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你没想过和大柱去随军吗?”
看到蒋有才, 江秋月便知道他是来送吃的,热情地迎了上去。
“秋月姐,这是我家做的地瓜粉丝,还有一些鱼腥草, 我家地里到处都是, 你可以晒干泡茶。”蒋有才说完, 才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江秋月身边,还牵着林南南,“秋月姐, 这是?”
男人好像对他有敌意,眼神带着他看不懂的警惕。
没等江秋月回答,林峥嵘先开口,“我是她爱人。”
“爱人?”蒋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原来是秋月姐的爱人啊, 我是……是你们邻居的外甥, 你好你好,我叫蒋有才,你长得好高!”
看着蒋有才伸过来的手,林峥嵘左右看看,示意他这会腾不出手来, “你和秋月很熟吗?”
“还好啦,是我和我哥帮着秋月姐盖厨房, 在秋月姐家干活的那几天,别提多幸福了,秋月姐做的饭,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回想起来,蒋有才还很怀念, “当时我还和我哥说,谁娶了秋月姐太幸福了,人好看,又会做饭,还对孩子们好。”
江秋月也觉得自己很不错,让蒋有才进院子坐,她拿出桃酥给蒋有才吃,“多谢你还想着我,既然来了,在我家吃顿饭再走吧?”
“不行了,我得在天黑前到家。”虽然蒋有才很想念秋月姐做的饭,但他还没那么厚脸皮,“我就是特意等你回来,因为我妈让我问问你,红烧鱼怎么做的?”
回家后,他一直和家里人夸江秋月做饭多好吃,听得他爸妈都心痒痒。他家买不起肉,但他们兄弟时不时会去河里抓鱼,运气好的时候,能抓到六七斤重的鲤鱼呢。
有人喜欢自己做的菜,是一种肯定,江秋月很乐意分享,让林峥嵘把东西拿进房间,大方地和蒋有才说起步骤,“记住了,一定要加热水,不能加冷水。出锅前可以加一点醋,会更开胃。”
“原来要那么多调料啊。”蒋有才听江秋月说要姜,还要料酒和糖,难怪他觉得江秋月做的红烧鱼格外不一样,原来是下了那么多调料。
江秋月知道一般人家里没这么多调料,“平常我也不这样吃,逢年过节总要对自己好一点嘛,你说是不是?”
蒋有才觉得有道理,“回头中秋节,我让我妈试着做一下。”
两个人坐在门口聊做菜,林峥嵘已经在后边看半天了,还是儿子过来拉他的手,他才低头去看。
“爸爸,我饿了。”林北北不是真的饿,是馋了,家里摆着那么多桃酥,哪个小孩看了能不心动?
林峥嵘却当没看出林北北的小心思,“那你去和妈妈说。”
林北北以为爸爸做不了主,要他去问妈妈,欢欢喜喜地跑过去揉肚子说饿了。
听他这么一说,蒋有才反应过来时间不早,“哎呀,一说话就忘了时间,我先回去了秋月姐,下次我抓到鱼给你送来!”
“好啊,大的小的都可以,我给你做熏鱼吃。”江秋月不会抓鱼,但有人愿意送鱼给她吃,她也愿意把做好的送给对方当报答。
她觉得邻里关系就得这样,大家好来好去,有什么事互相帮忙。等林峥嵘去部队了,和她相处更多的还是邻居们。
听到有机会吃到熏鱼,蒋有才打定主意,下次抓鱼一定要多抓一点!
等蒋有才走后,江秋月把螺丝屁股剪了,又吩咐两个孩子去洗鱼腥草。
她吃不来生的鱼腥草,但是晒干后泡茶,可以去暑气,好多人家到了夏天都会泡这个茶。
林峥嵘提着桃酥去送人,路上遇到了来送碎布的陈美茹。
“大柱啊,你真是太客气了,又不是什么大事,竟然还买桃酥。”陈美茹心想林峥嵘真大方,不愧是当兵的,有钱得很,以后她更要和江秋月打好关系,“那你去吧,我家海志在。”
陈美茹回家时,家里小孩拉尿床,她只好洗了被单再出来。
到林家时,看江秋月在剪螺丝,心想这东西有啥好吃的,“秋月,我刚看到大柱了。”
“他正要去嫂子家呢。”江秋月笑着抬头。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哪里用得着送桃酥。”说归这么说,陈美茹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还是你命好,大柱是个能干的,以后你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比周翠翠要好许多。”
“哎呦,瞧我这嘴,说话不过大脑的。但你别介意,当初周翠翠想嫁给大柱,是周家不肯降低彩礼,这事才没成,大柱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事。”起了个头,陈美茹就忍不住继续说了。
江秋月发现陈美茹是一点藏不住秘密,她装作惊讶的样子,“难怪我看她不喜欢我,她不会现在还想着大柱吧?”
“那不至于。”陈美茹摇头,“她男人腿瘸了,家里日子不好过,所以看你和大柱把日子过得红火,心里不是滋味。你别多心,她就是嘴巴讨厌,人不坏,以后少来往就是。”
说到这里,她飞快地转到下一个话题,“不过秋月,你没想过跟大柱去部队吗?”
江秋月说没想过。
“以前是你要伺候公婆,现在都断亲了,家里就你和两个孩子,大柱条件那么好,要是我,就盯得紧紧的,不能让别的狐狸精得逞。”
陈美茹是突然想到这个事,“很多事都需要男人干,你考虑考虑呗,真能去随军,你和大柱不是更好?”
江秋月说好像不行,“大柱还不是团级,申请房子很难,我去不了呢。”
而且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社交关系,并不想换一个新环境。去了军属院,什么都是陌生的,而且军属院管得严,她想去黑市买肉,都要小心再小心吧。
江秋月并不想过太复杂的生活,桃花村里,最多村里人吵吵架,不喜欢的直接刚。隔壁的王春花一家子都被她治得死死的,不用多担心。
去了军属院不一样,林峥嵘有同事吧,同事之间的媳妇是不是要应酬?不管她去不去工作,有林峥嵘的职场在,她也会迫不得已地参与一部分。
江秋月确实馋林峥嵘的姿色,但她又不是真的大色迷,她分得清自己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辈子,她只想离职场远远的。
当然了,如果林峥嵘想有夫妻交流,她也会考虑一下,毕竟她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体验过后说不定会喜欢呢。
这时林峥嵘已经到了门口,听陈美茹在和江秋月说随军的事,才停下脚步。
升团级的事,他并没有和家里说,一开始是怕王春花和林富贵知道后多要钱,所以特意瞒着。后来断亲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和江秋月说。
“不是团级就不能随军吗?”陈美茹不知道这个事。
“也不一定,但是团级好申请房子,其他的要排队。”江秋月道。
陈美茹替江秋月感到可惜,“要是能随军就好了,你让大柱努努力,早点把你们娘三接过去。”
“不着急,我在村里也不错啊,有你这么好的嫂子,牛婶子也时常帮我。就算大柱是团级,我也更愿意住村里。”江秋月心想的是,林峥嵘可以更努力,但不代表她要随着林峥嵘的变化而变化。就算是家庭主妇,那也是独立的个体,她照顾家里,教育孩子,也在为这个家做贡献。至于花钱多了点,那也是林峥嵘工资范围内的,自己不对自己好点,难不成学苦情剧里的女主,饿着自己供养孩子吗?
陈美茹被夸得哈哈笑,“那也是,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有什么事喊一声都会帮忙。看我,聊起天来就忘记时间,我先回家了,下次再有什么事,我叫你一起去。”
她今天把周翠翠得罪了,以后应该是不会一起去了。
江秋月剪完螺丝屁股了,听陈美茹要走,才想到一件事,“嫂子,我能不能借你缝纫机用一下,我买了两块布,想做件新衣服。”
村里条件最好的就是胡海志家,缝纫机是陈美茹的嫁妆,全村就她有。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要用,随时去就行。哎呀,大柱你回来了啊,我们刚刚还聊到你呢。”陈美茹笑呵呵地说了再见。
林峥嵘看向江秋月,她说比起随军,更愿意待村里,为什么呢?
“我脸上有什么吗?”见林峥嵘一直看着自己,江秋月好奇问。
“没有。”林峥嵘心里憋闷,他之前也没想过让江秋月随军,他在部队忙,经常要出任务,也就这几个月才停下来。
他想着,与其让江秋月和孩子到新环境,还不如让他们在村里,至少村里有熟悉的人照看。等他休假了,一样可以回家探望。
所以王政委和陈国伟建议的时候,他并没有动心。
“没有干嘛盯着我看?”江秋月都要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我要做饭了,院子里的豆子发芽了,你去浇浇水。”
她转身进了厨房,林北北很有眼色地跟着进去烧火。
地瓜粉丝提前用水泡好,咸肉切成细细的肉丝,锅里油烧热,再加入肉丝、红辣椒和蒜末,爆出香味后,再加入粉丝和调料。
炒粉丝要用猪油,看着最后一些猪油,江秋月狠狠心,还是全用了,不然炒出来的粉丝不好吃。
出锅前,撒一把葱段提香,晶莹剔透的粉丝就炒好了。
最后是爆炒河螺,这东西也费料,今天和蒋有才说怎么做红烧鱼时,江秋月才发现她自己的调料也不多了。
但做菜就要认真做,不能辜负每一次下厨的辛苦,今天先吃大餐,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把蒜头辣椒爆香之后,加入香叶和螺丝,酱油和米酒从锅边淋下,随着“滋啦”的响声,各种食材融合出的香味随之飘起。
出锅前,同样加一把葱段,可惜没有耗油和鸡精,不然会更香。
“吃饭了!”
江秋月刚喊完,林北北和林南南已经摆好碗筷。
林峥嵘浇完菜地的水,汗水浸湿短袖,布料服帖在胸肌上,江秋月正好坐在林峥嵘对面,心中默默感叹,秀色可餐就是这个意思吧。
粉条q弹入味,就是不好夹,林北北干脆上手抓,但被江秋月制止了。
“饭桌上不能用手抓菜,要做个有教养的小朋友。”江秋月温声提醒,小孩子不懂什么该做,什么是不好的,她需要引导小孩。除非是小孩一而再地犯同一件事,她才会严厉教训。
“我知道了妈妈,但我真的夹不起来。”林北北很苦恼,“你看南南也夹不起来,爸爸也是!”
这时的林峥嵘,筷子里的粉条正好溜走。
江秋月转头看了一眼,先帮两个孩子夹了粉条,再给林峥嵘夹了一筷子,“好了,三个小朋友快吃吧,都要吃饱饱哦。”
被喊小朋友的林峥嵘,老脸不易察觉地热了起来,碗里的粉条更香了一点,他细嚼慢咽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林家在吃饭,村里其他人家也升起炊烟。
今天林峥嵘去送桃酥,好多人都看到了,收到桃酥的人家都很高兴。陈美茹回家后,把桃酥给家里人分了一半,剩下一半她打算明天拿娘家去。
陈美茹刚洗完碗,周翠翠突然来了。
“美茹姐。”周翠翠不太自然地喊了一句。
“怎么了?”陈美茹还以为周翠翠再也不搭理她了,毕竟白天她说话太重了,看周翠翠过来,以为周翠翠是想开了,她心里高兴起来,“吃过了吗?”
“吃过了美茹姐,我……”周翠翠难为情地看着陈美茹,过了好半天,才小声开口,“就是那个……大喜看到你家孩子吃桃酥,一直闹着要吃,我实在没办法,你能不能分我一点点?”
陈美茹一下笑不起来了,原来是为了桃酥来,以前她也常会拿东西给周翠翠家吃。但可能是今天吵架了,听周翠翠又要东西,心里没那么痛快,但她还是掰了一半递过去,“桃酥是大柱送来的,我家也不多,你给大喜尝尝味道吧。”
“大柱送的?”
“对啊,之前他和王春花断亲,我家海志帮着忙上忙下,大柱是个讲情分的人,给我们每一家都送了。”
看天快黑了,陈美茹道,“快回去吧,免得大喜还哭。”她实在不喜欢大喜,每次看到别的小孩吃的,都哭着要,一点也不懂事。
听到林峥嵘给好几家送了桃酥,周翠翠不自觉地捏碎了手中的半块桃酥,等她回过神来时,桃酥碎得四五分裂。
走出胡家大门,她看了看桃酥,手一翻,全丢在地上。
回到家里,儿子大喜跑过来,“妈,桃酥呢?桃酥在哪里?你不会没要回来吧?”
“嗯。”周翠翠眼神空洞。
“我不管,我就要吃桃酥,大柱叔凭什么不给我们家送,我要吃桃酥!”陈大喜立马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大闹着要吃桃酥。
但这次,周翠翠没再哄儿子,而是抓起儿子打,“吃吃吃,我让你吃桃酥。什么都要吃,你怎么不去吃屎?”
连着几巴掌打下去,陈大喜都被打懵了,他妈妈从来没这样对待他,平常都是哄着的,等屁股火辣辣疼起来,陈大喜哭得更大声了。
但周翠翠听儿子又提到林峥嵘,下手更用力。
厨房里的陈平听到儿子哭声,瘸着脚跑来,“你干什么打儿子啊?”
他把儿子护在怀里,“你有什么气冲我来,没必要打儿子。”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没本事,还得你儿子想吃块桃酥,都得我低三下四地去求人!”周翠翠指着陈平的脸,“你当初怎么不死了算了,废物一个!”
陈平当即变了脸,但他瘸了是事实,挣的工分还不如女人,在家里毫无地位可言,只能忍着让周翠翠骂。
周翠翠摔门进了房间,陈平只好跟着儿子睡。
第二天一早,周翠翠连饭都没做,气冲冲地走了。
此时的江秋月还在睡梦中,林峥嵘有早起锻炼的习惯,所以现在的早饭,都是林峥嵘做。
早饭吃得简单,地瓜煮糙米,配点酸菜就是一顿。
等江秋月起来时,两个孩子已经摆好早饭。
“妈妈,昨天的螺丝真好吃,我今天能和壮壮哥去摸螺丝吗?”林北北一边喝粥,一边道。
江秋月想都没想就说不行,“你太小了,还不许去河里玩。你和壮壮说,他要是敢去,我让他奶奶揍他。”
“好吧。”林北北小声叹气,但他是好孩子,最听妈妈的话。
看儿子这样,林峥嵘提议,“等吃过饭,我带你去钓鱼,你和南南在河边看着。”
听到钓鱼,林北北又来了劲,不过还是得妈妈同意了才行,期待地去看妈妈。
有林峥嵘带着,江秋月才肯点头,“记得让他们离岸边远一点,能钓到鱼最好,钓不到就算了,当带他们玩玩。我今天去找美茹姐借缝纫机,你们自己去。”
“你放心,我一定能钓很多鱼!”林峥嵘道,“会多到让你吃不完,做熏鱼囤着!”
江秋月没想太多,以为林峥嵘只是纯粹想多钓一点,毕竟每个钓鱼人出发前,都对自己很有自信。
吃过早饭后,江秋月把布料和针线都装篮子里,她正准备出门时,门外突然有人吼了句,“江秋月,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出来!”
这个声音熟悉又久远,等她想到是谁时,二话不说放下竹篮,挑了根手腕粗的木棍往外冲。
“不用你动手。”林峥嵘拉住江秋月的手腕,柔腻的触感仿佛有股电流窜进身体,他拿过木棍,下意识地压了压嗓子,“有我在,你看着就好。”
第22章“我男人。”
林峥嵘打开们, 看到了江元宗一家子。
几年没见,江元宗一下没认出林峥嵘,等把人认出来后,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 “这不是我那个离家多年, 当兵发达了的三女婿吗?”
他往前走, 却被林峥嵘手里的木棍拦下,当即黑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你岳父,难不成你要和我动手?”
“这里是我家,我们不欢迎你。”林峥嵘道,“你要硬闯, 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就动手, 我倒要看看, 你有多大的本事。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是告你!”江元宗不觉得林峥嵘会动手,他带着家人往前走,想要硬闯进去。
没等林峥嵘做出反应,江秋月先冲了出去, 对着江元宗“啪啪”就是两耳光。
不能让林峥嵘先动手,不然林峥嵘不占理, 万一当不了兵,那多亏。而且这是她家的事,就该她动手。
这两耳光打得所有人没反应过来。
等江元宗脸上疼了起来, 抬手想打回去,却被林峥嵘死死抓住手, “反了天了,你个赔钱货敢打我,我是你老子,你知不知道?”
他抬起另一只手,结果又被江秋月甩了一耳光。
“当年可是你说了,没我这种窝囊女儿,我和孩子在路上遇到你,你是怎么推开北北,让我们滚远点的?”
江秋月拿出十足的气势,她不知道江家人怎么突然来了,但是来了她也不怕,“江元宗,你自己不做人,重男轻女卖女儿,现在是看我家日子还不错,打秋风来了吧?”
“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想进我家门,我先打死你!”
江家人全部愣住了,以前听话老实的江秋月,怎么一下那么泼辣起来?
“秋月你干什么呀?”方招娣过来道,“我们是你亲生爸妈,来看看你还有错了?人都没进门,先打你把几巴掌,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江秋月冷笑,“那你让老天爷劈了我,来啊!”
方招娣一下被唬住了,边上的大女儿江春桃跟着说了句,“秋月,爸妈是真的来看你的。”
“还有你大姐,从小到大就你假惺惺,明知道爸妈偏心,什么活都让我们几姐妹干,你明面上说心疼我们,其实自己最爱偷懒,把累的重的活给我们干。你少在我面前装,不然我连你一样打!”江秋月刚才打了江元宗,手有点疼。
她和林家周旋,是因为她和林家住隔壁,很多事得她占理才能动手,不然狗急了跳墙,会有很多麻烦事。还有一个原因,那会她刚穿过来,转变太大容易引起怀疑。
但她已经通过林家的事立起来了,现在彪悍一点,大家不会多心。而且江家是外村人,对付外村的,同一个村子的人会更齐心。
“秋月,你怎么变坏了?”江春桃被说红了脸,今天早上周翠翠来说,她妹妹发达了,现在送人都是送桃酥,她一听不对劲,妹妹明明日子苦哈哈,结果周翠翠和她发誓没撒谎。
这些年,爸妈死死盯着他们几姐妹,家里有点什么好的,或者有点余钱,爸妈就来要走。她知道家里得靠弟弟传宗接代,所以她一直接济娘家,但想到江秋月没有拿钱,心里就不平衡。
所以江春桃立马去找了她爸妈,既然江秋月有钱了,得一起供着弟弟才是,不能只她们四姐妹拿钱。
江秋月笑出声,“我变坏了?是我想开了才对,大姐,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们要钱,我一分没有。谁要是硬闯,你们也看到了,我男人一身力气,保证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我男人三个字,听得林峥嵘附和点头,他拧着手指关节,“咯咯”地响,“快点滚蛋,别逼我动手。”
江元宗在家里说一不二,有个不顺眼,便打老婆孩子,他哪里忍得里,又想冲过去教训江秋月,“你个不孝女,我打死……”
话还没说完,江元宗被林峥嵘一脚踹飞。
“老头子!”方招娣发出一声惊呼,等她跑过去时,江元宗拉着她哭天喊地地叫疼,“快来人啊,林大柱杀人了,有没有人来救命!”
她这一喊,才惊动树下坐着的儿子江耀祖。
“妈,这是怎么了?”江耀祖长得胖,得知是林峥嵘打的,冲过去要和林峥嵘拼命,“我打死你个龟孙子,连我爸都敢打,你是不是想死……哎哟喂,疼疼疼,你要打死我了!”
江耀祖是个没干活的,江元宗两口子把他当宝贝一样供着,村子里少见的细皮嫩肉,他哪里是林峥嵘的对手,还没靠近就被林峥嵘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石子,一半的脸磨出血。
“爸妈救命啊,我要被打死了!”江耀祖被林峥嵘踩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刚刚林峥嵘一个过肩摔,有帅到江秋月,毕竟江耀祖这个至少一百六十斤的胖子,她看着就沉,林峥嵘却能把人轻松过肩摔。
看江春桃想过去拉林峥嵘,她把人拦住,“大姐,我不管你是什么私心,但这么多年过去,爸妈的偏心,害苦了我们,你一点醒悟的想法都没有吗?”
“什么偏心,耀祖是儿子,是我们江家未来的希望,当然好的都要供着耀祖。快让你男人松脚,秋月你别闹了,爸妈好不容易愿意再接纳你,应该高兴才是。”
江春桃的话让江秋月看了眼,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这会江秋月和林峥嵘占上风,桃花村的人多半是看热闹心态。
林二柱夫妇远远地站着,根本不敢靠近,一开始钱丽还幸灾乐祸,“这下有好戏看了,江元宗是江秋月亲爸,江秋月不会也那么不讲情面吧?”
结果刚说完,就看到江秋月打江元宗耳光,钱丽当即笑不出来了。
林二柱拉着钱丽不让她上前,“咱们别多管闲事,什么都别做,你看大哥打人的架势,我们惹不起。”
钱丽非常认同地点头,“对,我们不掺和。”
但总有人喜欢多管闲事,周翠翠从人群中挤出来,“江秋月,你忒没良心了吧,你爸妈辛辛苦苦来看你,你把他们打成这样,你怎么想的?”
“我不接纳无良爸妈,就是我没良心?”江秋月冷笑,“那周翠翠,我把他们送给你被,你带回家供着养着,怎么样?”
她连姐都不喊了,直呼其名。
“这是你爸妈,又不是我爸妈,凭什么我供着他们?”
周翠翠去看林峥嵘,“我说大柱哥,江秋月真的配不上你,她逼着你和林叔叔他们断亲,现在对亲生爸妈也不孝顺,各种人心思都是坏的。而且她花钱大手大脚,全用在自己身上,根本不体谅你的辛苦。”
“还有,她天天打扮,和个狐狸精样,谁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勾引了……”
“周翠翠,秋月花的是我的钱,我乐意给她花,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林峥嵘黑着脸打断周翠翠的话,“还有,是我要和我养父母断亲,没有任何人怂恿。最后,我知道秋月长得好,你嫉妒她,但你无凭无据地污蔑她,现在!立刻!马上!给她道歉!”
每说一句,林峥嵘就随之加重语气。
周翠翠被凶到愣住,“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周翠翠,你是嫉妒我吧?”江秋月当众点破周翠翠的小心思,“美茹姐说你人本性不坏,我看你坏透了。我说好端端的,江家人怎么会找来,原来有你通风报信。”
她转身去看众人,“我江秋月嫁到桃花村快六年,大家都是知道我为人的,谁看到我勾引男人了?”
自然是没有的。
原主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活,每天忙得像陀螺,村里公认的能干。
牛婶子第一个回答,“没有,秋月你正正经经做人,我看是有人想不正经,故意找你麻烦。”
“是啊周翠翠,我记得你喜欢过大柱吧?”
“啊,还有这回事?”
“你不知道吗?之前周家去林家提过亲,但是没成!”
“难怪了,我说周翠翠怎么会讨厌江秋月,原来是自己没嫁成,现在老公是个瘸子,结果江秋月越过越好,眼红人家江秋月呢。”
“对对对,她嫉妒江秋月。”
……
一声声“她嫉妒江秋月”钻入周翠翠耳朵里,她突然捂着耳朵大叫,“我没有嫉妒!她江秋月有什么值得我眼红的,她就是个烂货,破鞋,是……”
“啪!”
江秋月过去甩了周翠翠一耳光,“周翠翠,这是你应得的。我就是比你过得好,你这种阴暗中的爬虫,一辈子都不配过好日子!”
“江秋月,你打我?”周翠翠反应过来想还手,结果胡海志来了。
“周翠翠,你有完没完?”胡海志凶着道,“你也不嫌丢人,联合外村的人欺负自己村里的人,你真做得出来!”
陈美茹跟着一起来的,得知江元宗等人是周翠翠找来的,她对周翠翠更没好语气,“翠翠,这次是你太过分了,你让陈平以后怎么看你?”
提到陈平,周翠翠才发现人群里不显眼的男人,“谁稀罕他在乎?”
说完,她就冲出人群跑了。
剩下的便是江家人,江元宗要死要活,方招娣哭着让胡海志做主,江耀祖还被林峥嵘踩着。
胡海志了解完事情经过,心里也惊叹江秋月豁得出去,“江元宗,秋月不认你,你就回去呗,别在我们村闹事了。”
“你他娘的是谁啊?”江元宗从地上起来,“我被人打了,你没看到吗?想让我就真的回去,门都没有,得赔我医药费,还有这些年的抚养费!”
方招娣心疼地过去推林峥嵘,“你快松开我儿子,你再这样,我让秋月和你离婚。”
“妈,你怎么好意思说让我离婚?”江秋月真是长见识了,林家的极品,根本比不上江家,“我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你们早就和我断绝关系了,你们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块钱。”
说着,她去看胡海志,“大队长,我这里没事的,他们爱待就让他们待,我不介意让人看的。”
胡海志问,“不需要帮忙?”
“不用,和他们讲道理没用,他们敢动手,有大柱在,谁打得过大柱?”江秋月现在是觉得家里有个男人还挺好的。
胡海志去看林峥嵘,林峥嵘也是这么说,他让围观的人散了,“都不用干活了是吧?快去干活,看热闹能吃饱肚子吗?”
人群渐渐散去,林峥嵘才松开江耀祖。
夫妻俩关了门,地上的江耀祖哭着喊疼,江元宗过来拍门,江秋月提着泔水,打开门对着江元宗泼去。
“呕!”江元宗扶着墙呕吐,方招娣刚过来,就被江元宗狠狠推在地上,还踹了两脚,“都是你这个倒霉鬼生的女儿,我今天还真不走了,我看是她江秋月有耐心,还是我耗得住!”
方招娣胳膊肘着地,头疼得发麻,但她习惯了对江元宗逆来顺受,这会大气都不敢喘,默默的和大女儿哭,“我这是什么命啊,竟然生了这么个不孝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她丢了喂狗。”
江春桃也没想到江秋月变了那么多,听弟弟喊疼,劝道,“我看秋月是铁了心和我们翻脸,不如妈你带着耀祖先回家,我在这里陪着爸?”
江耀祖又疼又饿,哭着闹脾气。
方招娣看着紧锁的大门,只好先带着儿子回家。
院子里的江秋月看江元宗真赖着不走,心想看谁能耗过谁,她把之前没吃完的野猪肉切成块,又拿了几个土豆。
野猪肉先焯水去腥,锅里炒出糖色,再放入野猪肉煸炒上色,再加入准备好的辣椒香叶等,盐就不用放了,之前腌肉的时候放了许多盐。
准备一个小炉子,江秋月特意拿到门后,炉子上放了炭火,再把炒过的野猪肉放在小铁锅里炖煮。
等小铁锅里的肉煮开了后,“咕咚,咕咚”地往外冒香味,不一会儿,就飘散开来。
腌制过的肉有种沉淀过后的醇香,加上辣椒香叶等炖煮,诱人的香味立马让江元宗父女肚子咕咕叫起来。
“爸,好像是门后面传来的味道,秋月在煮肉。”江春桃饿了,她上次吃肉还是过年,都忘记肉是什么滋味。
江元宗同样饿了,但他身上臭烘烘的,一会臭,一会香,弄得他再次吐了出来。等他把胃里那点东西吐光,饿到拍门的力气都小了,“江秋月,你给我出来,你有钱煮肉吃,就看着我和你妈饿肚子,你个没良心的!”
但不管江元宗怎么喊,江秋月都不搭理他,她摇着蒲扇,等野猪肉炖了一个小时,再把切成块的土豆放进去。
用筷子搅拌搅拌,再煮个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北北,看着点炉子,我去炒盘豆子。”江秋月进厨房炒菜,炒豆子很简单,只需要蒜头和盐,猛火快炒就能出锅,不需要太复杂的操作。
等豆子炒好,江秋月喊家人吃饭。
江元宗听到后又骂人,“江秋月,你个贱人,我要去告你!”
连着骂了十分钟,江元宗实在没力气,看边上的江春桃也不顺眼起来,“你妈是起了吗,回家那么久,也不知道送点吃的给我们?”
江春桃不敢顶嘴,她同样肚子饿了,直到天快黑了,才看到她妈来了。
方招娣带来两块野菜饼,用的黑面粉做的饼,又硬又卡喉咙,江元宗越吃越生气。
“他爸,秋月不认我们,怎么办呢?”方招娣没有主见,家里大事小事都听江元宗的。
江元宗吃饱又有力气,“我就在这里待着,就让桃花村的人都看看,她江秋月有多不要脸,连亲爸都不要了。她都有钱煮肉吃,看来日子过得很不错,不让她拿出钱来,我就不姓江!”
门外的对话,江秋月和林峥嵘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打算怎么办?”林峥嵘问。
江秋月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当然了,她并不是这样觉得。
她拉着林峥嵘离门远远的,因为林峥嵘高,她踮着脚去够林峥嵘的耳朵,“我大姐夫家里不喜欢我大姐掺和娘家的事,明天你跑一趟我大姐夫家,肯定会有人来带走我大姐。”
“至于我爸,他熬这一晚上,明天肯定受不了回家去。他隔壁的寡妇有一腿,这事我们全家都知道,两家后面的围墙都被拆了一半,就是方便我爸晚上过去偷情。你这样……”
垫脚到脚麻了,江秋月还没说完,小腿突然抽筋,整个人往前倒下,砸进林峥嵘怀里。
林峥嵘紧张地抱住江秋月,“你没事吧?”
“我……我脚麻了。”
江秋月听林峥嵘心跳很快,手掌撑着林峥嵘的胸肌起来时,软而弹性的肌肉,让她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赶忙转过身,却看到两个孩子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林北北只看到爸爸抱住妈妈,牛奶奶说爸爸妈妈感情好,他当时问怎么样是感情好,牛奶奶说不吵架、会抱抱就是感情好,“爸爸妈妈感情真好哦,南南你说是吧?”
林南南认可地点点头。
江秋月脸都红透了,两个小屁孩,懂什么是感情好,她刚刚是意外。
但不得不说,林峥嵘胸肌的手感是真好,可惜她刚刚起来得太着急,没细细品味。
“你们俩洗完脸快去洗脚,天快黑了,没看到吗?”催完两个孩子去洗脚,江秋月见林峥嵘还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真没事,你也快去洗漱吧。”
看江秋月红着脸走了,林峥嵘低头看着胸前被江秋月按过的位置。
他的心跳,又变快了。
第23章随军!一定要让她随军!
这天夜里, 江秋月难得地做了个梦,梦里她抓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很想用力去捏,却怎么也捏不到。
她被吊得气急了, 干脆转身走人, 对方又凑了过来。
眼看着突然凑过来的是光着膀子的林峥嵘, 她瞬间清醒,睁开眼来。
“妈妈,疼!”
林北北醒来后没看到爸爸, 他一个人不敢睡,便爬到这边和妈妈妹妹一起睡。
他趴在妈妈边上,一开始妈妈只是摸摸他的脸,他心里蛮开心的, 说明妈妈喜欢他。
结果妈妈刚才, 突然捏了一下。
“啊?”江秋月低头看到怀里的林北北, 人还没反应过来,听林北北说捏了他的脸,江秋月尴尬地撇开头。
还好梦中的情景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另一张床空了,江秋月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我们起床吧。”
锅里是林峥嵘准备好的热水和地瓜, 简单吃过后,江秋月开门看了看。
开门声吵醒江元宗, 猛地惊醒,他冻了一晚上,嗓音都变了, “你要干嘛?”
“看看你死了没。”江秋月说完关了门。
林北北和林南南想出去玩,但被江秋月拉住了, 等九点左右,江春桃男人来了。
“跟我回家。”吴力拽着江春桃。
“可是我爸……”江春桃身子往后倒,不肯走。
“你爸你爸,你为了你娘家的事,折腾的还不够多吗?现在一晚上不回家,我看你江春桃是不想过了吧?我告诉你,你是我吴力花钱娶回家的,死也要死在我吴家!”吴力拽着江春桃走。
江元宗不乐意了,“吴力你干嘛,我还在这里呢,你小子屁吃多了脑子都是屎是吗?”
“爸,没你这样当长辈的,一天到晚有个什么事,就把几个女儿叫回家。谁要是不去,就去她家里闹。我现在和你摊开了说,往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会再管你一件事。”
吴力说着扛起江春桃,“你们再逼我,我让你们也不好过!”
吴力忍了又忍,今天看到林峥嵘来敲门,听到江春桃跑外面待一晚上,他实在窝火。
江春桃被吴力扛走了,只剩下江元宗一个人。
这会不冷了,但江元宗肚子饿,他骂咧咧地拍门,结果江秋月这次不泼泔水,而是泼马桶。
“滚!”
江秋月用力关了门,江元宗恶心得晕死过去。等方招娣来送饭的时候,人都吓傻了,跑回去喊人来抬走江元宗。
等人一走,江秋月麻溜地挑水洗地,正好王友仁经过,他和牛婶子一起帮江秋月挑水。
“够了够了,谢谢你们啊。”江秋月用力嗅了嗅,确认没有味道后,赶忙让王友仁他们停下。
牛婶子说顺手帮忙的事,“有事再喊我,我一个人不行,就喊你建设哥他们。你那个爸真是脑子不清楚,也是苦了你了。”
婆家不像样,娘家吸人血,还好林峥嵘不错,不然江秋月的日子真不好过。
“没事,他斗不过我的。”江秋月谢过牛婶子后,看王友仁还没走,笑着问怎么了。
王友仁刚干完活,脸颊红扑扑的,“也没啥事,就是和你说一声,咱们同一个村的人,绝对不会看人欺负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去喊我。”
秋月姐人好,每次都给他带吃的,这么好的人,江家那些人真是坏透了。
王友仁刚说完,江秋月看到江泽宇朝这边走来,她笑着和王友仁点头说好,再去和江泽宇打招呼,“江医生,你去谁家啊?”
“我来看看北北的伤。”江泽宇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地笑着,“北北呢,他最近怎么样?”
江秋月心想江泽宇真负责任,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惦记着儿子的伤,“北北在家里呢,你快进来吧,友仁你要不要也进来喝杯茶?”
王友仁正好渴了,他和江泽宇一起进了院子。
江秋月去给王友仁倒茶,江泽宇则是蹲下给林北北检查手臂,看有没有后遗症,“北北和叔叔一样,把手举起来,对,就是这样,北北真聪明。你再转一圈手臂,看看怎么样,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林北北摇头说没有,“江叔叔,我已经好了哦。”
江泽宇摸摸林北北的脸,“外边看着好了,实际上不一定就好了。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北北真棒。”
林北北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但还是高高地听着胸脯,“嗯,我是小小男子汉,不怕疼!”
端着茶出来的江秋月笑了,“是,你不怕疼呢。”
三个大人看着林北北笑,气氛十分和谐。
从外边进来的林峥嵘,便看到这一幕。
“你们来干嘛?”他尽量控制着语气。
“你回来了啊。”江秋月笑着道,“江医生过来检查北北的手,友仁帮我挑水,我让他们进来喝杯茶。你也渴了吧,我给你倒杯茶?”
说着,她转身进了厨房。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
林峥嵘先去看帮忙挑水的王友仁,这人一口一句秋月姐,嘴巴喊得勤快,看着憨厚,实际也就是看着罢了。
再去看江泽宇,林北北手上的结痂都掉了,还有什么要看呢?看着是斯文读书人,但是这种人坏起来,心眼最多!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谁家好人,隔三差五来献殷勤,当他死了,不会挑水?看不出儿子有没有事吗?
林峥嵘是越看越火大,这还是他在家的时候,如果他去了部队,他们岂不是更放肆?
同样是男人,他能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
而江秋月却只当他们人好,她怎么就看不出他们的真实目的呢?
随军!一定要让江秋月随军!
林峥嵘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连江秋月过来都没注意到,“啊,你说什么?”
“我让你喝茶。”江秋月把碗递给林峥嵘。
现在林峥嵘回来了,王友仁先说还有事先走了,江泽宇却像没看出林峥嵘的眼色,又和江秋月交代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
“他们人真好,如果邻居都是这种好人,世界该多美好。”江秋月感叹完,问林峥嵘事情办得如何。
林峥嵘却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径直回了房间。
“这人怎么了,太累了?”江秋月看时间差不多,开始准备午饭。
回房间的林峥嵘,坐了有一会儿,只看到林北北和林南南两小孩从门后探出头,好久没见到江秋月过来,只好自己去厨房。
“我已经按你说的安排了。”林峥嵘道。
身后突然冷不丁地有个人说话,江秋月吓了一下,回头看到是林峥嵘,才松口气,“吓我一跳,辛苦你了,你想吃啥,只要家里有的,我都给你做?”
麻烦了林峥嵘,她现在是好来好去,很愿意为林峥嵘做点吃的。
“我都行。”
林峥嵘动了动嘴唇,高大的身子挡住门口大半的光,他现在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什么叫都行啊,你要是让我拿主意,我可就随便做了哦。”江秋月和林峥嵘笑得灿烂,“还是说说想吃什么,我主动问的日子可不多哦。”
她现在皮肤好,气色红润,不需要修饰就够好看,冲着林峥嵘这么一笑,更加明艳夺目。本来有点生闷气的林峥嵘,愣了愣后后道,“那……那可不可以给我做个鸡蛋羹?”
“只要鸡蛋羹吗?”鸡蛋羹太容易了,江秋月还愿意多做一点。
林峥嵘点头说是,“现在只想到这个。”
“行,那你等着,我去泡点菌子,放鸡蛋羹里蒸着吃会更香。可惜没有肉,不然加点肉沫,会更好吃。”江秋月说着自己都想吃了,可惜现在资源有限,林峥嵘每个月的工资和票已经算不错的了。
好想念以后网购和不要票的日子,为什么别人穿越有金手指,她没有呢?
江秋月的心思飘远了,林峥嵘听到那句可惜,心思动了动,“等待会吃完饭,我有个事和你说。”
“好哦。”江秋月不懂林峥嵘为何要吃完说,但她不着急,吃完就吃完吧。
她把鸡蛋打均匀,再把泡好的菌子切成丁,水开后上锅蒸八分钟就行。
与此同时,方招娣忍着恶心替江元宗擦完身体,其他人都不肯进房间。
她做饭迟了点,江耀祖闹着要吃饭,“妈,你就不能待会替爸擦身体么,你现在臭烘烘的,我怎么吃饭?”
“妈去洗洗。”方招娣也嫌弃自己的味道。
“等你洗完,我都饿死了!”江耀祖生气地踹飞扫把,但他自己不会做饭,“明明说得好好的,找三姐要钱来给我娶媳妇,结果呢,钱没要到,我还被打一顿。”
他一肚子怨气,“你和爸真是没用,没本事给我娶媳妇,生我干嘛?”
“别着急,我会快点的。”方招娣怕儿子饿坏了,飞快地去洗澡,做好饭自己还没吃一口,江元宗又醒了。
等她进屋,江元宗抬脚踹过来,“没用的废物,吃的呢,还不快点给我拿来?”
方招娣伺候两父子吃完饭,却发现锅里一点剩下的都没有,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方招娣偷偷抹了眼泪。
她辛苦生下的女儿,怎么就不理解她呢?
其他女儿都会说她不容易,唯独秋月变了,女儿啊,果然靠不住。
在方招娣哭时,江元宗去了隔壁的于寡妇家。
刚进屋,就抱着于寡妇上床,“当招娣那个丧门星,一天天苦着一张脸,生的女儿更是个畜牲,不,畜牲都不如。我在外边待了一晚上,他娘的江秋月,真不给我开门!”
于寡妇被江元宗抱着亲了亲,她觉得江元宗身上有味道,挪了挪,借着给江元宗倒茶的机会,挣脱开了,“秋月真变了?”
她有些不相信,她是看着江家几姐妹长大的,没一个硬气。
“是啊,你看我肿的,都是她打的,我跟她没完!”江元宗愤愤骂人,转头往院子看了看,“云山呢,今天没在家吗?”
当初方招娣一直生女儿,江元宗看于寡妇连着生了三个儿子,便和于寡妇好上了。那会于寡妇男人还没死,所以后来于寡妇生云山,别人也没怀疑。
从于寡妇和江元宗说云山是江家的种之后,江元宗一直偷偷接济云家,后来方招娣生了儿子,却不如于寡妇会说,在于寡妇男人死了后,江元宗大部分夜里都是住这边。
云家几兄弟对此都视而不见,毕竟家里没了顶梁柱,有江元宗接济,他们几兄弟才不至于饿肚子。
于寡妇是个厉害的,笼络住江元宗的心之后,家里大部分的事,都让方招娣和几个女儿做,她是心安理得地只伺候江元宗。
“你是知道的,云山最孝顺,听说我身上不舒服,给我挖草药去了。”
说起儿子,于寡妇笑吟吟的,她的四个儿子都能干。至于云山是谁的种,她并不清楚,连着和两个男人睡,谁知道是谁的,她只是为了哄骗江元宗给钱,才故意这么说。
“确实,云山懂事。”说起这个儿子,江元宗就很遗憾,那么好的儿子,却不能让他认祖归宗,太可惜了。
听江元宗说起要钱经过,于寡妇惊得说不出话来,“秋月真这么干了?”
“我骗你干什么,就是她和她男人打的我。”说到这个,江元宗恨得牙痒痒,“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们两口子日子滋润,我就是耗,也天天和他们耗!”
“你有什么办法?”于寡妇问。
“老样子,死缠烂打!”江元宗去每个女儿家都这样,毕竟他女儿们愿意贴补娘家,她们婆家不会同意。他就去闹,因为他发现,闹来的好处,比下地挣工分多多了。
有时候也会被打,他就闹更凶,反正那些人不敢打死他。只要打不死他,他就继续折腾,他不需要脸面,只需要钱。
于寡妇想了想,觉得可行,“林大柱总有一天要去部队,等他去了部队,你带着云山几个去找秋月。她一个女人家,打又打不过,总会服软的。”
现在林大柱在家,又那么能打,她不会让儿子们去挨揍。对于这种事,于寡妇一直很有耐心。
“你说得对啊,江秋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还是要在桃花村生活的,谁怕谁啊,老子就不信要不到钱!”江元宗喝完茶,看着于寡妇来了精神,拉着于寡妇往床上去。
于寡妇虽然嫌弃江元宗臭,但她得从江元宗这要好处,半推半就地脱了衣服。
另一边,江秋月也吃完饭,林北北和林南南越来越会洗碗。
看着两小孩洗碗,江秋月一边问林峥嵘要说什么,“你前面说的,有话和我说,是什么?”
第24章拼色裤衩
林峥嵘清了清嗓子, 坐在不太适合的小木墩上,腿部肌肉明显,快要炸出来一样。
他眼神闪了闪,“其实我现在不叫林大柱了。”
“就这个?”
“不是, 我只是……先说这个。”林峥嵘开始紧张, “到部队没多久, 我就改了名字,现在叫林峥嵘。”
“还有,我回家之前, 刚升了团级,所以住房申……”
“真的吗?”
听到林峥嵘升官了,江秋月忍不住高兴插嘴,“这确实值得特意说一下, 那工资和待遇是不是都涨了?涨多少?”
“每个月工资七十五, 粮票多五斤, 肉票多一斤,其他的也多少涨了一些。”
林峥嵘只是大概看了眼,他自己对这个并没有太上心,毕竟原本的工资对他而言,已经算不错了。
“那真是太好了, 你就是咱家顶梁柱,你在家的这段时间,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保证让你吃得舒舒服服!”
江秋月还是很上道的, 林峥嵘给她生活费,她只在做吃的上比较厉害, 那就用美食来回报林峥嵘。
林峥嵘看江秋月那么激动,心里突然有种落差感,他都那么明显了,怎么还看不出来他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申请住房不需要太久,之前你说村里熟悉,但你看这几天,林家来完,江家又来,想问问你,不如带着孩子去随军?”
一口气说完,林峥嵘感觉心里舒坦多了,但又紧张起来,
随军?
江秋月最近听到好几次了,牛婶子和美茹姐都让她去随军,说夫妻之间还是常在一块比较好。
可林峥嵘之前没提过,她也没考虑过。
“你是认真的?”江秋月问。
“部队里的人,你喜欢就来往,不喜欢的可以不搭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没人会用道德压着你。”
林峥嵘认真分析好处,“而且我一年可能有十个月在外边,回部队的日子很少,并不会影响你和孩子的生活。”这一点他是看出来了,江秋月并没有觉得有他的加入,会更高兴。
“而且部队上买东西,是更方便的,不像村里,买个什么都要去镇上和城里,军属院有自己的供销社,每天都有车进城。”
在林峥嵘看来,随军全是好处。
“但是,我舍不得牛婶子他们诶。”江秋月不太喜欢挪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际关系,现在要重新换一个地方,她很纠结,
但林峥嵘说的有个事让她心动了,就算林家消停了,江元宗很快也会折腾不起来,但是江家还有那么多人,一个个对付起来,确实烦人。
而且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打一两个人没问题,但是人多了呢?
如果在部队,至少没人敢上门打架吧?
江秋月皱眉苦思,最重要的是,林峥嵘说一年十个月不在家,这不是和村里的日子一样?
“你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江秋月说。
“嗯,不着急,我还有二十天的假期。如果你想好了,我给王政委发电报,让他帮我们申请房子,等我们去部队时,房子差不多能申请下来。”林峥嵘笑着道。
看林峥嵘抿唇笑着,江秋月感觉这人挺开心的,她去随军,他就少了许多麻烦,是为了这个事开心吧?
凡是这种重大决定,江秋月都会给自己一些时间冷静,她虽然觉得自己在桃花村渐渐安定,但也确实不想再看到江家和林家的人。
下午去胡家缝衣服时,江秋月有了心事,陈美茹以为是为江家的事烦恼,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不知道你那些姐妹日子怎么过的?”
江秋月缝纫技术一般,以前只给玩偶做过小衣服,时不时要陈美茹指点一下,“是啊,有我爸在,日子都不会好过。”
“真是让人头疼,总不能让人凭空消失吧?”陈美茹摇头叹气,她往屋外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才凑到江秋月身边,“陈平和周翠翠吵架了,从陈平腿瘸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和周翠翠吵架。连我家都听到了,我是真想不明白,周翠翠折腾什么呢?”
“她都嫁给陈平了,又不能换一个男人,日子不好好过,天天这样折腾,哪里能把日子过好?”
现在人还不会有离婚的念头,特别是农村人,谁家离婚了,能被十里八乡说很久。
周翠翠不满意陈平腿瘸了,心里不平衡,却没想过离婚。
话音刚落,隔壁的陈家又吵了起来。
“周翠翠,你真看我们爷俩不顺眼,你可以回娘家去,别在这里给我们甩脸色。你忍了你这么多年,你那点小心思,我都清楚,不就是我没有林大柱有本事,所以你嫉妒人家江秋月。有本事你再找过的男人,把林大柱比下去啊!”
陈平护着儿子,看儿子手臂被烫红了才发火,他已经是个废人,周翠翠不和他同房,以后也不会有其他孩子,大喜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陈平,你还是不是人?”周翠翠恼羞成怒地去抓陈平的脸,但陈平这次不忍了,直接推开周翠翠。
“你想搞破鞋就去搞,但是不能打我儿子!”陈平拉着儿子进房间。
周翠翠发了疯一样地撞门,“陈平你给我出来,什么叫我搞破鞋?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你成了个废物,家里家外还不是靠我?你爸妈都不管你了,只有我!只有我给你照顾家里,你推我,你竟然推我?”
隔壁一直传来“咚咚”的撞门声,原本陈美茹不想管陈家的事,但万一出了人命就不好了,毕竟她男人是大队长。
陈美茹小跑着出去,江秋月有心看个热闹,但想到周翠翠是因为她才心里不平衡,还是忍着没去,反正胡家也能听个清楚。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一阵哭声,大概过了半小时,陈美茹一脸烦躁地回来。
“我再也不管她周翠翠的事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怕他们夫妻打架出事,她反而说我去看笑话。你看我裤子脏的,就是她推了我,她现在像一条疯狗,看到谁都会咬一口。”
说着,她拍拍裤腿,特意交代道,“你以后看到她,离她远远的。还有北北和南南,让他们看到周翠翠就跑,我看周翠翠是疯了。”
江秋月听得眉头直皱,哪里有一直躲人的?
她再一次想到林峥嵘的提议。
“哎呀秋月,我去了这半天,你还在车裤衩,你快忙活吧,大柱肯定等着你车的裤衩穿。”陈美茹一眼就能看出江秋月是给林峥嵘做的,毕竟林家四口人,只有林峥嵘能穿那么大的,“就是你这裤衩做的,怎么用了四块布?”
她知道江秋月买了布,转念想到江秋月是节省,自己接着道,“也是,裤衩子穿在里面,谁也看不到,花色多点也没事。不过你下次别用红的去拼,大男人用红色,怕是会不好意思。”
江秋月缝裤衩子时没注意,哪一块碎布大就用哪个,现在看最突出的地方是红色,想到林峥嵘穿上的样子,她都觉得好笑。
回家前,江秋月裁剪了上衣的布料,半天的时间做不完一套新衣服。和陈美茹说好明天再来借缝纫机后,她再提着篮子往家去。
经过周翠翠家时,正好周翠翠从家里出来,两人目光对上,江秋月打算当没看到,周翠翠先开了口,“你现在高兴了吧?”
“高兴?”
“难道不是么,我被所有人嘲笑,别人说我山鸡想屁吃,痴心妄想嫁军人,却嫁了个瘸子,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比我好那么多?”
周翠翠眼睛都是红血丝,她直直地看着江秋月,仿佛随时都会冲过来撕扯江秋月。
“你好不好,我都不在意。周翠翠,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很忙,没有心思管你好不好。”
江秋月并不怕事,“是你自己小心眼,看不得我好。你要真嫌弃陈平瘸了,你大可以离婚,没人拦着你在陈家。但是你不敢,当初你不敢反抗家里,现在也不敢对抗世俗,所以你把生活的不如意,都归咎到我身上,这更是你一种胆小不敢面对现实的表现。”
谁也不欠谁,也没有谁要让着谁,周翠翠的不如意并不是她造成的,她没必要维护周翠翠的脸面。
“你!你怎么敢这样说我?”周翠翠脑子里想到江秋月说的,只感觉乱成一团麻,“你是在说,是我不讲理,是我小心眼?”
“难道不是吗?”江秋月冷冷说了句,转身继续往家去。
没过多久,江秋月听到周翠翠大声喊叫,回头看到周翠翠气得跺脚,她对周翠翠没有半分同情。
如果周翠翠没那么小心眼,因为嫉妒去找江家,她还会可怜下周翠翠的遭遇。但周翠翠这种人,很典型的遇事先怪别人,不会想自己有没有错。
回家后,江秋月把做好的裤衩拿给林峥嵘父子三人试,“你们试试看,不合适我明天再改改。”
林北北和林南南看到有新裤衩都很高兴,两小孩立马去换了。
只有林峥嵘,一脸为难地看看裤衩,又看看江秋月。
“这真是给我的?”林峥嵘问。
“嗯,我第一次给人做裤衩,不知道做得好不好,你是不喜欢吗?”江秋月想到美茹姐的话,心想林峥嵘不喜欢,她明天拆了,把布料拿去做别的。
林峥嵘听江秋月说是第一次做,又去看手中的拼色裤衩,最后下定决心道,“我感觉还不错。”
他说去试试,拿着裤衩走了。
过了会,林峥嵘脸红彤彤地过来,“有点紧。”
“哪里紧,你和我说说,我明天改改。”江秋月问。
林峥嵘指了指中间的红色部分,江秋月刷地烫了脸,这还不够大吗?那林峥嵘是有多雄伟?
第25章江元宗和于青青被抓奸在床
“行, 我知道了。”江秋月接过裤衩,放到竹篮里。
江秋月准备做晚饭时,门口有人敲门,看到是方招娣, 江秋月只开了一条门缝。
“秋月啊, 妈知道你怪妈没本事, 但家里都是男人做主,你体谅体谅妈,行吗?”
方招娣是被江元宗逼着过来的, 要不到钱,今晚不让她回去,“你也知道你爸那个人,我没达到他心意, 打两下都是轻的。妈这辈子命苦啊, 生了你们五姐妹, 才有个耀祖。你别怨恨妈啊,你看看你,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我过得再好,也不是因为你们。我的不好, 反而都是因为你们。”江秋月寸步不让,“我要是你, 江元宗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都和他拼命。你怕什么呢,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一起去死。”
“你说我不体谅你,我从小被逼着干活时, 你有帮过我吗?云家几兄弟欺负我们姐妹时,你有说过一句话吗?因为五妹是女孩,被江元宗拿去丢了时,你想过那也是你的孩子吗?”
没有的,方招娣只会哭自己命苦,却不作出反抗,才会让江元宗越发放肆。
江秋月一点都不同情方招娣,但凡以前方招娣私下护着她们姐妹一点,她也会念一点情分。
“要钱没有,你想在门口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不管你。”江秋月转身关了门。
“秋月,你别这样,妈心里还是心疼你的。你开门听听妈和你说,妈求你了好不好?”
方招娣拍着门哭了起来。
林南南听着门口的哭声有些害怕,紧紧地抓着江秋月的围裙。
林北北同样不安,“妈妈,为什么这几天,有那么多人来我们家哭啊?”小孩子不理解大人之前的事,但他知道害怕,一下又一下的拍门,让他们感到害怕。
“北北南南别怕,他们过两天就不会来了。”江秋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开始做饭。
等傍晚天快黑时,江秋月把两个孩子哄上床,她的意思是让林峥嵘在家看孩子。
林峥嵘不同意,“你不如我跑得快,真有事,我还可以动手。”不管几个人,林峥嵘都没问题。
江秋月也想去看看,但放两个孩子单独在家,她又不放心,只能妥协,“云家那几兄弟肯定会拦着人,他们仗着兄弟多,在村里没少欺负人。反正你看着,我妈现在来了,江元宗肯定在于寡妇那里。”
“好,我知道你意思了。”林峥嵘让江秋月关好门,他踏着月色出发了。
与此同时的江元宗,正和于寡妇嗑瓜子。
屋内点着煤油灯,云家几兄弟都回屋去了,于寡妇依偎在江元宗身上,“你说方招娣能要回来钱吗?”
“江秋月再心狠,看她妈那个样子,多少会给点钱的。我就不信了,人再怎么变,不可能完全变了吧?除非她换了一个芯。”江元宗哼了哼,“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一天不给我钱,我天天都去闹,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也是,你是她亲爸,你去得多了,她在桃花村的名声也就坏了。”于寡妇也想从江秋月那弄点钱,眼睛转了转,“云山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我一个寡妇人家,有多大本事,你是知道的。上一次云山去相看,人家开口要一百块彩礼,但我哪里拿得出来。”
她开始叹气,江元宗立马说他会给钱。
“云山是我儿子,我不会让他打光棍的。”江元宗道,“等方招娣要了钱回来,我都给你,再去找春桃他们要一点,给云山凑够一百块。”
虽然儿子不能认祖归宗,但私下里自己知道,江元宗心里就很高兴了。而且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让云山改姓江。
于寡妇要的就是江元宗这句话,她把江元宗吃得死死的,搂着江元宗说他人真好。
他们这里亮着灯,边上的云山和他三哥云海住一间房子,兄弟俩有时候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
云海今年二十三了,但还没说上媳妇,他和两个哥哥都不喜欢江元宗过来,不过没办法,谁让江元宗会给钱,“老四,我今天打听了一下,江秋月男人是当兵的,一个月的工资至少三四十块呢。”
“那么多?”云山翻了个身,去看他三哥,“那江秋月怎么还说没钱,和江家断绝关系那么多年?”
“人家心机重呗,不肯帮衬你们这些兄弟姐妹。按理来说,你是他亲弟弟,她应该帮帮你才对。”云海说到这个,有些揶揄,听得云山不太舒服。
“她才不是我亲姐姐,我是云家人,和江家没关系。”云山最讨厌江元宗私下拉着他,一直让他喊爸。
有什么意思吗?
没意思。
有本事真让他姓江,偷偷摸摸的,给他钱也抠搜,看看江耀祖吃得肥头大耳,他却还得和哥哥们分着吃。
“江元宗肯定会管你的,你应该高兴,至少有人替你想办法凑钱娶媳妇。你看看我,没人疼没人爱,当初让江家老四嫁给我,结果她不肯,害我一直打光棍。”
说到这个,云海就来气,谁也想不到,平常看着不吭声的女人,会以死相逼,真的去跳河。江元宗怕女儿真的死了拿不到彩礼,还是给她找了其他人家。
黑暗中,云山笑容猥琐,“说起来,江家几姐妹长得都不错。”
“谁说不是,不让你以为江元宗能挣那么多彩礼吗?”云海翻了个身,听到隔壁传来动静,心烦意乱,“他么的又来了,江元宗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不消停?”
他们都是年轻小伙,隔三差五听这种动静,时间久了,火气都被憋出来。
云山皱紧眉头,“拿棉花塞塞耳朵,不然今晚别想睡着。”他不知道江元宗怎么折腾的,有时候半夜还在搞。
他也想娶媳妇了,如果他有媳妇,一定天天搂着睡。
兄弟俩在耳朵里塞了棉花,过了会便睡着了,也就没听到房子后面传来的动静。
林峥嵘偷偷拉开门拴,给云家大门开了一条缝隙,看着远处有人拿着手电筒过来,又躲到围墙后面。
带头的是大队长蔡家强和云山的叔叔云华健,身后还跟着几个村里的小青年。
蔡家强今天收到匿名举报信,说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如果他不管,举报的人就去镇上找警察。
每年为了评选积极分子,每个村的大队长都铆足了劲,不仅努力搞生产,村里的风评也很重要。
搞破鞋这种事,村里自己解决了就好,不能闹到镇上去,不然蔡家强今年肯定评不了积极分子。所以他按对方说的,天黑后再带人来于寡妇家。
至于云华健,他一直都看于青青不爽,他爸妈死得早,靠哥哥拉扯他长大。结果哥哥命不好,早早地过世,那会他才十六,就被于青青赶出家门,说家里养不了那么多人。
云华健靠着村里给的破房子,咬牙过了几年苦日子,才稍微好过点。到了说媳妇的年纪,因为没钱拖了好几年,才娶了个寡妇。
一直以来,云华健把他这些年的不顺,都归咎于于青青的心狠手辣。
别人说于青青柔弱可怜,他却知道,于青青最狠毒。
所以知道于青青这些年一直和江元宗偷情,甚至生下江元宗儿子,云华健哪里做得住,直接去找了大队长。
两人这才一起来抓奸。
到云家门口,云华健本想翻墙进去,结果门一推就开了。
一群人走进院子里,还没等他们出声敲门,就看到正屋有两道人影,屋里还传出于青青的□□。
云华健握紧拳头,抬腿用力踹门,里面人被惊动,于青青大声质问是谁。
“你他娘的搞破鞋,还敢问我是谁?”云华健怒不可遏,抬脚猛地踹去,蔡家强也让人帮忙,不一会儿,门就被踹开了。
于青青刚披上外衣,被子下鼓鼓的,明显有人,她慌张地大喊儿子名字,云山和云海耳朵塞了棉花没听到,另外两个儿子倒是带着媳妇出来,只是被人拦在门外。
“华健,你这是干什么?”于青青身子在发颤,但还是嘴硬,“快把这些人带走,大队长你快出去,我一个寡妇没穿衣服,都被你们看了去,你们让我怎么活?”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云华健可算逮着机会报复于青青,过去拽被子,于青青拦着不肯,他直接把人推开。
随着云华健猛地拽开被子,还没来得及穿上衣的江元宗赫然出现。
这下子,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是实锤了。
蔡家强指着屋里的两个人,气到发抖,“你们两个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还在家里搞破鞋,你们不要脸,我都替你们害臊。”
“大队长,求你了,你别和别人说好不好?”于青青知道搞破鞋是要被抓起来的,跪着求饶,“我是被逼无奈的啊,都是江元宗强迫我的,求求你放过我。我一个寡妇拉扯四个孩子长大,我没有办法啊。”
听到这话,江元宗忘了害怕,爬下床来质问于青青,“什么叫我强迫你?当初可是你勾引的我!”
“元宗,我……我无可奈何啊,我怕我不答应,你会打我。”于青青想着把责任都推到江元宗身上,顾不上这些年的情分了。
“你个浪货,竟然敢这样说?”江元宗抬手打了于青青一耳光,“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他娘的说强迫的?拿刚才骑在老子身上□□的,是哪个骚.货?”
于青青被打了两耳光,哭着喊救命,她的两个儿子却进不来。
等云山兄弟被吵醒,冲出房间时,四兄弟想进屋,却被出来的菜家强震慑住,“你们想干嘛?想造反吗?于青青喊得那么浪,别说你们听不到,你们对得起死去的爸吗?”
有蔡家强出面,云家四兄弟不敢做声了,平常占着家里男人多,村里谁都不敢和他们作对。
但蔡家强不一样,他是大队长,村里人都听他的。
这时隔壁的邻居们也过来,问怎么回事。
他们听到有石子砸门,还以为是做梦,结果听到于青青家有争吵声,一个个都过来看热闹。
云华健看有人来了,拖着衣裳不整的于青青出来,“大家快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竟然和江元宗搞破鞋,他们还生了个儿子。”
有人问谁啊。
云华健立马说是云山,“我哥还在的时候,这两人就背着我哥在一起。我就说云山怎么不像我哥,原来是于青青和江元宗生的。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搞破鞋!”
本来还想帮于青青说话的云山,听他叔叔这么说完,发现不少人打量过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的,我不是江元宗的儿子!”云山大声否认。
“是不是,等我们问问就知道了。”云华健转头去看蔡家强,“大队长,不管云山是不是江元宗儿子,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是事实,这事不能轻易放过,我们得把他们抓起来批斗,送去劳改!”
村民们看到江元宗同样没穿衣服,很多早就看云家几兄弟不顺眼,这会纷纷附和云华健说的。
“我就说这两人平常有问题,果然啊,一把年纪搞破鞋,真他么骚!”
“大队长,我支持送他们去劳改!”
“我也是!”
……
于青青哭着说不要,她不想去劳改,她还想过好日子,绝对不能去劳改。但这些人已经不管她说什么,拖着她和江元宗往村委走。
江元宗一路骂咧咧,“我女婿是当兵的,你们敢抓我,他不会放过你们!”
“谁怕你啊,秋月都和你断绝关系了,我不信她会管你!”云华健今天就要看江元宗和于青青翻不了身,绝对不给任何机会。
他抓起地上的泥巴,全塞进江元宗和于青青的嘴里,这么多年的恨意,全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到了村委后,江元宗和于青青被分开审问,两人都说是对方勾引的。
但在云山的身世上出现歧义,于青青说她骗江元宗的,其实云山是亡夫的孩子。江元宗一开始咬定云山是自己的儿子,得知于青青说是骗他的,暴跳如雷,“他娘的娼货,竟然骗我?她怎么敢骗我?”
得知被骗的江元宗,一时接受不了现实,挣扎着要去打于青青,但他手脚都被绑住,把手磨破皮,蔡家强也不让人送开。
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被坐实,林峥嵘趁着夜色回了家。
江秋月听到有人敲门,蹑手蹑脚穿鞋开门,月光下林峥嵘额头出了细汗,可以闻到他身上轻微的男人气息,“怎么样,成了吗?”
“嗯,都成了。”林峥嵘怕江秋月想着这个事睡不着,一路小跑回来,他把江秋月拉到屋外说话,“他们被抓奸在床,已经被带到村委。那个云华健对于青青恨之入骨,有他在,这两人不会有好结果。我回来的时候,正在狗咬狗,互相推卸责任。”
光是想想,江秋月都觉得精彩,“可惜我没看到,不然多有意思。”
说着她看了眼门口的方向,又压低点音量,“这下江元宗翻不起浪来了。”
“确实是。”林峥嵘道,“不过江家还有其他人,他们都不是安分的。你先去睡觉,我去冲个凉。”
林峥嵘说着脱了上衣,露出紧实的肌肉,他没有刻意躲避,而是大大方方地去厨房提了一桶水出来。
江秋月看林峥嵘准备脱裤子,忙回了房间,但院子里传来的冲水声,好似溅起她心中的波澜。
如果能吃一吃林峥嵘这种身材的,好像也可以?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江秋月有被自己吓了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竟然会想要睡一下林峥嵘。
可惜了,如果能只品尝,不谈情就好了。
等林峥嵘冲凉回来,江秋月转了个身,背对着林峥嵘睡觉。
没睡多久,天就亮了,江秋月起来时头有点疼,但是想着江家的事,还是早点起床。
家里地瓜土豆多,早上还是吃蒸地瓜,等他们吃饱后,江春桃慌慌张张地跑来喊方招娣,说家里出事了。
方招娣得知江元宗和于青青被抓,吓得愣住,“怎么会这样呢?”
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会被抓?
她是恨于青青,巴不得于青青快点去死,但江元宗不能出事啊,他可是家中顶梁柱。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是有人举报了爸。”江春桃急得哭了,“妈你快回去看看吧,村里人把爸和于青青绑了起来,耀祖还在家里没吃饭。”
方招娣回头看了眼还关着门的女儿家,心里更加怨恨,恨江秋月不理解她。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让她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了。
“嗯,我们先回去。”方招娣道。
江春桃拍了拍门,“秋月你快出来,家里出事了,就算你再恨爸妈,现在也跟我回去看看吧?”
江秋月笑吟吟地开门,“出事了啊?那对我来说是好事啊,这是报应呢。我劝大姐你还是少管闲事吧,不然大姐夫又要不开心了。”
“秋月,你怎么还说风凉话呢,爸妈辛辛苦苦养大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啊?”江春桃不理解妹妹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是爸妈养大我们,养育之恩总要报答吧?不然和畜牲有什么两样?”
“你用不着拐弯抹角骂我,我可没有这种不做人的爸妈,大姐你要管就自己管。我要是去了,只会拍手叫好。”江秋月冷冷笑着,“你们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吧,不然去迟了,说不定人都看不到。”
方招娣看着女儿,眼里充满了怨气,“秋月,你一定要这么冷血无情吗?”
“嗯,是的。”江秋月挑衅地挑眉,她其实蛮想去看看江元宗的下场,但是她去了,别人就会想到她是江家的女儿,拖累自己名声。
“行,你记住你今天的话,我等你后悔的那一天。你不可能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等你被欺负时,我这个当妈的,等着看你哭!”方招娣转身就走。
江春桃不理解地跟上,母女俩急冲冲地往家去。
江秋月心想她可不会哭,她这辈子一定幸幸福福,竭尽全力精养自己。
林峥嵘有钓了鱼回来,江秋月出门前交代两小孩别乱跑,“妈妈去大队长家缝衣服,你们乖乖在家里,等妈妈回来给你们做红烧鱼吃。”
可惜家里没有花椒和火锅底料,不然她可以做个水煮鱼。想到水煮鱼,江秋月咽了咽口水,她还想吃水煮牛肉、泡椒牛蛙、酸辣鸡杂……啊,不能想了,太多想吃的了!
第26章出人命了
江秋月到胡家时, 隔壁的陈平家里又很热闹,她刚进院子,就被陈美茹拉进房间。
“美茹姐,这是怎么了?”江秋月听隔壁时不时传来哭声, 但是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周翠翠失踪了, 周家人过来要说法呢。”陈美茹一边说, 一边伸长脖子往窗户外边看。
江秋月惊了,“昨天我还看到她,怎么失踪了?”
陈美茹说她也不清楚, “周翠翠一晚上没回来,陈平以为她回了娘家,去周家问了问,结果周翠翠没有回去。他们找了一早上, 都没有找到人。周翠翠爸妈怪陈平没有上心, 一晚上没看到人, 现在才想到找人。”
“其实我觉得不怪陈平,他哪里管得到周翠翠,而且这种情况,谁都会认为周翠翠回娘家。”陈美茹现在很不喜欢周翠翠,所以下意识帮陈平说话。
江秋月问, “会不会去朋友或者亲戚家了,只是想作一下?”
“谁知道呢。”陈美茹撇撇嘴, “不管她,那么大的人,不可能跑丢了。她没有介绍信, 也跑不了多远,说不定待会就回来了。来来来, 我教你怎么裁剪裤子。”
陈美茹有缝纫机,平常家里的衣服都是自己做,有时候还会悄悄帮人做衣服,换点鸡蛋之类的东西,所以她缝衣服技术不错。
她们在屋里缝衣服,隔壁的陈家吵吵闹闹,最后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便安静下来。
等江秋月缝好新衣服和裤子,准备从胡家走的时候,正好看到陈美茹女儿回来,把准备好的水果糖抓给小姑娘吃。
她借人家缝纫机用,直接送东西吧,太客气了,给钱更不好。家里正好有高琴送的水果糖,便抓了几个。
水果糖可不容易买,是要糖票的,大家用来买冰糖都不够,村里没人会买水果糖给孩子吃。
小姑娘高兴得瞪大眼睛,却不敢收,转头去看妈妈。
陈美茹看江秋月有心,笑着点了点头,“阿姨给你的,你就拿着,待会和哥哥姐姐分着吃。秋月你等等,家里昨天收了白地瓜,可甜了,我给你拿几个。”
她不白占别人便宜,水果糖精贵,她有她的心意。
江秋月拿着白地瓜出了胡家,经过陈家门口时瞥了一眼,看到陈平坐在门槛上叹气,院子里狼籍一片,还真是只能叹气了。
回家后,江秋月切一个白地瓜给孩子们吃,她自己也吃了一块,确实很甜。
剩下两个她切成薄片,待会拿来炒辣椒。家里还有林峥嵘带回来的紫菜,她拿了一点出来,准备煮汤。
林峥嵘钓了三条鱼回来,江秋月送牛家一条,自己留了两条一斤多大的。
鱼不算大,所以她准备了一些芋子,等鱼两面煎得金黄,再加入辣椒蒜头炒香,锅边淋一些料酒,鱼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江秋月给鱼翻了个面,等两边都裹了酱汁,再倒入热水和芋子。
盖上锅盖,等鱼和芋子炖煮个二十分钟,在这个时间里,江秋月看了看炉子里蒸的糙米饭。
因为林峥嵘回来,她不能去黑市买东西,所以家里吃了几天糙米饭。
“面粉、大米,都快吃完了,哎,想吃白面馒头啊。”江秋月撑着脑袋坐在炉子边上。
准备进厨房的林峥嵘正好听到这话,他饭量大,一个人能吃下江秋月和两个孩子的量,加上江秋月做饭好吃,更是胃口大开。
“家里米粮不够吃了吗?”林峥嵘问。
“啊?”
江秋月没想到林峥嵘会听到她说的话,既然听到,她直说了,“是啊,家里米缸摆在那里,地瓜土豆倒是挺多。但也不能总吃吧,家里粮票是没了的,这个月还有十天。”
“我去想办法。”林峥嵘道。
江秋月眼睛亮了亮,“你有什么办法?”
“总会有的。”林峥嵘没说怎么想办法,只要了十块钱,他会去买米和面粉。
听他这么说,江秋月没再追问,她还是很有边界感的人。
很快锅里的鱼煮好了,出锅前撒一把葱花,热气腾腾的红烧鱼炖芋子就煮好了。
林北北早就等在饭桌边上,“妈妈,我已经洗手了,还帮妹妹洗了!”
“真乖!”江秋月摸摸儿子的头,快速地炒了白地瓜,再煮一个紫菜汤,一家子坐下吃饭。
吃过饭后,林峥嵘出门去了,等傍晚,林峥嵘真的背回来米和面。
“我找人换的票,花了点钱,但应该够我们吃到月底。”林峥嵘把米和面放到房间里,“可惜肉票太稀缺,我没有换到。”他知道江秋月爱吃肉,但是镇上留意了许久,都没人有肉票换。
“你走路去,走路回?”江秋月看着沉甸甸的麻袋,如果是她,肯定背不动。
林峥嵘说是,“我走路快,这些重量对我来说很轻松,比起训练时好多了。”
“那也辛苦你了。”江秋月晚上没炒菜,中午的菜热了热,一家子吃过晚饭后,一起躺下。
睡觉前,林峥嵘说明天去打听下江元宗的情况。
江秋月也好奇怎么样了,结果第二天没等林峥嵘出门打听,蔡家强先来了。
“人跑了?”
江秋月困惑地看着蔡家强,“怎么会让人跑了呢?”
“守夜的小子夜里睡太死,你爸爬窗跑了,不得不说,他一把年纪体力真好,还把另一个守夜的打晕,带走于青青。”
蔡家强得知江元宗带着于青青跑了,把两个守夜的人臭骂一顿,赶紧分开找人,“秋月我和你说,你爸和于青青可是犯了罪的,你可不能包庇他们。”
大早上的,蔡家强连水都没喝,一直在找人,心里把江元宗和于青青骂了一万遍,他是倒八辈子霉,才会遇到这种事。
“蔡叔,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和家里早就断绝关系了吗?”江秋月指着院子道,“我就没见过我爸和于青青,你可以随便找,如果让我看到他们,我第一个去举报!”
她心想看守的两个人真废物,怎么能让人跑了?
蔡家强有听说过江秋月和江家断绝关系,但他想着总会是父女,万一江秋月一时心软呢?
他还是仔细搜了一遍,确认没有江元宗和于青青的踪迹,这才准备离开,“如果你爸找来,你一定要和我们说,不然包庇他,你也要被牵连。”
“这肯定的。”江秋月恨不得江元宗被枪毙,怎么可能包庇江元宗。
送走蔡家强后,江秋月和林峥嵘皱眉道,“也是奇怪,我爸都五十几岁的人了,他怎么跑掉的?而且他带走于青青干嘛?”
带走于青青这一点,江秋月实在想不通,于青青亲口承认骗了江元宗,江元宗总不会那么恋爱脑吧?
不过这个时代,没有介绍信买不了车票,被抓到就是黑户,同样要送去劳改。
除非江元宗和于青青跑深山老林过一辈子,但江元宗有那个本事吗?
江秋月觉得,江元宗迟早会被抓到,就是在这之前,她得小心一些,以免江元宗报复。
与此同时的江元宗,已经没了力气,他看着坐在地上的于青青,眼神突然发狠,挥着拳头打过去,“老子把云山当亲儿子看,这么多年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你家送一份,你竟然敢骗我?”
“元宗,你听我解释。”于青青同样又累又饿,没力气再跑了,但扑面而来的拳头,让她不得不想办法应付江元宗,“我是太害怕了,怕他们抓我去吃枪子,我才那么说的。云山肯定是你儿子,他和你长得那么像,怎么会不是你的儿子呢?”
“我呸!”
江元宗坐在于青青身上,发泄似地又打了两拳,“你他么就是个臭婊子,老子对你那么好,方招娣什么都没有,老子却给你吃的穿的,你就这样报答我?”
被人抓奸在床那一刻,江元宗心里想的是完了,他和于青青死定了,那会只是害怕。但听到于青青说她是被迫的,江元宗愤怒到了极点,他对于青青是付出真心实意的好,结果于青青那么快反咬他一口。
“是我错了,我一时糊涂,我心里也是有你的,不然我跟你跑那么远干什么?你有气就撒,都是我应得的报应,但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不然我干嘛和你好那么多年?”
于青青示弱地哭了起来,昨晚江元宗来救她时,她就知道江元宗心里还有她。既然如此,她再利用江元宗逃跑也可以。
结果江元宗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还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这辈子只对你动过心。你先让我起来,咱们好好商量下,以后怎么办,成吗?”于青青知道村里是回不去了,但没有介绍信,他们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思来想去,她觉得应该在山里等几天,再偷偷回去拿点钱。
江元宗却不想听于青青说这些,他会带于青青出来,并不是心里还想着于青青,而是要报复于青青。
搞破鞋被抓到,去劳改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江元宗恨于青青骗他那么多年。为了于青青,他不知道付出多少东西。
“元宗,咱们等一等,等村里风声过了,我回去把钱都拿出来,咱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悄悄过日子,好不好?”
于青青试着去拉江元宗的手,却被江元宗甩开。
“那你说,你把钱藏在哪里了?”
“就在我们睡觉的枕头里面。”这个是真的 ,于青青所有的积蓄都在枕头里,她以为江元宗同意了,试图坐起来,却看到江元宗突然抓着石头朝她砸下来。
一下又一下,直到于青青的头血肉模糊,人没了动静,江元宗才停下。
他不信了,再也不会信于青青的鬼话。
竟然有人敢骗他这么多年,他就要于青青付出代价。
拖着于青青的尸体,江元宗丢到了一个洞穴里。于青青是异想天开,他和于青青跑了,蔡家强肯定发动全村人找他们。
他现在没钱没吃的,能撑几天?
撑不了几天。
江元宗听到蔡家强说有人举报,谁那么恨他?
他只想到了江秋月。
过去二十年都没事,他去江秋月家里一趟,就有人举报他和于青青搞破鞋,不是江秋月举报的,又会是谁?
江元宗没再回头看于青青的尸体,饿着肚子往桃花村的方向走。
这会,江家村的人把村里村外都找了一遍,直到有人进山看了看,发现有灌木被压断的痕迹。一般来说,山里有野兽,很可能是野兽压断的。
但今天情况特殊,看到的人多了个心眼,根据线路一直往山里去。
直到下午四点左右,进山的人发现于青青的尸体,差点吓尿了,跑的时候连着摔了几次。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这人一路不敢停,跑回村里报信。
听到于青青死了,大家心里都害怕,事关人命,蔡家强只能打电话通知警察。
这会天已经有点黑了,没人敢进山去看,大家一致决定等警察到了再说。
云家人听到于青青死了,一个个都懵了,云海不解,“江元宗不是把妈带走了,他干嘛杀了妈?”
老大云川握紧拳头,“江元宗那个老不死的,别让老子抓到他,不然老子一定打死他!”
“大哥别冲动。”老二云浪听到亲妈被打死,没了最开始的紧绷,反而能看出有些松一口气,“妈和江元宗的丑事爆了出来,村里人都在看我们家笑话。其实妈回来了,也活不了,我们还得和她划清界限。现在江元宗是杀人犯,我们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江元宗身上。就说江元宗看我们孤儿寡母,妈也是不愿意的。”
“大家会信吗?”云海问。
云浪深吸一口气,“信不信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咬死这么说就行。”
“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江元宗得死!”云川脾气最大,他想到亲妈被打死,忍不下这口气,跑隔壁去敲门,“方招娣,你给我滚出来!”
方招娣从江元宗跑了后,人就愣愣的,她一直在哭“怎么会这样”。
听到云川敲门,她下意识抖了抖身子,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江耀祖却不是个会忍的,用力开了门,“云川哦,拍门拍那么急,你赶着去投胎吗?”
“你他么的找死是吧?”云川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抬起拳头打了过去。
江耀祖心里也有气,和云川打在一起,但他一个不干活的人,全身都是肥肉,很快被云川按在地上揍。
方招娣听到儿子被打,赶忙跑出来喊救命,没过多久,蔡家强气冲冲地跑来了。
“干什么?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是吗?”蔡家强看到这两家人就来气,他今年肯定评不上积极分子了,“都别拉他们,让他们打,正好警察快到了,打死一个算一个!”
听到警察快来了,云川才松手。
地上的江耀祖浑身都疼,连站都站不起来,门牙还被打断一颗,满嘴都是血,哭着喊“妈”。
方招娣心疼地找云川算账,只是她刚哭,蔡家强就让她闭嘴。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娼妇的孩子不省心。”得知是云川先来闹事,让人把云川带到村委,他不想管他们了,等警察来管,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招娣哭哭啼啼地扶着儿子去村委,她现在只能依靠儿子了,如果儿子有个好歹,她也活不下去了。
在他们等警察时,桃花村那的江秋月已经歇下了。
不过林峥嵘出于直觉,打算在家附近巡视一圈,毕竟谁也不知道江元宗和于青青跑去哪里,万一他们豁出去来报复,他也有个准备。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林峥嵘发现家后门的地方,有处灌木摆动得比四周的大,他眯起眼睛,发现了一个人影。
第27章林峥嵘张开手抱住江秋月。
对方可能也发现了林峥嵘, 灌木丛不动了。
天黑后,能见度不高,林峥嵘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是江元宗更好了, 直接把人抓起来。
在林峥嵘拔腿之前, 江元宗先跑了, 他一开始就看到院子里的林峥嵘,但他躲在灌木丛后面,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直到林峥嵘停下, 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夜里看不清楚路,江元宗只吃了点野菜,他跑一会儿就累了。
他害怕,非常害怕。
一旦被林峥嵘抓到, 他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林峥嵘离后山有一定的距离, 等他翻过围墙去追的时候, 已经看不到江元宗的身影。
但根据江元宗跑的方向,他追了上去。
此时的江元宗已经不分方向了,片刻都不敢停下,一路跑着到山下,听到身后传来响声, 回头看到林峥嵘已经站在半山上。
他想都没想,跳进了河里。
林峥嵘到河边时, 看着已经被水流带走的江元宗,他皱紧眉头。
他是会水的,但现在已经天黑了, 贸然下水,他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想了想, 林峥嵘去敲响大队长家的门,让王友仁开着拖拉机到河流下游的堤坝拦截江元宗。
江家村就在堤坝附近,拖拉机经过江家村时,引起警察和蔡家强他们的注意,听说江元宗跳了河,一行人都上了拖拉机,打着手电筒往堤坝去。
另外有一部分人沿着河道往上游找人,防止江元宗半路上了岸。
拖拉机“咣当咣当”响,夜风“呼呼”地吹来,胡海志在和蔡家强骂人,“这个江元宗还不如死了算了,大半夜地折腾,他也是胆子大,不怕被淹死。”
蔡家强同样一肚子抱怨,“谁说不是,他这一闹,我还得写报告,配合调查。今年我的积极分子是没了,不知道便宜了谁。”
辛苦努力大半年,大家就为了评个积极分子,好拿个奖励。
现在不仅评不了积极分子,还要大半夜地抓人,蔡家强是真的恨不得江元宗被淹死。
事实上,江元宗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
真跳下去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他会游泳,但夜里的水很凉,他还没做准备,不知道四周环境如何,被水冲着游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
好在他抱到一根浮木,才有片刻地喘息。
不过现在的江元宗,快要脱力了,等他看到前面有堤坝时,想着再坚持一下,上了堤坝就能爬上岸。
当浮木被堤坝拦住,江元宗心想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还是对他不错时,眼睛被手电筒灯光 晃了晃,刺眼地闭上眼睛。
“我看到了,人在那里!”胡海志第一个发现堤坝上有人,其他人纷纷打着手电筒照去,他们怕江元宗跑了,一个个冲向堤坝。
江元宗艰难地爬到堤坝上,却看到几个手电筒对着自己,“你们都别过来,谁要是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蔡家强看江元宗最不顺眼,“江元宗,有本事你就跳,你要真跳下去,老子还夸你一句有骨气。”
堤坝下边是个四五米的斜坡,跳下去死的可能性不大,但撞个满身伤是会的。
“大队长,你别逼我啊,我也是没办法。”江元宗两条腿开始打颤,他不想死,但是那么多人来,他肯定跑不掉。
警察让蔡家强别刺激江元宗了,还是先劝导为主,蔡家强才闭嘴退到后边。
到了这会,大家都知道江元宗跑不掉了,所以警察都这么说了,胡海志也拉着林峥嵘到后边。
“他可真能折腾,我听说他相好脸都烂了,那么多年感情,心真狠。”胡海志说着摇摇头。
林峥嵘没吭声,事已至此,剩下的交给警察就好。
在他们都想着交给警察去办时,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冲着江元宗跑过去,“江元宗,你他么地给老子偿命!”
“是云川!”有人喊了一句。
蔡家强瞪大眼睛,“他怎么来了?”他都让人看着云川,怎么还让云川跑过来?
江元宗听到是云川,吓得脚底一滑,头朝下地向斜坡下滑去。
他刚喊一声“救命”,头撞到一个石头上,脖子歪了个方向,黑暗中的胡海志他们看不清江元宗怎么了,但实际上,他脖子被撞断,咽气了。
云川被追过来的警察拉住,蔡家强对着云川后脑勺狠狠拍了一巴掌,“让你在村委待着,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你看看,现在出事了!”
等江元宗被捞上来时,大家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真晦气。”蔡家强呸了一声。
胡海志心里有些发怵,没敢去看,和林峥嵘说他们应该回去了。
林峥嵘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时,有人在河边发现另一具尸体,胡海志只瞥了一眼,就认出周翠翠的衣服。
他今天听说周家人去找陈平闹,说周翠翠失踪了,他还带着人找了一会儿,结果现在发现了周翠翠尸体。
这下胡海志也回不去了,他皱着眉,“大柱,你先和友仁回去,顺便通知一下周家人和陈平,让他们来认一认。好端端的,周翠翠怎么会死了呢?”
王友仁到底年纪轻,一晚上看到两个死人,说话都不利索了,最后还是林峥嵘开拖拉机回村里。
这会天已经蒙蒙亮,他们先去了陈平那,陈平听周翠翠死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到问周翠翠怎么死的。
林峥嵘说还不清楚,让陈平去江家村认尸。他再去周家时,周翠翠爸妈反应大多了,哭天喊地地骂陈平,又骂老天爷。
林峥嵘听得头疼,后边的事和他没关系,他通知完就往家去。
他一晚上没回家,江秋月一晚上没睡,天还没亮就在门口等着。看到林峥嵘出现在路口,江秋月急忙忙跑过去。
“你怎么一晚上没回来?怎么样?你没事吧?”江秋月上下左右地看林峥嵘,又抬起林峥嵘的手臂,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她现在的情况,“你快说话呀,我都着急死了。你说去巡视一圈,我想着你最多去一个小时,结果你一晚上没回来,我怕你有个什么事,一直提心吊胆,根本不敢……”
还没等江秋月说完,林峥嵘张开手抱住江秋月。
突然的拥抱,打断了江秋月所有的问题,林峥嵘的胸膛很宽,也很热。
他微微躬着身子,听到江秋月连续的关心,疲惫的身子很想要一个支撑,所以身体反应大于脑子的思考速度,先抱住了江秋月。
等林峥嵘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身体变得僵硬,他怕江秋月生气,但又有些雀跃。
总而言之,他不知道该松手,还是继续抱着江秋月。
怀里的人很软,他却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林北北揉着眼睛走到门口,小孩儿带了点哭腔,“呜呜,爸爸妈妈,你们去哪了?”
他醒来没看到爸妈,房间只有他和妹妹,天还没完全亮,害怕地出来找人。
听到儿子的话,江秋月才推开林峥嵘,往林北北那跑过去,“北北别怕,妈妈和爸爸都在。你要是困了继续睡,妈妈和爸爸都在。”
“好的哦。”林北北看到爸爸妈妈了,便安心回去睡觉。
江秋月则是尴尬地看了眼林峥嵘,两个人一起进了院子。
关上门后,林峥嵘才道,“你爸出意外,死了。”
“啊?”
江秋月有些惊讶,但她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死了就折腾不起来,听林峥嵘说完经过,她都没什么反应,因为林峥嵘说他没有受伤。
直到最后,林峥嵘说周翠翠死了时,江秋月才震惊道,“她怎么死了呢?”
林峥嵘说还不知道,“要等调查结果才知道。”他打了个哈切,一夜没有睡,现在很困。
“我给你煮碗面汤,你吃完先睡睡觉,反正和咱们没关系。”江秋月道。
她飞快地煮完面汤,林峥嵘也冲洗完身体,吃完面汤就去补觉。
等林峥嵘躺下后,江秋月不由想到了那个拥抱,其实林峥嵘抱她,也不奇怪,他们毕竟是夫妻。
但是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让江秋月回想起来怪尴尬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江秋月晃了晃脑袋,上辈子没谈过恋爱,现在她急需一个会分析感情的闺蜜。
可惜了,她现在没这种闺蜜。
不过话说回来,被林峥嵘抱着的感觉还蛮好的。
光是想想,江秋月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正好被起床的林北北和林南南看到。
“妈妈你在笑什么?”林北北问。
“啊?我有笑吗?”江秋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不承认自己笑了,拉着两个孩子去洗漱,“你们小声点,爸爸一晚上没睡,别吵醒爸爸。”
林北北乖巧地说了好,“爸爸为什么一晚没睡啊?”
“没睡就是没睡啦,你快刷牙洗脸,锅里有面汤,今天不吃地瓜。”江秋月岔开话题,
听到今天吃面汤,林北北立马被吸引过去,忘记追问。
林南南则是继续看着妈妈,不过她不说话,江秋月也就没注意到她眼中的疑问。
等两个孩子吃饱,江秋月也回去补觉了。
平常一点小事,村里都传得飞快,更别说死了人这种大事。
快中午时,牛婶子听到消息,连饭都没回家做,直接来找江秋月。
江秋月才醒来一会儿,脑门还疼着,想着煮一锅稀饭,配咸菜随便吃点。
她刚把米煮下去,就看到牛婶子慌慌张张跑进来。
“秋月,你听说没?不对,你肯定知道了,大柱和你说了吧?”牛婶子大口喘气,接过江秋月递来的茶水,几口喝完。
听牛婶子这么问,江秋月点头说知道了,“大柱昨晚跟着去的,我是没想到,周翠翠死了。”
“我也没想到啊,那天你爸妈来闹,你把周翠翠骂走之后,周翠翠就和陈平大吵特吵。昨天早上,周家就在找人,谁能想到周翠翠就这么死了?”牛婶子摇头叹气,她觉得周翠翠糊涂,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干嘛非要盯着别人家的事。转念想到江秋月亲爸也死了,她犹豫地问,“秋月啊,你难过吗?”
“啊?”江秋月这次没get到牛婶子的问题。
牛婶子:“我是说你爸。”
“我现在不难过。”江秋月如实道,“在他因为我给不了钱,和我断绝关系时,我是难过的。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放下了,也是他罪有应得。”
牛婶子哎了几声,“碰上这种爸,你也是倒霉。他不在了,对你来说确实少一件麻烦事,就是你以后和娘家,不可能再来往了。”
她觉得江秋月太不容易了,林峥嵘平常不在家,光靠邻居朋友,总是不如亲人。现在和婆家闹掰了,娘家又一团糟,她不由替江秋月操心起来。
“婶子,我早就和娘家断绝关系,并不想和他们来往呢。”江秋月坚定地道,“而且我也应该和他们划清界限,不然这些事影响到我家,那就不好了。”
牛婶子点头说是,“你这觉悟可以的,你主动划清界限,谁都不能把你和江家扯上关系。”
说完江家的事,牛婶子又说回周翠翠的死,“话说回来,你觉得周翠翠会像自杀的人吗?”
江秋月想了想,她说不知道,“我觉得她骨子里很傲,把自己放得很高,认为她才应该过好日子。这样的人,不好说。”
“也是,咱们不是她,不清楚她脑子里想什么。”得知林峥嵘还在补觉,牛婶子拉了拉江秋月的胳膊,凑到江秋月耳边,“别怪婶子说这话不好听,周翠翠的死也不是你们家害的,但村里人嘴巴臭,总有人见不得人好。”
她顿了顿,“现在大柱还在村里,有些人不敢乱说什么。等大柱一走,那就不一定了,你看你和婆家、娘家都闹成这样,不如带着两个孩子去随军,免得听人说闲话。”
周翠翠会和陈平争吵,是因为她嫉妒江秋月,试图让江家人找江秋月麻烦。
她的心思被江秋月当众戳破,有些人会觉得是这件事,让周翠翠丢了脸,不好意思再活下去。尽管当初是江秋月占理,但各种人都有,难免会有些人说七说八。
“虽然婶子舍不得你,好不容易看你支楞起来,还挺替你高兴。但是你想想,去随军是不是比在村子里好?”
牛婶子是真心在替江秋月考虑,“你和大柱都年轻,夫妇俩就该在一起生活,这样感情才会好。孩子们也是,有爸爸妈妈同时在身边,他们也会更开心。而且再过几天,你公公婆婆可就回来了,我不信他们会老实不惹事!”
第28章“随军的事,我考虑清楚了。”
“婶子说的, 你好好考虑一下。”牛婶子还想多说几句,孙子牛壮壮跑来喊她吃饭,“先这样,改天我们再聊。”
江秋月的稀饭也煮得差不多了, 听院子里有动静, 看到是林峥嵘起来, 她喊了句“吃饭”。
“我刚刚看到牛婶子了。”林峥嵘道。
“嗯,她来问我江元宗和周翠翠的事,一下子死了两个人, 村里人都有些害怕。”
江秋月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林峥嵘,“她还说,周翠翠刚和我吵过架, 现在人死了, 多嘴的人会说是我害的, 让我跟你随军去。”
“那你怎么想?”林峥嵘在吃地瓜,光吃稀饭容易饿。
“我再想想。”江秋月其实心动了,只是做这种重大决定,她会给自己一点时间平复心情,等冷静后, 她还想去随军,再做决定。不然情绪上头时的决定, 以后很容易后悔,“王春花和林富贵是不是快回来了?”
“嗯,应该没几天了。”林峥嵘道。
听到阿奶要回来, 林北北眼里闪过一丝害怕,他不喜欢阿奶, “爸爸,可不可以让阿奶不回来?”
看看儿子,林峥嵘去看江秋月,“我看北北他们,挺怕隔壁的人。”
江秋月说是,她摸摸儿子的小脸,“不用怕,有爸爸妈妈在,谁都欺负不了你们。”
林北北重重地“嗯”了一声,吃完最后的稀饭,把碗筷放下,“我去找壮壮哥玩。”
壮壮哥说下午要去抓天牛,林北北很心动。他问妹妹要不要一起,林南南摇了摇头,他便自己去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周家那把周翠翠尸体带回来了,说是没检查出问题,判断周翠翠是自杀,或者意外落水。
对于这个结果,周家人不愿意接受,打到陈家去,陈平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还是胡海志出面,才让周家人回去。
陈美茹提着菜篮子来找江秋月时,说了这个事,“你是没看到啊,陈平那叫一个惨,脑门都被打破了。要我说,这事怪不了陈平,又不是他故意摔断腿,周翠翠要走,他哪里拦得住。”
“姐说话直,你别介意啊。这段时间,你别往周家门口去,周翠翠爸妈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咱们避开他们,过段时间再说。”
今天过来,陈美茹就是特意来说这个话,她男人说村里最近出了太多事,让她来提醒下江秋月,免得又闹腾起来。
“姐你放心,我从不主动惹事。”江秋月道。
“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这是野生的茭白,我家那小子去采来的,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忘记把这个给你了。”陈美茹把茭白拿出来,“别送了,你早点做饭,我也得回家看看那几个小崽子有没有做好饭。”
孩子大了,很多事可以帮家里干,陈美茹可不是宠孩子的人,每个孩子都要干活。
江秋月还是送陈美茹到门口,等她准备进院子时,看到江春桃来了,瞬间放下脸来。
“秋月。”江春桃的胳膊带着白色的花,“爸明天下葬,你能不能回去看看?”
“不能。”江秋月直接拒绝,“人死了不是更好么,以后再也没人逼着你给钱了。干嘛非要拉着我一起,你们是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那么记仇呢?”江春桃不理解,现在村里人都怕他们家,“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妈和我们几姐妹对你,没那么坏吧?”
“那也不好!”看着江春桃,江秋月就来气。
她说得够明白了,不想来往就是不想来往,但是江家人和听不进去一样,还是一如既往地来找她。
江春桃眼睛红肿,现在哭不出眼泪,“可爸妈至少养了你啊。耀祖被云川打了,人在医院里躺着,你还是姓江,你这么看着不管,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吗?”
她本意是让江秋月去参加葬礼,到时候江家的叔伯长辈都在,大家一人一句,给足江秋月压力,江秋月总不会无动于衷。
现在爸爸死了,家里没了顶梁柱,几姐妹里,就江秋月过得最好。江秋月不接济下妈和弟弟,他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趁着还没下葬,江春桃特意过来一趟,为的是让江秋月回去。
“江耀祖被打,我高兴都来不及,我有啥好怕的?”江秋月冷笑,“少来道德绑架我,再来我家逼逼叨叨,我见一个打一个!”
“我现在的日子,也不是因为江家才过得好,是我自己争气,不再受人摆布。江春桃,我已经和你们划清界限,不要再来找我。你的那些说辞,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江元宗是死有余辜,老天爷收了他,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秋月你……”
“我什么我?”江秋月语气加重,“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么。无非是你自己不舍得出那么多钱,想着我去了江家,到时候找一群人指责我,让我来拿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想让我拿钱给江耀祖那个废物生活,除非我脑子坏了!”
江春桃说不过了,指着江秋月好一会儿,才问出心底的问题,“他们说,是你举报的爸,真的吗?”
“这个问题重要吗?江元宗和于青青搞破鞋是事实,过去那么多年,你难道心里不恨?”
既然江春桃要提,江秋月不介意再说直白点,“当年于青青可是说了,咱们家四个女儿,正好嫁三个到云家。这样她省下彩礼钱,两家还近。江春桃,当初差一点,你就嫁给云川了,但云川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吧?”
江春桃当时怕死了,云川从小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村里同龄的小孩都怕他。
听于青青这么说的时候,她哭了一晚上,跪着求她妈别答应,但她妈说做不了主,还得听爸的。江春桃知道她爸这个人,有时候被于青青吹吹枕边风,真可能答应了。
那会正好看到了吴力,知道吴家准备了丰厚的彩礼,江春桃故意和吴力示好,让吴力去家里提亲。
让江春桃嫁给云川,是一分钱彩礼都没有,但吴力能给一百块彩礼,还有鸡和猪肉,贪财的江元宗立马答应下来,才让江春桃逃过一劫。
说到于青青,江春桃心里同样是恨的,从小她就帮着洗云家四兄弟的衣服,她妈被打,大部分时候也是于青青挑唆。
但她恨于青青,却不会去责怪亲爸。她觉得作为女儿,爸妈养育了他们,不管爸妈再多不是,也应该孝顺爸妈。
只是看着江秋月什么都不管,她又心里不平衡。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江秋月挑眉笑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清楚,别在我跟前假惺惺装好人。天色不早,我得做饭吃了。”
“秋月,你非要那么心狠,我是拿你无可奈何。但我希望,以后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江春桃深吸一口气,“你能保证林大柱一辈子对你好吗?你又能肯定,他不会喜新厌旧,抛弃你吗?没了林大柱,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妇,连工作都没有,没有家人的撑腰,你不害怕?”
这次,没等江秋月开口,林峥嵘过来站在江秋月身侧,“这点不劳你费心,我和秋月的感情,不需要别人来质疑。”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江秋月的肩头上,“你再挑拨离间,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苦头。”
看林峥嵘出来,江春桃瞬间哑火。
江秋月和林峥嵘关了门,江春桃又白走一趟,她愤愤往家去。
等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
方招娣面容憔悴,“怎么样,秋月还是不肯回来吗?”
江春桃摇摇头,“她说她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我问是不是她举报的,她没直接回答,我看八成是她。”
“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方招娣再次哭了起来,“你爸明天下葬,她连看都不看一眼,我怎么会有这种女儿?”
“妈,你别哭了,我是看透了,秋月现在是铁石心肠,咱们和她来软的不行。”江春桃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你有什么办法?”方招娣擦了眼泪问。
江春桃凑到她妈边上,“她不仁,我们不义,我们这样……”
在江春桃和方招娣小声说话时,坐在她们边上的江夏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爸的灵堂,把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第二天江元宗下葬,并没有多少人来送行,云浪作为江夏荷的丈夫,也没有出面。
而是等江元宗下葬之后,云浪才在路口等着江夏荷。
于青青费尽心思想让儿子们娶江家女儿,最后只有云浪娶到江夏荷,还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现在两家关系紧张,江夏荷两天没回云家了,她被云浪拽到一边,等人群散开,云浪才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你就不怕我和我爸一样?”江夏荷仰头去看云浪。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我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又不是搞破鞋。”云浪两眼眯了起来,“我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现在你爸死了,我妈也死了,我们兄弟几个很快会分家,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就行。”他顿了顿,突然掐住江夏荷的脖子,“还是说,你没想着和我继续过?”
“云浪,你……咳咳……你松手!”江夏荷捶着云浪的手,但她没有力气,推不开云浪。
过了会,云浪才松开她,“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嫁到我家,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和你的小相好,这辈子都没可能在一起!”
“我给你最后一晚的时间,明天给我回来,不然你知道我的,你那相好为了你,这么多年都没结婚呢!”云浪放下狠话,转身往村里去。
直到视线里看不到云浪,江夏荷才崩溃地大喊出来,她恨不得云浪去死。但云浪不是云川,云浪是云家最虚伪的人,以前云家兄弟欺负人,云浪都会假仁假义给几句关心。
她换了一个方向,没回江家村,而是去了桃花村。
等江秋月看到她二姐时,先是意外,再是不耐烦。
在她记忆里,江夏荷是个话很少,只会埋头干活的人,和原主差不多,但比原主更犟。
“我不是来劝你帮江家的,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换。”江夏荷开门见山,“能不能让我进院子说话?”
听江夏荷这么说,江秋月来了兴趣,让人进了院子,“说吧,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云浪离婚,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江夏荷坐在矮凳上,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和他离婚!”
看江夏荷对云浪恨之入骨的样子,江秋月才想起江夏荷为什么会嫁给云浪。
在江春桃结婚那天,江夏荷被发现和云浪睡在一起,江夏荷哭着说她被灌醉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么多人看到,江元宗为了面子,还是逼着江夏荷嫁过去。
“现在江元宗死了,你想离婚,直接申请就好了。还是说,你怕云浪报复?”江秋月问。
“他人前人后两个样,村里人说他和云家其他兄弟不一样,算他还是个好人,但实际上,他才是最坏的那个。如果我和他提离婚,村里人会劝,会说是我折腾。”
说到云浪,江夏荷只有恨,“秋月,我和你一样没读过什么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醒悟,但你肯定也是过不下去了,被逼出来的。我不用你帮我做什么,你帮我想想办法就行,为了不给云浪生孩子,前两年怀孕,我给自己泡冷水,直接流了两个孩子,你知道我多厌恶他吗?”
怕江秋月拒绝,江夏荷立马接着道,“昨天我听到大姐说,等爸下葬之后,让妈带着耀祖到你家门口搭个棚子恶心你。时间久了,桃花村的人肯定会对你指指点点。如果你还不肯给钱,等林大柱去部队后,他们想办法带走你两个孩子,妈是孩子外婆,就算你报警,到时候只说是想外甥了,算不上绑架。”
“你是知道的,咱们家一直都是这个情况,所有人都要以耀祖为先。现在爸死了,咱家在村里名声那么差,妈为了给耀祖娶媳妇,一定会对你死缠烂打。”
听到江春桃和方招娣把主意放到北北和南南身上,江秋月是真的想发火了。
果然死了一个江元宗还不够,江春桃还是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好,我知道了,你能和我说这个事,我确实该给你出主意。”
江秋月想了想,“你说得对,现在没什么人会提离婚,大家都是忍一忍,日子还得接着过。既然云浪那么虚伪,你可以先拆穿他真面目,他不是会对你动手么,你借着不回家这个机会,和他吵,让他对你动手时,被大队长他们发现。光是这样,他们还不会劝你离婚,只会感叹原来云浪是这种人。”
“然后呢?”江夏荷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面还要怎么做。
“云浪的真面目被拆穿后,他一定会事后报复,想要强迫你跟他回家。妈和大姐也会劝你,在她们眼里只有耀祖最重要,你过得开不开心,她们并不在乎,只会怕你的事再次影响江家名声。”
江秋月对江家这些人的性格了如指掌,“等你被逼着回云家,我会让大柱偷偷救你出来,这样会再次激怒云浪。”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云浪亲口说出,当年是他故意灌醉你,强迫了你。只有让他死,你才能摆脱他。二姐,你能豁出去流了云浪的孩子,应该不会心软吧?”
“我不会!”江夏荷非常肯定。
江秋月和江夏荷说了更多细节的事,等江夏荷走后,江秋月找到林峥嵘,“之前你说随军的事,我考虑清楚了。”
第29章“我跟大柱去随军。”
听江秋月这么说, 林峥嵘突然紧张起来,“你是什么想法?”
“之前我是不想换新环境,觉得在一个地方熟悉了,换来换去麻烦。而且牛婶子他们人都很好, 搬家后, 谁也不知道新邻居会怎么样。”
每一次搬家, 都是一场豪赌,但是现在,江秋月不得不做出选择, “如果就我一个人,我倒是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吧, 北北和南南还那么小, 有人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我也防不胜防。”
“谁?”林峥嵘皱紧眉头。
江秋月转述了江夏荷的话,“牛婶子也提醒我了,王春花和林富贵马上回来,他们也不是好东西。林二柱和钱丽有眼色,知道害怕, 他们两个可不一定。”
“你说得对,军属院里再多极品, 事情闹大了,还有部队管着。不像村里,多嘴多舌的人一大堆。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带着孩子们去随军!”
下定决心后,江秋月就不会后悔。
她是个向前看的人, 所有的选择,都是为了自己能有更好的生活。当然了,她用着林峥嵘给的生活费,也得对两个小孩负责。
林峥嵘薄唇轻扬,倒是不用他想办法劝,村里这些事推着江秋月不得不去随军。
随军好啊,去随军后,看那些愣头青还怎么喊“秋月姐”?
这会的林峥嵘只想着村里的小青年,却忘了部队有更多的未婚青年。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林峥嵘心里是雀跃的,“我去打电话给王政委,让他帮我申请房子!”
“不着急,明天再去吧。”江秋月看天不早了,“不差这一天两天,很快天黑了。”
“可惜我刚砌的围墙和厨房,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然等我们一走,房子肯定被王春花占了去!”
便宜谁,江秋月都不想便宜王春花一家。
江秋月先去做晚饭,她拌了面糊糊,切了些香菇丁和干贝,晚上她不炒菜,准备煮锅边吃。
锅里水烧开后,把面糊糊沿着锅边淋下,害好锅盖等它闷熟,再铲进锅里。重复几次操作,在最后一次淋面糊糊时,加入香菇和干贝一起煮。
出锅前加入切好的空心菜和葱花,可惜没有肉,不然切点肉沫和虾米,汤底会更鲜美。
江秋月喜欢吃辣,给自己加了一勺剁椒酱,再来一筷子炒过的酸菜,酸酸辣辣的,最适合夏天没胃口的时候吃。
两小孩跟着江秋月学会吃辣,也加了剁椒酱,两个人吃得满头是汗,最后连汤底都喝完了。
江秋月准备了热水,让他们先去洗澡,她自己则是回房间盘算着,什么要带走,什么可以不要送人。
与此同时的江家,云浪过来说话,“妈,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有些事咱都别计较了,过去就过去了,不然你想到也委屈。”
他的一句不容易,说到方招娣心坎上了,嫁到江家那么多年,江元宗从没说过这种话。
“是,你说得对,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呢?”就算再恨于青青,总不能把人挖出来骂两句。看着通情达理的云浪,方招娣有些庆幸,还好云家有个讲理的人。
方招娣在哭,云浪则是转头去找人,却没看到江夏荷,“妈,夏荷呢?”
“不知道,她应该在厨房吧。”二女儿向来安静,默默做事的那种,方招娣一整天的注意力都在别地方,没关注过二女儿。
“你好好休息,还是得养老身子,耀祖还得靠你。”云浪很体贴地提到江耀祖,这下方招娣更觉得云浪不错,能懂她的难处。
安抚好方招娣,云浪去找江夏荷,厨房里没人,最后在菜地看到江夏荷,他环顾一圈四周,确认没有人才过去,“有人说,你今天去桃花村了,你去桃花村干嘛?找你三妹?她不是不管你们家了?”
一连几个问题,云浪死死拽着江夏荷的胳膊。
“你先放开我。”江夏荷被弄疼了。
“回答我!你去干嘛了?”没有其他人在,云浪不再装模作样,“还是说你和你相好约在桃花村见面,觉得你爸死了,没人能管你,想和他再续前缘?”
江夏荷有个青梅竹马叫郑文斌,两个人成年后,对方说家里已经在准备彩礼,差不多再有半年就能凑够,让江夏荷等等他。
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江夏荷心里是高兴的,特别是能脱离娘家,她一天天地盼着,结果先被云浪给糟蹋了。
一开始,江夏荷跳过河,但被云浪救起来了,云浪说她不嫁给他,就去弄死郑文斌。
云家兄弟多,江夏荷又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嫁给云浪。
但她恨云浪,每一天都祈祷云浪出意外。
看江夏荷不说话,云浪心底窜起的占有欲让他怒火冲天,“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等我遇到郑文斌,我一定让他好看。江夏荷,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脱我的掌心,明天早上老老实实地回来,不然我说到做到!”
“云浪,如果我不呢?”江夏荷面无表情地开口。
“哼,你不愿意又能去哪?一辈子待在江家?你觉得可能吗?”云浪冷笑,“想想你爸和我妈的结果,搞破鞋是会死的,你舍得让郑文斌去死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拿捏江夏荷的痛点。
看着云浪离开,江夏荷身子止不住地发颤,等她回家时,她妈妈果然劝她明天回云家。
“你已经和云浪结婚,大人的事已经结束,妈都不计较了,你也别小心眼。”
方招娣一边说,一边叹气,“云家四兄弟里,也就云浪还不错,其他三个都是畜牲。还好你嫁的是云浪,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妈,你真觉得云浪人好?”江夏荷问。
方招娣理所当然地道,“当然,那么多人,只有云浪懂我的难处。他虽然是于青青的儿子,但他和于青青不一样。我看他对你也上心,你就回去和他好好过日子,给他生几个孩子,往后妈和耀祖还得靠你们姐妹帮忙。”
说到最后,方招娣想的还是儿子。
江夏荷对她妈是彻底死心了,不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晚过去,林峥嵘天刚亮就去打电话,王忠听到林峥嵘决定带爱人来随军,很为林峥嵘感到高兴。
“你的电话来得非常及时,正好有一套两房的小院空出来,以你的级别足够申请。”
王忠接电话时,陈国伟几个也在他办公室,挂了电话后,陈国伟立马追问,“峥嵘啥时候回来?”
“他没说,只说让我先帮他把房子申请了,等他安排好家里的事,就会带着爱人来随军。”王忠看着陈国伟的申请表,“你们几个也别着急,家属院那批新房子建好了,肯定有你们的。”
和林峥嵘建议让爱人来随军后,陈国伟也动心了,虽然他级别不如林峥嵘,但排队等一段时间也有希望。
“多谢政委,我都等那么久,不差这几个月。就是好奇峥嵘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他平常提得少,神神秘秘的。”陈国伟笑呵呵道。
“他不是说了,他爱人很朴素。”王忠不像这些年轻人好奇心重,“等人来了,你们自然能看到。况且这是峥嵘的爱人,又不是未婚小姑娘,你们有啥好期待的?”
他摆摆手,示意陈国伟几个可以走了。
陈国伟笑着离开,出了王政委办公室,他想着林峥嵘要带爱人来随军,作为好兄弟,提议道,“峥嵘平常没少帮我们,不如我们先帮他把房子收拾收拾?”
“可以啊,咱们哥几个干他两天,肯定收拾得干干净净!”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大家都是战友,关系也不错,只等林峥嵘的房子审批下来,他们就去收拾。
哥几个说好后,陈国伟去给林峥嵘写信,让林峥嵘不用着急,家属院的事,他会帮忙安排好。
信没那么快送到桃花村,江家村的八卦先传到江秋月耳朵里。
还是牛婶子来说的,“我听壮壮他妈的二姨的三外甥女说,你二姐夫和你二姐吵起来,还动手了,差点没把人掐死!”
“啊?”江秋月问人怎么样。
“说是正好被他们村大队长看到,不然还真说不准会怎么样。她说你二姐夫平常很和气的一个人,和云家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结果没想到私底下那么坏。你二姐也是个命苦的,可怜得很,听说之前怀了孩子都没保住,不然还能有个指望。”
牛婶子说得摇头叹气,在他们看来,有孩子就有希望。
江秋月却觉得没孩子才是好事,不然和云浪有了孩子,那才是麻烦。
不过江夏荷看着不声不响,骨子里却是干大事的人,能把孩子流了,可见她有多恨云浪。
“云家一家都不行,不可能突然有个好的,说明云浪以前会装而已。”江秋月道。
牛婶子点头说是,“不说他们的事,上次我和你建议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正要和婶子说呢,我已经想好了,我跟大柱去随军。”江秋月道,“就是我有点发愁,等我走后,这个院子怎么办?”
“这好办,婶子帮你看着。”牛婶子下意识道。
江秋月却说不行,“我知道婶子是好心,但你知道我公公婆婆为人,等我们一走,他们肯定想方设法来要房子。就算是我把钥匙给你保管,他们会说断亲了又怎么样,他们养了大柱是事实,现在过来住一下,又不是抢走房子。到时候他们天天来烦你,婶子你对我那么好,我不能给你找麻烦。”
不用想,江秋月都知道公婆会怎么做。
牛婶子想了想,王春花还真是这种人,她发愁了,“确实啊,让他们住了房子,你再想要回来就不可能了。”
“谁说不是呢。”江秋月不想便宜了王春花一家,这年头又不能买卖房子,不然她还能找个人卖了,“先不说这个,还有好几天呢。婶子我家的床是搬不走的,到时候你拿去用,还有一些东西,到时候我整理出来,你看看哪些需要。”
牛婶子不好意思要,“我哪能要你的东西,你和大柱不容易,能带的都带去。”
“这是肯定的,我可没本事置办不了全新的一个家。但有些东西实在搬不走,只能留下,你别和我客气,不然留下来不知道便宜了谁。”
说完,江秋月又小声道,“不过我要去随军这事,还请婶子帮我保密,我不想太多人先知道,不然村里人你也懂的,谁都想来占便宜。”
“我懂,你放心,婶子的嘴最严了!”牛婶子笑着保证。
关于嘴严这点,江秋月是不认同的,但能瞒着一天是一天。
看林峥嵘提着竹篮回来,江秋月笑着迎了过去,“今天钓到多少鱼了?”
林峥嵘笑着说一点,竹篮上盖着一些鱼腥草,“我先提厨房去。”他没让江秋月看竹篮里的东西。
这会江秋月还没多想,牛婶子看林峥嵘回来,识趣地说先回家了,“你们俩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和我说,咱们当了那么多年邻居,不用和我客气。”
想到江秋月说床分给她,她心里很不好意思,但想到床这东西确实带不走,而且她家正好需要,那就拿着。回家后她去菜地里搜刮了一圈,装了满满一篮子,让孙子送去给江秋月,“放下就回来,不许再拿你江婶婶东西吃,听到没有?”
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青菜是她的心意,总不好白要江秋月的床。
江秋月这会被林峥嵘拉到厨房,看到竹篮里的野兔,眼睛瞬间亮了,“你抓的?”
难怪刚刚不让她看。
“是。”林峥嵘道,“刚开始钓鱼,我就听到草丛里有动静,废了一些功夫才把它抓到。家里不是几天没吃肉了么,正好今天做来吃。”
“你真是太棒了!”江秋月看着野兔流口水,听到牛壮壮来了,让林峥嵘把野兔收好,她再出去。
“江婶婶,阿奶让我来送菜。”牛壮壮把篮子里的青菜拿出来,看江秋月准备给他拿吃的,这次他听话说不要,赶忙跑回家。
“这孩子,今天怎么不嘴馋了?”江秋月笑着说了句,进厨房后,让林峥嵘把野兔收拾了,准备炖好后,给牛家送一碗去。
她自己种的菜还没开始收获,最近吃的青菜全是牛家送的,现在她要去随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牛婶子,她心里怪舍不得的。
在林峥嵘收拾野兔时,江秋月说了江夏荷的事,“等明天,你就去看看,这事不能拖,云浪不是好人。”
林峥嵘说明白,问江秋月准备怎么吃兔肉。
“你剁成两根手指大小,我去弄点芋头,待会一起红烧了。”说到吃的,江秋月咽了咽口水。
第30章林峥嵘:……想得真美!
野兔肉更有嚼劲, 需要多炖煮一会儿。
江秋月加大料和辣椒爆炒兔肉,等兔肉红橙橙的,“咕咚咕咚”冒起香味后,再加入热水。
小炉子里加了灶膛里弄出来的炭火, 不需要太大的炉火, 把兔肉盛到小锅里先炖煮一个小时, 再去加芋头。
做好这些事,江秋月再洗米捞饭,天气热了后, 她喜欢喝米汤,所以会多留一点米汤,都可以少煮一碗汤。
锅里飘出米饭的甜香,江秋月算了算家里的口粮, 还够他们一家吃个十天左右。
“我们什么时候去部队?”江秋月问林峥嵘。
林峥嵘回家后就很爱干净, 只要出门有汗, 回来都会先擦身子,或者冲个凉。
他刚冲了个凉,头发湿漉漉地滴水,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水落在腹肌上, 再缓缓滑下。
江秋月的视线就跟着水滴从上往下,再重复抬头, 等发现林峥嵘看着自己,江秋月不好意思地又问,“我问你话呢, 我们什么时候去部队?”
“我想着过个五六天,我们就出发。这五六天时间里, 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路程还要两天时间,到了部队后,我还在放假,正好可以带你和孩子熟悉家属院。”林峥嵘已经想好安排。
江秋月说可以,“房子的事,我想了想,找个人租出去,但是得找厉害的,不然斗不过王春花和林富贵。家里的这些东西,你说有车可以运过去,但被褥这些还是我们自己带着。”
看了看略微空荡的厨房,其实他们的家当真的不多,碗筷都是定量的。之前蒋有才他们来帮忙做事,吃饭的碗都是他们自己带来。
锅碗瓢盆,能带的都带走,还有衣服被褥,剩下的衣柜和床是带不走的,只能留在这里。
江秋月算了算,有两天的时间在火车上,她还得准备两天的干粮。火车上的东西贵,听说还不好吃,就是现在天气热,只能带不容易坏的食物,这倒是不容易。
想着吃的,炉子里的兔肉炖得差不多了,江秋月闻着味道都饿了,把切成块的芋头放进去,搅拌搅拌,再煮二十分钟就能吃了。
每次吃芋头或者萝卜炖肉,江秋月都更爱吃配菜,芋头炖烂之后,浸满了汤汁的香味,一口下去,又滑又香。
林北北和林南南玩了回来,闻到家里的味道也饿了,迫不及待地洗手想吃饭。
江秋月看两小孩脸脏脏的,浑身都是泥,得知他们去田里摸泥鳅了,啧啧了两声,“你们不怕蚂蝗吗?”
她可不敢下地,想到软软的那些虫子,她就害怕。
“妈妈,蚂蝗是什么?”林北北没这个概念,他从裤兜里掏出几颗螺蛳,又帮着从林南南怀里抓住两条泥鳅。
泥鳅很滑,一下就掉在地上,“啪嗒啪嗒”地甩着尾巴,林北北笑呵呵地道,“妈妈,我们给你加菜!”
“才两条泥鳅,哪里够吃。”江秋月脱了他们的衣服,“先去洗澡,你们也太脏了。泥鳅放在桶里养着,等多一些,我再做给你们吃。”
不管是芋子泥鳅煲,还是熏过的泥鳅干,都是很好吃的美味,就是两孩子太小了,这两条泥鳅还没她小拇指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够一碗。
打发走两个孩子,江秋月把他们的衣服拿去洗了,让林峥嵘看着点炉火。
等他们一家子坐下吃饭时,半空中有了月牙的影,知了开始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江秋月夹了一块芋头,一筷子下去,芋头立马分成两半,汤汁进去一半,她吹着热气咬上一口,香而不腻,辣味带着兔肉的浓香瞬间打开味蕾,让人很想大口吃饭。
一旁的林北北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林峥嵘同样夸好吃。
隔壁的牛壮壮看到江婶婶送来的兔肉芋头煲,亮晶晶的口水挂在嘴角,眼睛都不曾挪开一秒。
“你这孩子,又不是不给你吃,快去洗手,可以吃饭了。”牛婶子端来地瓜饭,他们家比不上江秋月的伙食,平常还是以地瓜和土豆为主。江秋月最近做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送一份,弄得她心里很不好意思。
牛壮壮飞快地跑去洗手,生怕迟了点就没得吃,敷衍地淋湿手就跑回来,拿着筷子等开饭。
他真的好羡慕北北和南南,阿奶做饭很一般,每天他都在想北北南南能吃到什么。
牛婶子还是疼孙子,先给孙子夹了兔子腿,“快吃吧,不过你吃完不许去外面说,不然你江婶婶给我们肉吃,我们还害了她。”
每次江秋月送吃的来,牛婶子都会交代一遍,好在牛壮壮记得住,因为牛婶子说他要是不记住,以后就没得吃了。
没有什么,比吃的对牛壮壮更重要。
牛家其他人也动筷子,但他们是大人,就算再好吃,也只是吃一块尝尝味道,更多的留给牛壮壮吃。
牛建设很快吃完一碗地瓜饭,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妈,秋月他们真要去随军了?”
“是啊,秋月还说把床留给我们。”牛婶子又夸江秋月人好,“她是真不错,想到她要走,我是真舍不得。不过对她来说是好事,哪有年轻夫妻一直两地分居。正好你们夫妻俩一直和壮壮睡,等床拿来,壮壮可以自己睡了。”
孙子都八岁了,儿媳和儿子却一直没再有孩子,牛婶子知道他们是碍于孙子在,一直不好办事,这才耽误了继续生孩子。
有了新床,到时候房间的中间拉个芦苇编织的帘子,正好可以隔开小夫妻和孙子。她还想要个孙女,孙子太皮实了,不如孙女贴心。
牛壮壮一心吃饭,根本没注意奶奶他们的对话,等听到奶奶感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江婶婶,他才问,“江婶婶不就住隔壁,想见随时都可以啊?”
他嘴里的饭刚咽下去,又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扒拉饭。
牛建设没想太多,直接道,“你江婶婶要去随军了,部队要坐两天一夜的火车,可能几年都见不到她了。”
“啥?”
牛壮壮以为自己听错了,听他爸说江婶婶要走了,饭都不吃了,“哇哇”大哭着跑出去,“江婶婶你别走,我舍不得你!”
牛壮壮一路哭到江秋月跟前,江秋月还以为牛家人怎么了,直到牛壮壮问她怎么要走,江秋月才听懂怎么回事。
她就说嘛,牛婶子的嘴不可能太严,一天都还没过去呢。
江秋月笑着替牛壮壮擦眼泪,“婶婶是去随军,又不是被关起来,你哭得那么伤心,我还以为怎么了。”
“爸爸说可能要很久才能看到你,婶婶你别去随军好不好,让北北和南南去随军,你去我家吧。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没有你做的饭啊!”想到吃不到江婶婶做的菜,牛壮壮的眼泪再次溃堤。
林峥嵘:……臭小子想得真美!
没等林峥嵘去拉人,牛婶子和牛建设都过来了,看到牛壮壮拉着江秋月哭,感觉丢人死了。
牛建设拽着儿子,“你丢不丢人!”
“我怎么丢人了?我舍不得江婶婶做的饭就丢人了吗?”牛壮壮理直气壮,“阿奶做饭多难吃啊,我只喜欢江婶婶做的菜,要不然江婶婶你也把我带走,我给你干活!”
为了一口吃的,牛壮壮愿意丢掉他男人的尊严。
听牛壮壮这么说,几个大人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牛婶子又笑又气,揪着牛壮壮的耳朵起来,“你真是猪八戒转世,我做饭怎么难吃了?有本事以后你做饭,真是的,快点跟我回家,天都要黑了!”
牛壮壮说不,直到他爸拖下鞋子,才委屈巴巴地去看江秋月,“江婶婶,你还多久走啊?你走之前,我还能吃上你做的饭吗?”
“可以,肯定可以。”江秋月看牛壮壮小表情就想笑,“婶婶做了好吃的,就给你送去。”
“秋月,你别听他瞎说。”牛婶子不让,“他个小孩不懂事,待会回去我教育他。”
“没事的婶子,你也给我不少吃的,我们这是好来好去。壮壮平常带着北北和南南玩,他挺懂事的。”江秋月问牛壮壮吃饱没有,看牛壮壮点头,摸了摸他的黝黑的脸,“你那么爱吃,以后当个厨师好了。或者等你长大了去当兵,来部队找婶子,到时候婶子再给你做好吃的。”
“好,我一定去找你!”牛壮壮想着一口吃的,他拍着胸膛道,“江婶婶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牛建设是老脸通红,生了个贪吃的儿子,带儿子回去时,儿子还一步三回头地看。
林峥嵘去关门,回来的时候看江秋月还在笑,撇嘴说了句,“小孩子的话别当真,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忘记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壮壮真有毅力呢?”江秋月吃饱了,让林峥嵘收拾碗筷。
隔壁的林二柱和钱丽听到江秋月要走,两人没立刻反应过来,等林二柱想到江秋月可能要去随军,立马坐不住了。
“江秋月一走,她的房子不就空下来了?”林二柱眼睛亮了起来。
钱丽说是,“她那小院被她收拾得蛮不错,还有自己的茅房。你……你不会是打她房子的主意吧?”
说到占江秋月便宜,钱丽有些害怕,林峥嵘的警告还在耳边,她不太敢去招惹江秋月他们。
“你想啊,三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放回来,他要结婚吧?”林二柱分析给钱丽听,“等三柱结婚后,就需要房子。”
“咱们不可能一辈子和爸妈一起住,现在三柱和林晓去劳改,爸妈心疼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接济他们,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给他们卖力气?”
“爸妈确实可能这样做。”钱丽道,但她很快摇头,“但我真的怕了江秋月和林峥嵘,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林二柱啧了一声,“谁让你去对付江秋月他们?爸妈不是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之后,让爸妈去把房子要回来。本来他们住的房子,就是我们家的,现在江秋月要走了,房子就该还给我们。”
“等爸妈要回房子后,我们再搬过去住,到时候我们自己独门独户,不就和分家一样?”
从小到大,林二柱遇事是缩头乌龟,但心眼子最多,他不想出头抢房子,所以算计到亲生爸妈头上。
钱丽作为儿媳妇,更不会体贴公婆,丈夫都这么说了,她肯定没问题。
两个人一拍即合,只等王春花和林富贵被放回来。
此时的江秋月还不知道林二柱看上她的小院了,吃过饭后走了走,便带着孩子们去睡觉。
没有娱乐方式,家里连电灯都没,天黑后除了睡觉,没其他事可以做,难怪这时候的人都生得多。
第二天一早,林峥嵘吃过早饭后,便朝着江家村去了。
方招娣不肯再收留江夏荷,非要逼着江夏荷跟云浪回去,江夏荷不肯,云浪直接把人扛回去关起来。
早上云浪来送饭,看连晚饭都没动的江夏荷,用力掐住江夏荷下巴,“你真打算不吃不喝,饿死自己吗?”
江夏荷恶狠狠地瞪着云浪。
她不说话,云浪更生气,掰开江夏荷的嘴,往她嘴里灌稀饭。
“咳咳……”
江夏荷不肯吃,全部吐了出来,云浪狠狠甩了一耳光过来,她脸上瞬间浮现一个巴掌印,“云浪,有本事你弄死我,不然我死都要和你离婚!”
“好,你有本事和我闹。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郑文斌,你看我不弄死他!”云浪拿麻绳绑住江夏荷,“你是知道我手段的,我可以悄无声息弄死郑文斌,不,我要他死,我会让他变成一个残废,让你亲眼看着他生不如死!”
“云浪你个畜牲,你怎么不去死?”江夏荷喊完之后,嘴被塞住了。
她眼里都是血丝,“呜呜”地骂着云浪。
云浪关了门,看到院子里的两个弟弟,他深吸一口气,“大哥现在被拘留,你们该下地就下地,妈死了也得吃饭,听到没有?”
从于青青和江元宗搞破鞋的事爆出来后,云山一直恹恹的,更不肯出门。他怕被人指指点点,村里人现在都笑他是杂种,甚至有人当面问他更想当谁的儿子。
云海也不乐意出去,“二哥,让我们在家里待几天呗,我宁愿少吃一点,也不想被人笑话。你又不是没听到,村里人说话多难听。”
“少吃一点?你什么时候少吃了?”云浪没好气地放下,在自家兄弟面前,不需要装好人。况且因为江夏荷的原因,他已经被拆穿真面目了,“现在给我带上家伙,谁要是不去干活,今天开始饿着!”
一人踹了一脚过去,云浪把农具丢在地上,把两个弟弟逼着下地去。
至于江夏荷,云浪一点都不担心她会逃走,方招娣还是偏向他,不会来帮江夏荷。
至于江家其他人,江春桃和他一样虚伪,江耀祖躺在床上动都不肯动,更别说关心下姐姐。
看着两个弟弟下地后,云浪再去找郑文斌,他得让郑文斌吃点教训,才能继续拿捏江夏荷。
等林峥嵘到云家时,发现云家没有其他人,快速解开绑住江夏荷的麻绳。
“妹夫你等等。”江夏荷爬到床上,撕下一张报纸,拿出里面的钱,“这些是云浪偷偷藏的钱,还有于青青死后留下的。云川被拘留,我大嫂回了娘家,云浪以他代管的名义留下这些钱。我得把钱拿走,他才会更崩溃。”
钱的事,是江秋月提醒的江夏荷,江秋月说不管以后怎么样,想要活下去,就得有钱。而且那些钱,都是这些年于青青从江元宗手上要走的,江夏荷拿走钱,不用觉得亏心。
两人一路跑出江家村,江夏荷放心不下郑文斌,林峥嵘说他会去看看,“你去找秋月,她给你准备好了。至于郑文斌,你不用太担心,云浪不是云川那种没脑子的人,说杀了郑文斌只是吓唬你。”
“妹夫,谢谢你了。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江夏荷擦了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去桃花村。
至于云浪,他和林峥嵘说的一样,去找郑文斌时,没等到机会,下午就回来了。
等他到家里,发现江夏荷不见了,钱也没了,砸了椅子后,怒气冲冲地跑去江家。
结果方招娣和江耀祖都说没看到江夏荷,方招娣慌了,“夏荷会不会跑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大队长,让他帮忙找人?”
“不能找大队长!”云浪张开手拦住方招娣,“如果大队长问起来,夏荷为什么要跑,我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是因为他把江夏荷绑着。
村里人已经看到他对江夏荷动手,如果让人知道江夏荷跑了,他们肯定会觉得是他又打了江夏荷,那他名声彻底没了。
云浪还要在村里继续生活,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没有介绍信,就算她拿了钱,也不可能跑多远,我们别声张,先偷偷地找。我不信她有本事跑了!”
除了江耀祖,方招娣又去找了另外两个女儿,让她们帮着一起找。
结果找到天黑,都没一点消息。
就这么过了两天,还是云海遇到桃花村的 人,说在桃花村看到过江夏荷,云浪才想到江夏荷之前就去找过江秋月。
他带着两个弟弟,立马冲去桃花村找人。
而这个消息,其实是江秋月和林峥嵘故意让云浪知道的。
今天是周末,正好是邱杰休息的时间,林峥嵘把邱杰给喊来了。有邱杰和他同事在,才能把云浪的罪名给坐实。