但当年被摩拉克斯镇压的魔神，也不止奥赛尔啊。说不定就有哪个家伙听说摩拉克斯死了，就蠢蠢欲动了呢。”
只他参与重新镇压的，可就不止一个了。
而摩拉克斯作为当年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暴脾气最强武神，被他镇压的魔神还不知道有多少。
“总之，最近这段时间，你就陪在钟离先生身边，看他有什么安排吧。”
裴娜娜抿了抿唇，轻声答应，“我知道了。”
旅行者安慰的捏了捏她圆润透亮的耳珠，柔声笑着安慰，“别害怕，如果真的如同我之前猜想，那这次跟奥赛尔那次可不一样。奥赛尔的袭击突如其来，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次你看，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璃月七星与仙人们已经开始暗中联手。相信他们，这次一定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让其他诸国能重新认识到璃月的力量。”
“嗯。”裴娜娜下意识向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我找好了。”小情侣正在说悄悄话，申鹤忽然开口。
“哦？我看看。”裴娜娜扭头，赶忙接过来看了看。
那是一款短款的改良汉服，苍青色的底色，红色系的点缀，露肩抹胸，花苞窄袖，重绣多片裙。
裴娜娜顿了顿。她其实觉得申鹤小姐的气质和白发适合往高岭之花、雪山神女的方向打扮。
但她既然挑中了这件，那就先做出来穿穿看，大不了之后再帮她设计别的更贴合气质的。
反正这也算是一种灵感。
第149章 贴心小棉袄（二更）
选定了设计图，接下来的事就看万能的手工大佬阿圆了。
裴娜娜给旅行者看了一下图稿编号，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旅行者叹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暂时离开，十分钟后，他提着一个纸袋回来。
裴娜娜把纸袋装进空间戒指，又陪申鹤逛了几分钟，介绍周围的各种功能建筑，走着走着，就来到一个周围没什么人的角落。
她四下看了看，释放出浮空鸟巢，笑眯眯的道，“申鹤，我这里就有一套现成的你中意的衣服，不如我们先换上吧？”
“在这里？”申鹤惊讶。
裴娜娜俏皮的向她眨眨眼睛，笑道，“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你跟我来。”
她爬上鸟巢，向申鹤招手。申鹤迟疑了下，也跳上来。
裴娜娜先是打开护盾，又打开鸟巢模式，浮空台边缘，绿色的藤蔓在生长，盘根错节的织成了一个大藤球，只在前方出口处留出一个小门。
裴娜娜点亮鸟巢里的灯，调整浮空台的方向让它对着墙壁，然后背靠着藤墙坐在小门门口，层层叠叠的衣裙将入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笑眯眯的道，“好了，现在不会有人看到你换衣服的样子了。”
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装着衣服的纸袋，笑盈盈的一件一件递给申鹤，“先穿这个，这是内搭，再换这个，系带在后面……”
片刻后，申鹤换好衣服，有点拘谨的看向她，双腿不由自主的并了并。
裴娜娜见状，又在鸟巢空间和戒指空间里翻箱倒柜的找了找，总算找到了一双及膝袜，递给她。
不好意思道，“啊，抱歉抱歉，因为我大部分都是穿长裙，长袜备的少，你试试这个。”
“无妨。”申鹤立刻套上了。
果然，那种空空荡荡的感觉消失后，她神态自然了很多。
裴娜娜关闭鸟巢，在自然天光下观察她。
这件改良版短款汉服虽然是以苍青色为底色，但灵感来源于苍青之龙和可爱诗人，设计上其实有点可爱的少女风。
申鹤气质过于冰冷，长相也偏向成熟的御姐系，其实不太合适，不过，管它呢，穿的开心就好。
裴娜娜笑眯眯道，“很可爱。不过，发型有些不太合适，介意我帮你换一个吗？”
申鹤点头，声音淡漠清冽犹如凝冰碎玉，“可以。”
裴娜娜拿出梳子镜子，又精挑细选了一些漂亮发饰，帮申鹤梳头。
裴娜娜自己是个黑长直，平日里虽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提前做好了装饰着各种精美发饰的发箍，直接戴上发箍，就算是应付了事。
因为她只有一个人，很多发型做不了，也太累了。
但她其实是会做一些简单发型的。
用发型和首饰搭配调整申鹤过于冰冷出尘的气质，让她与身上的小裙子更加相配，最后，她卷起申鹤遮住眼睛的斜刘海，在翻卷之处夹上一串小珍珠，满头白发如浪花一样成熟优雅又甜美。
“好了！”她拍了一下手，捧出一面大镜子放到申鹤面前，笑眯眯的问，“看！多好看！像一位高贵典雅的公主一样！”
申鹤微愣，接过镜子看了看，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精心打理的发型，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即便是她，也能感受到镜中少女那种被人细心打理照顾的矜贵感。
像一只虽然高冷，但被家人精心呵护、每日梳毛的宠物猫。
和她平时随手一挽的随意发辫完全不一样。
“那我们去逛街吧！好不容易来了红尘一趟，可得留下些不一样的印象才行！”裴娜娜蹦跳到浮空台边缘，用力拍了拍手，坐在下面沉思的旅行者抬起头，她笑容灿烂的展开手臂。
旅行者也不由莞尔，了然的站起身向她张开怀抱，期待的望着她。
于是，站在浮空台的女孩向下用力一跃，衣袖飘飞，带着馥郁甜美的馨香落了少年满怀。
轻快活泼、无忧无虑的神态，让申鹤也仿佛受到了感染，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唇角。
女孩揽着少年的脖子，向身后跟着她下来的白发少女灿烂笑道，“你愿意品尝璃月的美食，也是愿意感受一下那些红尘俗物的吧？我告诉你！我可是师承全璃月最会吃、最会玩、见识最广的人哦！跟他去的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可太多了，一定能让你有不一样的体验！”
“嗯。”申鹤望着她，乖乖点头，莫名显出几分乖巧。
……
走在璃月琳琅满目的街道上，常见不常见的食材买了一大堆，裴娜娜边逛边问，“申鹤找到住处了吗？今晚要不要到我家里去住？”
申鹤点头，依旧言简意赅，“有，我已经找了客栈。”
裴娜娜，“那我们家里今晚要准备大餐，申鹤要不要去我们家去吃？”
申鹤皱眉，露出思索犹豫之色，最后还是艰难的摇头，像是做出了莫大的牺牲，“不，那不是我该吃的东西。”
这是她第二次那么说了。
裴娜娜想起自己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舅舅，不由得微微皱起眉，谨慎的询问道，“为什么呢？是自己不喜欢，还是你师父不让？”
申鹤道，“山下的食物十分美味，如果我沉迷享受，等我回归山林，会难以适应山间生活。”
裴娜娜，“……”
裴娜娜，“？？？”
裴娜娜微微睁圆了眼睛，震惊的盯着她。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知道自己抵抗不了诱惑，于是干脆不碰。
裴娜娜想了想，迟疑，“可是，如果连美食都不能吃的话，生活还有什么意思？而且，美食这种东西，只要会做，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山间都可以准备吧？只要自己会做不就好了吗？”
申鹤道，“不会。我师父也不会。”
裴娜娜无语，“……去学不就好了吗？”
裴娜娜也一直没去学使用本世界炉灶的手艺，可那是因为她有十项全能的老公哎！有现成的，还能感受男朋友的爱意，为什么要自己做？
“只要你愿意掏摩拉，有很多人愿意教你做菜的手艺吧？就算做不成什么星级大厨，家常水平应该没问题吧？”
申鹤有些意动，但想了想，又有一点为难，“我在山下不会待很久。”
“没事！我认识一个厨艺非常厉害的老师傅，回头帮你问问能不能带你几天。你可以先试试能不能学会，如果能学会的话，以后就算是在山上也能自己准备美食了，想吃什么吃什么。”
申鹤，“好。”
她让旅行者去准备晚饭——请钟离先生大餐，当然需要好好一番准备——自己带着申鹤直接去了万民堂。
要论味道之美，万民堂是璃月的招牌，而要说授艺的手艺，香菱就是万民堂的招牌！
……虽然香菱大概率是个天赋流，但不得不说，她应该是小一辈厨师中最出色的。
带着申鹤找到万民堂的卯师傅，裴娜娜将情况和诉求一说，卯师傅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收了申鹤十万摩拉的学徒费，他干脆的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裴娜娜看向申鹤。
申鹤道，“随时可以。”
裴娜娜想了想，道，“明天吧。今天我要带她在离月港到处逛逛，再买几件方便活动的衣服，明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卯师傅爽快的点头，“行！明天后天都行，随时过来随时学，不说那些讲究功夫的大宴，最起码那些家常小菜一周内包教包会！”
一下午的时间，裴娜娜带着申鹤几乎跑了整个璃月港，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一样，把各种主要建筑的功能都和她说了，还带她去国际市场上见识了一下商人们花式百出的宰客手段。
务必让这位刚刚下山远离红尘俗世的真·小仙女以最快的速度上手凡俗生活——最起码多长两个心眼，或者被其他人骗的时候能够警觉，本来只想随便日行一善的，可申鹤实在是太纯真澄澈了，不知不觉中就操心成了老妈子。
走着走着，她忽然想起自己参加入籍考的那张可以被称为璃月生存指南的试卷，觉得申鹤也很需要一份……
上上下下跑了很久，不知不觉中暮色西沉，裴娜娜和申鹤坐在浮空鸟巢上，一个手里抓着一大团蓬松的棉花糖，一个手里抓着一串糖葫芦，累的不太想动弹。
眼看天色已晚，她又打起精神，道，“空先生的晚餐应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申鹤你真的不要跟我回家吃饭吗？
先说好，我男朋友虽然不是专业厨师，但他的手艺非常好的哦。说不定你吃到美味的食物会产生巨大的动力，让自己更用心更努力的去学厨艺呢。”
申鹤很心动。
最重要的是，假如娜娜自己回家吃饭，那她就要跟今天交到的朋友分别了。虽然才认识半天，但她还不想那么快就分开。
她迎着裴娜娜期待的眼神，轻声道，“好。”
裴娜娜顿时眉开眼笑，浮空鸟巢方向一转，往钟离家方向飞去。
她从上方直接飞进庭院，还没看见人，就元气满满的大声呼喊，“舅舅！我回来啦！”
天就要黑了，钟离先生并没有出门，而是在院中凉亭和小派蒙下棋，听到她的喊声，冷笑般轻哼一声。随手捏起一枚黑棋放在棋格上，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还对偷偷观察他的脸色的小派蒙催促，“到你了。”
小派蒙咬了咬手指，看着棋盘满脸的犹豫为难之色。
正思考着，一道活泼的身影像一只调皮的小兔子，蹦蹦跳跳的从庭院里蹦进来，然后一个飞扑扑到钟离的脊背上，从背后吊住他的脖子，小女孩一样摇摇晃晃的歪缠撒娇，“舅舅～！”
钟离，“哼。”
钟离先生仿佛没听见、也没感受到有小姑娘在自己背上打滚，哪怕被人从背后挂着使用千斤坠，依旧稳若泰山纹丝不动，涂了丹霞的凤眸再次看向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的小派蒙，提醒，“到你了。”
小派蒙，“哦哦哦！”
小派蒙赶紧拿起一颗白子，也没有仔细看棋盘，随便找了一个空格放下。
吸引注意力失败，反倒坠的自己胳膊疼，裴娜娜从善如流的从舅舅背上滑下来，又落在他身边的条凳上，搂着他的一条胳膊笑容灿烂，“舅舅～！我们今晚准备了一顿大餐哦，大部分都是舅舅爱吃的！准备了整整一天哦！一定非常美味！舅舅期不期待？”
一条胳膊被抱住了，钟离就换了一只手，吃掉了派蒙一片白子，道，“你要输了。”
裴娜娜赶紧起身，绕到他的另一边，抱住他那条新抬起的胳膊，撒娇道，“我们在市场上逛了好久才买全食材，舅舅今晚一定要好好尝一尝，空先生手艺比以前更好了哦！”
钟离先生依旧没理她，这只手被‘困’住了，果断再换另一只手——
他手刚一抬，裴娜娜就像一只傻乎乎的小狗一样放开这条胳膊，去抱抬起的那一只。
于是，跟捉迷藏打地鼠似的，钟离不停的抬手放下抬手放下，裴娜娜就像一只晕了头的小蜜蜂，傻乎乎的追在他身后转来转去。
没一会儿，就跑的满头是汗。
小派蒙不知不觉躲到桌子底下，两只小手捂着嘴巴噗嗤噗嗤的笑。
终于，他不再无视她了，任她抱着，转头真诚的问，“你觉得，舅舅缺那一口吃的？”
“当然不！”裴娜娜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又厚颜无耻的拍了拍胸脯，笑容灿烂又无耻，“您缺的是我呀！——是乖巧，可爱，温柔，孝顺，善解人意的我呀！舅舅，难道您不想念您贴心的小棉袄吗？”
钟离，“……这棉袄漏风了吧？”
裴娜娜委屈，“怎么会？我可是一心一意最孝顺舅舅了！舅舅最好了！”
钟离先生故作怀疑，“嗯……那旅者——”
裴娜娜毫不犹豫的果断卖了男朋友，“哦，我骗他的。”
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沉默了一下，终于被她逗笑，“这是哪儿学来的厚脸皮？”
“嘿嘿……我说真的！”裴娜娜嘿嘿傻笑，讨好道，“所以我这不是来看您了吗？”
钟离点头，凉凉道，“确实。然后看我十分钟，失踪几十个小时，还丢了一个毒舌小朋友在我这里，对我冷嘲热讽。唉。老了老了，晚景凄凉，家门不幸啊。”
“怎么会！舅舅您听我狡辩！不是，舅舅，您听我解释！”
第150章 亲朋好友坐满堂
裴娜娜怎么花言巧语把舅舅哄回来且不提，反正钟离先生又不会真的和孩子们一般见识。
在把自己的新朋友介绍给舅舅认识之后，裴娜娜又去尘歌壶把空先生拉出来。
他果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要面对钟离先生，就不是很想出来，因此一下午都不见人影。
裴娜娜生拉硬拽把他拖出来，出来后，他看人的眼神都是虚的，匆匆和钟离先生打声招呼，说句“我去摆饭！”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客厅。
主打一个心虚。
钟离先生好笑的挑挑眉，目送少年的背影匆匆忙忙的消失。
裴娜娜得意的耸肩，“——您瞧，我这两天的教育还是有效果的吧？你看，他都不敢跟您面对面对上了呢！”
钟离先生单手背在身后，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骂，“油嘴滑舌。”
裴娜娜嘿嘿一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蹦蹦跳跳道，“反正就是我的功劳！——我去喊胡桃了！”
“去吧。”钟离点头。
于是裴娜娜向申鹤招手，“阿鹤！走！我带你去见一个新朋友，她叫胡桃，是我的好姐妹，超级可爱的！”
“好。”申鹤应了声，安静的走到她的身边。裴娜娜立刻拉住她的胳膊，往往生堂跑去。
钟离先生目送两个姑娘跑出门，摇摇头，进入主屋客厅。
旅行者和小派蒙正在摆放饭菜和碗筷，家里十人的大圆桌，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而且，确实多数偏向他的口味。
他用扇子敲敲掌心，点头笑道，“确实丰盛。”
从他进来，旅行者就很不自在，闻言轻咳一声，道，“您喜欢就好。钟离先生，昨日之事多有失礼，还请您不要介意。”
钟离神色微肃，淡淡点头道，“我并不介意。不过，我希望此种事件，以后不要再发生。”
“……我尽力。”旅行者沉声道。
钟离先生又缓和了神色，温言宽慰，“你也不必忧心我会仗着长辈的身份，对娜娜的选择横加干涉。我既然与你们订下契约，就会严格遵守。只要你们能够做到曾经的承诺，我不会再阻拦。”
其实从娜娜不顾他的劝说，坚持要与旅行者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不会阻拦了。他又不是什么专断独行的封建大家长，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作为长辈，他不赞同，也只需要说清利弊，未来的路如何走，她们自己决定。
他需要做的，只是帮孩子们兜个底而已。比如，万一真的说中了，帮小姑娘离个婚，小两口过不下去了，把嫁出去的女孩儿接回来，万一有娃了，帮她们带个娃……什么的。咳！
据他观察，凡人老爷子退休养老后的生活，大多如此。到时候娜娜一个胡桃一个，两边小崽子还能一起做个伴。嗨呀，这么一想，竟然还有一点小期待。
他这般想着，目光不自觉又落到旅行者身上，很快又有点嫌弃的移开。
‘算了，生长期如此漫长，大概率是个不能生的。’
在提瓦特，智慧生物有一个公认的铁则，生命期越漫长，生命层次越高，双亲各方面的差距越大，自然诞生子嗣的概率就越低。
就旅者和娜娜这一对，大概无限趋近于零了吧。
……
胡桃天性调皮爱闹，裴娜娜有意撒娇卖痴炒热气氛，小派蒙又天真活泼人来疯，再加上一个温和博学，什么奇闻杂谈都知道一点、什么梗都能接的钟离先生，即使有旅行者和申鹤两个不爱说话的，这场晚宴依旧全程热热闹闹。
席间，裴娜娜还被胡桃嘲笑了一下，被激的一时热血上头和她拼了酒，只是她一杯的量哪儿是胡桃的对手啊。
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还想撒娇耍赖。
哪想申鹤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实际特别讲义气，本来安安静静的看着大家在热闹，见状立刻一拍桌子，当即向胡桃发出挑战！
那胡桃能怂吗？那必须不行啊！
却没想到申鹤体质特殊，竟然不怕烈酒，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对着喝，等把胡桃喝趴下时，申鹤竟然还是清醒的，只是面带桃花瞳眸水润，看上去如初雪消融一般美丽。
不过，女孩们都喝了酒，这大晚上的也不放心她们回去，索性把胡桃和申鹤塞到裴娜娜的房间，让她们在此暂时住宿。
至于裴娜娜自己，则被旅行者带回了尘歌壶。
第二天，裴娜娜醒来，躺在舅舅家的卧室里，整个宅院静悄悄的，探头一看，庭院凉亭里悠闲的坐着一个人影。
他端着茶杯，守着棋盘面带思索，不是钟离先生又是谁？
裴娜娜趴在门框上探头问，“舅舅，早上好！只有你一个人吗？大家呢？”
“早上好。”钟离下意识看了一下天边的太阳，随口道，“大概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吧。胡堂主已经回了往生堂，旅行者和派蒙也出去做任务，至于申鹤，她跟着旅者离开了。”
裴娜娜觉得自己作为一条咸鱼被点了，忍不住又变成了漏风小棉袄，“那舅舅怎么没去忙啊？”
钟离先生挑了挑眉，转了一下手中方杯，笑道：“……那当然是因为，胡堂主人美心善，念我一人孤苦伶仃，好不容易有亲友前来探望，大发慈悲许了我一日假期。好了，别贫了，快去洗脸，我们该出去吃饭了。”
“哦。”裴娜娜乖乖应了一声，跑去洗脸，片刻后，打理的干干净净跑回来挽住钟离先生的胳膊，娇声道，“舅舅，我们走吧！”
接下来几日，她一直跟在钟离先生身边，雨时打伞，晴时扇风，哪怕钟离先生又被请去做顾问裁判什么的，她也颠颠的跟在身后。
由于她之前补习地狱时跟在钟离身后做过一段时间的小助手，此时此刻上手的竟然非常快！
她也去万民堂看过申鹤两次，出乎意料的，万民堂的卯师傅对冷冰冰的申鹤满口夸赞。
“申鹤那孩子只是没有经验而已，其实非常聪明，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动手能力都很强。只要在她面前做一遍示范，她很快就能模仿个七七八八。最顶尖的厨师需要天赋，但普通厨师只要会模仿就够了。娜娜小姐，我向你保证，照这么学习下去，七天后绝对让您满意！”
裴娜娜听的心花怒放，拍着申鹤的肩，莫名感到自豪，“听到了吗？阿鹤？老师在夸你呢！你要好好学，等学成了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呀！”
申鹤认真的点头，“好。我会努力，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卯师傅热情道，“何必要等以后？她现在就能做几个菜了，只是口感不如专业的厨师、会的种类也没有那么多而已。不过，拼拼凑凑勉强冷热凑合一桌饭还是行的！你们不如提前验验学习成效？”
裴娜娜又惊又喜，捧着胸口眼眸闪亮，“真的？！”
申鹤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微微点头，冷淡的声音也显出几分低低的温柔，“嗯。你要尝吗？”
“当然！”裴娜娜毫不犹豫道，拉着她的手，迫不及待的和卯师傅请了半天假，然后拉着申鹤去找旅行者。
空先生这几天都在忙重建群玉阁的事，逮他还是比较容易的。
几天不见，黑岩厂附近的群玉阁已经初见雏形，裴娜娜感慨了一句建的真快，便抛到脑后。两人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太久，就看到了往这边跑过来的旅行者和小派蒙。
他们身边还跟着一个带着戏帽的伙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略显眼熟的人——是南十字团队的船长，北斗大姐。
裴娜娜高兴起来，跳着向那边挥手，“这里这里！”
浮空鸟巢平时还是很显眼的，但在群玉阁身边就显得不够看。旅行者和派蒙之前确实没注意到她，此时看见她也在这，不免惊讶。
他们连忙跑过来，惊异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陪钟离先生吗？”
裴娜娜得意道，“我今天去万民堂探望阿鹤，卯师傅说，阿鹤非常棒，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少菜式，可以做给我们尝尝了呢！我立刻就想到了空先生和小派蒙，来和你们分享这一份惊喜！
大家今天就不要做饭了，一起看看阿鹤的学习成果如何？”
“好啊好啊！”小派蒙率先捧场，充满期待，“嘿嘿，申鹤你一定要把自己学过的所有菜式都做一遍试试！”
申鹤点头，“好。”
旅行者吐槽，“是你自己什么都想吃吧。”
小派蒙恼怒，“喂！我是为了申鹤品鉴！不尝尝怎么知道她做的怎么样！”
申鹤，“没关系，我都可以做。”
裴娜娜没管他们，笑盈盈的看向和他们一起活动的同伴，熟稔的打招呼，“北斗船长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北斗哈哈大笑，“确实不错！去了一趟稻妻，也算是收获颇丰。娜娜小姐确实是好久不见！”
裴娜娜又和另一位打招呼，“怪不得这几天没见云堇先生，原来是在为了群玉阁奔走。难道云堇先生也有什么心愿想要拜托凝光小姐完成吗？”
这人正是云瀚社的当家名角云堇，整个璃月港都数一数二的戏曲大家。钟离闲暇之时热衷于听书唱戏，作为他的小跟班，裴娜娜当然也是非常眼熟几位说书先生和戏曲演员的。
……虽然补习的时候她听不懂也听不见就是了。
“确有一愿。”云堇先生说话的语调都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家父前段时日写了一折新戏，我私心里十分喜欢，想为它寻觅一个新的舞台作为登场，因此，听说凝光小姐的许诺，便想来问问她。”
裴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