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另外两人会有人是皇后
陆宁话音刚落, 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为首的男人闻言转头用打量的目光把陆宁上下打量了个遍，然后嗤笑一声：“这位小娘子是准备替她们还债？你可想清楚了, 这可不是小钱。”
他的目光太过轻浮，听春上前一步呵斥道：“大胆。”
赌坊的几人见状松开被他们掐住的母女二人：“行啊, 她们欠了三百两, 小娘子你给三百两就能把人领走。”
被他们按住叫做陈氏的女人猛的抬头：“不是一百两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三百两？”
“一百两是刚才的价钱, 利滚利到现在就是三百两, 要是拿不出三百两，只能送你们母女俩去青楼抵债了。”为首的马六语气里满是无赖。
“好一个利滚利。”陆宁冷哼一声，她那事业批皇兄恐怕都没想到还有这样赚钱的法子吧。
陆宁示意听秋把母女俩扶起来：“陈氏是吧, 你确定是一百两？”
“是一百两, 他们早上按手印的时候我听的一清二楚。”被叫做陈氏的女子肯定的点了点头, 早上孙老三按手印的时候她都听到了, 那时候她还不敢相信同床共枕多年的枕边人，为了一百两就把她们母女卖了。
“听秋，拿一百两给他们。”陆宁说完看向为首的马六：“至于你说的利滚利, 我们等下一起去官府，本宫倒是不知道现在放印子钱的都如此猖狂了。”
陆宁话音刚落, 兵马司的巡查人员也终于姗姗来迟, 为首的人是长安城刘家幼子刘远威，自然是认得陆宁的, 见到她连忙跪下：“参加永福公主。”
刚才说话的马六闻言连忙慌了神，毕竟永福公主张扬跋扈的名声早就传遍整个长安城，想到那些传闻，马六连忙跪了下来：“是小的又要不识泰山, 没认出公主来，求公主饶命。”
“等一下，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本宫看起来像是不讲理的人？”陆宁有些不悦的看向马六，怎么到了他嘴里，自己就成了随意打杀的人。
“公主恕罪，是小的错了。”马六忙不迭的磕头认罪，就怕她一个不高兴自己就小命不保。
陆宁懒得和他掰扯，直接看向旁边兵马司的人：“本宫已经给了他一百两，这母女俩本宫就带走了，至于利滚利的那两百两，本宫觉得也该好好查查长安城的赌坊了。”
“属下领命。”刘远威连忙领命，那头的马六直接瘫倒在地上。
陆宁走到母女俩跟前：“你们现在自由了，是要回去还是跟着本宫走？”
那男人能卖她们母女一次，就能卖她们第二次，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如果她们选择回去，那陆宁尊重祝福。
“我们可以跟着公主走吗？”陈欢小心的看向陆宁，眼里满是期待，她父母双亡，一直寄养在大伯家，好不容易嫁给孙老三脱离了大伯家，前几年日子过得也算不错，直到孙老三沉迷赌博，输了家里所有家产，甚至连宅子都抵给了别人。陈欢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没想到他竟然狠绝到拿自己和妞妞抵债。今天是公主好心救了她们，谁知道她们回去过后还会不会被卖第二次，所以她选择跟她走。
“当然，听冬，你先替她们包扎伤口。”陆宁说完直接回了马车，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可没给人家当猴子的爱好。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陈欢母女被听冬带到旁边医馆去包扎伤口，听夏不忘从马六那里去拿过母女俩的卖身契，马六等人被兵马司的人带走，围观的百姓都是一脸的兴奋，如果能整治下周围的赌坊再好不过了。
直到公主府的马车慢慢离开，刚才围着的人群才慢慢散去，等到人群散开，秦修谨接过旁边长随手中的马绳：“走吧。”
翻身上马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刚才陆宁蹲下扶着那对母女起身的画面，她真的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一样，直到旁边的秦一提醒他：“大爷，宁韵郡主在前面。”
秦修谨攥紧自己手心，语气淡淡：“去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直到上了马车陆宁的心情还是没能平复下来，她是真正体会到这是一个会吃人的时代，仅仅因为夫妻关系，丈夫不仅能随意打骂妻子，更是能随意买卖，这样的念头让陆宁浑身发冷，太可怕了。
“公主，你怎么了？”听春很快发现陆宁的异常。
“我没事，先回去吧。”陆宁摇了摇头，她有些累，如果说之前她还沉浸在自己是公主的快乐中，那么这一刻，她就有多恐惧，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那个孩子才几岁，就要被生父卖到青楼去抵债。
听春见状咽下自己的疑问，只是叮嘱前面的马夫加快速度，等回到公主府，陆宁的情绪勉强缓了过来，虽然这个时代对女性很是苛刻，但她幸运的穿到了公主身上，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身份为她们做些什么呢？陆宁开始沉思道。
陈欢拉着妞妞跟着听冬一起进了旁边的医馆，刚才的推搡中，为了保护妞妞，她的膝盖和胳膊都被他们拉在地面前行，已经浸出了血迹，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听冬，深怕从她眼里看出嫌弃。
五岁的妞妞一直紧紧抱着她胳膊，看到她衣袖上的血迹忍不住哭了出来：“娘，好多血，你流了好多血。”
“妞妞不哭，娘没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陈欢温声询问。
“妞妞没事，娘你是不是很疼。”妞妞问的小心。
“不疼，娘一点也不疼。”话音刚落，她的衣袖直接被听冬一把撕开，露出里面的血肉模糊，陈欢连忙用另外一只手蒙住妞妞的眼睛。
医馆里没有医女，清理伤口，上药的事自然都落在了听冬身上，她眼神平静的处理这一切，不忘叮嘱道：“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谢谢姑娘。”陈欢摇了摇头，再大的苦她都吃过，她又怎么会在乎这一点疼呢，药粉撒下来的时候，她咬紧牙关，比起刚才的事，这点算什么。
等她身上受伤的地方上完药，她原先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好在听冬刚才已经让医馆的婆子去买了成衣过来，她递给陈欢：“换上吧，换好后，我带你们回公主府。”
母女俩闻言都有些小雀跃，去了公主府，不管让她们做什么都好，至少能摆脱爱赌的孙老三。
*
陆宁刚出宫不久，陆瑾时封后的圣旨就快马加鞭往陇南送去，同时还有往江南的圣旨，也同时出发。
这时候，长安城的各大世家倒是一点也不担忧，毕竟陈婉柔才封了美人而已，这两人最高不过是昭仪。他们想，看来之前的猜测也不对，皇上怎么会完全舍弃世家呢？
沈家这边，自从那道赐婚的圣旨下来后，原本在府上受宠的沈薇现在已经变成了府上的透明人，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她被沈相放弃了，比起之前，她的待遇自然不像之前。
好在掌管府上中馈的是她亲娘，月例这些自然不会克扣，甚至还让她帮着自己一起掌柜中馈，见她又在发呆，沈夫人有些不悦：“沈薇，你又走神了。”
“抱歉，娘。”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沈薇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
“薇薇，因为这桩婚事，齐安能够重回长安城，说不定还能参加今年的科举，你舅舅舅母对你都很是感激，你嫁到原家，不会有人为难你，他们只会感激你。”沈夫人知道她心里的不愿，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的，娘。”沈薇垂眸遮住眼里的嘲讽，舅母会感激自己？她是忘了她是怎么和自己吐槽舅母的为人吗？
“离成亲还有三个月，下个月娘陪你出去逛逛吧。”沈夫人说完不由叹了口气，自从那天过后，沈薇直接被禁足，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才能解除禁足。
“好，宫里另外两道圣旨出来了吗？”沈薇轻声问道，她想知道那两人得了什么份位，她现在不仅恨陆宁，更是连陆瑾时都怨恨上了，如若他让自己留在宫中，她现在又怎么会受这样的委屈，就算他因为忌惮父亲，不想留自己在宫中，也不该给自己赐婚，就因为自己选秀前算计了陆宁，他就要这样报复自己吗？
沈薇还没察觉到自己对陆宁的嫉妒，嫉妒她生在无情的帝王家，还能拥有那样的家人，而她的家人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算计。
“听说已经出发了，想来最高不过是昭仪的份位，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大张旗鼓的选秀，最后却只留下三人。”沈夫人猜测皇上这一次的选秀就是为了敲打各大世家，否则也不至于给陈婉柔美人的份位。
敲打也好，至少证明还有机会，想到老爷的计划，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薇，她是真的觉得她嫁回原家比进宫好，希望有一天替她会明白这个道理。
陈婉柔听到另外两道圣旨已经出发，倒是没有多大的感慨，总归她们家世差不多，想来差距也不大，就算有差距也没关系，她进宫只是为了摆脱陈家，她打开面前的妆匣，看着里面的首饰忍不住冷笑一声，这都是昨天她的好继母送来的，之前她的妆匣几乎是空的，而这些也不过是她娘的嫁妆。
就在陈婉柔整理她娘亲的嫁妆单子时，她的贴身丫头雪花忙不迭的跑了进来：“小姐，听说内务府在准备帝后大婚的事。”
“大婚？”陈婉柔不由顿住，也就是说另外两人会有一人是皇后？
第42章 42 律例
陈家能听到的消息, 长安城的其他世家自然能知道，内务府准备帝后大婚的事并没有秘密进行，所以会被大家知道也不足为奇。
这消息一传开, 把原本还在期待明年小选的世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在他们眼里, 不管是周燕珺还是闻映雪, 都不够资格成为中宫，至于中宫之位到底是谁, 也成了最大的疑惑。
“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了, 毕竟内务府的人可要过去量尺寸。”陆宁说着摇了摇头，觉得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太赶了，她还在为新婚礼物犯愁, 而这些世家估计也开始在想该怎么和周家攀上关系。
“公主, 听秋带着陈氏母女俩回来了。”听春说着把手里的茶杯递给她, 这是府里新做的果茶。
“让她把人带进来吧。”收留她们母女也算一时冲动, 但陆宁并不后悔，现在则是要思考怎么安排她们，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听冬带着母女俩进来, 陈欢连忙对旁边的女儿道：“妞妞，赶紧磕头谢谢公主娘娘, 是她救了我们。”
如果不是她出手相救, 自己和妞妞就会被卖去青楼，去了那样的地方, 她们这辈子基本也就完了，所以陈欢眼里满是感激。
“她们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这句话是问听冬的。
“公主，草民没事的，草民什么都能做。”陈欢连忙道, 就怕公主府不要她。
看出她的担忧，陆宁语气变得温柔：“你叫什么？告诉本宫，你最擅长什么？”
“草民叫陈欢，草民什么都能做，做饭洗衣，刺绣，草民都能做。”陈欢努力回想自己会些什么，她知道这是她和妞妞摆脱孙老三唯一的机会。
看她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陆宁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现在明显不是个好时机，她看向旁边的桂嬷嬷：“嬷嬷，你看着安排她吧。”
陈欢知道这是被留下了，连忙磕头感谢：“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她磕的又快又很，额头很快就红了起来，陆宁示意她起身，语气冷静的看向她：“本宫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至于你女儿，本宫允许她跟着你一起。”
陈欢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向陆宁，她原本已经做好让妞妞做小丫头的打算了，在公主府哪怕做个粗使丫头也比在外面好，现在公主的意思竟然是让妞妞跟着自己一起，这让她如何不感激。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公主，妞妞已经五岁了，如果府里有合适的差事，可以提前考虑她吗？她很勤快的，她什么都能做。”
五岁，不过是幼儿园的年纪，也正是在家里当小祖宗的时候，但到了这里，却要开始替自己谋生计，这也是这个时代女性地位一直高不起来的原来，对上陈欢小心祈求的眼神，陆宁点头：“好，你们先下去养伤吧。”
“谢谢公主娘娘。”妞妞小脸上满是感激，纵然她才五岁，也已经明白了这个世道的尊卑规则。
等陈欢母女俩下去后，陆宁才叹了口气，这个时代，除了世家女，很少有人家送女孩上学明事理的，在所有人眼中，女子读书无用，而男子读书考取功名会给家族带来无限荣耀，这样的偏见从古至今。
“公主是在担心她们吗？”听春见陆宁眉头紧锁，不由出声道。
“倒也不是，我只是想到这世道，女子生存终归是不易。”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她们呢？
“公主，刘大人求见。”听夏通报道。
“刘大人？”陆宁有些懵，她认识这个刘大人吗？
“刚才兵马司的那位。”听春提醒道。
“原来是他，让他进来吧。”想来是关于刚才赌坊那群人的处置。
“末将参见公主。”这是刘远威第一次和永福公主打交道，她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讲道理。
“不知刘大人过来所谓何事？”陆宁随口问道。
“赌坊那边已经开始调查，他们放印子钱的事大人也开始介入，还有这个，请公主收回。”刘远威递给她的事那张银票。
“不用，这是陈氏母女的赎身钱。”陆宁见状并没有接这张银票。
“孙老三知道她们母女俩被公主带走，已经自觉和赌坊那边解决了债务，所以不用公主替她们赎身。”刘远威解释道。
“不用，现在她们的卖身契在本宫手里，这钱就是赎身钱。”陆宁皱眉，一看这孙老三就是不怀好意。
刘远威有些意外她竟然会为这对素不相识的母女做到这个程度，他没继续推拒那张银票，看来永福公主是真的要护住这对母女了。
送走刘远威后，陆宁开始思索大夏朝的律例，比如丈夫能够发卖妻女这件事，她是不是能和陆瑾时商量一下，修改一下这个离谱的条例呢？
陆宁想的入神，还是桂嬷嬷的声音将她拉回思绪：“原家那边果然借着这次赐婚的借口，派人去祖宅那边接原齐安回长安城了。”
“大概赐婚的圣旨一到，他们就在做这样的准备。”这件事本就在陆宁的意料之中。
“那我们要不要？”桂嬷嬷说着看向陆宁，似乎在问她觉得上次的教训是否够了，这次回程的路上还要不要做点什么。
“不用，比起我们，应该还有人更不想他回来，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热闹就好了。”比起继续报复原齐安，让他们照常成亲，再做一对怨偶不是更好吗？
沈薇那样高傲的性子真的会甘心嫁给还唯有功名的原齐安吗？而原齐安如愿娶到爱慕的人，面对她的冷脸还会做到无动于衷吗？每次想到这里，陆宁都不得不感叹陆瑾时这赐婚赐的妙啊。
“据说原夫人并不喜欢沈小姐，这次原齐安会出这样的事，也和沈小姐有关，原夫人更加不喜。”这是桂嬷嬷目前知道的消息。
“那原家以后有的热闹了，对了，陈欢安排在哪了？”陆宁随口问道。
“老奴见她身上有伤，就把她安排在针线房了，这样她坚持上工也能养伤。”要是去了洗衣房或者打扫院子的活，她那伤估计一年都好不了。
“还是嬷嬷细心。”陆宁语气里满是夸赞。
“公主心善带她们回来，遇上公主是她们的福气。”府里其实并不缺人，毕竟偌大的公主府只有公主一个主子，吴掌柜那边更是自己带了伺候的人。
陆宁闻言扬了扬唇没说话，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这样的事，在她没看见的地方依然发生着，看来关于律例的事得早点找个时间和陆瑾时谈谈了。
第43章 43 大单子
陈欢被安排在针线房后陆宁就没再关注她的情况, 她目前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和陆瑾时提修改律例的事也要有契机才行，但显然现在不是机会, 他大婚在前，估计没有多余的心思。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给陆宁思考新婚礼物的事, 老实说, 她挺犯愁的，两人明显什么都不缺, 所以她准备礼物的困难不由增加。思来想去, 或许送他们一幅自己亲手画的“结婚照”比较合适，再加一个Q版的，这样想着, 陆宁心里顿时有了底。
“听春, 备笔墨, 本宫要作画。”陆宁打算现在先联系下, 老实说，来这里她荒废不少，连每天画几笔的基本功都没做, 上次去堰桥的图都是请的画师，想到这里, 她难免有些心虚。
等所有东西准备好, 听春提袖研磨，顺便问道：“公主今天准备画什么？”
“随便画画。”她今天打算练习下Q版画图, 是了，她可以提前让人做一对Q版新娘新郎，她拿起的笔又放下：“去问问桂嬷嬷那边能拿到周秀女的画像吗？”
桂嬷嬷很快闻讯而来，猜测她要画像是和之前提的礼物有关：“老奴问问秦姐姐那边应该能拿到画像, 公主可还需要其他人的？”
“不用了。”物以稀为贵，她朝桂嬷嬷摆了摆手。
“那老奴这就去办。”桂嬷嬷说着准备进宫。
“好，劳烦嬷嬷跑这一趟了。”陆宁说话的时候纸上就跃出一个Q版的听春，明明哪哪都不像，到那神态一看就是听春，旁边研磨的听春看的眼睛都直了，语气都有些不利落了：“公主，这，这是奴婢吗？”
“对，是你，这是本宫新学的，怎么样，好看吗？”陆宁说着自己端详了一番，嗯，好久不画，确实有些手生了。
“好看，好看极了。”听春忙不迭地点头。
陆宁笑笑没说话，一抬头就看到那边正小心翼翼朝图上看的妞妞，那眼神让她心下一软，她朝那边招手：“妞妞，过来。”
妞妞一跑着过来，然后学着她娘那样跪下请安：“参加公主娘娘。”
眼看小家伙就要重重地磕头，陆宁连忙示意旁边的听夏把她抱起来，她盯着那幅画眼睛都直了，陆宁想起现代学各种兴趣班的孩子，突然觉得有时候生错了时代也很悲哀，她语气温柔：“喜欢吗？”
“喜欢的。”妞妞重重点头，以前隔壁阿宝哥哥每天去学堂回来，她都好羡慕的。
陆宁很是快速地画了一个Q版的妞妞，画好后她指着纸上的小人，笑着道：“那把这个送你好吗？”
妞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惊喜：“可以吗，公主娘娘。”
“当然可以。”陆宁说着确认纸上的墨迹干了后就把画纸递了过去。
“谢谢公主娘娘。”妞妞抱着画纸一脸的爱不释手。
见她这样，陆宁不由叹息一声，心里有个想法在慢慢形成，最后只是轻声道：“以后妞妞就先跟着书房的人一起伺候着吧。”
这下妞妞是真的开心，她忙不迭地跪下：“谢谢公主娘娘。”
“不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其他姐姐。”书房里伺候的那几个都是识文断字的，她跟着一起至少能识字。
“我，奴婢会的。”在府上几天，妞妞也算懂得一些规则，只是一时还有些不习惯，陆宁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等书房那边的人把东西撤了，也顺便带走妞妞，听秋才上前道：“公主，戏班子最近在外面很受欢迎，现在大家讨论的热点都是如夫人。”
《如夫人》是那部戏的名字，原配夫人揭穿状元郎的薄情寡义并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被皇上册封为如夫人，现在长安城最火的就是这出戏。
“这是班主让人送回来的。”听秋说着把账本递了上来，看到账本，陆宁立马精神了，对她来说，这才是重头戏。
她随手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忠勇伯府给的一百两银子，她不由挑眉，果然大气，再往后翻了翻，几乎都是五十两打底，她合上账本问道：“看来是时候让他们排新戏了。”照这个趋势，女将军那个戏他们应该也会喜欢，这样算来，戏班子倒是她名下目前最赚钱的项目了。
“还有不少府上准备借戏班子呢。”听秋补充道。
陆宁沉吟片刻很快有了主意：“你让王班主抽个时间来见本宫。”让他再组一个戏班子过来，到时候分为甲乙两组，甲组在外出借的时候，乙组刚好排新戏，这样每天都有钱入账，陆宁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经商天赋的。
安排好戏班子接下来的打算，陆宁就在听春她们几个的陪同下去了锦绣布庄，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吴倩怡的改革可有效果，她也明白，布庄，染坊和织布坊一起整改，短时间内应该是看不到成效的，她不过是替自己外出找一个借口罢了。
出了府，还未走到最热闹的那条街就被堵住了，陆宁不由皱眉：“前面怎么了？”
“公主，是永安侯府的马车。”听春很快探明了情况。
“秦月兮？”陆宁不由挑眉，这算不算孽缘？
“还有秦公子，好像是马车行驶太快，撞到人了。”听春只是粗略地打探了下，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兵马司的人还没到吗？”陆宁闻言不由拧眉，说完她自己也沉默了，这些人也一贯是看人下菜，她犹豫了一秒，然后道：“走，下去看看。”
秦月兮本就为帝后大婚的事烦躁着，今天出门也是为了放松下心情，没想到还会遇到碰瓷的人，她盯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语气渐渐没了耐心：“赔你银票你不要，送你去医馆你也不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女子不求这些，只求贵人能给小女子一条生路。”坐在地上的女子语气里满是乞求，但一双泪蒙蒙的眼睛却直接朝秦修谨看去，显然，她是有所求。
秦月兮自然也注意到她的目光，她冷笑一声，很快把这个难题扔给秦修谨：“大哥，你说这事怎么解决。”这女子生得花容月貌，显然意有所图。
“如果协商不了，直接报官，让官府来定夺。”秦修谨神色不变，语气更是冷静。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有人温声开口：“郡主，据奴婢观察，秦公子自始至终都没看过鸢儿一眼。”
“还算有点定力，走吧。”被叫作郡主的女子有些傲娇地放下马车内的车帘，示意可以回去了。
“是，郡主。”说话的丫头轻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叮嘱前面的车夫继续前行。
刚下车的陆宁听到这声哨响不由朝马车方向看了一眼，听春很快道：“公主，是宁韵郡主的马车。”
“宁韵郡主？”原主脑子里面似乎没有关于这位的记忆。
“她是安宁公主的幼女，安宁公主之前一直随驸马定居江南，年初才回长安城。”听春温声解释道。
陆宁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一抬头就看见那边原本还半跪在秦月兮马车面前的女子慢慢起身，她想起刚才那道哨声，心里很快有了猜测：“不用继续，前面应该很快就会散了。”
果不其然，刚才还一直不松口的人这会一脸痛苦地朝秦月兮道：“还请贵人送小女子去医馆。”
秦月兮有些意外她的放弃，挥手让身后的婆子送她去医馆，等她离开后，她才转身看向秦修谨，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大哥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不是要去布庄吗？”秦修谨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对，去布庄，这就去。”秦月兮连忙收敛起脸上的玩笑之喜，她也是才知道家里有意和安宁公主府上结亲，想到周燕珺即将入住中宫，她不甘心的同时又觉得嫉妒，她还未想好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选择。
秦修谨早就注意到那头宁韵郡主的马车，等那女子离开后，他用余光朝那边看了一眼，果然，原先在那里的马车已经消失，他并不喜欢这样的试探，正要收回余光的他一眼就看到那头的陆宁，他牵住缰绳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愣住，她来了多久，刚才的事她看到了多少，秦修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乎她的看法，但他总是忍不住去想。
对上秦修谨看过来的目光，陆宁微微一顿，而后朝他颔首，然后转身离开，自那次皇泽寺的事，她对永安侯府所有人都没了好印象，至于刚才的猜测很快被她放在脑后，永安侯府和安宁公主府上是否要结亲和她也没关系。
秦修谨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离开前又克制地朝那边看了一眼，他想，如果没有上次皇泽寺的事的话，他或许会为自己争取一次。
陆宁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回了马车直接朝锦绣布庄驶去，到了布庄门口，她盯着上面的门匾，不忘和听春确认：“我们没走错吧？”
“是，公主，我们没走错。”听春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谁让这里的改变如此巨大呢？
这时候里面的掌柜看到他们，连忙迎了上去：“小的见过公主。”
“吴掌柜呢？”陆宁知道这里的改变都是吴倩怡的功劳。
“吴掌柜去了染坊那边，这次染坊那边的新色被预定了一千匹。”掌柜说这话的时候，牙都乐开了花。
“一千匹？”陆宁有些惊讶。
“对，就是一千匹，也不知道吴掌柜用的什么方法，染出来的布颜色鲜亮，洗过之后也很锁色，很得世家小姐的喜欢呢。”这可是布庄休整过后的第一批大单子。
“掌柜的，我预定的布匹好了没？”陆宁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第44章 44 本宫去会会他
听到这个声音陆宁不由挑眉, 还真是冤家路窄，长安城里都知道锦绣布庄是陆宁的产业，秦月兮自然也不例外, 最近锦绣布庄的新品十分紧俏，若非这个原因, 她也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在看到陆宁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愣了下, 随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公主, 好巧。”
她身后原本一直漫不经心的秦修谨听到这句话不由悄悄抬头，用余光瞥向那头的人，比起上次, 她似乎清减了些, 想到永安侯府和安宁公主府正在议亲的事, 他克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是挺巧的, 喜欢哪种，我让掌柜的帮你拿。”顾客就是上帝，陆宁不介意这时候对她友好些。
“我之前已经订好了颜色。”秦月兮说话的空隙间一直在打量陆宁, 比起那次在皇泽寺，她整个人的气色又好了很多, 足以看出她这段时间过得有多舒心, 反观自己，谋划那么多, 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不等陆宁说话，掌柜的就上前一步道：“秦小姐，您的布匹会在下午给您送到府上，让您白跑一趟, 真是抱歉，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看着递出去的团扇，陆宁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掌柜的，布庄里什么时候有这种团扇了，和传统的团扇不同，这种更偏向装饰，上面都是小珍珠串联在一起的，看起来倒是和吸引人。
秦月兮的目光也被手里的团扇吸引，说是团扇也不全对，它最多是个团扇的形状，里面都是用珠子串连的，这些珍珠的品相其实并不好，但串成这样的团扇，又觉得别样的美，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吴掌柜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玩意，听说在番邦很受欢迎。”掌柜的温声解释道。
“只有这种吗？”秦月兮随口问道。
“下个月宝银楼会推出更多款式，秦小姐可以留意下。”掌柜的说的这些话都是吴倩怡交代的，为的就是引流，陆宁想，她果然适合做这个，看到吴倩怡这么努力挽救宝银楼，陆宁才想起自己之前打算画几套首饰设计图的计划一直没能实行。
“好，我知道了，下午别忘了把布送过来。”秦月兮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边的陆宁，心里满是羡慕，谁不知道之前她的铺子都快关门了，现在因为这次的布匹，又一跃成为长安城里最受欢迎的铺子，她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
“公主，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有机会一起赏花。”秦月兮朝陆宁露出个笑容来，不管她进不进宫，和陆宁打好关系总没有错。
“好。”陆宁朝她扬唇，目送她离开布庄。
秦月兮一转身就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倒是没发现刚才秦修谨的反常，兄妹俩都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趣，秦月兮看向秦修谨：“大哥可还需要再逛？”
“不用，先回去吧。”想到自己和宁韵郡主的婚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他忍不住攥紧掌心。
原本打算回去的秦月兮看到前面沈家的马车突然改了主意：“既然大哥乏了就先回吧，我想再逛一会。”
“好，我让秦立他们留下来。”秦立是家中护卫，留给她，他也能安心回家。
“好，那大哥我先过去了。”秦月兮的目光一直追随前面沈薇的马车，自从选秀结束后，两人还从未碰过面，听说原沈两家已经在准备她和原齐安的婚事，她自然不会放过可以奚落她的机会。
沈薇自从赐婚圣旨下来就没出过门，美其名曰在家里备婚绣嫁妆，但实际上和禁一样，这次能出来，也是因为原齐安回长安城，多可笑，她这次能出来，还是托了原齐安的福，想到婚期越来越逼近，她眼里闪过厌恶。
“大小姐，快到了。”沈薇身边伺候的人早就被沈兴修全部换了，这会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也是沈兴修的人，她有些想自暴自弃地想，被沈兴修这样盯着，或许嫁去原家还要好一点。
她要去的茶楼是原家的产业，原齐安回来后表达想见她一面，是她提议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了府外，她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
跟在她身后的马车里，秦月兮挑了挑眉头：“看样子这是去原家的茶楼，没想到沈大小姐有朝一日竟然也要讨好男人了？”
想到这里，秦月兮其实有些后怕的，她不确定沈薇是不是皇上想要杀鸡儆猴，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都达到了，如果没有这桩赐婚，沈薇随便嫁谁都会比嫁给原齐安的处境好，这一刻，秦月兮不知道自己是在同情沈薇，还是在为自己担忧。
到了茶楼，沈薇被人迎进了雅间，原齐安已经在里面等候，看到她进来，忍不住起身，却带动了身上的伤，他不由皱眉，沈薇上前一步：“表哥，你没事吧？”
“无事，上次的伤还没痊愈，让你看笑话了。”原齐安朝她笑了笑。
“表哥哪里的话，那你的伤还好吗？”大概因为沈兴修的缘故，沈薇其实不喜欢这种书生类型的，她喜欢那种文武双全的，可惜原家重文轻武。
“太医说再过一个月就能痊愈，不会影响我们到了成亲的。”提到成亲，原齐安脸上多了几分期待。
“那就好。”沈薇语气有些勉强，她今天的来意，就是想趁着他伤的事延迟婚期，现在看来，这事应该是不能了。
“你是在不高兴吗，微微？”原齐安对于她的情绪很是敏感。
“没有，只是太久没出来，觉得有些不习惯。”沈薇朝他扯出一抹苦笑来。
原齐安自然是知道沈兴修这个姑父有多急功近利的，更是知道现在沈薇于他而言没了利用价值，这样的她在家里自然没什么地位可言，想到这里，他脸上闪过愧疚，然后一脸郑重地看向她道：“微微，你放心，爷爷已经答应今年让我下场了，我一定会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好，我相信表哥。”沈薇只要想到以后自己出门参加各种宴会，她丈夫的官职是最低的，她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两人虽然是表兄妹，但这样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原齐安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但沈薇脸上满是冷漠，最后他把那些话咽了回去，笑着道：“表妹难得出来一次，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沈薇没有拒绝，她正有此意，两人推门出去，就碰到旁边的秦月兮，沈薇可不觉得这是巧合，果不其然，她还未开口，就听到秦月兮开口道：“沈姐姐，好久不见，上次赏花宴想邀请你，听说你在备婚绣嫁妆，只能作罢。”
“那真是不巧。”对上秦月兮打量的目光，沈薇不甚在意，她没能争取到那位置，她不也一样？
“是啊，真可惜，沈姐姐嫁人后估计咱们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秦月兮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她旁边的原齐安，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怎么会，妹妹又不是入宫了，咱们都在宫外，想见面怎么会没机会呢？”沈薇朝微笑，别以为她不知道秦家之前为了选秀做了多少努力，如今自己成了笑话，她以为她不是吗？
这句话简直戳到了秦月兮的心窝子，她磨了磨牙，最后道：“沈姐姐说的事，真期待咱们下次的见面呢。”说完秦月兮不由冷笑一声，就算原齐安今年下场，到时候多也是个六品官员，到时候看她得意个什么劲。
周围看热闹的人并未看到预想中的剑拔弩张，不由有些失望，随后一想，也是，这沈薇马上就要嫁进原家了，原家是清流人家，她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张扬，等两人都分别离开后，看热闹的人也跟着离开。
*
两人“巧遇”的消息自然瞒不过陆宁，她听到的时候正在和吴倩怡讨论刚才送给秦月兮的珍珠团扇，吴倩怡低声道：“那些珍珠都是宝银楼做首饰挑选出的下等品，我便让人试着做些其他东西，目前看起来效果不错。”
“确实不错，下次可以用品相好些的珍珠来做，放在宝银楼里正常售卖，那边需要些新款式。”宝银楼的首饰款式都太陈旧，大家都不太喜欢。
“妾身也正有此意，还有宝银楼那边亲身觉得该聘请新的师傅了。”这些原本吴倩怡打算明天再找陆宁谈的，没想到今天直接提前了。
“那些你做主就好，我那里有几张首饰图，过几天我让听春送过去，让那边每套都做一套出来。”不管什么时代，她相信没有女人能抗拒限量款。
吴倩怡脑子很灵活，不过片刻的工夫就猜到她的用意：“公主的意思是，以独家吸引人？”
“对，长安城的首饰铺子不少，既然竞争不过他们，我们干脆走精品路线，每套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除了这个，还可以接受定制。”这是陆宁的初步计划。
“这个法子好，只是这样下来，就需要很多新款式了。”说到最后，吴倩怡不由皱眉，长安城不缺有钱人，独一无二的东西没人能抗拒，但这样下来，宝银楼就不得不每天都上新款，这也是个考验。
“物以稀为贵，以后宝银楼那边逢七的日子上新款，她们会慢慢习惯的，至于款式，倒是先不用担忧。”作为画手，陆宁之前不知道画了多少款式的首饰，光她这里，撑个一年不是问题。
“好，妾身明天就开始准备这些事。”吴倩怡很快应了下来。
“嗯。”陆宁点了点头，也收了话头，就代表这件事到这里结束。
至于沈薇和秦月兮偶遇的事，她打算回去当故事听，不等她起身，听春就低声道：“公主，沈薇和原齐安正在前面布庄挑选布匹。”
“原齐安？”陆宁扬眉，自己没去找他，他倒是自动上门了。
“是他。”听春点头确认。
“走吧，本宫去会会他。”
第45章 45 有这么明显吗？
今天原齐安的注意力都在沈薇身上, 自然没察觉他们进的布庄是陆宁的产业，直到看到陆宁出现，他才有些不悦的看向沈薇, 似乎在责怪她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他可没忘记他之前遭受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沈薇也有些懵，她没想到陆宁今日会在, 从小到大长安城里什么新鲜物件都是第一时间到她手里, 如今因为禁足错失了锦绣布庄的新料子，今日难得出来, 她自然要补上的, 谁知会在这里遇上陆宁，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
见两人都是一脸的吃惊发懵, 陆宁不由挑眉：“怎么, 见到本宫都不会行礼了吗？”
“见过永福公主。”纵使原齐安对她恨得牙痒痒, 但碍于身份, 该有的规矩却不能少。
沈薇比原齐安慢了一拍，陆宁就那么看着两人，也不让他们起身, 只是慢慢凑近原齐安，弯了弯唇角：“原公子能这么快回长安城, 也算是多亏了沈小姐, 难怪今日会亲自陪她逛街，本宫今日心情好, 给你们打九折。”
话音刚落，两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了变化，原齐安咬紧牙关，陆宁这话就差说自己是吃软饭的, 这样的侮辱他原齐安算是记下了，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那就谢过公主。”
沈薇垂下眼眸，陆宁这句话不仅嘲讽了原表哥，更是狠狠奚落了她，她攥紧自己的掌心，咽下所有的不甘：“谢公主。”
陆宁觉得自己果然是越来越厉害了，一句话直接让两人破防，她转身看向旁边的掌柜吩咐道：“好好伺候着原公子，当初赵大成可是伺候的顶好。”
听她提起赵大成的名字，原齐安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如若不是这件事，他又怎么会被遣送回宗族那边，他垂眸遮住自己眼里的恨意，这件事还没完。
“是，公主。”新来的掌柜自然知道赵大成的事，这会闻言神情都变得认真起来。
等陆宁离开后，原齐安收起眼里的阴翳，温和的看向沈薇：“表妹喜欢什么样的料子？”
到了这时候，沈薇自然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情，这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原齐安的自作主张，那么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了，就算她不能入宫，也不会给她赐婚。埋怨的心理一旦产生，只会越来越深，沈薇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最新出来的那些料子都拿出来看看吧？”
虽然断货，但铺子里的展示品还是有的，掌柜的让人摆在沈薇眼前，而后介绍道：“沈小姐，这些都是新料子。”
“这个，这个，还有那边的两匹，我都要了。”沈薇有些心不在焉的选了几匹。
“好的，不过这些得三日后才能送到府上，还请沈小姐见谅。”掌柜说着朝沈薇拱手。
“这是何意，可是对我原沈两家有意见？”原齐安语气里全是不满。
“原公子严重了，这次的新料子出乎意外的受欢迎，产能有些跟不上，所以只能提前预定。”掌柜的不吭不卑的解释道，吴掌柜的说了，虽然来的客人大多都是长安城的贵人，但他们东家可是永福公主，只要他们站理，就不用怕这些人。
见原齐安还要说话，沈薇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后开口：“好，那就三天后送到府中。”
有了这个小插曲，沈薇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她揉了揉额角：“表哥，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原齐安立马道，他对沈薇是真心喜欢，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赐婚的圣旨，她是不愿意嫁给自己的，想到这里，他心里对陆瑾时倒是多了两分感激。
“好，那就劳烦表哥了。”沈薇没有拒绝，或者说她不能拒绝，从那道圣旨下来后开始，她的后半辈子就和他挂钩，她想，成亲后她的首要任务就是催他温书，争取这次的科举能够一举拿下。
听春一直跟在陆宁身后，她原本以为陆宁会直接拒绝这桩生意，没想到竟然还主动打折，她一时有些看不懂她的做法。
“派人继续盯着沈薇和原齐安那边。”她可不认为两人会就此霸主。
“公主是觉得他们还会有后手？”听春有些惊讶，眼下科考在即，原齐安竟然还不老实。
“他们对之前的遭遇自然是不服气的，总之谨慎一点是好的。”陆宁从来不觉得这两人是大度的人，现在凑成一对倒也很合适。
“是，公主。”听春连忙应了下来。
布庄这边的整改很是不错，陆宁按照计划去了染坊和织布坊那边，因为最近布料受欢迎的缘故，这两个地方都是忙的不可开交，织布坊一般都是女子织布，染坊那边几乎都是力气活，大多都是男子，她扫了一眼这边忙碌的场景，顺口问道：“可在招新人？”
“回公主的话，已经在招新的学徒了，不过一时半会他们也上不了手。”回答陆宁问题的是染坊管事的。
想到古代学徒的待遇，陆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来这件事她还得和吴倩怡好好商量出一套新的方案才是。
走完这些地方，宝银楼陆宁已经没了力气再去，她有些疲倦的往马车软榻上一靠：“本宫乏了，先回府吧。”
布庄这边的改变出乎她的意料，这次的订单利润足够弥补这段时间的亏损，她打算等这边稳定下来后，再经营一家绣坊，也算是个像陈欢那样的女子提供一个就业的机会，她认为不管在什么时代，自己有能力赚钱才是王道。
想到陈欢，陆宁自然而然的就想起妞妞来，她随口问道：“妞妞在书房那边怎么样？”
“听知墨姐姐说这孩子很是用功，也十分好学。”听夏说到这里不由想，陈欢母女碰到公主可真是幸运。
“是吗？”陆宁垂下眼眸，心里莫名有些难过，不知是为了妞妞还是其他。
“回去后准备作画的东西，让妞妞来研磨。”不管怎么样，陆瑾时和周燕珺的新婚礼物得先准备好，至于其他的，慢慢在跟陆瑾时提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股笃定，笃定陆瑾时并不会反对她这样的建议。
不过是几天不见，妞妞变化挺大，因为在书房伺候，她身上的衣服和粗使丫头面料自然不一样，在公主府的吃食也比以前家里油水多，她整个人变得圆润些，看起来也可爱不少，陆宁朝她招手，等她上前一步才轻声询问：“会研磨吗？”
“会的。”妞妞忙不迭的点头，知墨姐姐教过她研磨的，她可以的。
“好，那开始吧。”陆宁说着让知墨后退一步。
研磨需要力气，那么小小一个人儿，做起来也是像模像样，陆宁先随手画了一张首饰图，找到手感后才让听春把上次没完成的画拿过来继续，一刻钟的时间，陆宁盯着自己的画，感觉还不错，她朝旁边的人吩咐：“把这幅画裱框装好。”
她又顺手画出图上的Q版图，让人拿到针线房去照着这个做出来，反正陆瑾时是皇帝，什么都不缺，心意比较重要。等做完这一切，她再次低头看向旁边的妞妞，低声问道：“妞妞，你想上学堂吗？”
妞妞惊讶的瞪大眼睛：“公主娘娘，我可以吗？”
小小的人儿大大的期盼，陆宁脸上扬起个笑脸来：“暂时还不可以，不过以后说不定可以。”
这件事她不打算靠陆瑾时，而是把目光放在长安城的贵女圈子里，她朝针线房那边看去，等陆瑾时大婚过后或许这件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听到她这样说，妞妞也没失望，而是两眼放光的看向她：“我相信公主娘娘。”
“好，那就希望本宫不会让你失望。”陆宁说完看了她一眼，顺便记住她亮晶晶的眼神。
学堂的事暂时不考虑，但涉及丈夫可以随意发卖妻女的律例陆宁打算趁着给陆瑾时送新婚礼物的时候顺便探讨下。
针线房那边用时三天终于完成了Q版新婚夫妇，裱好的“结婚照”也已经完成，而这三天里，宝银楼那边已经照着她上次送过去的图打出了最新的饰品，就等着后天也就是十七这天对外展示，而在这之前，吴倩怡利用送新布料到各府上的便利顺便宣传了下宝银楼的新款，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让陆宁对自己的规划又多了些信心。
进宫的第一站自然是慈宁宫，看到她，顾幼蓉自然是愉悦的，笑着询问她最近的日常，陆宁也笑着道：“母后如此高兴，是因为皇兄即将大婚吗？”
“算是吧，他成婚了，也算了解哀家的心头大事。”顾幼蓉说完看了陆宁一眼，接下来，就等之后有合适的机会提出她重新选驸马的事了。
“这不是巧了吗，今天儿臣进宫也是为了皇兄大婚的事。”陆宁一脸笑意盈盈的开口。
不等顾幼蓉开口，陆宁示意听春她们把礼物拿上来：“这是儿臣给皇兄准备的新婚礼物，还请母后帮忙掌掌眼。”
顾幼蓉扫了一眼画，然后问道：“你亲手画的？”
“对，儿臣亲手画的，还有这个也是儿臣亲自画的图。”Q版娃娃针线房那边做的很精致，还一比一的做了喜服，看起来精致又可爱。
“倒是别致，心意最重要。”顾幼蓉的审美还没那么超前，所以说的很是委婉。
“儿臣也觉得心意最重要，那儿臣先去找皇兄了。”陆宁没忘自己今天进宫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去吧。”顾幼蓉挥了挥手，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扬了扬唇角，他们兄妹俩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公主如今越发能干了，画的可真好。”秦嬷嬷在一旁笑着夸赞道。
“以前瑾时还教过她画画，如今倒是画的比瑾时还好了。”说到最后，顾幼蓉有些感慨。
“公主和皇上如今的相处倒是越发像小时候了，如今就等着陛下大婚，有了龙嗣娘娘也就能安心了。”秦嬷嬷是知道顾幼蓉的担忧的。
“是啊，皇儿应该不会让哀家等太久才是。”顾幼蓉说着舒了一口气。
养心殿这边，听到通传的陆瑾时抬了抬眼皮，然后道：“让她进来吧。”
陆宁一进来就看到伏在案前批奏折的陆瑾时，她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是事业批，她来找他，十次有八次他都在“工作。”
“臣妹参见陛下。”陆宁按规矩行李。
“起吧，怎么没陪母后？”陆瑾时放下手中的奏折，随口问道。
“臣妹刚从那边过来，给皇兄送新婚礼物。”陆宁说明自己的来意。
“新婚礼物？”陆瑾时说着扬了扬眉头，离他大婚还有两个月有余。
“对，皇兄要不要提前看看？”陆宁问道。
“呈上来吧。”陆瑾时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
等看到陆宁画的那副“结婚照”，陆瑾时拧起眉头盯着画上的新娘，语气有些不确定：“这是画的朕和周氏？”
“对。”陆宁说完看了一眼画上的周燕珺，好嘛，不过是变了个妆容，画的没那么丰腴，他就认不出自己老婆了？一时间，陆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瑾时勉强在画上面找出两分熟悉的影子，然后视线移到Q版娃娃身上，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这也是？”
“对，是不是很可爱？”陆宁故意问道。
“你亲手画的？”陆瑾时突然问道。
“对，臣妹亲手画的。”陆宁点了点头。
“知道了，陈文德，收起来吧。”陆瑾时说完又转头看向陆宁，那眼神仿佛在问她：“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
接收到他眼神的陆宁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有这么明显吗？
第46章 46 该做的她都做了
对上陆瑾时似笑非笑的眼神, 陆宁也没有选择开门见山，反而是轻声问道：“皇兄觉得现在的律例怎么样？”
陆宁的问题让陆瑾时有些意外，他皱起好看的眉眼, 语气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臣妹最近遇到了一件事，有感而发罢了。”陆宁温声解释道。
陆瑾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陆宁把陈欢妞妞母女俩的事从头到尾说了遍, 末了附上自己的观点：“臣妹只是觉得陈欢母女俩何其无辜, 同为女子，臣妹觉得这样太过悲哀, 就因为是女子, 就没有人权吗？女子就一定是男子的附属品吗？男子可以随意发卖自己妻女的律例，臣妹觉得十分不合理，皇兄觉得呢？”
这条律例一直存在的, 从来没有人去思考它到底合不合理, 大家都只会继续延用下去, 包括陆瑾时也一样, 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现在的律例是否合理，他沉吟片刻，对上陆宁的视线。
不愧是当皇上的人, 眼神的压迫让陆宁差点承受不住，即使背后已经有了湿意, 她依旧挺胸抬头, 不在他面前露出半点怯。
“阿宁，你真的只是想要为她们打抱不平吗？”过了好一会, 陆瑾时才轻轻开口，话里的意思却不得不让人深究。
陆宁犹豫了下，最终挺直腰身正声道：“臣妹不仅想要替她们母女打抱不平，更想替天下女子求个出路, 在臣妹看来，女子并不比男子差，不求女子地位和能男子平等，但起码的基本权利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都说家和万事兴，妻贤则家安，女子的作用其实比大家以为的重要很多。”
陆宁说话的时候一直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步一步来，以后为女子谋权的事还多着呢。
“陆宁，你好大的胆子，莫不是打着为天下女子谋权的名头，实际上是为自己谋私吧。”陆瑾时冷着一张脸看向陆宁。
“皇兄明鉴，臣妹并无任何私心，如果真要说私心，臣妹也只是想天下女子过得好一点。”陆宁跪下的那一刻只觉得膝盖好疼，同时还感觉到来自陆瑾时的压迫感，她攥紧自己的拳头，告诉自己，越到了这时候越要冷静。经过这段时间她对陆瑾时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听不进去建议的皇帝，所以她要坚持才对。
因为陆宁跪在地上，陆瑾时垂眸只能看到她的发顶，老实说，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至于刚才的震怒，也算是一种试探，但说出来后他就后悔了，他们兄妹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都说天家无亲情，他以前觉得他一定不会这样的，母后和阿宁陪着他一路走过来，她们会是他最信任的人，但真到了这个位置上，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天真，同时他也开始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不能对她们多一分信任，想到这里，陆瑾时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道：“起来吧。”
陆宁觉得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觉然后长吁一口气：“谢皇兄。”
“你刚才的提议朕会好好考量，但改变总需要契机。”陆瑾时暗示她就算他同意这件也不会这么快。
就在陆瑾时以为自己暗示的够明显时，就听到陆宁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臣妹觉得皇兄和皇嫂大婚的日子就不错。”
“陆宁，你适可而止。”陆瑾时瞪了他一眼，修改律例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的，那臣妹先告退。”陆宁说着福身退下。
等她离开后，陆瑾时才偏头看向旁边的陈文德：“你说她最近是不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公主这样，不还是皇上您纵容的吗？”陈文德笑咪咪的看向陆瑾时。
陆瑾时闻言沉默片刻，末了笑着道：“你倒是会说。”
就在陈文德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的时候，又听他开口道：“你对阿宁刚才说的调整律例怎么看？”
陈文德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奴才是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公主这样做倒是为百姓谋福，特别是女子和孩童。”
陈文德当年也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家里先是卖了他的姐姐和妹妹，最后又卖了他，那个时候他哭着求父母不要卖他，他可以跟着隔壁人家挣银子，但他们却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为了银子，选择让他进宫当太监。
陆瑾时垂眸盯着案台上的奏折，脑子里却在想刚才陆宁的话，或许大婚真的是个好机会。
陆宁从养心殿出来后狠狠松了口气，只有背后的湿意提醒着她刚才的凶险，她想，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陆瑾时那边了，等这件事顺利解决再说下一个问题。但以这边的封建思想，改变律例以及推行，估计需要花不少时间。
回到公主府后，陆宁沐浴换过衣服后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听春她们已经准备好她爱喝的茶和喜欢的点心，她咽下口中的果茶才开口：“沈薇和原齐安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两家都在为成亲的事做准备，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听春说完替她杯里续满茶水。
“嗯，继续盯着。”陆宁语气有些懒洋洋。
“对了，公主，原家那边送来了请柬。”听夏说着门房那边的笑意。
“原家倒是有意思。”陆宁勾了勾唇角。
“那公主要去吗？”听春眉头紧皱看向她。
“去，怎么不去，说起来，他们这桩婚事也算是本宫促成的，本宫当然得去看看。”陆宁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提前让染坊那边准备好新布料，还有宝银楼那边的新款，本宫在原沈两家成婚那日需要。”这才是陆宁参加的真正原因，以原沈两的人脉，成亲当日，这长安城整个世家夫人小姐都会参加，是宣传新品的好机会，想到这里，她又吩咐道：“多准备几套，到时候送到谢家那边，大嫂和谢宓肯定会去的。”
秦婉莹去不去她不确定，但也准备着总是不错的，她的吩咐让桂嬷嬷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在她看来，公主是在经营名声，这世道对女子苛责，即使贵为公主，也得有个好名声。
“是，公主。”听春她们也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总归公主府不差这几样东西，能为公主博个好名声也是好的。
“染坊那边的事吴掌柜有眉目了吗？”陆宁没忘染坊那边缺乏人手的事。
“看老奴这脑子，吴掌柜在书房那边等着您呢。”桂嬷嬷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她怎么忘记这样重要的事。
“那我直接去书房吧。”关于人手的事，她打算按照现代的模式来运行。
吴倩怡其实心里有些忐忑的，她不确定自己的提议陆宁会同意，她只是觉得学徒的待遇太低了，所以努力替大家争取了微薄的报酬。她知道，她这样的做法放在外面，估计会被大家的吐沫星子淹死，毕竟当人学徒可是学本事的，但她自己的产业一直是这样经营的。
吴倩怡想的入神，连陆宁进来都没察觉到，还是旁边的她身边的丫鬟提醒她才福身请安。
“吴掌柜不用多礼，关于染坊那边缺少人手的事，你这边是怎么打算的？”陆宁问道。
“公主，妾身的想法还是招学徒，只是这学徒的制度可能有些不一样。”吴倩怡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
“先说来听听。”陆宁来了兴趣，她直觉吴倩怡口中的不一样可能和她的想法接近。
“按照惯例，学徒是没有工钱的，不仅这样，当师傅的更是可以随意使唤学徒，但妾身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所以打算给学徒一点报酬，让他们干起活来更积极。当然，当师傅的等学徒出师也有一定的奖励，这样一来，大家教人的时候也不会遮遮掩掩。”吴倩怡说完就安静的站在一旁等陆宁的决定。
“那这些人学会了，就跑了怎么办？”桂嬷嬷语气明显是不赞成。
“这点嬷嬷倒是不用担心，想要成为学徒，咱们肯定是要先和他们签契书的，而且为了防止师傅跑路，染坊那边的工序已经分成几道，没人掌握完整的工序。”说到最后，吴倩怡语气信心十足。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陆宁语气里满是赞赏，她一直都知道，不要小看古人，果不其然，哪里都有聪明人，现在看来，吴倩怡真的是天生的生意人。
“那公主的意思？”吴倩怡按捺住语气里的激动。
“原本我也是要和你商量学徒待遇的事的，你说的对，待遇很重要，而且你连师傅的问题也考虑到了，你和我说说具体的流程。”陆宁说着点了点头，她考虑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周全。
得到陆宁的认可，吴倩怡有些惊喜，然后把自己想到的娓娓道来，不想公主听后直接道：“每月再多给一钱银子。”毕竟染坊的活并不轻松。
吴倩怡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她对自己的帮助，又很快回神：“是，公主。”
“染坊那边的活计都不适合女子吧。”陆宁突然问道。
“染坊的活确实不太适合女子，但布庄和织布坊那边女子居多。”吴倩怡和离后，遇见需要帮忙的女子，都会帮忙，所以她大概明白了陆宁的意思。
“嗯，就这么办，等这些安排好，是不是可以筹办绣坊和成衣店的事。”陆宁说着看向吴倩怡。
闻言吴倩怡眼里闪过兴奋：“公主要发展绣坊和成衣店？”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女工，公主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心善。
“嗯，不过不急，先把手里的事做好吧。”陆宁在心里盘算律例修改完整的时间，她收留陈欢母女并不是什么秘密，到时候律例一修改，估计会有不少人联想到她身上，或许她需要提前做准备。
“妾身明白，妾身告退。”吴倩怡离开的步伐有些混乱，没办法，她太过兴奋，自从和离后，她才发现外面的天地是这样广阔，当然，她也知道，她能如此顺利，是因为背后有陆宁，公主如此帮衬她，她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帮助有需要的人，世道已经如此苛责，女子自然更要帮助女子。
过了一盏茶的时候，去宝银楼的听秋回来了，她还带着四幅图回来：“公主，这是宝银楼那边给的首饰图，让您看看是否还需要修改，或者再选其他的款式。”
陆宁扫了眼图纸，款式都不错，但不是她中意的：“这个还是留在店里售卖，我这边需要的款式自己画就行。”看来宝银楼的设计师还得需要再培训才是。
晚膳时间，桂嬷嬷刚摆好晚膳，门房那边就传来消息，温云舒来访，陆宁有些惊讶的扬眉，这个点，大嫂来做什么？
第47章 47 取消赦免
温云舒到了后才觉得自己来的时间不妥, 刚一心想着过来，倒是忽略了时辰，到了内室, 她有些歉意的看向陆宁：“打扰到公主用餐了吧。”
“没事，大嫂这时候来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吗？”陆宁说话的间隙, 已经有下人给温云舒上了茶。
“沈家那边给府上送来请柬, 一同邀请了公主，以沈相的作风, 大概会趁着这次亲事, 让沈薇和公主道歉，顺便握手言和。”温云舒说完抬头看向陆宁，沈相那人一向利益至上, 沈薇嫁入原家, 已成弃子, 既然是弃子, 自然要替沈家发挥掉最后一丝用途，只是到时候公主被架在高处。
以前陆宁和沈薇之间的摩擦，沈相不是不知道, 一直没有任何行动，不过是笃定沈薇最后的归宿一定在她之上, 现在推沈薇出来道歉, 不过是怕连累沈家，陆宁想, 这可可真是脆弱的父女情啊。
“大嫂不用担心，原家那边已经给我送了请柬，我应该是去原家那边。”陆宁说着勾了勾唇角。
温云舒闻言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语气温和：“倒是臣妇想岔了, 公主有成算就好。”
“所以府上是去沈家吗？”陆宁语气有些遗憾，还以为能和她们一起去原家那边呢，她也好几天没见过谢宓那丫头了。
“对，公主可是还有其他吩咐？”温云舒见她一脸的可惜，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
陆宁摇了摇头：“大嫂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哪来的什么吩咐不吩咐，我提前准备了衣服和首饰，过两日，我让人送过来。”
见她要拒绝，陆宁又笑着开口：“大嫂不必急着拒绝，衣服和首饰都是我铺子的新款，是你们帮我展示展示，算我赚了呢。”
“既然公主这样说，那臣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温云舒说话的时候垂眸遮住自己眼里的不自然，老实说，今天跑这一趟，不仅是担心陆宁着了沈家的道，更担心的是她处理不当，会给谢家带来影响，毕竟不管他们怎么想，她现在都还算谢家的人。所以陆宁的一番话让她很是愧疚，是啊，她怎么忘了，现在的陆宁不再是以前的陆宁了。
“大嫂客气了，不若留下来一起用膳？其刘刘武铃耙耙佴雾”陆宁发出邀请。
“两个孩子还等着呢，臣妇就不打扰公主了。”温云舒笑着摇头拒绝了她的邀请。
“那我送大嫂，爹娘他们可好？”算起来，她也该去忠勇伯府那边露露面了。
“一切都安好，娘在陈太医的调理下越发精神起来。”想到秦婉莹已经慢慢走出来，她下意识的朝陆宁看了眼，只见她眉眼含笑，语气温柔：“那就好。”
送走温云舒后，桂嬷嬷忍不住开口：“沈相这老匹夫算盘打的倒是好。”真要到了那个地步，公主怎么选都会落入他们的算计。
“大概是看到皇兄再次信任我，开始着急了吧。”陆宁语气淡淡，似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原家那边？”桂嬷嬷有些担忧，保不齐原家也有这样的成算。
“原家不会。”陆宁语气肯定，在原家人看来，沈薇就是差点害原齐安今年不能科举的人，她的名声越差，对原家越有利，两人是皇上赐婚，他们推不掉，但他们有很多种办法让沈薇在后院悄声无息的消失，到时候，原齐安自然能再娶。
沈薇怎么应对原家就不是她该考虑的，到时候原齐安准备科举，后院婆媳斗法，估计也顾不上她这边，她只需要安静看戏就好。
就在陆宁等着参加原沈两家的婚宴时，陆瑾时也没闲着，自那天陆宁离开后，他花了几天时间，重新审阅了大夏朝的律例，这些律例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在她质疑之前，从来没人觉得不合理。他从小在后宫见过后宫妃嫔受宠与不受宠的区别，更是见过底层宫女为生存的各种手段，他想，阿宁大概也是因为陈欢母女的事想起了以前的他们，他垂下眼眸，让陈文德召集内阁和刑部的人过来商议。
不出意外，其他人对于这条律例并未觉得有所不妥，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夫为天，自然有权利处置妻女的权利，他们振振有词，陆瑾时想到那天陆宁离开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皇兄，除了男子，女子也是你的子民啊。”
想到这里，陆瑾时眼神变得犀利：“所以变卖妻女为自己还赌债也是天的权利？”
原本还振振有词的几人突然噤声，是了，他们怎么忘记陛下是什么样的性子呢，他刚才的话应该不是让他们讨论，而是告知吧，刑部尚书犹豫了下，第一个站了出来，语气有些犹豫：“陛下，修改律例是大事，也要有个合适的契机才是。”
“就朕大婚之时，取消赦免，改成修改律例。”陆瑾时显然已经有了成算。
“取消赦免？”其他人都惊了。
上次大赦天下还是陆瑾时登基之时，原本以为他大婚之时，会按照惯例，小部分赦免，没想到现在直接取消。
“离大赦不过一年，再赦免简直是助长那群人的威风。”即使没有陆宁的提议，大婚陆瑾时也不打算再次赦免。
“臣遵命。”刑部尚书苦笑着俯身接命，其他人也连忙跟着一起俯身。
陆宁正在看送来的新衣和首饰，听春轻声传达宫里传来的消息，陆宁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头：“此事当真？”
“奴婢刚才已经确认过了，是真的。”听春点头肯定。
“好，把这些收下去，其他的收整好等下我送到忠勇伯府那边。”陆宁语气有些欢快，她猜，以陆瑾时的铁腕手段，那些臣子就算反对，也不会反对太久，看来修改律例的日子指日可待。
“是，公主。”听夏说着指挥其他人把衣服和首饰整理好。
陆宁知道，能在长安城立足的都是聪明人，估摸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修改律例的事和她有关，她看向旁边的听春，吩咐道：“去请吴掌柜过来。”
吴倩怡这几天刚好忙完染坊那边人手的事，学徒的待遇一经公布出去，瞬间来了不少人，对于签约契书的时候，大家更是好不排斥，毕竟去哪里当学徒都要当的。
除了招够预计的人数，还有不少人提前报名，希望下次需要人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想到他们。
看她满脸笑容，陆宁扬了扬唇角：“看来染坊的事进行的很顺利。”
“托公主的福，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估摸再等一段日子，染坊那边的进度就能赶上了。”说起订单的事，吴倩怡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除了长安城的订单，其他地方也有大量的需求。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着手准备绣坊和成衣店的事吧。”她打算等律例修改的消息一出来，就放出绣坊和成衣店招女工的消息，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女子也能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甚至于家人。
吴倩怡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改变主意变得这么急切，但还是应了下来：“是，公主。”
“准备的妥善一点，绣坊最好后面带院子，可以给绣女们提供住处。”陆宁提议道。
“绣坊的身契一般都是签死契，我们这边？”吴倩怡看向陆宁询问道，一般绣坊都会招女童，然后签死契，这样就不怕绣技外流。
“不用死契。”陆宁皱眉摇头。
“那女童学徒接受吗？”有很多穷苦百姓家，会选择把女儿送到绣坊，这样不仅节省了口粮，等女儿学会绣技后，每月还有月银可领，实属一举两得。
陆宁犹豫了下，随后点头：“嗯，可以。”
她想，或许女子学堂可以从她的绣坊开始，除了学习绣花，基本的识字课和算数都是要会的才是。
“妾身这就去办。”吴倩怡语气里透着兴奋，在陆宁这里，她给了自己最大的发挥空间，最重要的是每每成功后的成就感让她觉得自己和离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等吴倩怡离开后，陆宁才看向旁边的听春：“都准备好了？”
“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准备妥当，现在出发吗？”听春询问道。
“嗯，走吧。”她没有再成亲的打算，那么和秦家那边自然不能断。
到了忠勇伯府，陆宁就遇上正准备出门的秦婉莹和谢宓，她上前福身和秦婉莹问安。
“公主怎么来了？”秦婉莹不掩自己眼里的惊讶。
“过两天沈原两家的婚宴，我替娘和大嫂宓宓裁了新衣和首饰，刚好送过来。”陆宁温声解释着，余光瞥到秦婉莹身后故作端庄的谢宓，唇角不由向上弯了弯，如果她没猜错，秦婉莹现在带谢宓出去，应该是开始为她的婚事筹谋。
“公主有心了。”秦婉莹语气依旧客气，然后和她解释自己和谢宓要出门的事。
看谢宓一脸想留下来的表情，陆宁脸上的笑意越甚，语气也变得更加温和：“是我来的不凑巧，宓宓空了和大嫂一起来公主府坐坐。”
“那到时候就叨扰公主了。”怕秦婉莹替自己拒绝，谢宓忙不迭的应了下来。
秦婉莹见状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这段日子陆宁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除了惋惜和遗憾，更多的是不知道和她怎么相处，她想，这样也挺好，至于谢宓她们，她自是不会阻止她们来往的。
等母女俩离开后，陆宁直接让人把东西送进去，反正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必要再进去。
“公主，这就回去？”听春一时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
“嗯，再过两天就是沈原两家的婚宴，本宫去库房挑个贺礼吧。”想到大后天的婚宴，陆宁扬了扬唇角。
第48章 48 慈济堂
不管原家人心里有多不喜这门婚事, 但碍于赐婚，婚礼筹办的必须隆重，整个原家, 只有原齐安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原齐安已经出门接亲，原夫人看着满府的红绸, 眼里的厉光一闪而过。
如若沈薇没有因为选秀败坏名声, 那么对于今日的亲事，她还不会那么排斥, 齐安本就因为她做了不少糊涂事, 现在娶回家来，还不知道她要怎么蛊惑齐安呢。
“夫人，该去前厅了。”她身旁的婆子提醒道, 再继续待下去, 会有人觉得她这是在不满皇上的赐婚了。
原夫人深吸一口气, 罢了, 从今以后沈薇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不会让她有掀风作浪的机会。
原老爷子名满天下，是以今天的宾客众多, 原夫人脸上很快浮现出端庄得体的笑容，齐安不日将要下场科举, 她更要替他打理好这些才是。
她笑着招呼宾客, 看到陆宁的时候她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原家给她发帖子的事她是知道的, 她以为陆宁不会来，毕竟上次的事闹的很不愉快。
人就是这样奇怪，明知道原齐安上次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但原夫人不可能去怪自己的儿子, 而是记恨陆宁，如果不是她，齐安又怎么会出事，回程中被打，她一直觉得和陆宁脱不了关系，只要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痒痒。
“公主来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原夫人说着福身。
“夫人客气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果不其然。”陆宁一脸笑意盈盈，仿若没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
“让公主看笑话了。”原夫人收敛起脸上的假笑，陆宁倒真是会戳她心窝子，她就不信，她不知道自己对这门婚事的不满。
“夫人忙，本宫就不打扰夫人了。”陆宁觉得自己越发恶趣味了，就喜欢看别人恨她牙痒痒又干不掉她的模样。今日是原齐安成亲的日子，她倒也不怕原夫人利用主家之便算计她，因为她不可能让这么重的日子出任何岔子。当然，她也有信心，不会着了别人的道。
沈家这边，在沈薇以前的闺中好友陆续来添妆后，沈相招来管事询问：“永福公主可来了？”
“没有，没看到永福公主的身影。”管事的摇了摇头。
“那谢家女眷呢？”沈兴修沉声问道。
“老爷，永福公主去了原家。”这时候，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长随连忙交代道。
“去了原家？”沈兴修重复着这句话。看来自己提前布置的这台戏是唱不起来了，他顿时失了兴趣，随口问道：“离吉时还有多久？”
“半个时辰，姑爷马上就到了。”下人继续禀报道。
沈兴修朝他们挥了挥手，等所有人离开后，他站在院子里看向沈薇院子方向，他精心培养十几年的女儿从已经失去了价值，想到这，他不由在心里暗骂沈薇，如若不是她选秀前惹出来的乱子，又怎么会如此。虽说早在赐婚圣旨下来的他就已经接受，但真到了这天，他还是有些可惜，当然，他更惋惜的是陆宁没来，毕竟现在她很得陛下看重，这次的律例整改，也有她陆宁的一份功劳。
外面的唢呐声越来越近，沈兴修弹了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罢了，今日以后，沈薇就是出嫁女，她和永福公主的矛盾和他沈家无关。
沈薇面无表情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哪个少女没幻想过自己成亲的日子，她曾经憧憬的对象是谢宴，后来她觉得不能嫁给心上人，那嫁给至高的权利也是好的，可惜，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因为陆宁的存在让她落空，这让她怎么不恨。
“小姐，姑爷来接你了。”身边的丫头提醒道。
沈薇低头重新抿了抿口脂，而后才应了声：“知道了。”
盖头覆上她的头顶，一点点遮住她的脸，沈薇想起刚才那些前来添妆的人，与其说她们来添妆，倒不如说她们是来看笑话的，想到这里，沈薇攥紧掌心，暗自决定，成亲以后她会好好督促原齐安温书的。
这是陆宁穿越过来参加的第一场婚宴，不出意外，她身上的衣裳和头饰被不少前来参加婚宴的贵女夫人询问，陆宁笑着回答了她们的询问，果然，真人带货就是效果好。
等旁边询问的人离开后，听春立刻上前奉茶：“公主，您润润嗓子。”
茶水咽下后，陆宁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也不知道大嫂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肯定不会差，那边可是三套不一样的款式呢。”来原家之前，她就收到秦婉莹会去沈家的消息。
“那宝银楼那边又有的忙了。”陆宁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果然还是赚钱让人开心。
突然外面传来鞭炮声，陆宁下意识的蹙眉，听夏温声解释道：“应该是到了接新娘进门的时间了。”
很快，陆宁就看到原齐安用红绸牵着新娘朝前厅走来，他脸上的笑容太过明显，有宾客调侃着说了几句，一时间，厅内气氛很是热闹。陆宁注意到沈薇的脚步顿了下，她勾了勾唇角，想来名满长安城的沈家大小姐很不习惯此时的调侃吧，毕竟之前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不过没关系，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
新人拜过天地后新娘就被送回后院，宾客开始吃吃喝喝，陆宁意外的觉得原家厨子不错，男女宾客分席面，女人聚在一起总是热闹，聊聊时兴的布料，再说说哪家的首饰和胭脂，好不热闹，一顿寒暄下来，陆宁收到不少邀请，这些都是潜在客户，她自然不会直接拒绝。
从原家离开后，陆宁吩咐旁边的听春：“让王班主那边可以开始排新的戏了。”
“是，公主。”听春看向陆宁，因为在席间用了些果酒，此时她两颊通红，看起来好像有些醉了。
听夏扶着陆宁回了她的院子，温声询问：“公主要不要休息一会。”
“我想躺一躺。”陆宁有些头疼，她没想到那些果酒后劲这么大，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这时候，桂嬷嬷端着醒酒汤进来，听夏扶着陆宁，让她慢慢喝下这碗醒酒汤，然后伺候着她躺下。
桂嬷嬷和听夏退出内室，陆宁不喜欢在她就寝的时候有人贴身伺候，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沉之前她还在想，离陆瑾时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也就是说律例修改的日子快要来了，真好，来此一趟，她也算为女性做了一点事，不过这些还远远不够，她还要更努力才是。
这一觉，陆宁睡得很沉，她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里她出身在大山，她为了逃出大山做出了很多努力，眼看靠着外界的资助她考上了大学，马上就要摆脱深山女孩的命运，却被家人关在家里强制嫁人，因为他们已经收了别人的彩礼，陆宁就是这时候醒来的。准确来说是被吓醒的，她心有余的拍了拍胸口，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有些吓人。
她起身的动作有些猛烈，听到声响的听春等人连忙进来伺候，等一切妥帖后，听秋才温声道：“公主，吴掌柜求见。”
陆宁揉了揉眉头：“让她在书房等我。”
喝下一盏果茶后，陆宁才起身去书房，途中她不由思索吴倩怡见自己的目的，最近为了绣坊和成衣店的事她不应该很忙吗？到了书房，吴倩怡已经在里面等候，也是这时候，陆宁才发现比起在堰桥的吴倩怡，此时的她好像黑了不少。
见陆宁怔怔的盯着自己，吴倩怡有些不解：“公主这样看着妾身，是妾身有什么不妥吗？”
“你好像变黑了。”陆宁不确定她在不在乎这个，毕竟大多数女子都是在乎的。
“原来公主说这个，我觉得挺好的。”吴倩怡语气轻快，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她的勋章。
“我也觉得这样好看，多了两分英气，对了，你今天找我是绣坊那边的筹备有问题吗？”陆宁问道。
“有个绣娘情况有些特殊，妾身不敢私自做主。”吴倩怡的语气有些犹豫。
“什么情况？”陆宁问的随意。
“刘春花她刚生了孩子不到半年，因为她丈夫在她生产不久后身亡，婆家把她娘俩赶了出来，她来绣坊的话，只能带着这个孩子。”吴倩怡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也不能擅自做主，毕竟她选择来绣坊，除了生计问题，更重要的是想寻求公主的庇护。
“先安排吧。”陆宁不由皱眉，脑子里却想起刚才的梦境，这个时代好像比那时候还要可怕。
说到这里，陆宁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在脑子搜索一会，终于找到相关信息，大夏朝也有孤儿院，但这里的孤儿院被称为慈济堂，她起身看向吴倩怡：“明天陪我去慈济堂走一趟。”
慈济堂的所有开销都来源于国库，如果她能替陆瑾时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她下次再提起其他要求的时候他应该会答应吧？
第49章 49 帝后大婚
慈济堂的条件并不好, 陆宁看着明显已经失修的院墙，不由皱眉：“先找人把来把这些墙修补好。”
负责慈济堂的人刘元庆闻言不由拱手，苦着脸解释道：“公主, 院墙修补的太过频繁，开销有些吃不消。”
“太过频繁, 意思是这里的院墙很容易坏？”陆宁有些疑惑, 这里的院墙那么容易坏吗？
刘元庆一脸的有苦说不出：“确实是这样，每次修葺过后不久, 就又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本宫知道了。”陆宁看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也是当过社畜的，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见陆宁不在追问，刘元庆长舒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永福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慈济堂, 但小心伺候着总归是没错的。
“公主, 慈济堂这边分男院和女院, 小的小带你去女院。”刘元庆说着先带陆宁参加女院。
陆宁扫了一眼，里面的女童都很小，个个都面黄肌瘦的, 她不由皱眉：“这里最大的孩子几岁？”
“公主有所不知，慈济堂的幼儿都是八岁以下的, 到了八岁就会送到牙婆那边。”换句话说, 慈济堂只供养到他们八岁，八岁以后他们就要自食其力, 当然，在慈济堂他们也是需要干活的，比如这些女孩有的在分绣线，有的在打络子。
大家听到脚步声, 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就又忙活自己手里的事，陆宁没在这里多做停留，只是看向刘元庆：“带本宫去她们住的地方去看下吧。”
慈济堂住的都是通铺，看着那薄薄的垫褥，和洗的发白的被子，陆宁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刘元庆一时间摸不准陆宁的用意，只是小心问道：“公主还要去男院那边看看吗？”
“不用，慈济堂的孩子们每天都吃什么？”陆宁说完又直接道：“算了，直接带我去厨房那边看看吧。”
“是，公主。”刘元庆忍不住搓了搓手，心里想着，要是永福公主的到来能改变下慈济堂的现状也是好的。
听春几人虽然是丫鬟，但从小跟在陆宁身边，特别是在宫里那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所以看到厨房里那些破烂菜叶的时候脸上也是一派冷静。
即使陆瑾时登基一年大力减免了赋税，但百姓其实也过得并不富裕，很何况是慈济堂，所以厨房里的食材连寻常百姓家都不如，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能吃饱就已经是幸事，至于其他的，自然是不敢再奢求。
从慈济堂出来，陆宁活了沉默了好久，直到听春温声询问：“公主，是直接回去吗？”
“回吧，对了，帝后大婚还有多久？”陆宁突然问道。
“再过十天就是了，听闻后天周小姐就到长安城。”这也是听春今天才知道的。
“嗯，回去以后让人来慈济堂这边统计下现在孩子的数量，如今越发寒冷，棉被和棉衣都给他们备上。”陆宁也是刚才知道，慈济堂每年冬天都有孩子熬不过去。
听春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了下来了，随后又听陆宁问道：“这些在皇兄大婚那天能做完吗？”
“赶一赶应该是可以的。”听春大概明白陆宁的用意，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那就吩咐下去，势必在皇兄大婚之前完成，府里的针线房也去帮忙吧。”这种事，只要有人牵了头，后面自然有源源不断的跟风者，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周燕珺到长安城后，暂时安排在别庄里，随着她的到达，长安城各大世家的古怪气氛达到顶峰。
中宫之位就这么没了，大家不甘的同时又不能做什么，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以后是什么样的还不确定呢，所以大家又不约而同的把希望放在明年的小选上。
距离帝后大婚还有两天，陆瑾时在早朝上公布了修改律例的事，关于修改律例的事，私下里其实已经传开了，众人看沈相等人都没反对，自然不会来当这个出头鸟，于是乎，早朝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下朝之后，修改的具体条例被公布后，各大世家心思各异，大家想的不是律例本身，而是之前的传闻，这则律例是永福公主提议修改的，而皇上就这么同意了，所以大家要重新审视陆宁在皇上面前的位置。
秦家这边，谢宓有些兴奋的摇晃谢靖易的胳膊：“爹，传闻都是真的吗，这真的是公主最先提出来的吗？”
见大家的视线都看了过来，谢靖易清咳一声，随后道：“应该是真的，不过皇上既然没提，咱们就不要去打听。”
“二嫂也太棒了吧。”谢宓语气里满是崇拜，她竟然想到了修改律例，直觉告诉她，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听闻公主前段时间当街救了一对母女，那对母女是被嗜赌的丈夫抵押给赌坊抵账，所以这次提议应该和这件事有关。”温云舒猜测陆宁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注意到这条律例的。
“公主心善。”秦婉莹感慨一声。
“皇上现在的手腕越发强硬，不再受制那些老臣，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谢靖易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最近倒是和之前不一样。”谢宸觉得自己倒是看不透这位永福公主了。
“谁遇到打击还没个偏激的时候，大哥你就不要再逮着之前的事说事了。”谢宓皱眉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现在倒是挺向着她的。”谢宸看了一眼谢宓，又看了一眼温云舒。
“谁让公主人好呢。”想到上次去沈家参加沈薇婚被好多人问首饰，谢宓就忍不住扬眉，公主真的好厉害，做什么都很成功。
“行了，没什么就退下吧。”瞥了眼秦婉莹黯淡的眼神，谢靖易制止了谢宓接下来的话。
“好吧。”谢宓收回自己的滔滔不绝，离开正院后，挽上温云舒的手臂：“大嫂，明天我们去公主府找公主好吗？”
“我都可以，不过也得公主有时间才是，先让人写拜帖吧。”温云舒笑着看向她。
“麻烦。”谢宓小声嘟嚷着，随后又点头表示知道了，谁让这些都是礼节呢。
温云舒笑着摇了摇头，等谢宓走远后才看向身旁的丈夫：“宓宓说的没错，公主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你不能还像以前那样看她。”
“知道了，要是阿宴还活着就好了。”谢宸说着叹了口气，一时间，气氛有些低落。
＊
对于律例修改的事，最高兴的莫过于陈欢，她特意去正院给陆宁磕头：“奴婢多谢公主。”
陈欢眼里满是泪水，没人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她有多开心，特别是听到修改律例的事是公主最先给皇上建议的，陈欢就更感动了。
“起来吧。”陆宁语气冷静，她告诉自己，这才是第一步，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所以这并不算什么。
修改律例的事除了在各大世家传开，对于民间来说，也是振奋人心的消息，这天下如陈欢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如今随着律例修改，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哪天丈夫会悄悄把自己卖了抵债，想到这里，她们眼里满是愉悦的泪花。
这是周燕珺到长安城听到的第一个大消息，她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松了口气，之前一直听闻永福公主如何张扬跋扈。她是陛下唯一的嫡妹，背后又有太后的支持，周燕珺自然是想同她交好的，又担心自己应付不了那样的性子，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可信。能设身处地为女子着想，又建议陛下修改律例，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不好相处呢？周燕珺啊周燕珺，你自己就吃够了流言的苦，如今差点误信了流言，也该涨回记性了。
律例修改的圣旨下来后，民间热闹了很久，大家对于帝后的大婚更加期待，而这一举动，让陆瑾时在民间的名声又好了很多。
陆瑾时知道后突然想起那次陆宁的那句话：“皇兄，就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民强才能国强，你不要小看女子的影响力。”
现在看来，她的话很是中肯，他招手问旁边的陈文德：“永福公主最近在做什么？”
她似乎有段时间没来宫里给母后请安了，是因为上次自己的话么？
“回皇上，永福公主最近对慈济堂似乎有了兴趣，去了那边两次了。”陈文德这里的消息都来源于暗卫收集。
“慈济堂？”陆瑾时有些惊讶，她怎么突然对那里有了兴趣。
“是的，想来公主一定有她的道理。”陈文德拍马屁道。
陆瑾时哼笑两声，想了想，算了，等他大婚过后再问问她好了，这次律例的修改也让他有了很多想法，但他也明白徐徐图之的道理，这次，也算是他对这些老家伙的试探，好在结果他很满意。
谁知还不等陆瑾时询问陆宁她去慈济堂的事，她就先给了自己答案。
大婚当日，满朝文武恭贺帝后大婚，陆宁也不意外，直到看她再次出列，表示她有贺礼要送，陆瑾时有些疑惑，只听陆宁道：“皇兄自登基以来，一心为民，大力减去各种赋税，又修建各种堤坝，以至于国库一直空虚，臣妹的感动无言以表，所以臣妹的贺礼就是替皇兄的国库省出慈济堂一年的开支，也算是为为国为民做出自己一点小小的贡献。”
陆宁做完这个决定时已经提前和鞋家那边通了气，她话音刚落，谢靖易也跟着出列，表示忠勇伯府也愿意贡献府上的一份力。
有了陆宁和忠勇伯府的开头，后面的人自然不甘落后，陆瑾时听着他们他们重复的话不由朝陆宁扬了扬唇角。
第50章 50 赚大发了
和陆宁想的一样, 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口子，后面的人自然不甘落后，就这样, 长安城的慈济堂未来二十年的开销都不用陆瑾时再操心。
一下节省了至少二十年的开销，陆瑾时脸上笑意越发深厚：“众爱卿有心了, 想来天下百姓都会记得你们的付出。”
其他人闻言心里难免苦涩, 这送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银，有人忍不住朝陆宁那头看去, 心里不由埋怨, 有的聪明人忍不住猜测这是否是陆宁和陛下联合演的一场戏，但不管是哪种，都已成定局, 还不如表现的高兴点, 别影响了陛下的心情。
站在陆瑾时身边的周燕珺越发敬佩起陆宁来, 不管今天她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结果是真的替慈济堂做了好事，各大世家相互监督，有人想偷工减料都不行, 更重要的是也真真切切替陛下减轻了国库的开支。
谢靖易虽然垂着头，但仍旧能感受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 老实讲, 关于慈济堂的事，他一开始是真的没想到, 但既然公主已经和府上通了气，他自然是要支持的，毕竟忠勇伯府现在和永福公主依旧是一体。
公主的目的他没有深究，忠勇伯府作为第一个支持公主决定的人, 陛下自然会记住忠勇伯府，对他来说，这就够了。周围人的心思他更是懒得探究，公主的处境更不需要他担忧，今天之事一过，谁还敢小看永福公主？
其他人怎么想的，永安侯秦经亘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心里满是后悔，早知道永福公主有如此策略，他们一开始就该让修谨求娶。有了这样的对比，他越发觉得宁韵郡主不如永福公主，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经亘不由叹了口气，他秦家果然和皇家无缘吗？
秦修谨低垂着头，听到周围满是对陆宁的夸奖，他知道这些人心里其实是气愤的，但又不得不夸奖陆宁。他和宁韵郡主的婚事已经定下，他和她已经彻底无缘，以后能像这样远远的看着她就好。
因为这件事，婚宴被推至高潮，陆瑾时确实高兴，陆宁的这份贺礼让他又有了不少新的想法，所以他今天很是开心。
婚宴结束，陆宁跟着秦嬷嬷去了慈宁宫，顾幼蓉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阿宁，快过来。”
“怎么了，母后，儿臣还以为你有了新儿媳就不稀罕儿臣了呢。”陆宁撒娇道。
顾幼蓉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嘴倒是能说会道。”
“怎么样，母后觉得皇嫂如何？”陆宁想，这些天已经足够顾幼蓉把新后的底细摸清。
“哀家的想法不重要。”顾幼蓉摇了摇头，老实说，她对周燕珺的家世是不满意的，但奈何她是陆瑾时亲自册封的皇后，她就算不满也只能自我消化。
“母后倒是通透。”陆宁夸赞道，陆瑾时明显不是愿意让人做主的性子。
“今天的事你做的很好，秦嬷嬷。”顾幼蓉说完秦嬷嬷很快端着一个妆匣出现，里面装的全是银票。
“母后，儿臣不能收。”陆宁估计这些最少也有两万两。
“跟母后还客气什么，收下吧。”顾幼蓉说着让秦嬷嬷把东西直接交给桂嬷嬷。
陆宁有些无奈，她这次是真的做好“大出血”的准备，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哪知道这么快就收到补贴，她仰头看向顾幼蓉：“好，那儿臣就不和母后客气了。”
“哀家在宫里也不需要这些。”以前她还念着顾家，现在除了他们兄妹俩，已经没什么能让她操心的。
“那母后需要什么，直接让人告诉儿臣。”陆宁语气认真。
“好，这会倒真有事。”顾幼蓉说完看了眼秦嬷嬷，后者很快心领神会。
见陆宁一脸的疑惑，她笑着解释道：“给你皇嫂准备的见面礼，哀家一时拿不定主意。”
顾幼蓉已经拿定主意不参与陆瑾时后宫之事，更何况她也是在后宫之中吃过不少苦的人，也明白后宫嫔妃的不易，自然不会去做那恶人。
“只要是母后赏的，皇嫂肯定都喜欢。”话虽这样说，陆宁目光却落在秦嬷嬷手里的托盘上，上面全是各种首饰，陆宁只看过周燕珺的画像，觉得她很适合玉饰，所以挑选了一对玉镯：“儿臣觉得这个好看。”
“那就这个吧。”顾幼蓉点了点头，让秦嬷嬷退下。
殿内很快就剩下母女二人，陆宁意识到她这是有话对自己说，她抬眸看向顾幼蓉，不由猜测：“母后是想问慈济堂的事？”
“你这次做的很好，母后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去慈济堂？”倒不是顾幼蓉怀疑她什么，之事怕她身边存在“有心人”，又或者这件事是谢家在背后给她指点，她并不希望她和谢家太过亲密，只有她和谢家彻底疏远，众人才会慢慢忘记她曾和谢宴的那桩婚事。
“就修改律例的事，儿臣觉得很是感激皇兄，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儿臣的感谢，刚好因为府上那对母女的事了解到慈济堂，儿臣原本只是想去看看的。”陆宁说话的时候一直紧攥着拳头，是她大意了，这样的事，也应该提前知会她一声才是。
“你的想法和提议都很好，你能为陛下分忧，母后很高兴。”顾幼蓉握住她的手，说的真心实意。
“能为皇兄分忧，儿臣自然是高兴的。”只希望她下次提要求的时候，陆瑾时能够再爽快一点。
“周氏入宫后，哀家就能轻松了。”顾幼蓉松了口气，等她把六宫之事交给周氏，她就彻底轻松了。
陆宁闻言眼睛一亮：“那到时候母后就有时间来儿臣府里听戏了？”
“你府里戏班子排的戏哀家可听不少人夸赞过。”顾幼蓉语带笑意的看向她。
“可不是，王班主总是有很多新点子，还有堰桥那个吴氏，母后还记得吗？”陆宁问道。
“谢家的表亲？”顾幼蓉下意识的皱眉。
“对，她和离之后到了长安城，之前而成染坊和布庄不是险些毁在原齐安手里吗？吴氏擅长经营，儿臣就让她帮忙管理产业，目前来看，效果不错。”陆宁想，她的这些动静肯定瞒不过他们，但他们自己查的和她主动告知的可不一样。
“你觉得有用，留在身边也行。”等以后成婚了再和谢家有关的人开始分割就好。
陆宁点头，母女俩闲聊一阵她就告辞出宫，回了公主府，府上的人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她这才知道，原来帝后的赏赐比她先到一步，陆宁有些惊讶的抬头，那这次她岂不是赚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